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急忙去柜上,拿出几个放在那里的灯笼,一一点明,再分发众人手中。几人这就执着灯笼,紧随张掌柜,穿过天井后的一道矮墙门,踏着月色,走进了客店的后院。
后院是个荒废的院落。
围着院,砌有一圈的青砖围墙,院子里栽种了十几株参天的大树。树下一丛丛的到处都是荒草。
在荒草中央,间或露出的是几块残破青砖。
众人到院中,寻了一块空地站好,张掌柜挑灯笼,四下照过一番道:“这院子盘来时,就是这般的破败模样儿。店里人手不多,先前无事时,生意极忙。有事了,又让烦恼堵心,是以这里一直都没抽出空闲来打理。”
知北客四下张望道:“看这荒败的程度,可见先前这里主人也没打理过院落。对了,这院子建成有多少年了。”
张掌柜道:“我曾听先前主人讲过,这院子是先朝一位教书先生的府宅。那先生精通儒学,门下弟子无数。但却并不喜功名,是以世人并不知他的名号。”
知北客沉忖道:“后来呢,这院子又是怎么到了先前主人之手?”
张掌柜:“这我就是不知了,后来江山易主,院子也是易手几家主人。转到我手中时,上面已是易过四五个人。”
知北客点了点头,复又挑灯笼走了两步,末了他站在一块青岩上,支起灯笼来细细察看。
“好一块阴地呀。”
知北客赞了一句。
楼英心中一动道:“阴地何解?”
知北客:“阴地养阴生之气,阳地养的是阳生之气。世间万物,有喜阴生之气的事物,也有喜阳生之气的事物。你看这里·······”
知北客扬了一下灯笼。
楼英放眼过去,见草丛中,郁郁的开满了一片不知名的小花儿。
“这是葱莲,喜阴生,自古长在山野背阴之处,深涧,溪流之旁。你再看这个·········”
知北客又指了一处郁郁的植丛道:“这是冬青,本为半阴之物,喜半阴半阳之地生长。可它生在这里,却被这里的地气给生生夺了性子,变成喜阴之物了。你看它的长势,这冬青本为低矮之植,如今长的怕是要齐你肩高喽。”
楼英听知北客话,站到那丛冬青旁,细细打量下,果然发现这一丛冬青长的格外茂密高大。
知北客又观了眼大树道:“这些树,联荫成云,已是将阳光挡的丝毫全无了。这般的阴地,旺的自然是喜阴之灵。”
张掌柜听罢打了个哆嗦。
“喜阴之灵,莫非,莫非·······是那鬼怪?”
知北客看眼张掌柜笑道:“你个愚人,这天底下,若无灵,我等早就活不成了。一草一木,一花一果,皆是灵韵托天地之气所化生。灵之有别,无外阴阳,有喜阴之灵,有喜阳之灵。”
“而如今,这满院里聚的皆是喜阴之灵!”
“喜阴之灵,其荣在外,看这绿意,多翠,可近观,却不免给人阴森沁冷之意。”
张掌柜又打个哆嗦:“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知北客又道:“观这后院座的方向,走势,附近地理,却又不是一个阴地。非阴地,却聚了这般多的喜阴之灵。我断,这地的下面有些门道。”
张掌柜:“这······”
知北客道:“如今天色已晚,行动不便,这样掌柜的,明天你花些钱,请十几个壮汉,让他们带上锹镐绳索之物,到这店里来。”
张掌柜:“好好,这个好办,我马上就办。”
知北客点头,一摇灯笼,末了转身对楼英道:“公子先回房歇息,我们明天再过来这里一探究竟。”
楼英点头称是。
当下众人调转方向,沿院中小路,回天井,又互相拱手道了礼,说一声辛苦后,各自回房休息。
楼英回到房中,见洪二还在酣睡,他笑了笑,取湿巾擦过头面,除了鞋袜,倒在床上开始思忆方才的经历。
这一件件事,初看上去好似离奇难解,实则不难,所有一切皆是天地造化生就的总总。
先前久居楼塔,所见所闻无非一方民情,民事。如今走出来,又遇到这许多的人,所见自然与先前有不同。
儒道奉理为尊,可这理,也是穷极辨思之活理,非是言一说一,言二说二之死理。医道亦是如此,天下之大,凡不通不顺,皆为病。既为病,以医家手段,皆可医也。
楼英思着体悟的一番番道理,又念及十几年的所学。不知不觉间,他似有所得,可这所得却又言说不得,只能暗自压在心底,待他日遇到一阳事冲之,得的东西,自然就会显现了。
阴阳!
无冲不立!
君子,不冲,不刑,难担大任也!
冲为荡 ,刑为刀压脖颈,事事难为。可正是冲荡 ,难为之药,方能医得人心品质,终了才能粹出一身傲骨,才能开得幽幽冷沁之香。
思过这些,楼英淡然,这就欠身,吹了火烛,安安入睡。
次日,卯时起,洪二早就起身打来热水与楼英洗漱。
洪二起的早,已是听店小二说过昨晚发生的事了。他边与楼英递擦脸的方巾,边说楼英怎么不叫他起床。
楼英笑道:“你呀,你是一个正时的身子骨,与我们比不得。我们晚些睡,可以用个法子调调身子。你却调不得,是以见你熟睡,我就没叫醒你。”
洪二道:“公子,那你也教教我那调身子的法子吧。”
楼英摇头道:“一人一心性,一人一品行。我的法子,只是我的,强施于你,怕是不妥。同理,你的法子,是你的。你若强加于我,也是不稳之法。”
洪二听过,摇了摇头,嘟囔一句道:“公子真是高深,真是高深·······”
二人收拾完毕,到楼下厅堂,刚好见知北客煮了一壶不知名的东西在那里喝。看到楼英,知北客忙叫他过去。
楼英到近处,施了礼,知北客装了一碗汤给他道:“公子尝尝这东西。”
楼英接过,试过水温,小啜一口道:“有些许花香,清凉之香,还有丝丝苦寒之性。这是·······”
知北客笑道:“这便是昨晚店家小二拿出的金花,而这金花。”
楼英:“金花入药者极多,不知这是哪一种?”
知北客道:“此金花名离蕊金花,又名薤叶芸香,此物产自西南一带,粗看上去与别的金花无异,实则极罕见之物。其功,善能治瘴,理肝气,治腐败阴晦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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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就到这里。
@三天打个枣 2016-08-08 12:35:00
看到九哥说的 冬至阴极生一阳,夏至阳极生一阴 这个地方有也疑问,这个节气养生是否有地域之分?就好比夏至,这个时候全中国大部分地区刚刚进入夏季,但南方一些地区早已酷暑难耐,这样说来阳极生阴在南方是不是也会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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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阴阳转转换,对人身体的干扰,是内在不显露了。
这种阴阳转换,是以地球本身公转的位置决定的,存在的时间差,也是真太阳时的不同。纬度对其的影响不大。当然南半球又是另外一种相反情况。
气机干扰情况与显在外的不同。
显的外的,是人知道寒热,温度,湿度等等的变化。
气机转换,举个例子,比如人的生长和衰劳。
我们可以通过外在的形体改变看到生长和衰老。
可我们却没有办法,通过内心来感知到这种节点渐进性质的生长衰老过程。
但这个节点。它是客观存在的。
就像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无法在不受客观因素刺激的条件下感知到经络一样。
经络,国内很多人说这是伪科学,将其喷的一无是处。
可在国外,对此却已经建立了很多公开,半公开,完全不公开的研究机构。
西方人一直在用实证的方式,倾入很大的心血,来研究我们传统文化中的精华。并加以科学化,规律化,公开化,不公开化。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
整个近代西方思想的建立,完全是踏在东方思想基础上进行的。
西方进步了。
做为知识拥有者的东方人,确切说是相当大一部份的东方人仍旧沉迷于,对神灵的崇拜,未知神秘的崇拜,对自身的刻薄,否定之中。
东方人最最缺乏的是对未知的那种勇往直前的探索精神。
东方人最最擅长的是对自身感官的一步步开发,这种开发,即通过外物,食物,各种赏玩之物,饮品,等等一系列事物的享受中。东方人开发着这些,通过食物,器物,让自已身体获得永无止境的快感和愉悦,并相互攀比,看谁获取的愉悦最多,那么他就是所谓成功者,生活行为习惯的引领者。
一切都是建立在身体愉悦基础上的。
少奋斗,少吃苦,少受罪,少受太阳晒,少淋雨,少走路。
这是烙印在我们身体基因中的东西。
这种思想在满清后期,即清末最黑暗的那段时间表现的最为透彻。
那是一个病态的中国。
反观现在,相对于少数有自知之明的国人而言,大多数国人,仍旧怀持着这样的心理,用尽心机,计谋,时时谋利不劳而获,巧机而获的手段,让自已少奋斗,少吃苦,少受罪,少·······
对自我的否认,根性的贪婪,享受的欲望。
这些仿佛道沉重的阴霾笼罩在国人的头顶。
需要每个有自知之心的人,用行为,来打破这个东西了。
真的需要。
不好意思,一个小小的提问,就讲了这么多。实是有感而发。接下来,继续写正文。
楼英伸手拈过一点,放到眼中细细打量道:“这是薤叶芸香?古书曾记,此物擅能去瘴气,传闻古蜀行军时,曾以此物来袪病。想不到,今天竟见到真容了。”
知北客笑道:“薤叶芸香产于深山虎狼出没之地,采摘极是不易,那蛮子采来这东西,应该是想托人卖一个大价钱的,不知怎么,竟白白送给了这店家。”
“店家得了这东西,也不知这物金贵,只当是杭白菊一类的花茶来喝。岂不知喝了这茶,正好冲化了店家身上积郁的阴晦之毒。”
“虽是冲化了毒,但也只是冲淡毒性而已。这三人体内,还是有很多积毒没化的。”
知北客说到这儿,示意楼英看店小二。
楼英扫了一眼,心中有数。
这店小二,一脸的腊黄,不能细看,远观就知道是一副病体。
知北客吃了口茶道:“病体要除,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三五副汤剂就能解。难的是,这致病的根源。”
楼英道:“我看老师,心中好像已经有定论。”
知北客:“先不提,待店家找来人,寻到我要找的事物再说罢。”
当下几人围桌旁先用了早饭,食毕,张掌柜就领了一伙人到了店门外。
掌柜叫来的人共有十五个,都是街上行脚搬运的苦力,由于干的都是力气活儿,是以身上透出的阳气较足。这刚拥进客店,楼英就明显体察到店内的阴郁之气弱了那么几分。
知北客见过来人,微微点下头,又问张掌柜夫人情况,掌柜如实答,他出门时,夫人就已醒了,只是体弱的很,不敢见风,又怕光。吃过一碗稀饭,又觉得身困,便让她自行睡去。
知北客听罢,这就让张掌柜关了店门,领一干人等,带上掘土搬运的家伙,直奔后院去了。
后院依旧阴冷。如今天光亮了,可院子里仍旧是笼了层淡淡雾气。
知北客站在院口,先让众人坐下歇息,他独自一人寻了根竹枝,拨开荒草,沿院子走了两圈。
这期间,楼英见这知北客不时抽动鼻翼,好似在品吸着什么东西。
“就是这里吧!”
知北客在一处略显低洼的草堆里跺了跺脚,又使竹枝扫倒周围荒草,清理出一块丈余见方的空地。
赶来的壮汉,以为这地下埋了什么宝贝要挖,这当见知北客划明了地方,一个个心气高浮地涌过来,拿了掘土工具,这就卖命干了起来。
这边厢正挖着,知北客又叫来店小二道:“我见你家店门口摆了一块大石,那石头该不是本地的器物吧。”
店小二恍然间,张掌柜接话道:“你说那石头,不提则罢,提了我才想起,那是盘店时,上家主人叫人从泰山运来的。上家主人说了,这里开的是客店,往来气杂,摆块石在那里,能镇一镇鬼崇。”
知北客摇头道:“石是好石却不是这般用的,你过去,先把那石搬来。”
张掌柜,店小二听这话,一时面面相对。稍许,张掌柜目露难色道:“那,那大石足有二百多斤重,我,我俩的气力······”
话刚出口,洪二接过去道:“不过二百来斤的石,我去搬罢。”
说完,叫了店小二带路,头也不回地就奔外去了。
稍许,就就看到洪二抱了那大石,如抱无物一般,轻松松挪了两腿就过来了。
知北客见状,赞道:“真是一副好气力身子骨。”
洪二哈哈一笑,问明了位置,轰的一声,将大石置在空地上。
知北客又让人清理了大石附近的荒草,末了叫张掌柜取一壶陈年的黄酒。再叫店小二,洪二取干柴来架火烧石。
不一会儿功夫,熊熊烈焰腾空冲起,那金白炽烈的焰气,先是将大石烧的焦黑,转眼又透出了隐隐的红光。
此际楼英见知北客仿佛换了个人般,一脸神情无比肃穆。
他围大石转了两圈,后又喝了一声:“填柴!”
洪二得令,抓了两根干树枝就丢了进去。
呼······
火又蹿起,可转眼仿佛有什么力压着它般,那焰气涨了之后,又慢慢低微下去了。
哼!
知北客突地使鼻孔擤气!
重重哼一声,他又一跺脚。再度大吼:“填柴!”
店小二,洪二,搂抱了一怀的干枝,直接丢到了上面。
这一次,火势呼的一下又旺起来了。
如是,火势算是稳住了,高高的焰气,带着冲天热浪,呼啸蹿着。那坐在火中的大石受此高热炙烤,已是变的赤红通明。
知北客见火势稳了,又对店小二,洪二道:“你俩看这火势,若有一分的弱,就丢柴下去助燃。”
二人得令。
知北客又挪步朝前走,到了掘土的地方,守在那里看情形。
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
楼英见众人已掘出了一个深达四尺的大坑。
恰此时,楼英听得当啷一声响,有人高声道:“挖到了,有东西,有东西!”
这十几壮汉,听此,当即不要命般,疯了似的狠挖。
楼英好奇,待到近处,探头看去,赫然见混了泥水的坑底出现了一块三尺见方的青石板!
壮汉们只把这石板下的东西当成什么宝贝了,眼见石板坦露,就取了铁棍狠狠插进边隙,跟着几人在掌心淬口唾沫,这就要给撬起来。
知北客见状忙道:“且慢,等等再开。”
有一年岁稍大的壮汉见状道:“你家地吗?我要开,你管得着吗?开,寻了宝,人人都有份。”
知北客:“不要开,这底下没宝。”
壮汉道:“有无宝贝,开了不就知道了。”
知北客怒道:“尔等不得令,哪个敢开!”
这话如晴空响了个霹雳,嗡的一下,震的楼英心神一阵动摇。
再看那些壮汉,一个个的呆若木鸡,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知北客这时冷冷道:“且停在这里,听我号令行事!”
言过,他转身,提起黄酒坛子,沿火堆,来回走了几步后,右手五指屈向掌心,反转举过头顶。左手则执了酒坛,目视火中大石,吼了一声。
碎!
砰的一记炸响,酒坛砸落石上。
哧·····
一股浓烈酒气冲天而起。
知北客右手掌借一砸之势,向下一翻,对空猛力一拍,同时喝道:“荡!”
音过,掌落。
酒气冲荡之余。
知北客大吼道:“开石板!”
几个守在铁棍旁的壮汉,伸臂努力,齐齐吼道,开!
吱嘎·····
石板翻起后,又轰的一声重重落到了一旁。
恰此时,有壮汉好像看清石板底下情形,一时间先是一呆,跟着面色惨白道:“啊······鬼呀!”
喊完,这人撒了手,丢去铁棍,转身要跑。
知北客早守在出口,猛声喝道:“哪个不想活的,就先走!若想活命!都给我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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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先这些,晚上再来。
@字母hehe 2016-08-08 17:47:00
活的劲?想起整个人坐着好像一直在旋转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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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能形容的就不是了
这一嗓子吼过,在场十几个壮汉再不敢乱动,只把头扭过头,朝向外边,一脸凄惨地盯着知北客不说话。
楼英此际没去想青石板下埋的是什么东西,他仍旧回味知北客吼过的几句话,还有这院中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
这后院的气场转了,亦就在青石板开启的瞬间。石板下一股阴生冷意和场中黄酒,白焰,焦石,混着知北客几声吼,这就拧成了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
此际后院里没人动弹半分,一个个只呆呆地立原地。
四下周,酒气弥漫,烈烈醇厚。
忽地,一股幽幽清风吹过,树枝摇动,绿叶嗦嗦之际,一道楼英儿时读四五曾领略过的大儒浩然正气,突地挣脱了阴冷束缚,轰烈烈地直冲云霄!
亦是在此际。
知北客喃喃说出两个字
成了!
楼英不知是什么成了,他脑中只一片的空白。
除外就只有胸腔里回荡的一股子纯纯的,烈烈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东西捉摸时毫无根处,游走时,四下充斥。它就在胸中,来回地荡着再同身上那道同样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中物混合着。
咦······
知北客突显惊诧,他把头转向了楼英这边。
楼英立原地,垂两手,低眼帘,呆呆地静了些许。突然,自他眼角,溢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楼英搞不懂他为什么流泪,因为那一刻他心中无悲,无喜,无怒,无怨,有的只是曾听过的朗朗书声,外加一道坚定不移,烈若骄阳的心志。
他觉得奇怪,自已为什么会是这样?
也是在这一刻,不远处的知北客朝他拱手,郑重地道了一个礼。
楼英还过礼,整了一下衣服,再挪步向前移时,忽觉心地无比坚定。曾有过的,一丝不安,难定之念,已是消散的无影无踪。
几乎在同时,那些原来极为惊骇的壮汉也安定下来。
知北客见状一招手,引领众人上前,大家到了刚掘出的土坑前,低首向下一探,只见坑底下密密麻麻,叠放了几十具的尸首。
看这些人身上的衣服,楼英推断应是前朝古人。可让人不解的是,这尸首的腐败程度并不严重,许多仅仅略显肿胀破损,并没坦露出骨相。
知北客站在坑边,抬双手,朝坑下尸首恭敬道礼。
楼英如法施之。
待二人起身,知北客道:“这里面埋的就是前朝大儒和他的门生。当年,鞑子吞了我汉人的大好河山。这位烈儒不甘做奴,于是领门生一同赴死。你看那尸首,皆是一刀割了脖颈血脉,再投坑而死。”
“这一死,若是死了,真的就是死了······”
知北客喃喃道:“这大儒无名无姓,世人不知。死后更加不会有人知。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可有人不想这样!”
知北客道:“有道门高人得知此事,特意过来,在这庭院里布下了一个大大的养灵局!”
楼英听罢,心中一动:“养灵局?”
这时张掌柜也颤声问道:“养灵局······莫非,莫非就是养鬼之法?”
知北客瞪眼张掌柜道:“呸你个养鬼,你知鬼是何物?”
张掌柜一下哆嗦。
知北客:“鬼为有认,有识,有分别,有识见,次第之心的阴灵。而这养的灵,可不是鬼!你等不懂之人,莫污了这浩然正灵的气节!”
张掌柜听罢,两手合十道:“对不住,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知北客又道:“此地底下养的正是无识地,分别之见,只属浩然大儒一脉的正灵。”
楼英听罢又有不通,忙问道:“既是正灵,为何我们看见的院子又是那么阴森?”
知北客笑了:“天地万物,皆阴阳扭缠而成,养灵一道也是一般。它虽是正灵,但必需有阴森邪冷之物相缠,它才能存活。”
“而这阴森阴冷之物,就是满院的花草树木,以及渗透地底的阴瘴邪气。”
“这布局的道门高人,用的什么手段,因年代过于久远,我已法一一考究清楚。但无论何手段不外乎阴阳之法。”
“阴极而生阳,阳生而阴消!”
“此番地势,儒生骸骨,英灵之气,就是用这个法子养出来的。”
楼英听到这儿,忽有一悟,忙说道:“那老师用的法子,莫非是一个引法?”
知北客淡然:“正是。”
楼英道:“阴极虽生阳,可无外物来冲,这一阳也是无法生出来。只能是郁在这里,久久为阴,如果我们不动这局的话,它最终也是会消散的。”
“而老师您应该是用了大阳大烈的手段,这么一施展,直接与阴对冲,阴受阳一冲,道门前辈布的局就起效。如此,阴极就会生就一阳,阳生就显出了儒门的浩然正气。”
知北客哈哈:“正是这样,石板开启时,它还只是正灵,但一蹿出来,遇到这院子的局,再和我施的法相合,这灵就与气合,转就生出一股烈烈的浩然正气 了。”
“这股气一出,大家身上,依修持不同,多少都是会有受益的。”
楼英听过,一时呆立原地,久久不语。
道门,道门!
这道门手段竟然如此的厉害。
布局,阴阳互转之法,知北客的一个个手段,等等一切,若非亲眼看到,亲身经历,楼英是绝不会相信,世间竟有人把这看不见的事物,计算安排的如此之精!
念及至此,楼英拱手为道,仰头向天道:“后辈不才之学,恩谢前辈大德!”
知北客拍拍楼英肩道:“多珍重罢,如今乱世不久将至,你领了这一份浩然正气,定是要你去做一番拨乱返正的事。珍重,多珍重。”
楼英拱手:“晚辈当一日三省,正身,正念,习医悟道,以济苍生!”
知北客以目运神赞之。
稍许,待众人平复,知北客对张掌柜和在场人道:“我这里颇有些银俩,张掌柜,此事你莫与人声张。你拿这些银两,去找一个姓罗的人,他是做棺材生意的,你把情况说明,他那里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张掌柜忙应声称妥。
知北客这就解下身上背的一个包袱,递与张掌柜,托付对方把事情办了。
后又对众人道:“接下来辛苦大家,我们一同将这些尸首移搬出来罢。另外,店家·········”
知北客叫来店小二道:“你速去用金花煮熬一大锅水来,我们等下做事,难免沾上阴晦之气,服那水,可解阴晦之毒。”
店小二应了是,这就转身忙活。
知北客又道:“诸位过来,你们看那大石上还积酒液,大家取汗巾,沾湿酒液,捂住口鼻,再来将这些儒家子弟的尸骸移出来罢。”
这些壮汉都见过知北客手段,知这是一位不敢得罪的高人,再加上他们方才多少也受了些烈儒的浩然正气影响,一时心中恐惧全消,这就收拾东西,与楼英,洪二,知北客一道下坑去搬运那些尸首。
众人心存恭敬,一个个做的极是小心。
就这般,一直忙到了将近天黑,这才将尸首全部移出。
稍息过后,用过饭食。将近亥时许,张掌柜领了一个姓罗的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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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就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