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黄呈敬虽然对这位有些小狡黠的关东老满,有些无可奈何。
但想到他在此时还能想着为自己请份功,心下也是温暖。
但又想起天颜难测,如果他所谓的灵药万一没有效果,那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心中又是忐忑。
他只得找小太监要个地方煎药,本来宫中是有尚药监的,可是此刻刚刚还朝,宫中尚未完全整肃。
那小太监就在卧房外的角落处支起了炉灶,让他在那里煎药。
黄呈敬一看连个凳子都没给准备,也是暗自苦笑。
要说他们这种微末小吏,在宫里还真不如个太监。
这儿与里面卧房隔着两扇木门,黄呈敬一边闪着炉火,一边透过门上的纸糊窗向里面偷看。
只见太后在灯光下模糊的人影,在屋中走来走去,确是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门外突然疾速跑入一人,进门就拱手拜道:“小王来迟,让太后受惊了!”
太后见到此人忙不迭地上前,扶住那人的胳膊道:“六哥,这里又没外人,干嘛这么拘束!”
黄呈敬听到六哥心里咯噔一下,虽然知道行事凶险,仍不免好奇心盛。
他用手指沾口水点破一点窗纸偷瞧进去,当时就惊得是目瞪口呆!
盛思蕊突然打断插话道:“让我猜猜……那人是‘鬼子六’奕訢!”
黄呈敬点点头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周烔却疑道:“可是那床上的是谁呀?”
明墉若有所思点点头道:“看来密室中我们见到的是真的了!”
盛思蕊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因为实际上看到奕訢画像那一段,因为实在不知怎么开口,她便并没有对众人提及。
此刻也不想让明墉说漏,明墉脚上吃痛也就闭了嘴。
秦潇脑筋一转微笑道:“这二人的身份我已猜个大概!不知沁然你想到了没有?”
不知怎么的,莫沁然似乎对黄呈敬讲述的这段经历丝毫不感兴趣。
甚至她屡屡做出不愿再听下去的状态,此时更没多话,只是漠然出神。
盛思蕊见秦潇如此热情对这刚认识的莫沁然,心中不悦微恼道:“你当谁没看出来怎地?”
钱千金却不欲他们多言,挥手让他们闭嘴,示意黄呈敬接着讲下去。
黄呈敬也喝了几口鸡汤,接着讲述。
(十)
当时他是吃了一惊,如果进来的是恭亲王,那床上的又是谁?
他本欲回避退出,但当此关头却又不能现身,只得凝神屏气不发出一点动静。
就听来人说:“太后,这里是在宫中,当心隔墙有耳!”
黄呈敬只觉心跳加速,万一他推门一看,发现自己就在后面躲着,那定是人头不保。
却听太后道:“放心吧,六哥,这是我的地方,我看谁敢!”
那人道:“现在正是敌我斗争你死我活之际,凡事都要小心!”
只见太后却悄然依到了那人的肩头抽噎道:“我不管!你可知这半日来我都经历了什么!”
那人只得轻轻拍着太后的肩头道:“也真是辛苦你了,不过为了你们母子,为了铲除这些老贼,只能先忍耐些了!”
他继续抚慰了太后一阵,看看卧榻长叹道:“可惜那替身已经受了重伤,不知还能不能起来站在人前,看来明早我要亲自出马啦!”
(十)
当时他是吃了一惊,如果进来的是恭亲王,那床上的又是谁?
他本欲回避退出,但当此关头却又不能现身,只得凝神屏气不发出一点动静。
就听来人说:“太后,这里是在宫中,当心隔墙有耳!”
黄呈敬只觉心跳加速,万一他推门一看,发现自己就在后面躲着,那定是人头不保。
却听太后道:“放心吧,六哥,这是我的地方,我看谁敢!”
那人道:“现在正是敌我斗争你死我活之际,凡事都要小心!”
只见太后却悄然依到了那人的肩头抽噎道:“我不管!你可知这半日来我都经历了什么!”
那人只得轻轻拍着太后的肩头道:“也真是辛苦你了,不过为了你们母子,为了铲除这些老贼,只能先忍耐些了!”
他继续抚慰了太后一阵,看看卧榻长叹道:“可惜那替身已经受了重伤,不知还能不能起来站在人前,看来明早我要亲自出马啦!”
黄呈敬听到这儿才明白,床上那人果真是恭亲王的替身,屋里站着的才是本尊,可是他找个替身要干什么呢?
就听太后斩钉截铁道:“不可,我才不要你冒这风险!”
“况且刚才有个关外的满人御医说有灵丹可以救治,万一他被救过来了呢?”
奕訢叹气道:“中了木石阵的埋伏,就算是熊虎之身恐怕也抵挡不住的!”
太后仍口气坚决道:“那你也不能去!那几个老贼见你活着肯定要置你于死地!”
奕訢叹道:“可是肃顺他们几个既然如此急迫,回朝第二天就叫了大起,这是要在满朝文武中宣读遗诏,将他们顾命大臣的身份坐实!”
“到时你们两宫就会被他们彻底架空,皇上就会成为傀儡!而你呢……”
他手握太后肩头,盯着太后的双眼道:“你早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被暗害掉才怪!”
太后却道:“六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为了我去冒险!”
“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况且我在这宫里他们想动我也还不易!”
“倒是你,应该暂时蛰伏,暗中收拢旧部,以图后计呀!”
奕訢急道:“兰儿,你别再任性了!这是生死关头,由不得你思前想后!”
“我心意已决,明早朝会就同你一道出来,当众发难!”
“不可!我绝不愿看到你为我流血!”
说罢她的言词又是哽咽,头也再次顺势靠到了奕訢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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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就在这时,外面的黄门太监叫道:“萨维琦太医已携灵丹归来,请求见驾!”
太后缓缓抬起头对奕訢说:“你先走,等我的消息。”
“如果人救回来了,我们按原计划,你今晚就去调兵,围住京城,进宫勤王!”
“如果人没救,你就带着旧部先驻扎在顺义一带,等待时机!”
奕訢只得点点头对太后柔声道:“你也万事小心了!”
太后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柔声道:“记得我们说过的永不相负!”
恭亲王郑重的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就见太后整了整妆容才说道:“叫他进来!”
黄呈敬见奕訢已经从偏门走出了,这才端着煎好的参汤恭恭敬敬头也不抬地站到了卧房门口。
等萨维琦进来后,黄呈敬才跟着他进了卧房。
萨维琦到了床前施了礼,这才从包袱里掏出一只木盒打开,拿出一个滴溜圆的蜡丸捏开,取出一颗乌金色的药丸。
他说道:“太后,我要喂药了!”
说罢,他接过黄呈敬手中的参汤,将丸药灌进了床榻之上人的口中。
之后他又掏出银针消毒后在他身上施针,约么不到一刻,床上的人忽地咳了几声,呕出几口血来,随即便睁开了眼睛。
太后一见大喜,忙叫奴婢们服侍,自己则坐到了桌前的绣墩上说道:“不错不错!看来关外老祖宗传下的灵丹却是有些妙用!”
“那个萨……什么来着,你要我赏你些什么呀?”
萨维琦忙跪倒道:“奴才也不过是尽了微薄之力,万不可要主子的大封赏。”
“只是奴才刚刚来到京城的花花世界,求太后能赏些个,让我能风流快活就成!”
慈禧冷笑嗔道:“风流快活?瞧你那出息!好吧,哀家就应了你!”
萨维琦再次跪拜谢完站起来突然说:“太后,这药共有九十颗,是先祖在医好太宗后另制的,每日服一颗不出三月便可痊愈。”
“但是但凡受此重伤的人,如果不是伤后立即服下,都会留下病根。”
“而且再次发作之时就是无力回天了,奴才在这儿可是要先讲个明白!”
太后哼了一声,似是没听进去这番话。
她只是喃喃自语道:“三个月?如果真行,最多有个半月就成了,还用浪费那许多?”
“如果半月还不成,那以后可就真的用不上了……”
萨维琦没听明白问道:“太后您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恕奴才耳背,没听明白!”
慈禧这才缓过神来道:“噢,没事,你们都回去等着领赏吧!”
(十二)
黄呈敬这才趁跪拜谢恩时,偷偷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就在二人跪辞后刚要出去时,却被太后冷冷叫住道:“慢着!今日之事绝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否则小心你们的狗头!”黄呈敬又被吓得是冷汗直冒。
直至出了宫门见四下无人时,他才停了颤抖,将将放下心。
他问道:“萨御医,你最后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这药不能除根吗?”
萨维琦笑道:“当时俺家先祖为了给太宗研制这药方可以说是煞费苦心,耗尽了心力呀!”
“他为了这药可以说是把行医几十年的,和家传的所有珍惜药材都填了进去!”
“在太宗当时是伤愈了,可是大半年后就死了。”
“虽然外面说的是什么宠妃病故他伤心过度而死,但我家先祖知道这是没有除根!”
“所以一旦有外因引动,就会复发,而且不治。”
“他知道仅凭这些配方还不足以除根回天,就用尽余生之力四处寻找珍奇药材,很多都是传说中才有的!”
“但咱满人入关占了天下,借着皇家的势力还真让他找到不少!”
“不过他临终时把药方和这盒成药交给后人时,曾经嘱咐过:‘这盒药还是个半成品,因为少了其中最重要的一味。’
‘他这一辈子过去算是找不到了,可他希望后人能找到这味把他的成药补齐,也算是身后慰藉了。”
“可是两百多年过去了,咱家多少代人那是摸爬滚打都寻不到!”
“所以到了我手里干脆就不费那闲劲,干点啥不好呀,跟那没影儿的东西苦耗着干啥?”
“所以我就编了这么番说辞,谁用了反正复发了也别找我!”
黄呈敬好奇道:“那缺的那味药是什么?”
萨维琦道:“说出来吓死你!龙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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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众人听到这儿都是一阵惊愕,盛思蕊皱着眉说道:“这龙不是传说中的神兽吗?这里是不是说的其它动物的别称啊?”
黄呈敬摇头道:“当时我也问了他,可他肯定就是那真龙的肝!”
秦潇疑惑道:“是不是他的这位先祖想制成灵丹妙药走火入魔了,还以为有真龙,连传说和现实都分不清了?”
莫沁然却冷冷地道:“谁说没有真龙?那皇帝不都是称自己是真龙天子吗?”
她在听黄呈敬讲述时话特别少,仿佛对这段过往不愿听及,但说到了真龙,忍不住又插了一句。
周烔瞪眼道:“呵!那这位神医可是犯上的急先锋!都想着谋逆弑君了!”
明墉却想想说道:“其实你们久不在中原江湖,可能不知道。也就一年前一处沿海还发现过真龙的尸首,当时租界报纸还有照片呢!”
盛思蕊嗤道:“肯定是那些记者为了哗众取宠,刻意伪造的!”
“国外也有的记者出名心切,编造假新闻的。钱先生,您看报最多,是也不是?”
钱千金略一思索道:“新闻造假不是新鲜事,就连历史造假也是自古有之。”
“有多少神话传奇本就是一些平时的奇异现象,被人带着惊遽不解的心态以讹传讹,以想代实也没什么稀奇的。”
“可是这真龙好像确有其物,当年就听我师父讲过,我们盛传的上古神兽瑞兽大多确实有之,只是随着历史的变迁,人群的迁移,慢慢变的稀有直至消亡。”
“而其本来的面目也被图腾化,能力也被渲染的神乎其神,说穿了神物只是不同阶层人心编造的需要罢了!”
黄呈敬听到此时叹道:“这位先生说的确实在理!”
“其实当时我也对龙这种神兽的存在深深质疑,可是那萨维琦却说他的先祖为寻此物可是矢志不移的!”
“每年都会到那隐秘的出现地去寻找守候,有一次差点就得窥门道进入秘境了!”
“可是天不遂愿,直至他油尽灯枯也没能得见一二,大有终生之憾死不瞑目之感!”
盛思蕊道:“老太医,先不发感慨,你的故事还没讲完,然后呢?”
黄呈敬再喝口水眼现空茫,继续讲述。
(十四)
第二日就听说金銮殿上就起了惊变,恭亲王奕訢带兵以谋逆的罪名将顾命大臣们一并捉拿。
并在接下的半月里在京城展开了肃清搜捕,将肃顺们的亲随党羽一网打尽。
终于成功帮助两宫太后垂帘听政,而他也成了议政王,两宫从此终于握住了大清权力的命脉。
那之后太后也没再诏见他们两个御医,但是也没有食言。
太后赐给了萨维琦一座大宅院,仆役金银无数,足够他风流快活过完下半辈子了。
可是这位关外的萨御医是豪爽的过了头,几乎日日邀人入他府中豪饮,酒后还不时大放厥词。
黄呈敬怕担着干系,一次都没去过。
但据说就有一次,他就提到了为太后救人云云。
过了不到一年,萨维琦就离奇地暴死家中。
仵作说是饮酒过量致死,可真正的原因就没人知道了。
不过这位关外豪爽的汉子还是把他祖上灵药的配方留给了太医院,这也算是他对医道的贡献吧!
可是几乎所有人见了那张方子都是大摇其头,认为想配出这服药简直是天方夜谭。
盛思蕊满脸不可思议问道:“不就是少了一味龙肝吗?照着方子配成半成品也行啊!”
“就像那位先祖那样,怎么整个太医院连这个也办不到?”
黄呈敬叹道:“要像姑娘说的那样就简单了!实际上那药方除了龙肝外,还有很多根本就无处寻觅的珍异之物!”
“我问你那兕角何处寻觅,那金蟾又哪里去找呢?”
周烔问道:“这两样是什么东西?金蟾是金色的蟾蜍吗?”
盛思蕊笑道:“哎呀二师兄,早叫你多看些书了,也不至于如此露怯。”
“没听说过‘刘海戏金蟾’吗?金蟾是三条腿的,可曾见过?”
秦潇道:“那兕好像是传说中的神兽吧?”
莫沁然询问似的看着钱千金道:“传说中太上老君的坐骑独角青牛,是也不是?”
明墉恍然道:“独角牛不就是犀牛吗?”
钱千金摇头道:“据说兕角是板角,与犀牛的锥角大不一样,药理之中差之毫厘就可谬以千里,所以绝不能乱用!”
而后对黄呈敬苦笑道:“看来就算是把方子给你们,也没人能配得出,难怪那萨御医如此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