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不语——记元明时期的一段尘封高人往事

  罗姓人身材五短,长的又黑又胖,他见过知北客,低低与其密语了几句。就又折返出店外了。
  知北客见众人辛苦,就让张掌柜拿些铜板出来与壮汉们分发了。
  打发走人,楼英同知北客一起守着这些尸首到子时,罗姓人又领人回来了。
  这次却又不是他一人,除他外,又做了六七个不知名的汉子,外加两个杭州地界的仵作。
  先是由仵作把尸首验了,后又有汉子开始打水,收拾东西,给尸首定容,更衣。
  楼英则让知北客安排了一个差事。他接了知北客递的几柱香,按方位,分别燃了香,后又守在香柱边,防其被风吹灭。
  如是这般,一通忙碌。直等到第二天的辰时,等到大家都收拾完毕。罗姓人领了一群的汉子,赶马车,将所需棺木运来了。
  又是一番拾掇,忙到未时头,这才一一将尸首安然放入棺中。
  为怕惊动附近人家,棺木皆以稻草掩盖,一行人未时出发,走了将近两个时辰,这才来到杭州与富阳之间的一座小山谷里。
  途中,楼英与众人闲聊,得知罗姓人是做棺材墓葬生意的罗掌柜。
  罗掌柜与知北客非是一般朋友关系,从二人言谈中不难听出,他们师门一脉颇有些极深的渊源。
  此番所需的几十口棺材,全是罗掌柜一夜间找遍杭州城凑足的。
  这边找棺材,那边堪舆师父已经快马上路,今辰时许,就在小山谷附近寻到了一处极佳的墓地。
  确定了墓地,堪舆师父直接按儒生人数,命人掘好了坑穴。
  知北客特意交待,入葬时墓碑无需刻字,但留一片空白即可。
  如此一来,无字的空碑极是好找,这边掘坑时候,那边已经联络石匠将所需的几十块墓碑运过来了。
  这般行事,真的是极快。
  究原因,一方面罗掌柜在杭州地头颇有些交际,关系。二方面,知北客暗地里的名头大。当然,最重要的是所葬之人,皆是前朝的忠烈儒生!
  楼英忙至天黑,这才跟众人一道将这些儒生入葬。
  填上最后一锹的土,众人又开始绕坟烧纸钱,牛马,金银稞子。
  事事做尽。
  众人朝夜色中的新坟施过礼后。知北客对罗掌柜拱手道:“有劳罗兄,另外,今后我不在杭州,还忘罗兄逢节时,过来祭拜祭拜。”
  罗掌柜:“师兄无需多言,此地自有罗家一脉照顾。”
  知北客又一拱手。
  罗掌柜:“这都劳累一天了,师兄,我安排马车给你和这位公子,还有他的随从送回杭州罢。”
  知北客:“有劳。”
  罗掌柜又一抱拳。
  是夜,轻风扰的愁灰散,倚车盼首现月明!
  楼英偎坐马车上,只觉昨晚,今日如此劳顿,可这身却不觉得累,不仅不累,反倒觉得一身的轻松释然。
  他仰头,观月,悠悠出了口气。忽地心头又有一事浮现,就转身对知北客道:“老师前日言说,这世道不久又要大乱,这一乱不免受刀兵,受了刀兵,百姓岂不是又要有难了。”
  知北客淡然:“唉!这是天道使然!世间事,便如这人身一般,你说人身,有不得病之理吗?”
  楼英忖了忖道:“难!人存于世,不得病,太难。除非,除非修道,悟生死之关。”
  知北客哈哈大笑:“修道?修道能避生死吗?我且告诉你,修道一途,更是不易。修到后面,处处皆是大关,大险。这关,这险,又绝非寻常病疾之关。”
  楼英:“那是何关?”
  知北客:“此关险在,你瞧这是冥冥大道,刚刚下定了心思,要一探究竟,寻个道之真味出来。不想,深入后,此道陡然一变,竟又是一个魔途。”
  楼英一怔。
  知北客又道:“这还算是小关,有大关至,每逢关隘到来,周身皆异,这般异,好似大病,懒懒无力,饮食不化。但若把脉来诊,却又无从下手。如是,一关连着一关,修来修去,付了无数辛苦,到头时,一念!就是一念之差,便会毁去前面做过的所有功课。”
  楼英听过,摇头叹道:“不易,真的是不易啊。太不易了。”
  知北客:“如是说起,这做俗人求个衣食丰盈,体健安康,已是真修行了。不过做俗人怕的是病,一旦病了,就要依症来破!”
  “不破!不耐药汤苦涩,针石灸火,乃至刃器破疮之苦,之疼,这病,是万万好不了的。”
  楼英似有所悟道:“老师讲的这一破,可否暗指将来一乱?”
  知北客:“正是。”
  “如今这世道,鞑子占我江山,将我汉人,沦为最底一层。如此霸道之行,怎能合天道?是以,鞑子这江山必破无疑。一破,就会起刀兵,江山原野,狼烟不起,战乱不止。可这刀兵战乱,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破而后立吗?”
  知北客:“你心性仁慈是好,可你要知道,这般仁慈,于病上,却是讨不来好处的?”
  楼英不解。
  知北客:“遇病,见凶疾,要有壮士断腕之果决手段才行。一如这江山大变!不破,不经历一番生死颠簸,怎能守得来一个我汉人大兴的天下?”
  楼英听过,所获极多,当下郑重朝知北客施了一个礼道:“谢老师点拨。”
  知北客:“不敢当老师,只是一个能聊几句的行脚人罢。”
  楼英又是拱手一敬。
  几个人这就回到杭州那间客店。
  入店,掌柜夫妻和店小二早就准备了一桌的饭食。
  几人用过餐,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第二天,晨起,用饭时,张掌柜问知北客和楼英,他们三人的身体如何来调。
  楼英叫这三人来,一一把脉,望过诊。
  张掌柜身体不错,只是胸口郁了些痰湿,又问过诊后,确认是痰饮之症。
  定过了症,楼英以酥炙的皂角,白矾,黑牵牛子,掐去中央,只留头末的的牵牛子,以此数味,做水丸来服。
  此方中,皂角如刀,性锐锋利,可去实邪之痰。白矾可治下吐之涎,牵牛子为苦寒之药,可通二便。
  此药制好,只可服三日,一旦转好,攻下痰饮实症,当以米汤调之。而药,则万万不可久服,久服伤身。
  诊过掌柜的,再诊张夫人。
  楼英试过脉象,望了精神。
  沉思许久,就拟方一副。
  方用的是人参,柴胡,当归,白芍,半夏,甘草,生枣仁,天南星,附子,菖蒲,六曲,茯苓,郁金,这数味。
  此方用的理,就是补益心脾,化痰开窍,疏肝理气,扶阳,益气,养血之功。
  最后来诊店家小二,细察下方知,店家小二患的是一个积食病。
  原因无外乎,先前饮用之水多阴晦之毒,这等毒素,耗了体内阳气。再加上这店家小二素来喜食鱼虾之物。脾阳不振,又食鱼虾,最终导致了积食。
  楼英给的方子也是极简,用的牵牛子,三棱茷术,茵陈,槟榔。此四味药,打碎为末,将炒熟的白面和之为丸服下。
  同样,只可服两日,见积邪泄下,转服米汤,用素食调养月余便可。
  楼英诊过了三人的病,开出了方,知北客见了,直夸楼英医术精妙。
  店家三人更是对楼英感谢不已,谢过,张掌柜又问知北客,那后院掘出的大坑如何处置,还有店里的井水是否还能再用了?
  今天下午到这里,晚上再来。
  @水的流域 2016-08-09 16:32:00
  “喜阴之灵,其荣在外,看这绿意,多翠,可近观,却不免给人阴森沁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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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问:有友开茶楼,她喜欢“枯山水”的意境,想布置以莲蓬、干花、竹枝等做装饰,但总被人以“败相”劝阻。。。其实这也是我的困惑,特此请教。先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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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的是见枯生荣的意境,枯是死相,人是活的,见枯,不由自主,会泛现活时的样子。另外,枯有收敛,吸收,沉静之意。是能让人心沉静下来的事物。
  @9毫米烟灰 2016-08-09 16:07:00
  几个人这就回到杭州那间客店。
  入店,掌柜夫妻和店小二早就准备了一桌的饭食。
  几人用过餐,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第二天,晨起,用饭时,张掌柜问知北客和楼英,他们三人的身体如何来调。
  楼英叫这三人来,一一把脉,望过诊。
  张掌柜身体不错,只是胸口郁了些痰湿,又问过诊后,确认是痰饮之症。
  定过了症,楼英以酥炙的皂角,白矾,黑牵牛子,掐去中央,只留头末的的牵牛子,以此数味,做水丸来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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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正,是三棱,莪术,
  知北客沉忖道:“如今把这店的病根除了,还要去调理一下表症,这样,掌柜的,你去请人下井,看那口井的内壁如何。然后,我们一件件事来做。”
  张掌柜道声谢,这就起身安排去了。
  楼英得空闲,又与知北客谈了会阴阳转换的玄机,期间喝过四五碗茶。等到张掌柜找了人回来,已是午饭时分。众人匆匆吃过一口稀饭,就一起去了井口处。
  掌柜请来的是一个专门给人掘井的匠人。
  大家见过,互相道礼,掘井人在腰间系了个麻绳,又在鞋尖套了铁勾,背上工具,额上系了一个头箍,箍上横生一枝,上面坐了一个幽幽通明的小蜡。将这一身行头收拾利索,掘井人吩咐洪二拉紧绳子,他就顺井口,一点点滑下去了。
  不过一柱香功,掘井人在下喊话,洪二得令,双臂发力,将其拉了上来。
  掘井人两脚落实地面,吹了头灯,直接告知李掌柜,这井口有一处破壁。破的口子不大,仅一寸许。这破壁若想修补倒也可以,只是怕阴天下雨,地水一涨,又会冲损来污井水。
  李掌柜道:“如此,这,这口井岂不就废掉了吗?”
  知北客闻言未置可否。
  如是,众人径直去了后院。
  再入这里,原本积在这里的尸臭恶气已经散去许多。但隐隐中,仍有一丝的异味没有散去。
  众人到大坑前,探头向下打量。
  这坑底已是收拾过的,原本里面铺垫的一层碎石泥土都已经清走,只留下几块大石横在那里。
  知北客看了看又和掘井人言谈了几句,谈妥一件事后,知北客就告知李掌柜,这口井是不能用了。然后,由掘井人在附近选址,重新给他掘出一口井来。至于这里,当将那块焚过的火石,连同泥灰都丢进去,但这坑却不能填。
  李掌柜闻言不解。
  知北客仰头看天道:“填与不填,全凭天意定夺了。”
  楼英亦是不解这天意定压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他只看到知北客与掘井人一道在客店四周来回走动,末了选中一块地来掘井。
  如此忙过一个下午,到晚上,众人用过饭,各自回房休息。
  待睡至晚子时尾的时候,楼英突地惊醒,再要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楼英盘了腿,坐床上,试着放空心头杂念,想要静坐养养身中物。不想这个空当,窗外突地响起一声霹雳。

  这是来一场雷雨了·····
  楼英听着雷,不觉害怕,反觉心安。于是且止了静坐的念头,搓了搓面,重新上床睡过。
  第二天卯时起床,楼英在房内洗漱完毕同洪二刚到楼下,忽见李掌柜拿了一个信封迎面走来。
  打过招呼,李掌柜告知楼英,知北客已经走了。
  临走前,知北客告诉李掌柜,天降了雷下,那个坑不用填了。等它慢慢积了水进去,种些莲花就好。至于那口废井,也不用去填,由它自行干枯吧。
  楼英怅然之余,李掌柜递上手中信封道这是知北客命他亲手转交楼英的信,信中有知北客要说的一些话。
  @垚佳佳 2016-08-09 21:15:00
  九哥大过节的粮都不发吗?九哥乖乖回来更新(☆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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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啦,哈哈。
  楼英接过信封,先是向李掌柜道过谢,后又找处静地,拆了信封上的封蜡,抖出信纸对着一看。
  “心无疚,则回乡习医,如此可得安稳。心有疚,可去西湖,寻鱼仙姑。”
  楼英看着信纸,手轻轻抖了两下。
  这知北客说的是句句入他心呐!
  知北客说的这一疚指的就是独山公子伍小六。
  楼英是随伍小六来的,原本是要当面诊治一个病人,让伍小六见识他的手段。正过自身名声。
  可这几天,伍小六一直不露面。
  两人议好,在此相见,不见不散的,可他人不来了·······
  楼英现在可以回乡了?
  回不得!
  如若回了,纵使自家有千般说词,亦是对不住心中所学。
  伍小六君子也罢,小人也罢。毕竟他与其有约在先,如今见不到人,这约就没有废止。他就这么回去,这心里会生一疚啊!
  楼英自知心里会有这一疚,所以他还不能回乡。只是他出来已经好几天了,长时间不归家,恐怕母亲会担心他的安危。
  如是反复在心里念过,楼英最终定下了一念。随之起身,让洪二向李掌柜借来文房。又亲手书信一封给母亲。
  他将在此的种种经历,一五一十告知了母亲。
  他让母亲不要担忧他的安危,待找到伍小六,事情有一个了结,他自然会回到家中。
  这样,他写妥了交给母亲的信,又将口封好,这就交与洪二,让其快些返楼塔,将信交与母亲,言明情况后再返回这里。
  洪二接过信,对楼英说声放心,这就启程赶路。
  待洪二走后,楼英又与张掌柜一道去城中药铺,将几个方子所需的药材一一配伍完毕。
  回到房中,休息一晚至第二天下午未时,洪二已是返回。
  洪二捎来了母亲的话,母亲让楼英放心,家中大小事务有兄长照顾,另外她身体已经无碍。
  母亲让洪二转告楼英,君子一言重于山,在这件事上,她同意楼英的作法。
  如此在得到母亲的应允后,楼英又和洪二在客店休息一晚。第二天清晨,他就起身,先把随身物件交于张掌柜保管,随后问明路线,这就与洪二一起出发去西湖找鱼仙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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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来了,手臂伤筋,我医之······
  今晚更新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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