我愣了一下，决定不说自己重组家庭的细节。毕竟我根本不知道我亲爹是怎样的人，况且在我心里，早把陶青山当亲爹了。
“我出身工薪，爸妈都是老师。还有个弟弟。童年蛮幸福的，爸妈相亲相爱十分美满。可惜后来爸得了绝症，没多久就走了。”
“这样啊。”
何以生的眼神似乎有几分黯然：“那你妈妈，是不是很伤心啊？”
我点头：“是啊，她和我爸感情很好。爸走了，她就一个人守了十来年。不过都过去了，现在我和我弟都长大成人了，会好好孝敬她的。”
“真好。”何以生由衷喟叹，“你妈妈有你们，是享福了呢。”
***
我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粥是没的了，只能在楼下一家相对干净点的茶餐厅给安湛打包了一份。
进病房的时候，护士正在帮他量血压。
见了我，安湛的神情稍有不淡定。
言外之意是你怎么才过来，他难过得都要滋生双重人格了。
“别提了。”
护士走后，我一屁股堆在安湛面前的椅子上。
我说我差点就把你舍身救我的这条命重新搭回去了好么？
要不是何董路过我那公寓救了我，你家隔壁就成凶宅了。
“烧粥都能睡着？”安湛说，这不是技能问题，是智商问题了？
我说你能不能憋讲风凉话了！敢情你在这儿躺一晚上了，我可一点没合眼！
“那咱俩换换？”安湛瞪了我一下。我觉得他的神情有点颓废，说不定真的有点后悔救了我。
毕竟，搁谁身上被凭空抡一棒槌，发烧咳嗽带吐血的肯定心情都不会太好。
我说咱们还是换个轻松点的话题吧——
“安总，你能帮我出出主意么？”
“什么？”
我扭扭捏捏缩了下手，说：“我怎么觉得咱何董好像打算泡我？”
我应该更贴心一点，等安湛把这口水喝下去再讲对不对？
这会儿他半口温水整个喷在被子上，夹杂着淡红色的血丝，整个儿一谋财害命现场好么！
我吓得差点去喊医生，最后被他气喘吁吁地给揪住了。
安湛说，沈夏你是不是有病？
我委屈地表示：“怎么了嘛？你说哪有人大清早的跑来这边社区里晨练，还碰巧看到我家出状况了？救了我之后问长问短的，还帮我倒水刷锅？”
安湛眯了眯眼，说：“那我又给你做饭又帮你处理状况，最后差点为了救你把命搭上。你怎么就不觉得——我在泡你？”
我：“呃……”
空气中仿佛被人偷偷放了些凝固剂，我就这么定定看着安湛。
他脸色依旧惨白，然而眉眼甚好。因为太过精致而显得不真实的，除了他那立体的五官，还有他那颗永远让人猜不透的城府之心。
我愣了几秒，然后笑道：“安湛，你别开玩笑了好么！我有自知之明的。我这种女的，仗着年轻有几分姿色，脑子还笨。吸引吸引老男人还正常，年轻有为的绅士是绝对不会打正眼看我的。”
“谢谢你哈，还愿意把我归于年轻有为这一类。”安湛游了下眼睛，似有些些欲言又止。
“那你倒说说看，我这类男人应该正眼看什么样的女人？”
我咬了咬唇，试探脱口：“不一定吧。但你们心仪的，一定是自己执着很久的。最特别的那种存在吧。”
我承认，说这话的时候我眼里闪过的事慕颜那张歇斯底里的脸。
我相信，安湛一眼就洞穿了我此刻的心理活动。
只是之前电话里，我答应了他——
忘记昨天的一切，再也不提。
后来我们没有再讲私事，趁着大脑还算亢奋和清醒，谈了嘉年华的项目。
按照安湛的建议，我买了晚上八点半的机票。正好把扬扬送去他外公那，就往机场赶。
安湛说，何以生几乎投了他的全部身价在嘉年华的项目上。
沈夏你要是真觉得他想泡你，不如在这个项目上好好努力。说不定老爷子哪天挂了，遗产都留给你。
我说安总我劝你善良，先养好你自己的身体吧。万一哪天你先挂了，我继承你的全自动厨房就行。
“上次听你说你的厨房能报警？我应该不会再被煤气熏到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快中午了，安湛显然也有些疲惫之色。
我说我先走了吧。
“恩，下午你好好睡一下吧。”他说，“晚上还要赶飞机。”
“知道了，我直接回我妈那。”
我觉得，真要是想好好睡觉，那还是妈妈身边最安心。
这会儿离开了安湛的病房，我刚要进电梯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徐晓峰打过来的。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接徐晓峰的电话之前都要先深吸一口气了。
好像是要把全身的血液都凝聚到大脑里，才能有足够的智商去判别他的话里又有几分真实，几分谎言？
“夏夏，晚上有空么？我妈想心心了，带她回来一趟吧。”徐晓峰说。
“今晚我要出差，要么你自己来把心心接回去吧。”
不管我有多警惕，徐晓峰是心心的父亲这一点我总是不能忘记。
唯有女儿的事，怕是我对他仅剩的信任了。
“怎么突然出差啊？我妈说好几天没见你了，回来一起吃个饭吧。”
我心说，以孙怀凤的个性，尚且没把徐志森的事儿搞定，她还有心情想我？
“出差么肯定是有公事的，晚上的航班，等我回来再说吧。”
“这样啊，那你走多久？”
我想了想，然后说不一定。少则三两天，多则一周。
主要是跟那边分公司的人对接一些细节，看沟通的程度了。
“你要是想心心了，带她回去住几天也行。让她陪陪她奶奶，心情也能好些。”
大概是因为我口吻里不卑不亢，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徐晓峰有些捉不出里外。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说：“我也是这么想，关键就怕那些高利贷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门，我怕再吓到心心。”
我心里凛然一抽，讽刺的笑意差点冲出喉咙。
“你别担心，等我下周二拆迁款到账，就帮你把他们的债补上。我那要是不够，就先跟我妈借。”
“夏夏，你……”徐晓峰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几乎是带着真诚的哭腔了，“你这样对我，我真的太无地自容了。”
我捏着电话，面无表情地说：“夫妻这么多年，说这种见外的话干嘛呢。对了，你的伤还好吧？”
“哦，都是皮外伤，没事的。”
“没事就好，那些人多半也只是想吓唬你一下吧？打起来凶残，倒好像也没怎么伤到要害是不是？”
我的话着实让徐晓峰愣了一下，我想象不出电话那端他的脸上会不会有一瞬间的心虚和伪装。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自鼻腔里哼了哼。
“他们不敢，真要是下了狠手，我也会走法律程序。”
我不禁莞尔：“也是，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也就吓唬吓唬至亲的人罢了。”
“夏夏，你……什么意思啊？”
我说没什么呀，就感叹一下而已。
“晓峰，以后做事不要再这么鲁莽了。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心心可就没有爸爸了。”
“夏夏，对不起……”徐晓峰的口吻再次软弱下来，“真的对不起，我以前做过那样的错事。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原谅我了。”
“我没有原谅你好么。”我呵呵了一声，“只是觉得女儿可怜罢了。”
“是，一切为了心心，夏夏我……”
我有点不耐烦于这样无意义的试探和对话了，赶紧打断了他的陈情。
“对了晓峰，你给我个账号吧。钱到了我就给你打过去。”
“啊？不，不急的。”徐晓峰吞吞吐吐。
“什么急不急的，要建行的。哦对了，你以前那张名义的工资卡是不是就是建行的？”
“对。”
我口吻轻松地说：“就用那个吧，否则这么大金额，要去银行提前申请的，同行之间方便些。”
我指的那张银行卡，是徐晓峰之前一直留在我婆婆手里的工资卡。
也就是当初莫名其妙被转账了三千元后，被我婆婆冤枉我拿给小君的那一张。
我跟徐晓峰要了他的具体账号和开户行信息，他嘴上说不急，实际上没过三分钟就给我发了过来。
呵呵。
我深吸一口气，坐上了往我妈家去的出租车。
说了地址后，便直接把这份银行信息转给了安琪。
对方很快回复
【行，我跟我那个朋友说说，他可是圈子里有名的黑客，应该能跟踪查到点蛛丝马迹。】
我直接按的语音，说了句谢谢，等我出差回来请你吃饭。
安琪回我说【不用客气，我帮你摆脱你老公那个渣男，你好好跟我二哥在一块哈。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也是够拼的了。】
我看着微信上的一行字，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噼里啪啦打过去说【你别瞎说好么？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既然是普通朋友，我不能给你白使唤了。付钱，五千八。】
我特喵的！
乖乖转了账，然而安琪却没收。
她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在听筒那边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沈姐你也太实在了吧，跟你开开玩笑而已嘛。”
我红着脸表示说，这种玩笑还是别开了好么？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着实没想借安湛的人情要占你和浩哥的便宜。
帮忙归帮忙，该给的酬劳不能省。
“得了吧。我做这个又不缺钱，主要一来图个刺激营生，二来——”
安琪鸡贼地压低声音，对我说：“沈姐，你觉得像于浩伟那样的男人，一般比较吃什么款的？”
我懵了一下，弱弱地问她说，你指的什么款，是游戏么？
既然他是雇佣兵退役的，游戏的话，应该比较喜欢吃鸡-吧？
说鸡不说巴，文明你我他。
因我的口误，前排出租车司机就这样一脸匪夷所思地转过来看着我。羞得我差点拉开车门跳下去。
“你说什么呢！我是问你他比较喜欢哪一款的女生！”
面对安琪的抓狂，我一下子明白了。
我说没什么呀，就感叹一下而已。
“晓峰，以后做事不要再这么鲁莽了。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心心可就没有爸爸了。”
“夏夏，对不起……”徐晓峰的口吻再次软弱下来，“真的对不起，我以前做过那样的错事。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原谅我了。”
“我没有原谅你好么。”我呵呵了一声，“只是觉得女儿可怜罢了。”
“是，一切为了心心，夏夏我……”
我有点不耐烦于这样无意义的试探和对话了，赶紧打断了他的陈情。
“对了晓峰，你给我个账号吧。钱到了我就给你打过去。”
“啊？不，不急的。”徐晓峰吞吞吐吐。
“什么急不急的，要建行的。哦对了，你以前那张名义的工资卡是不是就是建行的？”
“对。”
我口吻轻松地说：“就用那个吧，否则这么大金额，要去银行提前申请的，同行之间方便些。”
我指的那张银行卡，是徐晓峰之前一直留在我婆婆手里的工资卡。
也就是当初莫名其妙被转账了三千元后，被我婆婆冤枉我拿给小君的那一张。
我跟徐晓峰要了他的具体账号和开户行信息，他嘴上说不急，实际上没过三分钟就给我发了过来。
呵呵。
我深吸一口气，坐上了往我妈家去的出租车。
说了地址后，便直接把这份银行信息转给了安琪。
对方很快回复
【行，我跟我那个朋友说说，他可是圈子里有名的黑客，应该能跟踪查到点蛛丝马迹。】
我直接按的语音，说了句谢谢，等我出差回来请你吃饭。
安琪回我说【不用客气，我帮你摆脱你老公那个渣男，你好好跟我二哥在一块哈。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也是够拼的了。】
我看着微信上的一行字，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噼里啪啦打过去说【你别瞎说好么？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既然是普通朋友，我不能给你白使唤了。付钱，五千八。】
我特喵的！
乖乖转了账，然而安琪却没收。
她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在听筒那边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沈姐你也太实在了吧，跟你开开玩笑而已嘛。”
我红着脸表示说，这种玩笑还是别开了好么？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着实没想借安湛的人情要占你和浩哥的便宜。
帮忙归帮忙，该给的酬劳不能省。
“得了吧。我做这个又不缺钱，主要一来图个刺激营生，二来——”
安琪鸡贼地压低声音，对我说：“沈姐，你觉得像于浩伟那样的男人，一般比较吃什么款的？”
我懵了一下，弱弱地问她说，你指的什么款，是游戏么？
既然他是雇佣兵退役的，游戏的话，应该比较喜欢吃鸡-吧？
说鸡不说巴，文明你我他。
因我的口误，前排出租车司机就这样一脸匪夷所思地转过来看着我。羞得我差点拉开车门跳下去。
“你说什么呢！我是问你他比较喜欢哪一款的女生！”
面对安琪的抓狂，我一下子明白了。
“你，不会是对浩哥有意思吧！”
我心说那于浩伟看起来得有三十五六了吧，跟安琪的年龄是不是也差得有点夸张？
“不行么？他又没老婆，我也缺男人。哎呦，我看他跟你话也不算少，帮我探探口风哈。”
我犹豫了一下，弱弱表示还是不要这样吧？
我这人最怕做媒了：“跟我在一块那位千仪姐你还记得吧？”
我跟安琪说：“她喜欢你二哥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本来以为他们郎才女貌的，只要再推一把，这事儿水到渠成的了。结果没想到弄到后来，反而尴尬的不行。归根到底，还是我在其中不会穿针引线，反而弄巧成拙了——”
“废话！因为我二哥喜欢你啊！”
安琪在电话那端一下把我怼了个大跟头。
“安琪！”
我说你别闹好么！
“全世界都看得出来的事儿，就你自个儿自欺欺人。我说实话，这辈子还没见过我二哥为了大嫂之外的女人那么拼命呢。你要是再装糊涂，他血都白吐了。你呀，乖乖等着我帮你抓到那个渣男的证据，趁早离婚哈！”
这都神马和神马啊。
我心想自己要是再跟这小丫头不着边际地聊下去，主题估计都搁浅到太平洋了。
正待我绞尽脑汁寻找机会挂电话呢，瞌睡来个软枕头，一通电话竟然打了进来。
我赶紧就坡下驴：“那个，回头再说哈。我有个电话。”
挂了安琪的电话，我直接按下另一通来电。
没有保存的座机，看起来就像个广告推销一样。
我耐着性子接听，对方问我是不是沈女士。
“是我，您哪位？”
“我是星辰购物中心数码维修店的，您在三天前到我们这里送过一个录音笔，一个洋娃娃，还记得么？”
我想起来了，连连称是。
“已经修好了？”
“哦，还没有。录音笔被我们的师傅送到总店那边去恢复数据了，可能还要两天。但是这个洋娃娃，我们有个情况要跟您反应一下。”
“嗯？”我竖起耳朵，仔细听。
“是这样，您说这个洋娃娃有说话录音功能。可是我们查了一下，并没有相关的开关键，甚至连放置电池的地方都没有。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您弄错了？”
我心里燥燥的，说可能吧。我也不知道这个玩具到底都有什么功能，是朋友送的。但我女儿一直说能够对话。
“女士，要不您在确认一下？会不会是有多个玩具，孩子记错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店员旁边传来另外一个人的指示声。
“小梅你跟客人说，同不同意把娃娃拆开。上午李师傅不是讲了么？说娃娃没有开关功能，但是有电磁反应。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在树脂壳子里面？”
那个一直在跟我通话的觉小梅的姑娘哦了一声，然后跟我转述。
“拆开？”我反问。
“是啊，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就叫师傅再给看看。到时候等录音笔修好了，你一块来拿就成。”
我说行，你拆吧，也可能是孩子把什么东西塞进去了。
反正已经给心心买了真正会说话的娃娃，估计就算是坏了她也未必心疼。
当然，后来的我才知道，小孩子对一个玩具的长性有时候是执着的可怕。
可也偏偏就是心心的坚持，才让我终于解开了最可怕的真相，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我要被他们算计到猴年马月才会觉醒。
我回了我妈家，从大大小小的打包垛进去，寻找最有安全感的床。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才是，妈给我撑了一碗南瓜粥，我喝饱了美美睡一觉。
这一觉睡到了四点半，我赶紧爬起来去接心心和扬扬。
“这么急着出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