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一句话说:“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你若不受这一种冻,冻到骨头里头去了,怎得梅花扑鼻香?中国有一种梅花,这梅花非常之香,不像美国这种梅花不香。中国的梅花,你若有一棵梅花树,离得一、两miles(哩)远,都可以闻得到这股香气,非常之香。为什么它那么香呢?因为它受得住冻,在冬天开花,所以就非常之香了。 方才所讲的“实相般若”,是不是有的人有,有的人就没有呢?不是的!每一个众生都有这种般若,每一个众生都有实相的智慧,可是也就像本经这个“密因”似的,没有把它显现出来。自己本有的家珍,自己不知道,所以就做了一个穷人;我们自性的般若,是本具的实相,而自己不了解,所以也就变成一个对于法上贫乏的人了。 在《金刚经》上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所有一切有相的,都是假的;你若能在这个有相上边知道它是无相的,那就是见到佛了。你明白法的本体,穷究到法的根源上了,你就等于见佛一样了;你见到一切法的本源,就是见佛。所以这个“般若”,就是我们每一个人固有的智慧,我们若把这个智慧的宝藏打开,才能显现出来我们本来的面目。 这就好像什么呢?在过去,我们不知道有实相般若,就好像金矿里边有金子,可是没有人知道,它就现不出来。那么有的人知道这矿里有金子,可是知道是知道,他不开采这个金矿,这还等于不知道是一样的,也没有得到这个金子。那么必须怎么样呢?必须要开这个矿,用一些个人工来采取这个金,这个金才能显现出来,才能变成精金。这也就是什么呢?我们每个人都有这个金矿,可是不知道;这金矿是什么呢?就是那个“实相般若”。 那么我们现在听经,知道实相般若了;知道可是知道,我们若不利用这个实相般若,也不去发掘开采我们自己这个实相般若的矿,那你还是等于不知道一样的。而有的人就加功进步,发勇猛心去修行,开采自己自性里头这个实相的矿,把这矿一开开了,现出本有的佛性:“哦,我本来就是佛啊!”不错了!有一些人就说:“我本来是佛!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佛说我是佛,那我就是佛了,我也不用修了!”你不用修,这就等于你知道有金矿而不开采;你说,那个金子你能不能得到呢?得不着的。所以还得修啊!这个“六度”是这样子。 至于“波罗蜜”,什么叫“波罗蜜”呢?就是“究竟的一种成功”。你做什么事情,做成功了、圆满了,这就叫“波罗蜜”。你想要修佛,成佛了,这是波罗蜜了;你想要去读大学得一个博士的学位,你得着了,这也是波罗蜜了;你肚子饿了,说我想要吃饭,吃饱了,就是波罗蜜;你想要睡觉,你躺那儿就睡着了,这也是波罗蜜──所以这都是波罗蜜。忍辱也是波罗蜜,精进也是波罗蜜,禅定也是波罗蜜,布施、持戒都是波罗蜜;什么事情你做成了、圆满了,这都叫“波罗蜜”了。印度话叫“波罗蜜”,中国也有一种水果叫“波罗蜜”,是甜的;我们什么事情做圆满了,得到那个甜的果了,这都叫“波罗蜜”,就是到达那个圆满的地方。这六度波罗蜜,是菩萨所修的。 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学菩萨发心,行菩萨行、做菩萨事,那你就是一个初发心的菩萨。菩萨不是自私的,说:“只可以我做菩萨,你不能做菩萨。你啊,不能和我比!”不是的。不但我们可以做菩萨,而且还可以作佛,人人都可以作佛的。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可以成佛的,尤其有一些对于佛学研究很多年的人,更知道这个道理了,所以我也不多说。 六、释“首楞严” 首楞严:首,就是“第一”的意思,就是“头一件事”。头一件事是什么呢?是“楞严”。楞严,也是印度话,翻到中文就叫“一切事究竟坚固”。所谓“一切事”,就是不论什么事都包括在内,所有的山河大地、房廊屋舍,所有的人物、胎、卵、湿、化,这些种种问题、种种的道理,这都叫“一切事”。 这一切事能彻底坚固了!什么彻底坚固了?得到这个定的本体,得到这个密因的定。得到这个“密因”的定,才能证得“了义”的这种果;证得“了义”这种的程度了,你再修菩萨六度万行,这就得到这个“大行”;得到大行,然后再成就了“一切事究竟坚固”这种的定果,这是一个“大果”。 这“大佛顶”,就是“大因、大义、大行、大果”;得到这四种“大”的妙处,所以又可以说是“妙因”,又可以说是“妙义”,又可以说是“妙行”,又可以说是“妙果”。这四种,因为都得到这个“妙”字了,而“妙”字还不能完全代表这四种的意思,所以就用一个“大”字。 一切事究竟坚固,这是什么呢?就是个“定”。这个“定”,就异乎“不定”。什么叫“不定”呢?好像我们想做一件事情,犹豫不定,想要往南走,腿不听话,就向北走;想要往好的做,也是做不得主,又去做坏了,这叫“犹豫不定”。就好像一个人做事情没有恒心,这就不坚固;恒心,就是“恒常不变的心”。所以我们现在来学 严经》,每一个人都应该具有“坚、诚、恒”这三个字。 坚,就是“坚固心”,永远也不变的。说:“我这回学《楞严经》,无论如何,也要把这道理学明白了为止!”不能中途打退堂鼓,不能中道自画,学了一半,就说:“我学这么多天,也不明白。啊,这个非常难,不学啰!”这叫“半途而废”,这是不坚固了。 诚,要诚诚恳恳的,念兹在兹的。我学习经典一天,我就发奋忘食、乐以忘忧,我发奋来学这个经典,我一定要把它学明白了!我躺在枕头上睡不着觉,这个时候,我不打其他的妄想,只想:“我听经听的是什么道理?我现在对所听的,自己有什么意见?”有这一种诚心。这个“诚”,就是“不移动”的这个样子,诚诚恳恳地来学习这个经典。 恒,又要有“恒远心”,不是说我学了三天或者两天半,就退学了:“这个太难了!佛法简直乾燥无味,我学来学去,也觉得没有什么兴趣。我还是到花园里,或者到某一个地方去玩一玩,这个是好的。研究这一些个问题都不实用,现在这个科学世界还研究这些个老骨董,真是没有意思!”于是乎,就逃之夭夭了,跑了,这就叫没有恒心。没有恒心,就不是究竟坚固;你有恒心,就是究竟坚固;你有诚心,也是究竟坚固;你有坚固心,更是究竟坚固。总之,不为一切的环境所转变,这就叫“定力”!
七、释“经” 这部经的题目,大概的意思是这样。前面十九个字,是本经的“别名”;下面再单单解释这一个“经”字,这是一切经共有的“通名”。 经:印度话叫“修多罗”,梵文 Sutra,中文叫“契经”;契,就是契合。怎么叫“契合”呢?是说这经典,上契诸佛的理,下契众生的机;契理、契机,这叫“经”。又“经者,径也”,就是一条道路、径路。什么径路呢?所有的经,可以由凡夫而达到佛的果位,达到圣人的果位,所以走这条路就叫“经”,是一个径路。经又有“贯、摄、常、法”四个意思,以前已经讲过了,有人没有听过,现在再重复一下。 贯,就是贯穿起来。贯穿起来什么呢?贯穿所说义。佛所说的义,就像用一条绳把它贯穿起来,这么成了一串,这是“贯”。 摄,摄持所化机。什么叫“机”呢?就是对一切众生,见着什么众生,就说什么法;说什么法,就度什么众生。所谓“因人施教,因病下药”──因为这个人,就来给他说这个法,这叫“因人施教”;看每一个众生有什么毛病,就给他一服什么药吃,这叫“因病下药”──这又叫“观机逗教,因人说法”;这种种,都叫“摄持所化机”。 常,古今不变曰“常”。从古到现在也不变,一字也不去,一字也不添;因为它没有变更,所以叫“常”,是恒常不变的。 法,三世同遵曰“法”。三世,是过去世、现在世、未来世,这三世的众生,都应该遵从这个法而修道、而成佛、而教化众生,都应该依照这个方法去做去。 因为具足“贯、摄、常、法”这四种的意思,所以叫做“经”。经就好像一块吸铁石,我们众生就好像是一块铁似的;我们这块铁有了吸铁石,就会被吸铁石吸去了。方才这个“摄”字,也就是这个样子──摄持所化之机;所以现在这部《楞严经》一讲,就是“楞严吸铁石”。 为什么叫“坚固”呢?那吸铁石也是坚固的,可是这个“楞严”比吸铁石还坚固,要是把这个众生吸上,绝对不会再堕落的,不会再去下地狱、转饿鬼、变畜生,不会的!为什么?因为吸住了,想要跑也跑不了,想要掉也掉不下去了!就这么妙!所以这回,不来听经的就不要讲了,一来听经的人,就被吸住了;吸得听完了这一段,又要听那一段:“啊,真有点意思,这个味道是很甜的!”经的意思,大约是这样的。 那么全部大藏经分成十二部,也可以说十二类,也可以说是十二门,也可说是十二种;总而言之,这有十二部。这些部都是什么呢? 第一部“长行”:在经里边有一行一行,很长的,这叫长行。 第二部“重颂”:把长行的意思,用偈颂重复说一遍,这叫重颂。 第三部“授记”:什么叫“授记”呢?在经典上,有释迦牟尼佛为某一位菩萨授记,说是“汝于某某劫应该成佛,你的名字叫什么,寿命有多长,教化的众生有多少,你在什么国土里头”等等,都预先告诉他,这叫“授记”,授一个记莂好像释迦牟尼佛,就是燃灯佛给他授的记。 释迦牟尼佛在因地──就是行菩萨道、求佛法的时候,你猜他的诚心是怎么样诚法?他行菩萨道,布发掩泥。怎么叫“布发掩泥”呢? 他看见燃灯佛从那边走过来,燃灯佛当时也就是个和尚,不过他已经成佛了。释迦牟尼佛不一定知道他成佛,可是释迦牟尼佛在因地的时候,因为恭敬三宝,所以就行种种的苦行。那么他行到路上,看见从那边来一位和尚走这条路;这条路非常地泥泞,有很多水。于是释迦牟尼佛──你猜他怎么样呀?他说:“哦,这儿这么多水!这个老比丘过来,不把他的身、脚都给湿了吗?”于是他就躺到水里,用身体把这个水给垫过去,叫这位老和尚踩着他的身体过去。但是,总有一个地方有稀泥,他恐怕这位老和尚脚踩到泥里去了,于是又把头发打开来,铺到泥上边,让老和尚走过去。 殊不知这位老和尚就是燃灯佛,燃灯佛一看他这样诚心来供养,就欢喜了,说:“如是!如是!”你如是,我也如是,说:“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你们不是常说“就是这个样子”?你看燃灯佛给释迦牟尼佛授记,也就说:“就是这个样子!你也是这个样子,我也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什么样子呢?就是行菩萨道这个样子。说:“你现在供养我,躺在泥里让我走过去;我过去也是这样子来着,我也行这个菩萨道。你对啦!” 那么燃灯佛就给他授记了,说:“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你作佛的名号就叫“释迦牟尼佛”,就给他授记了。所以今生释迦牟尼佛成佛了,这是燃灯古佛给他授的记。为什么给他授记呢?也就因为他那种诚心,把燃灯佛给感动了,于是就不管闲事也要管了,说:“你在来生,就该成佛了。”给他授了记。 第四部“因缘”:有种种的因缘,而说种种的法。 第五部“譬喻”:以某一个东西比喻某一件事,用一种比喻来显明佛法的这种妙处。 第六部“本事”:就是释迦牟尼佛或者说他前生的事情,或者说某一位菩萨前生的事情。 第七部“本生”:就是或者说释迦牟尼佛今生的事情,或者说某一位菩萨今生的这种经过。 第八部“方广”:方,是四方;广,是宽广。所说这个法,是极广大、尽精微。 第九部“未曾有”:从来就没有说过的,现在才说。 第十部“无问自说”:就是没有人请问,佛自己放光动地说出这个法。 第十一部“孤起”:就是在某一部经里头,它和前面的意思不相连,和后面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关系,孤孤独独地在这个地方,就生出来这么几句偈颂,这叫“孤起颂”──孤起的偈颂。 第十二部“论议”:就是讲一些个论议的。 这成十二种的种类,如果你想详细知道,就要到〈大智度论〉上去详细研究。所以才说── 长行重颂并授记 孤起无问而自说 因缘譬喻及本事 本生方广未曾有 论议共成十二名 广录大论三十三 这是〈大智度论〉上说这十二部经的名字。这十二部经,是不是就这十二部呢?这是每一部经里边,都属于这十二种类,都具足这十二部的意思,并不是说单单就十二部,所以叫“十二部经”。
【编按】以下录自一九八七年三月十六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什么叫大佛顶如来密因?什么叫大佛顶修证了义?什么叫大佛顶诸菩萨万行?什么叫大佛顶首楞严?这都叫“大佛顶”,你怎么讲都有道理。 什么叫“密因”?就是人的智慧种,那是个密因。什么叫不是密因?就是那个愚痴、无明。那个善的种子,是密因;那个恶的种子,就不是密因。这讲出来,怎么讲都对的,主要你通。你若通了,是无入而不自得焉;你若不通,往那么一做,往那个碰壁,往这个就是碰头。所以对于经典,你一定要通达无碍,要深入经藏,智慧如海。 这个“了义”,了义就是穷尽了、没有了,没有多余的,也不多也不少,就是中道;中道了义,也没有多的,也没有少的,不多不少,这是了义。 如果还没有讲完全,下次可以继续,因为这个是很要紧的。你把它通了,横讲竖讲、尘说刹说,都要说得通,那才算;不是单单就我会那么讲讲,觉得:“啊,五教讲,我就懂得五教!四教讲,我就懂得四教。”觉得:“唯识、法相,各有各的讲法,那我就算了。”你一定要真把密因通了才算,密因没有通,这个记闻之学是不行的!因为这个,所以你要通,要真正地深入经藏,智慧如海,才真能认识经典。你真认识经典了,和经典打成一片了,你怎么说都是对,没有一定的,没有一定的执着。 还有录音机和笔都是最坏的东西,这些东西把人的记忆都弄坏了。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贰.教起因缘 第一、总因缘 上来文当“十门分别”,这是第二门“教起因缘”,教兴起的因缘。什么叫“教”?“圣人被下之言叫教”,圣人被下之言,就是佛菩萨所说教化众生的言语,这就叫做“教”。怎么样有了教呢?要有一种因缘。这种因缘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是从众生这儿来的。如果没有众生,就没有佛;没有佛,也没有教。所以这个教,是为众生而设的教;这个因缘,就是因为要令众生了生脱死,所以就应该有“教”。 怎么样令众生了生脱死呢?释迦牟尼佛就为了令我们众生了生脱死而出现于世的,所以在《法华经》上说:“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什么叫“大事”?这个“大事”,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生死的问题。生,怎么生的?死,又怎么死法?你不明白,才有生死;你若明白了,就没有生死了。释迦牟尼佛到这个世界来,就是想要令众生明白,怎么样生的和怎么样死法?生从何而来、死从何去?生从什么地方来的,死又到什么地方去? 我们到这个世界来,在有生命的时候,就为这个生命奔奔波波。怎么叫“奔奔波波”呢?就是很辛苦、很忙的。为什么?说我想法子要找一个地方住,这为着住的地方要忙;又想法子买件衣服,为这个身体来遮寒,这也要忙;又要想法子医治这个肚皮,叫它不要饿了,这也要忙。普通人不都这么讲?说:“为两餐,就要做工。”问:“你为什么要做工呢?”“啊,想温饱两餐!”这是中国人的思想。我们无论中国人、外国人,都是为这个“衣、食、住”的问题要忙忙碌碌。为什么为这个忙呢?如果不为这个忙,就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了,所以要为“衣、食、住”而忙。 那么没有人为生死而忙,人就不想一想:“为什么我到这个世界来了?我怎么样来的?我从什么地方来的?”你见到人了,都会问一问:“你从哪里来的呀?到这儿来有多久啦?”你看,我们每一个人不问问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把自己来的地方都忘了。那么来的地方忘了,去的地方记没记得?也忘了。等到临死的时候:“我将来死了,会到什么地方去呢?”也不记得研究这个问题。释迦牟尼佛就因为人把这个“生、死”的问题都忘了,所以佛到这个世界上来,就提醒我们要研究这“生、死”的问题。《法华经》上所说的,为这一大事因缘,佛才出现于世。那么佛出现于世了,就要令一切众生开佛知见、示佛知见、悟佛知见、入佛知见,这叫“开、示、悟、入”佛之知见。 (一)开佛知见 怎么叫“开佛知见”呢?一切众生本来有佛的知见,本来他的智慧和佛是一样的,不过就像前面我讲那个金矿似的,在那个矿里边,没有开采那个金,所以你自己本有的佛性就没有显现出来。你现在知道自己本有的佛性,你能依法去修行──能把这矿采出来,变了精金。金里边没有渣滓的,才是精金呢!你有一点渣滓、有一点尘土在里边掺杂着,那不是精金的。所以,我们自己本有的佛性在什么地方呢?我们本有的智慧都在什么地方呢?你想不想知道?我现在告诉你,本有的佛性就在我们每一个人这个烦恼里边。每一个人都有烦恼,就是每一个人都有佛性的,不过这个佛性你没有把它显现出来,就变成了烦恼。 这又有一个比喻,什么比喻呢?我们的烦恼,就比方冰,就是ice;我们的佛性,就比方水。水都有湿性,冰里边也有湿性;水就是智慧,冰就是烦恼。智慧和烦恼里边,就包藏着佛性;佛性是什么呢?就譬如水的一种湿性。你不能说这个冰没有湿性,你也不能说水没有湿性;这水和冰是同样具足湿性的。可是在冰来讲,它就会害人;在水来讲,就不会害人。 说:“法师!你讲这个也有道理,可是我认为也没有道理。怎么呢?这个冰害人,我知道了!就如你常常讲,用这一块冰如果打人,就可以把人打死,这是对人有害了。但是你要打,他这个人才能死!”怎么叫“打人”呢?就是你生烦恼了;生烦恼,那就等于打人一样。那么这一碗水没有变成冰的时候,你就泼到人身上,一点都不痛的;若变成冰了,你打到人头上,就可以把人的头给打坏了,甚至于打死。这个道理是很浅显的! 那么有智慧的人,你就是闹人──闹人,就是骂人、呵斥人;对这个人说:“啊,你不要这么做!”有智慧的人,他一说出话来,那个声音就令人听得很欢喜;这就好像用水泼到人身上,他不觉得痛。你要是有烦恼,你用烦恼来闹人:“哦,你这个无明大得不得了!”你一讲人,把那个人的烦恼也引出来了,甚至于两个人就打起来了;这一打起来,一定就有损伤了。这是“冰”和“水”的问题,就是“烦恼”和“智慧”的问题。
在这个冰和水里边,都有一种湿性;这湿性,就譬如佛性。我们每一个人,能把我们的烦恼变成智慧,这就是返本还原了。水本来不是冰来着,但你也不能说冰不是水,冰是由水变成的;你也不能说水不是冰,水也可以结成冰。所以我们人,你不能说众生就不是佛,你也不能说佛不是众生;佛是众生里的佛,众生是佛里的众生。我们能明白这个道理了,也就好像冰就是水、水就是冰,就是一个转变。你若不转变,就有害处;你一转变,对人就有益处了! 说:“你说水对人没有害处,水大了,一样把人淹死。”你说得很对的。但是,我现在拿少的水来比喻,并不是说“水大”,而是用“水少”来比方。你要是用这种不合道理的问答来讲,那多得很呢,没有完的!所以现在你要取这个意思,而不要发生一种障碍:“啊,你说水不会害人?水大就把人淹死了。这个道理我不相信的!”你若实在不相信,我讲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你若相信,我讲鸡蛋是树上结的,你都会相信的,那你就会有智慧了!你若没有这样的信心,你始终不会生出真正的智慧;真正智慧,也就是从真正愚痴那儿来的。所以冰变成水,有智慧了;水变成冰,就是愚痴了。烦恼也就是愚痴,为什么生烦恼?因为你不明白;你若明白了,哪有烦恼呢?你是透明体的,根本就没有烦恼了。 所以我讲经,是讲的这个“理”,你不要弄到“事”上去;讲这个道理,你不要把它用事来评论这个理,事和理是不同的。所以你要慢慢听,听多了,你就知道我讲的是对的;你听得少,格格不相入:“讲的什么?我也不明白!”你根本没听过,怎么会明白呢?你若没有听过就明白,那你的智慧可是不得了了!就因为你在过去生中或者听过,今生这是头一次;头一次,就觉得它总有一点“发生”(陌生)。好像你见这个人,头一次见面:“啊,这个人我认识、不认识?我见没见过?”这你不知道。等你见多几次了:“喔,我认识这个人了!”所以这也是这个样子。 你明白你自性里边就是佛性,能把烦恼变成菩提;菩提,就是一个“觉悟”的道理。你觉悟了什么?觉悟一切都不要执着了;你有所执着,就不会觉悟。你没有执着了,什么事情也没有执着了;好像我,我可没有觉悟,但是我没有执着了。说:“你没有执着,你也没有觉悟,那我们也是一样啊!”你和我不一样的!你要是没有执着了,就会觉悟的。为什么?因为我舍不得众生,我看哪一个人都好,所以我不愿意觉悟,我愿意和众生在一起,你不像我这样的心。 我告诉你这个方法,你去觉悟去!这我告诉你,正是我菩萨发心;菩萨发心,是愿意人家好,自己没有问题。所以我对人常常讲:“你们如果统统都成佛了,我就下地狱去受无量诸苦,我也愿意的!”现在我告诉你们这个方法,好像有好东西吃,我要给人家吃,我自己吃少少的,试一试滋味就可以了!那么我现在对“觉悟”这个滋味,已经尝到少少的,所以我愿意给你们大家来吃这个“觉悟”的滋味。觉悟的滋味,就要你们把烦恼断了,没有无明了;没有无明,就生出智慧,就得到解脱了!这叫“开佛知见”。 (二)示佛知见 你把佛的知见开开了,又要示佛知见;示,就是“指示”。你光开开了,还得要用一番的功。怎么样用功呢?就好像你要开矿,要有工人去工作。怎么样工作呢?你先把土刨开它,然后一点一点在沙里澄金;在沙里边,一点一点把金淘出来。所以,指示众生怎么样能得到真正的精金,这就是“示佛知见”,指示你佛的知见。 (三)悟佛知见 然后又要“悟佛知见”,指示了你自己要修行、要用功;所以我们现在天天要打坐、要坐禅。这一坐禅,有一天或者有一个时候,你豁然贯通,就开悟了。开什么悟呢?你说:“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原来就是这样子!”真正了解人的问题了。人生的问题你明白了,这就是“悟佛知见”。 悟佛的知见,就不是我们众生的知见了。我们现在众生的这个知见,一天到晚尽打妄想、尽生一种执着心;谁对我有一点不好,就生烦恼了:“哦,他对我不好啊!”他怎么样对你不好了?你若对人家好,怎么会有人对你不好呢?你明白这个道理,就没有人会对你不好了。不是人家对我不好,而是我对人家没有好啊!我若对人家好,人家怎么会对我不好呢?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一个巴掌有没有声?没有声。你两个巴掌,“啪”!这就有声了。所以你若真对人好,人就没有对你不好的。 好像人人对佛都要拜佛,向佛叩头,恭恭敬敬的。对佛这么恭敬,为什么?就因为佛真好了,所以就没有人对佛不好的。说:“这我也不相信!有的人也毁谤佛,说佛不好!”有的人毁谤佛,这根本就不能拿他当人了!毁谤佛的这个人是什么呢?他不懂人的道理,所以才谤佛、谤法、谤僧。他说佛怎么不对,根本他人生的问题没有明白,所以他就谤佛、谤法、谤僧;要是明白这个道理,他就不会生一种毁谤心了! (四)入佛知见 悟佛的知见,又要“入佛的知见”。怎么样入佛的知见呢?这你就要用功。明白了,然后用功,回光返照;你那个光,照到你的心里去了。你心里开了真正智慧,这就叫“入”。入佛的知见,就和佛的知见一样,无二无别了!这叫“开、示、悟、入”佛的知见。 第二、别因缘 现在文当第二,“教起因缘”。前边是个总的因缘,是按着佛说法四十九年,谈经三百余会,为众生而说法,来教化众生,约着佛所说法之一代时教大概而说的。若按着本经,就是这一部《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各别的因缘来讲,又分出来六个科目。这六种的因缘:(一)恃多闻,忽定力。(二)警狂慧,护邪思。(三)指真心,显根性。(四)示性定,劝实证。(五)销倒想,除细惑。(六)明二门,利今后。
(一)恃多闻,忽定力 恃,就是“有所仗恃”;仗恃什么呢?仗恃多闻。多闻,就是读书读得也多,知道事情也多。好像阿难尊者就是有多闻的这种能力,他跟着佛几十年,佛每一个法会所说的法,他都能记住,一听见之后,就永远不忘的;他那个记忆力是非常之好的,这就叫“多闻”。又所谓“博闻强记”,博就是“广博”,强记就是“不用勉强就记住了”。阿难尊者所记得的,不需要勉强,他自自然然就记住了。你如果博闻,就是看的书很多很多的;强记,你用一点心力,把书上所说的道理都记住,这叫“博闻强记”。 那么记的道理多了,就有所仗恃了。什么叫“有所恃”呢?就是:“你看我,哼,比你们知道的东西都多!”“我啊,学的东西也多,科学、哲学、文学,所有的这些个博士学位,我都得到了!你看我,有一百多个博士学位在我一个人身上!”你看,他就有了仗恃了!这就叫“恃多闻”。 忽,就是“忽略了、不注意了”,就是认为这个事情不重要。什么事情不重要呢?定力。他认为这个定力:“那不要紧的!我知道的东西多了,我有智慧就得了!定力?那没有关系,由定发慧,我已经有慧了!”所以他把定力就忘了,好像阿难尊者似的。这部经,就是为阿难尊者说的。怎么是为阿难尊者说的呢?就是说阿难尊者没有定力。为什么他没有定力呢?他就在平时不用功,专门去写字、看书、读书,不打坐,不参禅;人家去坐禅,或者他就去看书──就这样子,他忽略这个定力了。 我们现在这个暑假班,这才是妙不可言呢!又打坐、又听经。打坐就是实行,听经这就是解,就是要明白,这是“解行并进,行解相应”。明白了,然后就去做、去修行用功;用功,就会开悟的。我希望在这一个暑假班的期间,最低限度,也要有十个人以上开悟,那才满我的愿了。如果只有一、两个人,我觉得我这个时间的代价还不够! 所以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要郑重其事地把这个功夫抓住了,也不要恃多闻,也不要忽定力。我们既重定力,又重多闻;多闻我们也学,定力我们也学。这是“双管齐下”,我们双料地用功,这是不可思议的一种殊胜的境界,所以这一个法会是难遭难遇的。你们每一个人如果开悟了,你们也没有白辛苦,我也没有白辛苦,我们都皆大欢喜。所以我叫你们每一个人,天天要写出你们的 summary(摘要)给我,你坐禅有什么感觉、有什么境界,写出来告诉我;你听经觉得有什么感想,也写出来告诉我;并且所听的道理,都要把它记录下来,要这样子。 这个法会是非常稀有的,我们能在这个末法时代,这么样勇猛精进,一早就这么早起身,晚间这么晚睡觉,这就是精进来学习佛法,这就是既不恃多闻,又不忽定力。这也学多闻,也修定力,是难得的一个机会。 这一部经,就是为阿难尊者而说〈楞严咒〉,去救阿难尊者的。为什么救阿难尊者呢?就因为阿难尊者一向就专门注重学习文字般若,而不修习实相的般若。他注重文字般若,以为就可以成佛、可以开悟了。他又有一种仗恃,仗恃什么呢?他想他是佛的一个堂兄弟,佛既然成佛了,那么一定会帮他忙,令他也就成佛了,所以他修不修,都没有什么问题。他有这种的思想,所以对定力就忽略了,就不打坐、不参禅、不用功,专门习学文字的般若;这样子一来,他把光阴就错过了很多。 有一天,他自己一个人出去乞食;乞食,就是拿着一个钵到每一家去化缘,去化钵饭回来吃。那么他一个人出去,就碰到一位摩登伽女。这摩登伽女,现在差不离(八九不离十)地说:“啊,那个人真摩登啊!”这位摩登伽女的母亲是一个黄发外道,她修持外道法。这种外道,也有他的咒术,他这种法力也很灵的。 这位摩登伽女一看见阿难尊者,因为阿难尊者相貌生得特别圆满、特别好看、特别俊美,她就欢喜阿难尊者了。但是欢喜阿难尊者,她没有办法得到阿难尊者,于是就和她母亲讲:“你啊,一定要把阿难给我拿来和我结婚!不然的话,我就不活了!”她母亲最爱惜这个女儿,所以就用先梵天咒──外道的一种咒术;一念,这个咒的力量就把阿难尊者给迷住了!怎么叫“迷住”?阿难尊者就不由自主了,没有定力的关系,所以就跟着这个咒跑到她家里去,就要破戒了。这是破什么戒呢?“杀、盗、淫、妄、酒”这五戒,他将要破这淫戒了! 这时候,佛知道了。我相信佛也就因为和阿难尊者是堂兄弟的关系,一看自己的兄弟有难了,所以就赶快说〈楞严咒〉。说〈楞严咒〉,就破了黄发外道的先梵天咒;以这个咒力,来把阿难尊者这种迷惘给醒过来。阿难尊者也好像喝醉酒了,又好像吃麻药,什么也都不知道了;这回一念这个咒,阿难尊者就明白过来了。明白,一看,自己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于是阿难尊者就回来了。回来,向佛就痛哭流涕,说:“我啊,一向多闻,未全道力啊!”我从来就是欢喜多闻,所以未全道力;道力,就是“定力”。我没有定力,请佛告诉我,十方诸佛怎么样修行,才能得到这个定力?所以这部经的因缘,就是阿难尊者先恃多闻而忽定力,佛就破他这种的迷,把阿难尊者救回来,然后说《楞严经》。阿难尊者由这一次,才发心修定,所以这是第一种因缘。
(二)警狂慧,护邪思 警,就是“警戒、警告”。警告什么呢?警告有狂慧的人。怎么叫“狂慧”呢?这人生来很聪明的,有天聪;有天聪可是有天聪,但是他不务正途,专门去想那些个不正当的事情。他以他这种的智慧,去做害人的事情,这叫“邪思”。他有邪思,还掩护他这个邪思,还要护短,认为他这种邪的思想是正确的。所以这部经,是警告有狂慧的这种人,他护持自己这个不正当思想。护邪思,就是这个有狂慧的人护短,他这个邪思,自己认为不是邪思,说:“我是正当的。”这世界有很多人,聪明是很聪明,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尽做一些糊涂事。讲到这儿,想起来几句格言: 聪明乃是阴骘助 阴骘引入聪明路 不行阴骘使聪明 聪明反被聪明误 “聪明乃是阴骘助”,为什么有聪明呢?因为你在前生有德行,所以今生就聪明;或者在前生你读的书多,或者念的佛经多,今生就聪明了。“阴骘引入聪明路”,你为什么有聪明呢?就因为你做过很多好事、很多善事。阴骘,就是人所看不见的好事,你做出来的好事,还不叫人知道。不是说,做一件什么好事,就要鸣锣击鼓,又登报纸,或者在广播电台去广播,在radio(收音机)也发表,甚至于在传真上也去表演一下,说:“啊,某某人现在做了好事了!”这个不叫“阴骘”,只可以说做了好事。阴骘是人所不知道的,你做了好事,还没有人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善事。所谓“善欲人见,不是真善;恶恐人知,便是大恶”。 “善欲人见,不是真善”,你做善事、做好事,你欢喜人知道,说:“喔,我现在对大家发表,我某某做了好事了。”这不是真善。为什么?这是个名,你贪这个善的名,不是真正想做这个善,所以说这不是真善。“恶恐人知,便是大恶”,你做的恶事怕人知道,这是一个最大的恶。 那么说“阴骘引入聪明路”,你“不行阴骘使聪明”,现在因为你聪明,你不做好事、不做善事了,专门就用你这个小聪明、小智小慧。可是这不是真聪明,这是小智小慧,你把这个本忘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这样子一来,怎么样呀?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好像中国三国时代有一位曹操,他何尝不聪明呢?有句话说:“曹公奸似鬼,尧帝智如神。”曹操像鬼那么奸,鬼奸到什么程度呢?你看那鬼尽在晚间出现,白天他不出来;而中国有帝尧,帝尧那个智慧,就像神仙似的。所以,在你们美国,有的人说哪个人有智慧,就是神仙了。Joe Miller 常常对大家讲,说:“这个Abbot(方丈)就是 God,就是神仙。”其实我不愿意做神仙,当神仙没有什么大意思。他以为这样子是在赞叹我,我认为这样是毁谤我;因为这个神,你不要把他看得太高了,在佛教里头,神是很小的,天上的神都要拥护三宝,都要护持佛、护持法、护持僧的,他只可以做佛教一个护法。 “善欲人见,不是真善;恶恐人知,便是大恶”,可是大恶者回头,就是大善;大善士若堕落,大恶一般。做大恶的人知道觉悟了,说:“我现在要改恶向善了。”这是个大善人。为什么?他能勇于改过,这是大的善人。大善士若堕落,大恶一般;你平时做善事,做来做去,你觉得也没有什么感应:“啊,我做恶去了!”尽害人、欺骗人,做种种对人不利的事情,这是一个大恶。为什么?你明知故犯!你明知道这个事情是不对的,为什么你还要去做?所以这变成大恶了。 有狂慧的人,就会做颠倒的事情,做不正当的事情,但是他自认为是对的;甚至于他杀人了,他说:“这个人我若不杀他,或者他会杀人呢!所以我把他杀了,他就不杀人了嘛!”你说这个道理讲得对不对?这个人根本就不会杀人的,可是他说我若杀了他,他才不会杀人的,所以我要把他杀了。这种的见解,就叫“狂”,这就叫“邪思”。根本是他不满意这个人,于是他把这个人杀了。他犯法了,到那儿他用辩护律师说:“为什么我杀他啊?我就怕他杀人哪!”好像现在杀罗勃.甘迺迪的这个人说:“我为什么打死他?我怕他做总统,把我们美国人都给杀了,所以我要杀了他!”你说这种思想是对?是不对?所以这就叫“狂慧”。本来他不对的,他讲出来一个道理,这就叫“邪思”。 “警狂慧,护邪思”这一句文,你不要误会了。警,是警告有狂慧的这个人。护邪思这个“护”,不是说我帮助他这个邪思,我来拥护他这个邪思,我赞叹他这个邪思,不是的。这是说这个有狂慧的人,他自己掩护他的邪思,自己给自己辩理,就是拿不是当理讲;本来他不对的,他编出个理由来,结果你也没办法。法官一听:“他讲得有道理!”所以他本来应该偿命,结果把官司打赢了;这就叫有一种狂慧,护持他这个邪思。这部经上,就是警告这种人:不要护自己的邪思,要改过自新,不要以为自己是对的。好像世间有很多聪明人,他所做的事情都不正当,这都叫“狂慧”。所以这部经,也就是纠正有狂慧的这种人,要走正路,要回到正当的思想上,不要跑到邪的思想上去。 (三)指真心,显根性 这《楞严经》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一部经。直指人的什么心呢?直指人的真心。人的真心是什么样子呢?人的真心你看不见的。说:“我有一个心,我看得见的。”你看得见你那个心,是什么样子啊?说:“在我身体里头,像一个倒挂莲花那个样子,我知道我有这个心。”那个不是你的真心,那个只是你一个肉团心。这个肉团心,并不会有什么作用,不过维持你这个生命生存而已,它并不是能支配你,能令你真正知道一切的心。为什么?如果这个心是你的真心,你人死了,这个心也不会没有啊!你这个人还在这个地方,这个心还在你的身里头,为什么它就不能支配你了?这是很明显的,这个肉团心不是你的真心。 真心,也就是你本有的佛性,所以要显出你的根性来。本有的佛性在什么地方?就在你自己那里;不在身外边,也不在身里边,也不在中间。你等到经的正文上,就明白这种道理了,那里说得很详细。所以“十番显见”,显出见性;这个“见性”,才是你的真心。这一部经的经文,正是在讲这个“见性”;所以这部经的因缘,也就是要指明我们每一个人的常住真心、性净明体。我们的心是不去不来、不动不变的,它没有变化,所以这才是一个常住真心;性净明体,是说那个本体是没有染污的。所以这是指示出来我们每一个人自己本有的真心,而显出这个根性,这是第三种的因缘。
(四)示性定,劝实证 修定的法门有很多种,就是外道也有他修的定;不过这个定里边,差之丝毫,就谬之千里,所以必须要修正定,而不要修邪定。小乘所修的定不究竟,外道所修的定是一种邪定,而不是正定;因为他不是正定,就是修到什么时候,也不能成圣果的。为什么说他不能成圣果呢?因为他这个定不是“性定”,而是一种邪定。什么又叫“性定”呢?我有这么两句话,很重要的,你们每一个人应该把它写下来: 性定魔伏朝朝乐 妄念不起处处安 为什么我们人修行有魔障、有业障发现?就因为我们性还没有定呢!性如果定了,什么魔都会降伏了。你为什么不能降伏一切的魔呢?就因为你性没有定,魔就不伏了。 讲起魔,有好多种。在本经的文里边讲有“五十种阴魔”,其实魔多得很!很多很多种,有天魔、地魔、人魔、鬼魔、妖魔。天魔,是天上的魔王,他来恼乱你的禅定;地魔,是在地上所居住的魔,他来恼乱;又有人魔、鬼魔,也来恼乱你的禅定;又有妖魔──说“妖魔鬼怪”,这种魔也来恼乱你的禅定。 为什么这些个魔要恼乱你的禅定呢?因为我们每一个人在没有成佛、没有信佛以前,和所有的魔王是一家人,互为眷属。你现在想要和他分家了,你要修禅定以了生死、脱轮回,因为他对你有一种爱念,舍不得叫你走,因此就来恼乱你的精神,恼乱你的禅定。因此,你若没有定力,就会被这个魔境界转,就跟着魔跑了;你若有定力,如如不动、了了常明,就不会跟着魔跑。你如如不动,这就是个定力;了了常明,这就是个慧力──智慧力。你能有定、慧的力量,什么魔也都魔不动你;你若没有定力、没有慧力,就会跟着魔跑了。跑到什么地方去呢?跑到魔的家乡去做魔子魔孙,辗转不已,所以这是很危险的。 外道修习定力,他不知道这个性定,而从末梢上着手,在这个假躯壳上用功夫。头一样,他认他这个“识”──心意识做他的真心,他以为这个识就是真心,所以就弄错了;就算修道上有一点寂灭的境界,也都是不实在的。这就好像用一块石头把草压上,草虽然暂时不生出来,但如果石头一搬开,草还是一样生出来。他硬用一种强制的方法,令他这个妄想不起,这不是彻底的办法,所以就不能了生死;他没有把妄想的根给截断了,所以生死就不能了。 在禅宗里头,说:“念佛是谁?”参悟这个话头;话头,就是扫一切法、离一切相,找这个“谁”字,这是彻底把妄想的根给刨出去了!所以你有一天就会豁然开悟、豁然贯通了;豁然开悟之后,你才知道你的鼻孔是冲上、还是冲下。现在你不知道你的鼻孔是冲上、是冲下;你如果知道鼻孔是冲上、冲下的,那就有办法了!那么鼻孔是冲上、冲下?这个问题,要等到你开悟才能知道。 可是在当时,印度有一些个外道,他不讲开悟,他学什么呢?学牛、学狗。为什么学牛、学狗呢?因为有个外道,有一回在定中看见一头牛生天了,他说:“喔,这牛都生天了,我要学牛那个样子!”于是就牛不吃的东西,他也不吃,学牛吃草,又学着牛睡觉,也在外边牛棚里住。在那儿住,当然也就学牛那种睡觉的样子;睡不着,就修一点定,结果他也不成功,这也是一种邪定。 又有的外道,他或者做梦,梦见有狗生到天上去了,于是他说:“这狗可以生天,我学狗吧!”于是他就学狗守门口,也学狗吃东西,学狗睡觉,学狗的行动,一切一切都模仿狗,狗不吃的东西,他也不吃;这都是一种修外道法的,结果也不能成功。 又有一个老修行是修外道法,修这个无想定;无想定,就是什么也不想。他以为人会打妄想,他就不打妄想,什么也不想;就在这个地方修修修,修来修去,想生到无想天去。结果呢?生到无想天,然后也是一样堕落的,这都是邪定。 邪定,就是专门修外道法、不彻底的这种法门,不是从根本上入手。你从自性上修自性,这是从根本上入手。你用妄想心来修佛法,修来修去,就好像你煮沙子想它成饭一样,你就是修尘沙劫那么长的时间、那么多的劫亦难脱出轮回,也不能成佛的。所以修行一定要遇到真正的明师,你才能得到真正的定力。谈到“真正的定力”,你若想有真正的定力,一定还有魔的。方才不是说有种种的魔吗?这都是外来的魔,还有自心魔;从外边来的魔,容易降伏;从你自心里生出来的魔,那是不容易降伏的。还有一种魔,也是最难降伏的,什么魔呢?病魔。 我记得我在很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大约十七、八岁,学习佛法,自己以为自己不得了了,很自满的,就说起狂话来了。说什么狂话呢?我说:“一般人都是怕魔,我就是魔怕!”说魔怕我,不是我怕魔。你说,这话说得狂不狂?我说:“天魔、地魔、神魔、鬼魔、人魔,无论什么魔,我也不怕的。”说完了这话之后,这魔就来了。你猜什么魔来了?病魔来了。 这病魔一来,这回我也怕魔了,不是魔怕我了!因为这个病一来,行动也不自由了,好像披枷戴锁似的,身体也不听话了。你叫它走,它就是走不动;你叫它坐着,也坐不起来。一天到晚就躺在炕上,也不能饮水,也不能吃饭,让这病魔缠住了。这时候我一想,我是说错话了,现在这个病魔来找我来了,我还是抵抗不住这个病魔。 这一病,你说病得怎么样子?病得什么也不知道了,就是奄奄一息,就要死了。可是在将要死而没死这个时候,又生出一种境界来了。什么境界呢?就见着我东北的三个王孝子。我东北有三个王孝子,其中两个是出家人,一个在家人;出家这两个王孝子,有一个是老道,一个是和尚,在家这个王孝子是一个老年人。他们三个人来,就把我带着走了,叫我出去和他们玩一玩,我随着也就跟他们出去了。 很奇怪的,一出门口,这个脚就不沾地了,虽然不是坐飞机,可是也到了虚空里头了;但是又不是腾云驾雾,就在虚空里头跑,走的时候,就从房子顶上走。哦,往下边一看,那个房子都很小的了,也看到很多人!就这么样走,走到什么地方去呢?走到所有的庙里。中国的名山大川──五台山、峨嵋山、九华山和普陀山,四大名山都去遍了。到什么地方,都见到很多人,也见到很多的庙宇。那时候,各处去参观,不但到中国的地方,也到了很多外国的地方,白头发、白眉毛、绿眼睛的西方人,也见到很多。 到那个地方,很快就走了,就好像什么样子呢?我告诉你,就好像看电影,看完了这一幕,那一幕又来了;看完那一幕,这一幕又来了。就是走到这个地方,看完了,又到那个地方。看电影,是那个银幕一幕一幕地转变,不是你看电影的人到银幕那儿去;我看这个电影,是我到银幕那儿去,不是那个银幕动,而是自己觉得同这三个人,连我四个,各处去看这些个电影。那时候,看见很多很多东西,也听见很多很多的事情。
之后就回来了,回到自己的门前,把自己的门开开,向房里一看,怎么床上还有一个我在那儿呢?正当觉得还有一个“我”的时候,本来是两个我,现在又变成了一个了──就这么一觉得的时候,就变成一个了!这时候就有了呼吸,也有了动转。当时我父亲在我身边,我母亲也在我身边看着我,就说:“他没有死,又活了!”我想:“什么叫没有死,又活了?”一看自己,啊,躺在床上,不会动弹了!自己一想起来:“啊,我是有病了!”一问我父亲、母亲,说我已经有七、八天的时间,和我讲话也不知道了,一切一切都人事不省了,现在又有知觉了,知道我还没有死。 那么由这一趟之后──我前一堂不是讲吗?就变成了一个活死人;我自己想我已经死了,我这是又生出来一个人。由此之后,也不那么狂了,不说:“我不怕魔,是魔怕我。”现在我告诉你们每一个人,千万不要说这种话,不要说“我什么也不怕”;你什么也不怕,那将来就有所怕了。那么说:“我什么都怕。”你什么都怕,那也不对的。总而言之,不要讲这些个话,这是没有用的话! 不过当时,我还有一件事情,讲起来真奇怪。什么事情呢?我那时候修行,觉得自己有点功夫了。因为在我东北,在我没病以前,我就在道德会上;在道德会上做什么的呢?就讲道德、说仁义的,专门劝人家做好事。那么劝人家做好事,我自己做不做好事呢?我自己更做好事;不是单劝人家做好事,自己不做好事。 这个时候,我看书看到有一篇讲到张雅轩这种很好的行为,我看见他的行为这样好,于是我就发愿了。发什么愿?我就对天说:“天哪!天哪!张雅轩这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学他!”说完了之后,自己就觉得后悔了:“你要学他这件事情,又有什么用呢?”说完了这个话之后,你说怎么样啊?很奇怪地,随着这一天晚间,就遇着魔考来试验我,看我究竟能不能效法张雅轩?这是我知道你如果有什么愿力,默默中,菩萨或者就来试验你,所以不要说自满的话!究竟我遇到这件事情和张雅轩那件事情,是什么事情呢?很对不起,现在我还不要讲,为什么?没有到讲的时候,我不需要讲这件事! 你们每一个人切记:不要说“我欢喜什么”,也不要说“我不欢喜什么”。你若欢喜什么,随时就会有一个令你欢喜的境界来考验你;你不欢喜什么,随时也就有一个你不欢喜的境界来考验你。总而言之,没有意义的话,就不要讲。那么要怎么样子呢?要一心修道,不用人心,而用道心;就是要修“性定”,而求“实证”。什么实证呢?实证就不是虚妄的,和虚妄的就不同。 虚妄的,你或者正打一个妄想:“啊,我现在成佛啰!”于是在坐禅里边,就觉得自己这个身像佛一样了,也放光,也动地;其实没有这么回事,这是一种虚妄的,这不是证果的境界。有的时候,又打了妄想,说:“我正坐禅,看见佛来给我授记说:‘你就快成佛了!你不要修了,你现在就是佛了!’”这也不是实在的,这都是一种妄,不是证果的实证。 释迦牟尼佛证果,是在菩提树下坐了四十九天,夜睹明星而悟道──晚间看明星而开悟了。开悟了之后,他就说:“奇哉!奇哉!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 在佛没有证得佛果以前,这时候天上的魔王就来试验佛。这魔王试验佛,变成什么呢?变成一个美女,生得非常地美貌,到佛的面前就向佛讲,一定叫他不要修道,和她结婚去。有这么美貌的一个女人,来要求佛和她结婚,佛当时在定中,也不被她所摇动。佛就想:“喔,你自己觉得你这么美貌,生得这么样地好!其实你就等于一个老太婆一样,面上的皱纹也不知多少?你眼睛里头眼眵和眼水、眼泪,往下流得也很多了!你鼻子也有鼻涕,口里黏痰、唾沫也多得不得了!周身都是污浊邋遢的,你还来骗我呢?” 佛因为在定中这么一观察,把魔这个力量就给转变过来了,魔王果然就变成一个老太婆,发也白了,牙也掉了,鼻子也淌鼻涕了,不知怎么难看了!佛对魔王说:“你看看你自己!”这魔王自己一看,生了惭愧心,就跑了。其他还有种种的魔来考验佛,佛都不被魔所动摇;因为不被魔所动摇,所以就证果、成佛果了。 我们现在每一个人用功修道,在那紧要的关头,就会有魔考。在你那功夫没有现前,没有什么成绩的时候,不会有什么魔考;你有了一点功夫了,就会有魔考了。魔考一来了,你如果不认识,就方才讲的,跟着魔就跑到魔的眷属里边去了。所以,你若想修实证,一定得要有性定。你修得有性定的功夫,你性不摇动了,有定力了,你所证的果也自然是真实的,不会是假的。如果你被魔所摇动,那就不是真正的定了,那就变成一种外道的邪定,外道邪定不能证得佛果。 方才所说,这个外道的人看见牛生天了,他就学牛;看见狗生天了,他就学狗。究竟这牛和狗怎么会生天呢?这头牛,因为它在前生的时候,修十善道。可是它在没修十善道之前,做了很多恶事,这个果报应该堕落牛身;因为它修十善道,牛身报完了之后,就应该生天了,所以就生天了。这只狗呢?也是这个样子。 外道不知道这牛、狗前生的因果,以为它今生做牛、做狗就会生天,于是他就盲目地去学习牛、狗的这种行为,结果也就毫无成就,不能得到实证,不能得到真正的好处。 实证,就是实实在在地证得了;证得什么呢?证得自己真正本有的这种智慧,本有的这种定力。所谓“定慧圆明”,定就帮助慧,慧也帮助定,互相圆融无碍的;证得这个真寂的理体,得到自己这个真心。
(五)销倒想,除细惑 什么叫“倒想”呢?倒,就是“颠倒”,不是正确的。说:“你这个人真颠倒!”不是他这个“人”真的颠倒,而是他这个“想”颠倒。所以阿难尊者由摩登伽女那儿回到佛的地方,就向佛顶礼叩头,说: “妙湛总持不动尊”,总持,就是陀罗尼;不动尊,这是楞严一种定的表现,这个定就叫“不动尊”。“妙湛总持”、“不动尊”合起来,这也就是“佛”,释迦牟尼佛可以称“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稀有”,就是楞严这个定,这是世间最稀有的。怎么会稀有呢?“销我亿劫颠倒想”,能销除我以前生生世世、无量无边这么久时间的颠倒想。想不正当的事情,这都叫“颠倒想”。究竟什么叫“颠倒想”?我们世间人所想的,都是颠倒想;你尽打妄想,这都叫“颠倒”。这一部《楞严经》的功用可以销我们每一个人这颠倒的妄想,把我们这种微细微细,眼睛所看不见,耳朵所听不见,心里边想不出来的那种疑惑,都销除去。 我们人,在这一念你不觉的时候,就会生出三种细惑。一念,是很短的一个时间,在这很短的时间,就可以生出三种微细的疑惑,就是帮助你有三种的不明白。就好像什么呢?惑,就比方尘土。如果房里边有尘土的话,这一秒钟,很多的尘土就挂到那镜子上。可是挂得少的时候还不怎么觉得,尘挂得多了,这镜子也就没有光了。我们这个细惑,也就和微尘挂在镜子上一样。本来我们自性的大圆镜智好像明镜,可是就因为生出这种细惑,就把明镜给遮住了;遮来遮去,是越遮越厚。所以神秀法师那首偈颂才说: 身是菩提树 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 勿使惹尘埃 有的人就说这首偈颂是不对的,我说这首偈颂是对的。为什么?这个身,是菩提的一个种子,就比方菩提树一样;人的心,就好像一个明镜一样。所以他说“时时勤拂拭”,就是叫你常常修行,时时都要修行。“勿使惹尘埃”,你不要叫它挂上尘埃了。所谓“今日擦,明日蹭,擦来擦去如明镜”,你把尘土都擦去,那个明镜光就现出来了,就没有细惑了。所以说“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这也对的;这是在没有开悟以前的人,应该遵守这种的道理。 可是六祖大师就说了: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菩提本无树”,没有一个菩提树。“明镜亦非台”,那个明镜就是明镜,没有台。“本来无一物”,你本来就没有尘土,你何必又去擦呢?“何处惹尘埃”,什么都没有了,你尘埃又惹到什么地方去呢?所以这首偈颂,是开悟的人所应该知道、遵守的。这所谓“一念不生全体现,六根忽动被云遮”,你这一念不生,佛性就现前了,定也就现出来了;你六根忽动,你要是在眼、耳、鼻、舌、身、意六根门头去做主,那就是好像虚空里头生出云彩来,被云遮了。 那么颠倒的妄想销了,细惑也除了,这就很快会成佛果了。可惜我们每一个人不愿意去成佛,而愿意留恋这个五浊恶世,在这个世界流连忘返,染苦为乐,背觉合尘,生死也不了,自己以为还不错呢!以为:“喔,你看我这个人啊!又聪明、又美貌,人人见着我都欢喜;人人不明白的事情,我都明白!”以为不得了了。实际上,就好像镜子上沾了尘,越沾越多、越多越沾,沾得自己一点光明都没有了。现在你觉得聪明,你等着看,再过十世以后,或者变成猪那样愚痴也不一定的。不要不注意我们今生的去处,我们今生要决定我们到什么地方去;认明了路线,认明了去处,那才能有办法呢! (六)明二门,利今后 二门,就是平等门和方便门:“平等门”就是一种实的法,“方便门”就是权的法。权,就是权变之法,不是实在的。这权变的法是偶尔的,在实法里边行一种权法;这是暂时的法,不是永远的。实法,就是实实在在的法,是永远不会变的。所以法有权法、实法;这个方便法门就是权法,权巧方便。 怎么叫“权法”?我举一个例子:释迦牟尼佛“空拳度子”。有一个小孩子爬到井边,已经就要掉到水里了,那就会淹死的。释迦牟尼佛如果叫他回来,他不会回来,他还是会往前爬的。于是,释迦牟尼佛握了一个空的拳头,说:“我手里头有糖,你快回来!我把这个糖给你!”这小孩子一听说有糖吃,于是就回来了。实际上,佛的手里什么也没有。那这是不是佛打妄语欺骗这个小孩子呢?不是的!因为这小孩子已经要掉到井里边了,如果不用一种吸引他的力量,令他很快就回来,他就会掉到水里,所以用这种空拳。空拳里头,什么也没有,而佛说这个拳里边有糖,这小孩子就回来了。为什么回来?想要吃糖。 那么对一切的众生,也就是用这种法门来教化众生。本来什么也没有,对众生说:“啊,我这儿有宝贝,你到我这儿来,我就有宝贝给你!我这儿有无价的宝珠,又有什么最好的东西。”因为众生都有一种贪心,一听说有好处,就来了;来了,结果还是一种方便法门,这是权巧。权巧方便度众生,这就是用一种方便法门。这第二门,就是方便法门。 利今后,利就是“利益”,利益今后。这个“今后”,在佛那时候,可以说是“今”;在现在,也可以说是“今”。由今到将来的一切众生,都可以得到利益,得到法的灌溉,所以这叫“明二门,利今后”,这是前边第二“教起因缘”的第六种。因为有这一种的因缘,所以就说这部《楞严经》。说《楞严经》,就是用平等的法门和方便的法门。这个平等的法门,也就是一种实的法;而方便法门,就是权的法。用这两种法门来教化一切众生,令一切众生都离苦得乐;那么离苦得乐,将来就是证果成佛,这是这部经利益众生的道理。 因为有以上六种的因缘,所以说这部《楞严经》。 【编按】以下录自一九八七年四月二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各位一定很不希望我来,为什么不希望我来?因为每次我来,你们都手忙脚乱,惊心动魄,忐忑不安,吃不安,睡不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穿衣服。但是你们又很矛盾地希望我来,所以我又不能不来,这就是矛盾中的矛盾。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很矛盾的,但是也由矛盾中才能显出不矛盾。现在我们讲(一)“恃多闻,忽定力”。这是第一个教起因缘,因为阿难尊者一开始就不修行,只多学,学外边的文字,落文字障,所以没有定力,境界一来,差不多就倒下去了。为什么?这是他忽略定力,没有定力的缘故。 (二)“警狂慧,护邪思”,如果一个人多闻,就很容易有狂慧;可是阿难尊者虽然多闻,但是没有狂慧,所以还有救。狂慧的人不一定多闻,只凭记闻之学,就发狂了;他保护他那一种邪知邪见,明明说得不对,但是会辩护,就这么狡辩! “警狂慧,护邪思”可以改为“警狂慧,勿邪思”,警告狂慧的人不要胡思乱想;“护”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要保护邪思,然后他们就认为保护他们的邪思是对的,不能叫人破除他们的邪知邪见;这真是狂中狂、迷中迷,所以改成“勿”。 (三)“指真心,显根性”,这就是经中的七处征心、十番显见。 (四)“示性定,劝实证”,这是你那个性应该定,不要那么浮,不要那么不老实,要老老实实。“定”就是老实,不是其他,就是守规矩、守戒律,这叫做定。不胡思乱想,东张西望,前俯后仰,这都叫做定。不是我要打坐才是定,平时行、住、坐、卧都守规矩,不要浮躁,就叫做定。“示性定”就是指示性要定,不要有脾气,不要有烦恼;要老实,才能有真实的证。
(五)“销倒想,除细惑”,销你无量劫以来的颠倒想,除你看不见、觉察不到的那种微细惑。惑有粗惑、细惑、尘沙惑。细惑是你所看不见、察觉不到的,也就是思惑,就是迷理起分别;见惑,就是对境起贪爱。 (六)“明二门,利今后”,我们要明白方便门、平等门,才能够利益现在、未来一切众生。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参.藏乘摄属 第三个门,叫“藏乘摄属”,也可以说是“藏乘分摄”。藏,就是“经藏、律藏、论藏”,这叫“三藏”。这三藏又属三无漏学,三无漏学就是“戒、定、慧”;经藏就属于定学,律藏就属于戒学,论藏是属于慧学。在中国的经典上常常看见“三藏法师”,就是这三藏──经藏、律藏、论藏。 经藏里边所诠、所属的,是定学,它所讲的,多数属于修定的法门。就像本经,这部《楞严经》就是教人修禅定的,前边不是说“示性定,劝实证”?所以这一部经就属于定学。那么其中也兼有戒学,兼,就是兼诠;在经文里边,不是有〈四种清净明诲〉吗?这就是讲戒律的。这部经也有慧学,不过不多。因为戒、慧它不多,所以这一部经典,就属于定学,不属于戒,也不属于慧;在三藏里边,是属于经藏所摄,不是论藏,也不是律藏。 什么叫“乘”呢?乘就比方一辆车,车有大车、有小车,小车只能坐一个人或两个人,好像脚踏车只能一个人在车上。这个“小乘”,不是单单指脚踏车,就是普通的小车,小车它能坐人,而不能多,所以叫“小乘”;小乘,就是“声闻、缘觉乘”。大乘,就是“菩萨乘”,菩萨乘就比方大车,这一辆大车可以载很多人。所以在佛所讲的教里边,有大乘、小乘。 那么这一部经是属大乘经典?是小乘经典呢?这一部经是教菩萨法,佛所护念的,是属于大乘菩萨法,是大乘所摄。 怎么说这一部经是“教菩萨法”呢?这是因为一些阿罗汉都要回小向大,发菩萨心、行菩萨道。阿难尊者由摩登伽女的家里,回到佛所住的地方,就启请释迦牟尼佛,指示他过去一切如来所修的菩提道路,释迦牟尼佛就答覆他的所问。这种法,都是菩萨所修的法,所以这一部经就属于菩萨乘,而不属于小乘法。这一部经既然属菩萨法,那它的藏乘分摄是明白了。 【编按】以下录自一九八七年四月六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在翻译的时候,可有说这个人要舍利弗尊者的右眼?没有。我们应该要注意这一点。如果这个人要求右眼,而舍利弗尊者也已经给了他右眼,那这样,这个人是不对的。为什么?舍利弗尊者已经给这个人他所要的,所以这个人就不可以说所给的是不对的。由于他没有说明他要的,而舍利弗尊者也没有问清楚他要哪一只眼睛,就挖出右眼给他。所以这个人就说:“我要的是左眼!”而踩碎了他的右眼。这样我们不能说这个人首先是要求右眼,而依他所要求的给了他之后,他却不要。这样是很矛盾的。 练习讲法的这个人没提到,要求眼睛的这个人实际上是天人来试验舍利弗尊者,看看他是不是真正要行菩萨道,想修大乘法。讲法的人没有提,这会令人不敢行菩萨道。如果舍利弗尊者不敢行菩萨道,那我们是谁?我们又怎么敢行菩萨道呢?这会令人不发菩提心的。所以讲法的人,应该在结束的时候说明,实际上这是天人来试验舍利弗尊者。 那么舍利弗尊者把这个眼睛舍了,然后就退到二乘,不行菩萨道。他的眼睛不是没有了,那只右眼又恢复了,还是有的;但是他考试没通过,所以他仍然还是一个小乘人。在我们这里边讲法,一定要把这个逻辑学明白,如果你不懂逻辑而说法,这会令人退心。 还有,有人说小乘是邪定。小乘不是邪定,但是他的心量小一点,定是一样的,没有大乘那么广大。“那伽常在定,无有不定时”,正定是行、住、坐、卧都在定中,都不能轻举妄动,在任何的场合都不能随随便便地嘻嘻笑,好像现出一个谄媚的样子给人看,或乱讲话,这都是没有定力的。 所以由这一点,你们这些学习佛法的人,首先要学没有脾气。什么事情有脾气还可以,可是修道不可以有脾气。六大宗旨就是教人除脾气的,你若不除脾气,你就什么人都不行;什么人有脾气,什么人就不能修行!旁的事情可以用脾气,唯独这修道不能用脾气,在任何的场合无论是谁,一发脾气那就很臭的,就没人理睬的。在佛教里头,对恶性比丘是“默摈之”,没有人和他讲话,恶性比丘尼更没有人愿意和她讲话,或和她来往,所以不要动不动就耍脾气,那是不行的!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肆.义理深浅 第四门,是讲“义理深浅”:它的义理,究竟讲得是深、是浅?这一部经所讲的道理,是属于哪一教? 按照天台宗来判断,有“藏教、通教、别教、圆教”。藏教,就是小乘法,属于三藏教。这三藏教所说的是什么经典呢?就是“阿毗达磨”,又叫“阿含经”。阿含,是印度语,翻到中文就叫“无比法”;虽然是无比法,但是在天台教来判,还是属于小乘教,所以这部《阿含经》叫“三藏教”。 三藏教之后,又有“通教”:通,就是“通达”,它前边通到三藏教,向后边又通到别教去,通前、通后,所以叫“通教”。通教之后,又有“别教”──特别的这个教。怎么叫“别教”呢?它是“别前、别后”,和前边的通教也不同,和后边的圆教又不同,所以它是特别的。别教之后,就是“圆教”。藏、通、别、圆,天台讲这四教。 那么按照贤首宗来判断,这一部经的教理,是属于哪一教呢?贤首宗讲“五教”。什么叫“五教”?就是“小教、始教、终教、顿教、圆教”这五种。小教,就是天台所判断的“藏教”;始教,就是天台所说的“通教”和“别教”;终教、顿教、圆教,都在天台的“圆教”里头包括着。所以这五教和四教,名称是不相同,但是理论是一样的。那么,始教就是大乘教的一个开始,而小教只知道人空,不知道法空──知道人是空的,而法还没有空,对于法还有一种执着,没有空。终教,这就已经到大乘这个教里边了,所以他既知道人空,又知道法空;人也空了,法也空了,人空、法空,人法双亡,这是属于大乘的一种道理了。 讲到“人法双亡”这个地方,我又想起来一个公案。在释迦牟尼佛住世的时候,常常有人请斋──请佛去吃饭,供养佛。佛吃完了饭,就给斋主说法。那么斋主(就是请佛吃饭、供养斋饭的这个主人)要向佛叩头顶礼,然后请求佛说法。佛若不在,就请这一些个佛的弟子、罗汉去应供;应供完了,也要说法的。 有一天,佛和诸大比丘都出去应供了,庙里就剩一位小沙弥。这个小沙弥在庙里看门口,又来一个斋主请斋,要供养。供养,就是做一点好的菜、好的饭,请佛或者比丘、沙弥到家里来吃,这就叫“供养三宝”。那么佛和比丘都到外面去了,庙里就剩这位小沙弥,这个斋主说:“你是沙弥,也好!我就请你这位沙弥去应供啰!你同我去了!”这小沙弥战战兢兢地就去了。怎么战战兢兢呢?他没有自己去应过供,都是同比丘去的,现在人家请他吃饭,也不知道到那地方说个什么好?说法,不知道法怎么说?那么不知道也去啰!这个斋主就很诚心地请他到家里吃饭。 吃完了饭,斋主就很恭敬地向这位小沙弥叩头顶礼求法,等着他说法。这小沙弥在座上,一看这个人叩了头,然后在那个地方低着头,也不起身,就等着他说法呢!你说,这小沙弥怎么样啊?哈,他没有什么话讲,下了座就跑!跑回祇树给孤独园佛住的地方去了。吃完了饭,不说法就跑了!心里一定觉得很惭愧的、很不好意思。
供斋这位斋主在这地方跪了很久,低着头,也听不见讲什么。“啊,这个沙弥说什么法呢?”偷偷地抬起头:“我看他究竟说什么法?”一看,座上什么也没有,这位小沙弥没有了!他看这位小沙弥没有了,当下就开悟了。开什么悟了?悟到“人空、法空”──人也没有了,法也没有了。“啊!”他说:“原来这样!”就开悟了。这光开悟不行,得要去求证明;他就跑到祇树给孤独园,去追这位小沙弥了。 这小沙弥跑回祇树给孤独园自己房里,进去把门闩就插上了,在里边就lock(锁上)。为什么把门锁上了呢?他就怕这个斋主来找他要法的债,再找他说法;他无法可说,所以就把门锁上,就怕这个人来找他。殊不知,他刚锁上没有好久,这个人果然就来了!来到这儿,就敲他的门,他也不敢出声,在里边就战战兢兢的,恐惧得不得了:“啊,这怎么办呢?把人家饭也吃了,人家现在来逼着要法,这怎么办哪?”这一着急,怎么样啊?小沙弥也急得开悟了!两个一起开悟,他也悟到“人空、法空”这个道理了。 所以不知道有什么因缘,或者你一着急也会开悟,或者你一欢喜也会开悟,或者你觉得有什么境界来了,磕着、碰着,都会开悟的;所以这开悟,不是一样的开悟──有的人听见刮风的声音,就开悟了;有的人听见流水的声音,就开悟了;有的人或者听风铃一响,也开悟了;或者听钟一响,也开悟了。说:“那我听这么多,怎么没有开悟呢?”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不开悟啊?(上人敲钟)现在听这个声音,有没有开悟啊?所以这开悟,要等着你时候到了,好像煮饭似的,你煮饭,饭熟了的时候才能吃。你这开悟,也要等机缘成熟了;机缘成熟了,磕着、碰着,或者怎么样,都会开悟的。 中国在过去,历代祖师开悟的情形有很多很多种,不是一样开的悟。所以只要你能专心致志去修行,去研究佛法,总有一天你会开悟,会明白的。你现在如果开悟了更好,没有开悟呢?你先慢慢等着,不要着急!不要急得睡不着觉、吃不饱饭,不要这么样子!我知道 Loni(果逸)不着急,所以她睡得着觉,总想要睡觉;因为不着急,所以就要睡觉。 在“终教”,既悟人空,又悟法空,这是到大乘的教海里边。这一种的终教还不算究竟,还有顿教比终教又较高一步;这终教,是教菩萨法。又有圆教,是一切一切都圆融无碍,一切一切都“本来是佛”。《法华经》是属于圆教,所以《法华经》上说,一切众生将来皆当作佛。经上说:“若人散乱心,入于塔庙中,一称南无佛,皆共成佛道。”这是说人到塔里边和庙里边去拜佛,心本来要诚、要专一的,可是这个人他没有什么诚心,到这庙里边,就念“南无佛”;但就这么一念“南无佛”,将来就成佛的。 讲到这个地方,我又想起来一个公案。念佛,应该给众生来回向,不为自己来念佛,要为大众念佛。我念一声佛,就回向这个功德给一切众生,这个功德更大,更是圆融无碍。为什么这样讲呢? 因为以前释迦牟尼佛,带着一班徒弟到了一个国家去化缘,没有人布施,任何人都不供养佛,也不供养佛的弟子。当时目犍连尊者没有跟着佛一起去,等到摩诃目犍连尊者最后来了,你说怎么样啊?这城里所有的人,国王、大臣、老百姓恭恭敬敬地向摩诃目犍连尊者来叩头欢迎,又问他:“您用什么,我都供养您;您所需要的什么东西,我都给您!”一般佛的弟子就不明白这件事,请问佛说:“以佛这么样大的德行,到这个城里边,没有人来供养;摩诃目犍连尊者是佛的弟子,反而这么多人恭敬他。这是什么道理呢?” 佛向弟子就说了:“为什么我来,这些个国王、大臣、老百姓不供养我呢?因为我和他们在过去生中没有种下善缘,和他们都是什么缘也没有的。那么,摩诃目犍连同他们有什么缘呢? 在往昔无量劫以前,摩诃目犍连尊者那时候做一个砍柴的樵夫,到山上去砍木头(firewood)回来烧火。有一次,在砍柴的时候,他碰到一窝蜂子要来螫他,他当时就念佛,又发愿说:‘南无佛啊!你们这一班蜂子不要螫我,等我将来得道的时候,我先度你们成佛去!你们不要有这种恶心来害人!’他发了这种愿,所以这一班蜂子也就不螫他了。后来这只蜂王就做这一个国家的国王,这一班蜂子就做国王的大臣或者老百姓,繁殖很多人民在这个地方。现在目犍连尊者出家做了比丘,到这个城里来,就因为宿世他发愿度这一班的众生成佛,所以今天他来了,这一窝蜂子都向他叩头顶礼,这样地欢迎他。” 由这一件事情看来,我们每一个人修道,都应该结缘,应该要对任何人都好,发愿令每一个人都成佛;不但令每一个人成佛,所有的众生都度他们成佛。你发这个愿,无形中你看不见,但是人与众生心里边,都有一个无线电通着的──你看不见,但是你对他好,他默默中一定会知道的。 你应该对一切众生都存一种度脱他成佛的心,我们每一个人若存这种心,到任何地方都有缘。说:“我到某一个地方去,没有人招呼我,也没有人理我。”为什么?就因为宿世同这个地方的人没有缘。所以这个“缘”是最要紧的,我们每一个人修道,必须要与一切众生结缘。所谓“未结菩提果,先结众生缘”,没有到成佛以前,必须要先和众生结缘。 与众生结缘,怎么样结法呢?就是要对所有的众生都好,以好心对待一切众生,以好事来待一切众生;力量能做到的事情,就应该尽量去做好事。这都是大乘菩萨的发心,不要做小乘那个罗汉、自了汉,只顾自己、不顾他人。 “欲结菩提果,广结众生缘”,就是对众生要结缘。为什么?众生就是佛,你对众生好,就是对佛好;你若对众生不好,那也就是对佛不好。所以你若能看一切众生都是佛,这众生见到你也是佛;你若见众生都是魔王,众生看见你也是魔王。这就像什么呢?你戴着绿眼镜,看见人都是绿的;那人来反看你呢?也是绿的。你戴红眼镜呢?看人都是红色的。你眼睛看人家是什么样子,人家也就看你是什么样子。 所以我方才说,一切众生的心里,都有无线电互相通着的。你不要以为我这儿动一个恶念,他不知道。不错,他不知道,但是他那个自性上有一种感觉,会知道的!所以人对人,你若对人好,这就属阳;对人不好,这就属阴的。 那么第四门“义理深浅”,义,就是经上所有的意义;理,就是道理。这一部《楞严经》的义理,究竟是深、是浅呢?它这个理是深的,就好像大海那么深。你知道大海有多深?有的人测量说是多深;但你测量这个地方是这样深,那个地方或者又浅一点、或者又深一点,所以测量不出来究竟有多深。《楞严经》这个道理,亦复如是,也就是你不容易穷尽这个道理。你们每个人,这个人在《楞严经》上得到这个好处,那一个人又得到他的好处,各人所得的不同;但是这种的智慧,都是在这一部《楞严经》里边所得的。因为经典深,我们得的智慧也就会大,得的定力也就坚固,所以叫“一切事究竟坚固”,也就是这个道理。
那么这个深而又坚固的定力,我们每一个人研究这部经典都会各有所得。但是对这部经的义理,你也得到了,他也得到了,是不是这个经上就少了一点?不是的。这个理也就像大海的海水,你取去了一些,这大海里的水还是这么多;他取去这海里的水,又有他的用途,海里的水还是这么多,它无穷无尽的。这经上的道理也是不能穷尽的,你开悟了嘛,这个经上的道理还是这么多;你没有开悟嘛,它也是这么多。你就取出去多少的智慧,这个经里头还是包藏这么多智慧,也没有增、也没有减,所以这个经的义理,就比如大海那样地深,无穷无尽的。 【编按】以下录自一九八七年四月六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现在我们研究经典,谁都不一定讲得正确,所以谁讲得不正确的,都必须把他纠正一下,不要以讹传讹,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如果不把他纠正,到外面一说,仿佛是对的,就会闹笑话。 法虽然是圆融无碍的,可是它也有它本来的面目、本身的这个样子,不能雷同,一概而论。不能随随便便的,理是圆融无碍的,但事上有很多不同的。好像这个“义理浅深”,就是说这部《楞严经》的本身是深、是浅,不是说旁的,不是说小乘怎么样、大乘又怎么样;它是说这部经的本身。就如这个人究竟是长得多高多矮?是肥是瘦?那个浅的就像瘦的,深的就像肥的;浅也可以说是矮的,深也可以说是高的。 这部经有多深?不错,它是开智慧的,还有修定。开智慧须修定,要修定你要有戒,有戒来帮助这个定,有定才能帮助这个慧,所以这样到极点是深。而且《楞严经》上也讲到〈四种清净明诲〉,那是由浅入深的地方,这个很简单的,很容易认识它;所以说〈四种清净明诲〉是《楞严经》的基本。也可以这么说,这部经是开悟成佛的,这是一个深的地方。 经典的道理,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深者见深、浅者见浅,大人看就是大人的道理,小孩看就是小孩的道理──就像知贞所说的,她的看法是对的,从一个没有学过佛法的人来说,是很有逻辑的。 为什么佛说这部《楞严经》?是为了开悟成佛,开大智慧的!所以这部经是究竟坚固,是最究竟、最深、最奥妙的,它这种的道理是不可思议的。虽然有人说是通教,它通前通后,它能通于前边的藏教,和通于后边的别教,但是那不是正题,是附带的意义。 所以,看法要看得圆融无碍,然后认识、了解它。好像我们认识人一样,看这个人是高矮胖瘦、黑白红,知道什么是外表,什么是内在。如果我们拿一部经当一个人看,内外都认识了,然后才能了解经义,就不会差到哪里,没有旁的要诀。每个人有一部经,他这部经是义理浅深、是藏乘所摄的,这都有的。所以看法你要把它看得活动的,可是虽然活动又不可乱讲,必须要有条不紊。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伍.能诠教体 什么叫“教体”?为什么又要有教体呢?所有佛所说的法,都有它的教体。这一部经的教体是什么呢?是“声、名、句、文”。声,就是“声音”;名,就是“名字”;句,就是“一句话、一句话”;文,是“文章”。 在文殊菩萨答覆释迦牟尼佛所问时,说:“我今白世尊,佛出娑婆界。”如来出现于世,所说的教体是什么呢?又说:“此方真教体,清净在音闻。”此方,就是娑婆世界;真教体,真正的教体是什么呢?清净在音闻;这个“音闻”就是教的体。音闻就是声音,可是单有声音,不能谓之教体,好像风也有声、水也有声,可是那不能成为教体。 什么是教体呢?“声、名、句、文”。声,就是佛说法时的声音,佛所说法,有一种声音;有声音,然后就有了名目;有名目,就有了句读,一句一句的;因为有一句一句的,然后就变成了文章,就有文采可观了!所以这一经的教体,就是以“声、名、句、文”,做为本经的教体。 这声、名、句、文叫“随相门”。又有“唯识门”,这部经又以唯识为它的教体。又有“归性门”,归性门不讲相,而归这个性,以归性为它的教体;归,是归回来;性就是自性。又有“无碍门”,以无碍为它的教体。 “唯识门”讲三界唯心,万法唯识。释迦牟尼佛观察机缘,应以何法得度的,他就于“净识”里边,生出这一种的说法,而教化这个众生;这个众生在这个“识”里边,也就得到这种法的利益。所以这叫唯识门,以唯识为它的教体。 “归性门”,这是圆融无碍,就把识也没有了,返识归性,归到性上,以归性为它的教体。 怎么叫“无碍门”呢?前边那个有事、有理,归性门就是一种理。那么这四种(随相门、唯识门、归性门、无碍门)合起来,有“事事无碍、理事无碍、理事俱无碍”,这叫无碍;以无碍为这一部经的教体,没有障碍,一切事都圆融无碍了。 【编按】以下录自一九八七年五月四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所有的大乘经典你都可判它为实相,以实相为体;实相是无相,可是无所不相。这个实相,就是天地间那个“能”,“能”是视之不见。那么《楞严经》的体,说是有四门,而归纳起来是圆融无碍的,就是以实相为体。所以这个经典讲来讲去,还是以实相为体。你们若明白它以实相为体,那就知道经典里边的意思都与实相有关,都由实相所生出来的。所以无论你是随相门也好,唯识门也好,或是归性门、无碍门,都没有出这个实相。凡是大乘经典,无论哪一部经,都可以用实相作它的体。这部经以这四门来解释实相,诠显实相。 根本说起来,连实相也无相。实相无相的,圆融无碍,就是教你不执着这个有相的。用四门来解释这部经的体,那就是诠显实相的道理,也是这样子。而经上每一卷所说的道理,都是归纳到实相上,讲来讲去,无非显实相。诠是诠显,显出这部经实相的道理,令人们明白实相的道理:“喔,这个原来是这样!”就好像认识人似的,白人、黑人、黄人、红人,究竟是哪一种人。 这部经的体是实相,《楞严经》属于大乘经典,你用实相为体就可以了,它那一种分别出四门,无非教你显明了实相的道理。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陆.所被机宜 什么叫“所被机宜”呢?就是所教化的众生,所教化的这种机,这叫“机宜”。这个机宜──这一部经所教化的,是什么众生呢?这一部经所教化的是“情与无情,同圆种智”,有情、无情都可以成佛的。那么所教化的,主要是声闻、缘觉和有学。 什么叫“声闻”?声闻是闻佛的声音而悟道的,修四谛法──苦、集、灭、道。什么叫“缘觉”?缘觉又有两个名称:生在有佛出世的时候,修十二因缘而悟道就叫“缘觉”;在无佛出世的时候,修十二因缘而悟道,这叫“独觉”。这个独觉住在深山穹谷里边,隐于岩穴之间,他看天地间的万事万物,生生灭灭、灭灭生生,所谓“春观百花开,秋睹黄叶落”,他看这种的境界,而自己悟道了。 那么这一部经,正是教化声闻和缘觉这两种的机,又教化有学的机。什么叫“有学”?他是还有所学呢!这就是菩萨。因为在佛的果位上来说,菩萨还有所学,所以叫“有学位”;到佛的果位上,才是“无学位”。 又教化一种,就是“定性声闻”;定性声闻,他是不愿意回小向大的。那么不定性的声闻呢?他回小向大;这回小向大就可以由声闻的果位,经过缘觉,而成菩萨。这一部经,正是教化这些个机的。可是虽然说这四种机是当机者,要是往宽广的来说,所有三界的众生,都是这一部经的当机众,都可以教化的。那么这能令定性声闻也回小向大,发菩萨心、成菩提果,所以这一部经是无机不被、无人不度的。 【编按】以下录自一九八七年五月二十四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楞严经》的教理是要教人修定、开智慧;修定、开智慧先要持戒律,这在〈四种清净明诲〉中说得很清楚。如果我们能依照〈四种清净明诲〉修行,就是《楞严经》所被之机;谁不依照〈四种清净明诲〉修行,谁就不是《楞严经》所被之机──主要的地方就是在这儿! 那么你持戒律,依照清净明诲来修行,还要有正知正见。那怎么样能知道你是正知正见?正知正见就是要守规矩,一切时、一切处都要守规矩,戒律就是规矩。为什么你必须守规矩?因为你不守规矩,就会走火入魔,所以提出来〈五十种阴魔〉。在〈五十种阴魔〉的变化里边,这都很容易误入歧途。 如果你没有真正的戒力、定力、慧力,就会盲从。所以经典所被的机,无论是声闻、缘觉、菩萨或凡夫,谁能够守戒律、守规矩,就是这部经所包括、所教化的人。如果你这样一想,就知道经典是很重要的,为什么重要?就是要守规矩,不要喜虚荣、好夸张,这就是所被的机。 今天有人讲得井井有条,也有人讲得格格不入,那么希望不懂的人,就要问懂的人;懂的人教不懂的人,要彼此互相帮助,这样就都是《楞严经》所被的机。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柒.宗趣通别 怎么叫“宗”呢?“尊崇曰宗”,崇尚它,这叫一个“宗”;“宗之所归,叫趣”,宗所趋向,叫“趣”。什么叫“宗”?好像二乘的人专门讲因果──二乘就是权乘的人。佛所说的教法有权乘、实乘,权就是暂时的,实就是永远的。暂时所说的权乘法门,就多数讲“因果”;因就是宗,果就是趣。到实乘上,就讲“悟入”;悟就是宗,入就是趣。这部经以阿难尊者当机被难,这个时候佛救他,教他回小向大,这是宗;及至他到达极果,这是趣。这种宗趣,是通于佛道的;不像其他小乘的经典,仅拘于小乘,不能达到佛果,所以与小乘教理有分别的。 弟子:宗趣? 上人:“尊崇曰宗”,你很尊崇他,这就叫做“宗”,就是你崇拜这个人。“宗之所归”就是“趣”,趋就是“往前”,宗的归趋,就是一个“趣”──这是一种学问。 【编按】以下录自一九八七年五月二十六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宗趣通别”,这是《楞严经》的宗趣通别,不是《法华经》的宗趣通别。每一部经也都有它的“宗”,这是“通”;每一部经也都有它的“趣”,这是“别”。这部经的宗和其他经的宗,宗与宗是一样的,但意义在那部经本身是不一样的。也就像我们每个人是做什么用的,每个人的工作不同,工作就是他的宗;工作虽然不一样,却都是在工作,作完了工就是趣。又如现在我们研究佛法,研究期间就是宗,研究明白了就是趣,宗趣都是不一定的。 这部经简单说来,是以破迷显正为主,破阿难尊者的迷,显出真心来、正路来。什么是这部经的趣?可以说以反迷归觉为趣,由迷路走到觉道上,这就是个趣。现在依古德讲,局限于六对:破显、偏全、悟入、体用、行位、分满。但如详细认识,则怎么讲怎么有理,无入而不得。况古德所举都是大同小异的道理,不要名词一不一样,就不明白,而看成很深、很难懂的。 再拿做工的比喻来说,做电脑是做工,研究科学也是做工,工作的性质不同,但都是在做工,而最终的目的都是为赚钱。我们研究佛法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得到智慧。我们的趣向,就是为了走向般若之地,以开智慧为趣向,这是人人所希望的,不然我们研究佛法做什么?研究佛法就是要去愚痴,转成智慧。 愚痴要怎么去呢?就是要去迷,迷就是愚痴;不迷、不颠倒就是智慧,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不用高谈阔论去讲这部经的宗趣。这部经以破迷显正为宗,以成佛为趣,究竟是要成佛的,类似于此都可以讲,不一定要按照注解讲。注解只是引导我们一条路,如果明白了,怎么讲怎么有道理;但是要有根据,讲出来合理,合乎经义,这就可以了。 再举个更简单的例子,如小孩子说:“妈妈!我饿了。”这就是以吃饭为宗,吃饱了就是趣。又如:“妈妈!我冷了。”这就是以要穿衣服为宗,不冷为趣。如说:“妈妈!我困了。”就是以要睡觉为宗,睡着了为趣──上列的道理是很容易明白的。 经典就是叫我们迷了就要学明白,所以迷的时候要以研究佛法为宗;研究明白了,有了正知正见,就是趣;明白这点,也就是明白经典的宗趣了。 又说“吃饭、穿衣、睡眠皆宗趣”,这并不是笑话,能真明白这句话,宗趣也就懂了。你们不要以为你们都会吃饭、穿衣、睡觉,其实你们都不会的。真正会吃饭的,不吃也不饿;会穿衣的,不穿也不冷;会睡觉的,不睡也不困。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捌.说时前后 佛说这部经,是在什么时候?若就这一部经,佛开示回小向大之说,应该是在方等的时候说的。而佛说法四十九年,在这个时候,波斯匿王六十二岁;波斯匿王和佛是同岁,若依波斯匿王的年岁,应该是在般若的时候说的这部经典。所以这说时前后,就定它在方等或般若的时候,所以判它在终教的里边,是一个实法,这是“说时前后”。 【编按】以下录自一九八七年六月四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说时前后第八门,《楞严经》是属于方等教。方等教还是属于通教,“通”是通达无碍,又是通前通后,往前可以通到小乘去,往后可以通到大乘。所以《楞严经》的教义,可以说是方等时或般若时,这都可以。方等的时候它是通于阿含时,所以它是教小乘回小向大。怎么又说它是通后?通于后面的般若时。方等时是大乘的一个初门,初发大乘菩提心的时候。所以可以说这部经属于方等或般若时,它是通着的。我们看经典要把它看活起来,不要单执着一部分;单执着一部分,这是以一废百,以这个一样就把一百样废了,也可以说是固执不通。 所以这个说时前后,它是什么时候呢?就是说《楞严经》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可以说是方等时或般若时,它们是通着的。当时波斯匿王是六十二岁,所以佛也应该是六十二岁。本来佛说完方等时是五十岁,佛三十成道,十二年说阿含,八年说方等,所以佛是五十岁。可是波斯匿王说他是六十二岁,所以也可能是般若的时候,但是当时佛说这部经典,它不属于般若教,还是属于通教,所以判它为方等时,这是一个大概的意思。 我们不要钻牛角尖,很执着这个“时候”,这个时候不是一个问题。古来这些大德高僧分科判教,有的地方是正确,有的地方是很多此一举,不需要的。后人要把那个道理看得很活动地,也不要说它一定怎么样子,或一定不怎么样子,用你自己的我见,说它不是那个时候,或是那个时候,这是无有定法的。 时间本来也没有过去,也没有现在,没有未来。那么现在可以说就好像这个时候──现在研究《楞严经》,现在就是说《楞严经》的时候;不过是在佛入涅槃之后,说我们研究《楞严经》。所以这个“时候”是不要执着的,我们要是因噎废食,在那个地方以噎不吃饭,那是太可惜;所以不要以噎废食。 佛说法,古德虽然分为五时──华严时、阿含时、方等时、般若时、法华时,但是经典不一定在哪一时讲,就是属于哪一类的,就归到哪一时。能这样想,那真是圆融无碍,才能前后贯通,真正得到经义。举例来说,虽说佛二十二年说般若,但我不相信佛二十二年只说般若。在二十二年中必定含有其他的教义,如方等教,所以不要这么执着时候。可能佛在般若时也讲一些方等教,或者在方等时也讲一些般若教。如果以耶输陀罗授记作为标准,就说它是为法华涅槃时,那你怎么知道佛以前没有为她授记?这都不一定的;这就是以凡夫的思想来测量佛的境界。 佛的境界是不可思议的,我们没有办法知道。我们不要太执着佛什么时候说什么经典,我们也不能说佛说过一部经后,就不再说它了。总之,我们现在研究《楞严经》,这就是说《楞严经》的时候;什么时候没有研究,就不是说《楞严经》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波斯匿王不是再请教《楞严经》的?那时波斯匿王说他是六十二岁,所以你怎么知道佛在般若时,不会再说《楞严经》,再次研讨《楞严经》的道理?因此我们不能说佛说过后,就不再重提它的道理。例如以前我讲《楞严经》,那时是一九六八年;现在又讲,而现在是一九八七年,这样怎能说我们研究《楞严经》是在哪一个时候呢?这不是限定就是哪一个时候。就如果北,她一九六八年在北边,现在到了南边,那么对她而言是一九八七年听到《楞严经》。还有也可能佛讲《般若经》时,大家对《楞严经》的道理不懂,所以又重新研究,这样怎么能够确定是哪个时候?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玖.历明传译 “历”,就是经历;“明”,就是叫我们每一个人都明白;“传”,是传授;“译”,就是翻译。说起这一部经的因缘,是很远的──天台智者大师当时遇到一位从印度来到中国的法师,这位法师告诉他,印度有一部《楞严经》,这部经是究竟坚固,是最究竟、最深、最奥妙的,它这种的道理是不可思议的。天台智者大师听这样说法,于是他每一天就向西方叩拜,求能看见这部《楞严经》的经典。一拜,拜了十八年这么长久,可是拜了十八年,也没有看见过这一部《楞严经》。 因为印度国王认为这一部经典是一个国宝。怎么说国宝呢?这一部经典是龙树菩萨到龙宫里取出来的,所以这个国家就把这一部经典也定为国宝了,不准流通到外国去。而现在译经的这位般剌密谛法师,他想把这部经流通到其他国家去,尤其是中国。他就把这部经典带着,想要到中国来,殊不知在海关上,就被检查的人查获了,带不出来。 那么他回去就想种种的方法,想把这部经带到外国去。他想种种方法也想不出来,后来他就用最小的字,把这部经写到最细的绢绸上,然后用蜡把它封好了;把臂割开,将这部经放到肉的里边,之后再用膏药贴上。等伤已经好了,这就把这部经藏到胳臂里边了。有的人说是藏到腿里边,我想:因为藏在腿里边不恭敬,所以他一定是藏到臂,或者身上肉厚的地方;割开肉,把这部经放到里边。等伤口好了的时候,他这回到中国来,因为这一部经在他肉里边,海关检查不出来了,于是就带到中国来。 带到中国来,就带到广东这个地方,正赶上丞相房融被贬到广东来,于是就把般剌密谛法师请到广东的一座庙里边,翻译这部经典。这翻译经典的经过是这么样困难,所以我们现在能研究这一部经典,都幸亏这位法师能用这种的苦心,把这一部经典带到中国来。你想一想,这一部经典多么重要呢!智者大师听说有这一部经,他就向西方叩拜,天天望空遥拜这部经典,结果也没有读诵过这一部经。而我们现在也没有拜这一部经,就遇到这一部经,又可以读诵,你说这个因缘是多么殊胜呢! 唐.中天竺沙门.般剌密谛译 唐:就是中国唐朝的时候。中天竺:这是中印度的一个名称。这是在唐朝什么时候呢?在唐朝武则天退位了之后,神龙元年这个时候,有一位印度的沙门:“沙门”也是印度话,翻译到中文就叫“勤息”;就是勤修戒定慧,息灭贪瞋痴。佛也叫“沙门”,以前佛住世的时候,马胜比丘穿着袍、搭着衣,在印度的街上走,舍利弗尊者见到他,就问他说:“啊,你这么样庄严,威仪这么好!你一定有个师父,你跟谁学的呢?”马胜比丘就说: 诸法从缘生 诸法从缘灭 我佛大沙门 常作如是说 说这一切法,都是从因缘生出来的,一切法也从因缘灭;我的师父叫“佛”,是个大沙门,他常常是这样讲的。舍利弗尊者听他这样一讲,也就跟着他到祇树给孤独园去拜佛做师父,出家了!所以佛也叫“沙门”。 翻译《楞严经》的这位沙门,叫般剌密谛:这是梵语,译成中文就叫“极量”;言其智慧和才能都极其丰富,非常圆满,他的才能也到极点了,他的智慧也到极点了。译:是“翻译”,也就是“易”,就是把它调换过来了。换什么呢?就是将印度的文,换过来变成中文。 般剌密谛法师是译经的一个译主,怎么叫“译主”呢?就是当时在一起翻译经典,不是就只他一个人,而是有很多的法师集会在一起,大家共同来翻译这一部经典。究竟有多少呢?大约当时有两百多位法师,共同在一起来研究、翻译这部经典。当时在广州,他住在制止寺里边;制止寺是广州的一个大寺院,在那个地方翻译这部经典。
他把这部经带到中国来,翻译成中文,但是他翻译的时候,很快很快就把它翻译完了。为什么他要很快把它翻译完呢?因为他把这部经典带出来之后,印度的国王也知道了,国王就责备守关的这一些官吏说:“你们为什么放这个和尚出去,把这个国宝也带走了?”所以这位法师愿意快点回去认罪,宁可国王怎么样罚他自己,也不希望国王罚守关的这一些人。因此,他很快地把这部经典翻译完了之后,就又回到印度去请罪,任凭国王怎么样惩罚他,他就接受怎么样的惩罚。这位法师对于这一部经的贡献,功德是非常之大的,我们现在能得到研究这一部经典,都应该先感谢这位沙门这种的功德,因此把这位沙门的这种经过,先向大家来介绍。 方才说,“沙门”是“勤修戒定慧,息灭贪瞋痴”,我们每一个人也都应该学。怎么叫“勤修戒定慧”呢?你首先要皈依三宝,之后又要受五戒;不是受了五戒就算了,还要照着这个去实行。怎么叫实行?就是“不犯戒”。很多人都知道这五戒是什么,就是“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五戒非常重要的,如果我们每一个人能修持、实行这五戒,就不会失落人身。 那么说:“不杀生,这可以的,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这应该戒的,应该不杀生;不偷盗,这也是应该戒的;不邪淫,也是应该戒的;不打妄语,也是应该戒的。为什么酒也在五戒之内呢?为什么要戒酒呢?我一生中就欢喜饮酒,又欢喜抽烟,所以我也不想学佛法了!为什么?有戒酒这个条例,我就不愿意学佛法!”可是你要自己想一想,你喝酒对不对呢?抽烟对不对呢?? 说是:“人人都喝酒,人人都抽烟,这有什么不对的呢?这是人人所好的!”可是人人所好的,这就是“习焉不察”──你染成这种的风气,不知道觉察。人家抽烟,你也抽烟;人家喝酒,你也喝酒,就跟着人家跑了。跟着人家跑,自己身上就养成一种的毛病──这叫“毛病”,人没有大病,就有小病;没有小病,就有个毛病。这抽烟、喝酒是一种毛病,要把它戒除去!可是,宁可不学佛,也不戒除烟酒,你说这个人的思想多愚痴呢?这是一种愚痴的思想! 为什么要戒酒?我现在讲一个公案给大家听一听。有一个人欢喜喝酒,他受了五戒;受了五戒之后,他就守不住戒了。他想:“啊,我喝一点酒好啰!”于是就想要喝酒,可是没有什么菜吃──中国人喝酒都要有一点送酒的菜,不像外国人喝酒就那么喝,也不需要菜。在这个时候,偏偏他的邻居就有一只鸡跑过来了,他说:“这回好了,你给我送菜来了!”于是把这只鸡就给捉住了。 捉住这只鸡,这犯了一个盗戒;他把这鸡杀了,犯了一个杀戒。这盗、杀和酒戒都犯了!因为有鸡肉送酒,也喝醉了;这个时候,邻居的女人来找鸡,敲他的门。他开开门,这邻居的女人就进来了,说:“你看见我有只小鸡跑过来没有啊?”他说:“没有,没有,我没看见!”这把一个妄语戒也犯了。他又看这个女人生得很漂亮,于是又起了淫欲心,就把这个女人给强奸了;于是就被人家告了,就要打官司。 就因为他喝酒,把五戒都犯了。所以“酒能乱性”,佛家戒之。喝酒喝多了,人就不由自主了;不由自主了,就忽天忽地──忽然而天、忽然而地了,腾云驾雾,什么事情都做得出。就因为这一个酒,把五戒都犯了,所以这五戒里边,就要戒酒。因为你不喝醉了,就不会做这么多的糊涂事;喝醉酒了,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在佛教里头,首先要受持五戒,这是非常重要的。 你皈依三宝之后,然后再受五戒。受了五戒,如果你不犯戒,每一条戒里头,就有五位护戒的护法善神保护着你;你若犯戒了,这善神就跑了,不保护着你了!所以受戒在佛教里头也是非常要紧的。 受戒怎么样受法?不是说我自己看看书,书上说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这就算受戒了。也不是说我自己在佛前点上香,烧几个香疤,这就叫受了戒。要怎么样呢?在家人想受五戒,必须要找一个大德高僧来给你证明,他给你证明受戒,这谓之“受戒”;受了戒,然后你守戒,这功德是不可思议的。所以你想受戒,一定要在僧人的面前来乞受戒法,这才合法呢! “定”,说起来有很多种,总而言之,你不被一切外边的境界所摇动,这就是“定”。要怎么样才能得到这个定呢?你先要静下来。怎么样静呢?就是参禅、打坐。因为我们一般人都不定,今天到东边去,明天又到西边去,“朝秦关,暮楚阙”,各处去跑,跑来跑去,总也不定;你若想要定,就要用功修行。我们现在天天就是习定,可是 定,有的时候就有很多的境界。你在境界来的时候,切记不要被境界转,这就是定;你要是被境界转了,那就是没有定。 好像收到一封信,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心里就生出一种愁闷来;这是没有定,一考验就受不住了,就没有考验上。或者遇着一件喜的事情,你也跟着这件喜的事情跑了,这也没有定。或者遇着一件令你发脾气的事情,你就发脾气了,这个定也没有成功。你要也不喜,也不怒,也不哀,也不乐,不用喜、怒、哀、乐这种情感去做事,而用道心来做事,这就是一种定。 修定,然后才能开智慧。你若没有定力,就没有慧力;没有慧力,你怎么能学习佛法呢?你定力、慧力从什么地方来的呢?要从戒那儿来的。要先受戒、守戒,然后修行,与法才相应呢!与法相应,那你才能得到法水的灌溉。 贪、瞋、痴这三种,等于毒药一样,叫“三毒”。我们所以没有成佛的原因,就因为有这三毒;如果把这三毒能停止了,我们很快就可以成佛。这三毒──(一)贪心:就是贪而无厌,无论什么东西,就贪多,越多越好。(二)瞋心:就是生出一种瞋恚,遇到事情就发脾气,生瞋恨了。(三)痴心:就是痴心妄想,非常愚痴,做事情糊里糊涂的。能把这三种息灭了,就会与道相应的,修道就会很容易成就你的道业。
沙门有四种── (一)胜道沙门:就是“修行证果”。或者证阿罗汉果,或者证菩萨果,这叫“证果”。 (二)说道沙门:就是“弘法利生”。弘法,就是弘扬佛法,弘是弘大;我现在给你们讲经,这就叫弘法。利生,是利益众生,令一切众生都得到利益。 (三)活道沙门:是“精持戒律”。行持戒律,对于戒律很精研、很注重,不犯戒,以道自活──以修道来做为他的生活。 (四)污道沙门:就是“开斋破戒”。他违背佛的戒律,对于佛教上就有所染污了,就有坏的影响,令一般人见了,说:“啊,这个出家人一点也不守戒律!”就不生信心了;因为不生信心,对于佛教就不亲近了,所以叫他污道沙门。 那么,翻译《楞严经》这一位沙门般剌密谛,是属于哪一种呢?是属于前三种的,也可以说是胜道沙门,也可以说是说道沙门,也可以说是活道沙门,而不是污道沙门。为什么要讲这位译主呢?因为他对于《楞严经》这种贡献、这种功德,是非常之大的,所以现在没讲经之前,要把这位译主的名字先讲一讲。这“历明传译”的第一,就是译主。 乌苌国沙门.弥伽释迦译语 这位般剌密谛法师主持翻译的工作,当时还有一位助手,他是乌苌国沙门:“乌苌国”也是印度的一个国名,“乌苌”又叫“乌场”,以前是一个国王的花园。这位沙门是这个国家的高僧到了中国来,他的名字叫什么呢?叫弥伽释迦:这个名字翻译到中文就叫“能降伏”,他能降伏一切的烦恼,也可以说能降伏一切的魔障;总而言之,什么他都可以降伏。这个法师他是译语:他翻译、修正这个语言。像是在中文要用什么话来翻译印度话,这位法师做一个译语,所以当时也是这个译经场里边最高的一位法师。 罗浮山南楼寺沙门.怀迪证译 像这本经上,普通都没有现在我写这位法师的名字,你们可以加上他,因为古本上都有这一个“证译人”。这位是什么地方的人呢?他是罗浮山南楼寺沙门:这罗浮山,是广东的一座名山;南楼寺,就是怀迪法师住的庙。 怀迪证译:他做这个证明;怎么证呢?“证”,就是保证的意思。这“怀迪”,大约他的师父给他起名字的时候,就希望他精进用功,就给他起个名字叫怀迪。怀迪的“迪”字,就当一个“进”字讲,意思就是总要精进修行,不要休息,不要懒惰。这一位法师的学问非常好,平时也研究经教,对经典的道理非常明白,对印度的梵语也懂,于是在当时译经场里边的成员里,他就做一个证译的法师。 因为般剌密谛和弥伽释迦这两位法师,本来中文和梵文都很精通,那为什么还用一个中国人来做证译人呢?因为他们两位虽然是中文、梵文都通达,但是初初到中国来,恐怕对中文还不完全彻底明了,所以就用一个中国人来给作证。这位怀迪法师,就是翻译本经的一个证译人。不过在现在的经本上,就没有这位法师的名字了,而在古本上还有。那么究竟谁把这位法师的名字给除去了?我也没有考查。但是我希望大家也应该知道这个证译人是谁,所以今天我讲《楞严经》的时候,也特别提出来向大家说一说。 菩萨戒弟子.前正议大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清河房融笔受 菩萨戒弟子:这个菩萨戒,出家人也应该受,在家人也应该受。《菩萨戒经》上说,无论国王、大臣就位的时候──就是国王就职的时候,都应该受菩萨戒;大臣去做大臣的时候,也应该受戒。房融因为明白佛法,就以佛做为他的父亲,以菩萨做他的兄弟,所以说他是“菩萨戒弟子”。菩萨戒有多少呢?有十重四十八轻;有十种特别重要的,四十八种是轻一点。所以他受这个菩萨戒之后,自己就称“弟子”。 他又做过前正议大夫:“前”,就是以前,不是他现在做。“正议”,《史记》上就称“正谏”,叫“谏议大夫”。谏议是管什么事情的官呢?就是“言官”。怎么叫言官呢?就是无论国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就去讲、去批评。有的朝代叫“御史”,就是这个国家什么事情做错了,他就要来批评。“大夫”,就是官的一个名称。 同中书门下:“中书、门下”,都是丞相府的一个名字。“中书”,是管皇帝的一切书札、诏书之类的,一切一切皇帝所出的号令,都由中书丞相这儿来管理;“门下”,就是管理政务的行政长官。门下就管理政府的事情,中书就管理皇帝的事情;所以这两个丞相,一个管发号施令的,一个就奉行这号令的。这个“同”有两种解法。一种是说左、右丞相由都他一个人兼了,所以就叫“同中书门下”。又有一种解法是他和中书、门下是同僚;同僚,就是同等的、共同来做事情的人。平章事:“平”,就是平均;“章”,就是显著、彰显。彰显这些个事,就是对朝廷里边所有的事情,要把它平均一下。 清河房融:他是清河人。名字呢?他姓房,叫融。融,就是很圆融的。笔受:就是他用笔写出来这些文章,他是润色的,这叫“润文人”。润,就是把它修饰更美好一点。所以《楞严经》这个文章,那是再好都没有了!为什么?你看,丞相房融是一位最大的文学家,最有学问,他亲笔来润色这个文章!所以《楞严经》里边的文章是特别好,再没有这么好的了!这《楞严经》的文法是最好了,你想学中文,若能把这部《楞严经》读熟了,读得能记得住,那你的中文就是最好、最高了。中国人没有看过这种文章的,那多得不知多少! 【编按】以下录自一九八七年六月八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你们看这地方,前边有三位法师,后边有位居士;本来那位居士应该放到“证译”的法师前边,但是因为他是居士,所以就把他放到后边。怀迪法师是当时的证译,他不一定懂得梵文,不过他就证明所翻出来的中文,意思完全都正确了,所以说他“证译”。那么这四个人,可以用我们翻译的这“四步”来把它说明了── (一)翻译:这是“初译”,也就是草创。 (二)译语:这就是“修改”。 (三)笔受:也就是“润色”。 (四)证译:也就是“证语”。 这和我们现在翻译的这四步正相合。 你们各位不知有没有看到这个地方?为什么要房融笔受呢?这个房融是当时一位很有学问的文学家,也是一个达官贵人,他有地位,又有学问,又信佛;因为这样,他也是愿意一起来研究佛法。这不是说可靠、不可靠,或可依赖、不可依赖的问题,这就是他是一个很相信佛的人,学问又好,又和当时的达官贵人有平等的 Level(阶级)。所以你就是翻译经典,也要有国家政府的力量才可以完成。好像那时候,有几百个人、几千人翻译经典,如果没有国家的力量,谁也做不到的。 我们现在在西方翻译经典,这正是一个开始,是第一步;将来若有大力量,有大善知识,会有很多人共同来做这个事情,不是我们现在这么小规模的。大家对这种情形都要认识清楚!所以现在“历明传译”有这四个步骤,有四个人,各位应该知道。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开经偈 无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 愿解如来真实义 拾.别解文义 依照贤首宗判教,有十门分别,前边那九门已经讲完了;由“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祇桓精舍”这儿,乃至于到最后边,这是第十门“别解文义”。别解文义里边,“如是”就是“信成就”;“我闻”是“闻成就”;“一时”是“时成就”;“佛”是“主成就”;“室罗筏城祇桓精舍”是“处成就”;再加上“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乃至于后边“大阿罗汉”、“诸大菩萨”,这叫“众成就”。佛所说的经,不是杂乱无章的,不是随随便便的,哪一部经前边,都要有这六种成就。因为有六种成就,才可以成立这个法会而说法;如果六种不成就,不能说法。 现在讲到经文上,希望每一个人都特别注意。以前所讲的那些道理是前方便,现在正式讲经文了。道安法师将经分为“序分、正宗分、流通分”:序分,就是在经前面所作的一篇序文;正宗分,就是说这部经里的宗趣;在经的后面,劝一切人流通这部经典,这叫流通分。 A1.序分 A2正宗分 A3流通分 A1分二 B1证信序 B2发起序 B1分二 C1先明五义 C2广列听众 今C1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祇桓精舍。 如是我闻:“如”当个“信”字讲;又者,这个“如”是“指法之辞”,就是指明了这个法。“是”就是这一部《楞严经》的文。就说:“像这样的法──《楞严经》这十卷的文,这部经上所说的这个法。”“我闻”,是我阿难亲自听见佛说的。所以这叫“如是我闻”。 又者,“如是”就是“信成就”。凡是佛所说的法、所说的经典,在经前边都有六种成就,这六种成就:(一)信成就、(二)闻成就、(三)时成就、(四)主成就、(五)处成就、(六)众成就。 (一)信成就。为什么要有信呢?“信为道元功德母,长养一切诸善根”,信是道的根源,功德的一个母亲,它能长养一切诸善根;所以这个“信”,是特别特别重要的。又者,“佛法如大海,唯信可入”,佛法就像海那么大,这个海你用旁的方法是进不去的,只有用“信”字,才能到这海里边去,深入经藏,智慧如海,所以这个“信”是最要紧的。好像我现在讲经,你们在这儿坐着听,我讲的话你一定要相信,不要生怀疑心;你若一生怀疑心,我讲得对,你也认为是不对了。为什么?因为你没有信心。你若有信心,我就讲错了,你也会说:“啊,这讲得都对!很有道理的。”为什么我讲错了,你都认为很有道理呢?因为你有一种信心。你若没有信心,讲得对,你也认为它不对;若有信心呢,我讲不对,你也认为它对。那么究竟我讲得对不对呢?我告诉你们,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讲得不对的,我一定会对你们讲对的,我只不过这样讲,主要是你要有信心,坚固你的信心。你不要信你自己,你要信我!我告诉你:“《楞严经》是非常之好。”你也想:“啊,这是好的!”你同意我这个说法,这就有信心,这就叫“信成就”。 (二)闻成就。你有了信成就,我说出来的,你还要听。你光有信心,我讲经的时候,你跑了,跑到花园去了,或者跑到某一个咖啡店去饮杯咖啡,等你回来,我讲经的时间也过了,那就不是“闻成就”了。你在我讲经这段期间,咖啡也不饮,甚至于没吃饭都不饿了,一定要听这个经。好像昨天这位白小姐,已经生病了,我叫她去休息,她心里还挂着,说是:“等你讲经的时候,叫一个人来叫我。”我说:“不要叫人来叫,我可以来叫!我亲身来叫你,你现在休息一阵子!”等到讲经的时候,我向她打招呼。她那时大约还有点病痛,这病痛大小我是不知道,你问问她自己,她会知道的。不过我看她脸红红的,好像还有点不舒服;但是她也来听经了,这就是闻成就,带着病都要来听经。你说,若没有诚心、没有真心,能来听吗?这就是证明她有一种诚心! 她由西雅图把一只狗也带到三藩市来,为什么带一只狗到三藩市来呢?因为她爱那只狗,对那狗放不下;可是到了三藩市这儿来,又觉得不方便,于是把这只狗又用飞机送回去了。你说这岂不是没有麻烦找麻烦?为什么那么舍不了狗,现在又舍得了呢?这就是因为听经的力量,比爱那狗的力量大一点;这也可以证明有一种闻成就了,有一种真正的诚心。 不单这白小姐有诚心,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从西雅图千里迢迢来到这儿,这都有一点闻成就;所以我就无论如何,也要成就你们这种闻成就。你们有信成就,我也成就你们的信成就,又成就你们的闻成就。 (三)时成就。可是你们有了信心,又有了闻成就这种心,若没有一个时候,也没有办法来听这经。你们每一个人,有的读书、有的做工;读书的,也没有时间来听经;做工的,一天到晚挂着要去赚钱,所以也没有时间听经。于是大家就商讨,在这暑假的时候,有的不到学校去读书的,就藉着这个机会来研究经典,并且读诵中文;这一方面可以把经典研究明白了,一方面把中文也学会了。你要是不怕难的,可以照着中文的经典,把中文都写下来。你说这多么好呢!把中文也明白了,把经典也学会了,这个利益太大了!所以这叫“时成就”,要有一个相当的时候。 (四)主成就。就是说法的主。有一个“时候”了,又要有一个“说法主”。好像你们要听经,没有人讲;你请美国的法师,他讲的和你讲的是一样的。他所讲的,你也都懂,那么你要他讲做什么呢?所以要找一个说法的主。于是就把我从这个“坟”里边拖出来了!本来我叫“墓中僧”,这回又出来和你们大家见面,讲经说法,这叫一个“主成就”。那么这一部经上这个主是谁呢?是“佛”。佛是这部经上的主成就。 (五)处成就。那么说法的人也有了,这就可以说法吗?还是不可以的。怎么样呢?又得要找一个地方,才能讲经说法。你若没有地方,说:“那花园那么大,可以到那儿去讲!”你讲一天、两天可以,你讲三天,恐怕政府就要来拉你了,说:“这是公共的地方,你一个人不能霸占这个地方!”就不可以讲了。所以又要有一个相当的地点,这个地点就叫“处成就”;这个处所已成就了!本经这个处,就是“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就是“祇桓精舍”,这个地方是个处。 (六)众成就。前面这五种成就了,还不行,还要“众成就”,又要有一些人来听。譬如,主也有了,处也有了,信和闻、时,这都可以了,唯独就没有人听。我讲经一定要有人听的,没人听,说是给桌子讲、板凳讲;讲是能讲,但是它们会不会听呢?这是一个问题;所以这又要有众成就。现在从西雅图这么远来这么多人,这是众成就。本经的众,就是“大比丘和菩萨”这一切的听众。 “我闻”这个“我”,是阿难自称的“假我”。“我”有四种:(一)凡夫“执着的我”,凡夫执着我有这身体。(二)外道说:“我就是神!”这是个“神我”。(三)菩萨有个“假我”。(四)佛才有一个“真我”。 凡夫执着这个“我”,认为这个身体就是我的了。其实这个身体就好像临时住的一个旅店(hotel),你住在里边,终究是要搬家的,不是可以永远在这儿住的。可是一般凡夫就不知道这个道理,认为这个身体就是我了,又要吃好的,又要穿好的,又要享受,住的房子也要美丽,所有的环境都要美丽。为什么?就因为要帮忙自己这个臭皮囊。 这个身体是个臭皮囊啊,很臭很臭的!你不相信?你看这个身体:眼睛就有眼眵,这是不干净的东西。耳朵又有耳垢,也是不干净的东西。鼻子里就有鼻涕,也是不干净的东西。口里就有口水,又有痰,这也是不干净的东西。你若三天不刷牙,哦,口里就臭得不得了!你四天不沐浴,身上也臭得不得了。甚至于你若出过汗,一天、两天身上就放臭了。大小便,这也都是不干净的东西。所谓“九孔常流不净”,两个眼睛、两个耳朵、两个鼻孔,加上嘴巴,再加上大小便,所流的东西都是不净的东西。你说,这个身体有什么可爱惜的呢?你给它穿上好东西,擦上香水,为它忙得不得了!好像那些欢喜打扮美丽的女人,又搽口红,又搽粉,又要给它吃,又要给它穿,一天到晚为这个假躯壳忙忙碌碌。等到死的时候,它一点人情都没有的。它不说:“哦,你对我这么好,我多活几天,陪一陪你!”它不肯的,所以你说这个身体有什么好啊?
但是凡夫就执着这个身体是他的了,说:“哦,这是我的身体。你打我?我才不能答应你呢!你骂我?你为什么要骂我?”究竟“你”是谁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又说人家骂他了,又说人家打他了。根本他没有认识自己的本来面目,就以为这个肉体是“我的”了。其实,那个灵魂才真正是“我的”,那个自性才真正是“我的”。可是他找不着、看不见,也不知道找,就以为这个就是对了,为这个身体忙忙碌碌。 我举一个例子:就好像厕所,你给它穿上美丽的衣服,挂上美丽的东西,把厕所装饰得非常地美丽。可是你装饰厕所,无论你把它收拾得怎么样漂亮,那里头也是装臭东西的,是不干净的。我们人这个肚皮里头,你说是不是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你要是太为自己做打算,这是未免没有算过这条数了!不会算数的人,才专门为自己忙忙碌碌的!所以我不为自己忙,我是为人忙;我是愿意人家有什么事情叫我帮忙,我去帮忙的。那么以上所谈是凡夫执着的“我”。 “如是”是信成就,“我闻”就是闻成就。本来是耳闻,为什么不说“耳闻”,而说“我闻”呢?因为耳朵根本就不能闻的,能闻的是那个“性”,而不是“耳”,耳不过是一个闻的门户而已。这种闻性是常在的,因为“我”是一身之总,所以就说“我闻”。“我闻”也就是“心闻”,心里头闻见的,而不是由耳朵闻见的。 为什么阿难尊者要有个“我”?阿难尊者这个“我”,是个“假我”之“我”,而不是“真我”。这个“我”,头先讲过,凡夫执着有个“我”──这是我,这个也是我的,那个也是我的。一切的物质都放不下,自己的身体更放不下,这是“执着的我”。外道有个“神我”,他说这个“我”是谁呢?就是神。这是外道的一种“神我”,若细分析,那有很多,不要详细讲它。 菩萨有个“假我”──说那个“我”,是个假的。为什么是个假的?菩萨怎么还做假事呢?因为他无我相,这个“我”,他认为是个“假我”,而不是“真我”。由假才能到真的我上,你知道有假了,才能找着真的;你不知道有假,就找不着真的。我们现在为什么研究佛法?就想要追求真理。为什么要追求真理?因为我们知道世界上一切一切都是假的了,就要在假的上面找真的。所以菩萨认为身体这个“我”,是个“假我”,他要找自性那个“真我”。自性的真我是谁呢?就是成佛。佛才是真我;你若没有成佛以前,你那个“我”都是假的。 所以头先有人问我,菩萨怎么还有“假我”呢?就因为他是菩萨,所以才知道这是假我。若不是菩萨,凡夫说:“喔,你说是假的,我看看!我这个身体最好了,又强壮,又高又大,仪表堂堂,你说我这是假的?我可认为这个是真的。”他看不破,所以就放不下;放不下,就得不着自在。你到成佛,那才得到“真我”了;没有成佛以前,那都是“假我”。这是说四种的“我”。 “如是我闻”,说是如是之法──就是这一部《楞严经》。印度般剌密谛法师把它用细绢写好后,将胳臂割开,藏在里面,带到中国去,翻译成中文。现在这部经又传到美国来,又要翻译成英文了,所以就是这一部经。我告诉你,你现在明白了吗?这“如是之法”,就是《楞严经》这个法。这个法怎么样?这个法是我阿难亲自听佛所讲的,是佛传授给我的,不是我自己杜撰出来的,而是佛以前讲的法。 为什么要用“如是我闻”这四个字?佛经用“如是我闻”开始,有四种的意思:(甲)息众疑、(乙)遵佛嘱、(丙)息诤论、(丁)异外道。 (甲)息众疑。怎么叫“息众疑”呢?因为佛入涅槃后,结集经藏的时候,阿难尊者升了佛的座位说法。阿难尊者一升座时,所有佛的弟子顿然起了三种的疑惑:(一)“啊,释迦牟尼佛又再活了吧?”他们因为看阿难尊者一升座,相貌圆满,和佛的相貌是一样了,也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放光动地。佛的弟子因为想佛想得大约也都头脑昏了,所以就以为释迦牟尼佛又来了。(二)以为阿难尊者成佛了,所以才有这样的相好庄严,相貌才这样圆满。(三)又以为他方佛来,说是:“哦,这不是释迦牟尼佛,也不是阿难成佛,或者是东方佛、南方佛、北方佛、西方佛来到这儿了吧?” 为什么大众有这三种的怀疑?因为阿难尊者升座的时候,先要显现入定相,大约五分钟没有讲话,这么入定;在他一入定,相貌就和佛一样了,所以每一个人心里生出来这三种怀疑。等到阿难尊者一说“如是我闻”这四个字,大众三疑顿息,这三种的怀疑都没有了。为什么没有了?因为他说:“‘如是’,如是这样的法,‘我闻’,是我阿难亲自听到佛所讲的,是佛所传授给我的。”因为有这四个字,把这三疑顿息,这是第一个意思。 (乙)遵佛嘱。遵,就是“遵从”;遵从佛的嘱咐、吩咐。佛吩咐什么呢?在佛将要入涅槃的时候,告诉一切弟子说:“我将要入涅槃了。”一听说佛要入涅槃了,所有的弟子就都哭起来了;尤其阿难尊者和佛是堂兄弟,他哭得更厉害,痛哭流涕,大约眼泪把面都洗干净了。阿那律尊者就对他说:“你不能哭啊!佛要入涅槃,你应该问一问后事怎么样安排啊?”“什么后事啊?我问什么?” “你应该问:(一)将来结集经藏的时候,经前边应该用什么字来代表?”(二)现在佛住世的时候,我们依佛而住;佛入涅槃,我们又依谁而住呢?(三)我们现在是以佛为师,佛入涅槃之后,我们又以谁为师呢?总得要有个教主啊!(四)佛在世的时候,佛能调伏恶性比丘;佛入涅槃之后,恶性比丘又怎样去降伏他呢?你应该以这四种事去请问佛才对的。” 阿难尊者一想,也对啊!于是就请问佛,说:“佛在世的时候,我们以佛为师;佛入涅槃,我们又以谁为师呢?”佛答说:“以戒为师。”就是以“戒”做一切比丘、比丘尼等出家人的师父。 那么佛在世的时候是依佛而住,佛去世呢?就要依“四念处”而住。这四念处是什么?就是“身、受、心、法”。(1)“观身不净”,观这个身体不干净。你能观身不净,就不会爱惜这个身体了。(2)“观受是苦”,你所接受的,都是苦的。你能观受是苦,就不会贪图享受了。(3)“观心无常”,这个心是无常的。你能知道这个心是无常的,也就不会着住到心里所打的妄想上。(4)“观法无我”,这一切法,就是色、受、想、行、识这五蕴;这五蕴的法,也都没有我。 又者,将来结集经藏的时候,佛所说的经典,经前边应该用什么文字来代表?佛就说:“用‘如是我闻’这四个字。”所有佛说的经典,前边都有“如是我闻”,然后又有六种成就,才能表示这部经圆满的义理,也是证明这部经是佛所说的。阿难尊者又问佛:“佛在世的时候,恶性比丘佛能降伏他。佛入涅槃,恶性比丘怎么办呢?”佛答说:“对恶性比丘,应该默而摈弃之。”什么叫“默摈”呢?就是不睬他,不要理他,也不要和他讲话,也不要和他坐在一起;总而言之,就是所谓“臭着他”,叫他在一边,没有人理他,他再恶,自己也都没有办法了。恶性比丘,就是不讲道理的出家人;佛在世的时候,也有“六群比丘”,那是最恶的。你不要以为出家人就统统都是好的,出家人里头也有不守规矩的,多得很呢!那些不守规矩的怎么办呢?就要默而摈之,就要不理他,不要和他讲话;这样子,就会把他调伏了。
(丙)息诤论。因为佛的弟子有很多很多,老参上座,比阿难尊者道德高深的多得很,每一个人的身分都比阿难尊者高。在结集经藏时,阿难尊者仅仅是一个初证阿罗汉果的人,其中早已证到四果阿罗汉的有很多,所以如果是由阿难尊者所说出来的经典,一般人都不会佩服的。那么加上“如是我闻”这四个字,大家就都知道这不是阿难尊者自己说的经典,而是听佛所说的经典。因为一般人都知道阿难尊者记忆力最强、最好,佛四十九年所说的经典,他全能记得,有条不紊,不会杂乱的,所以他说“如是我闻”,大家也就没有可争的了,因为这是佛所说的。 (丁)异外道。就是和外道不同。因为外道说一切事,都不离“有、无”。不是无,就是有;不是有,就是无。所以在外道的经典,用“阿、欧”两个字开始;“阿”就是“无”,“欧”就是“有”。佛经上就用“如是我闻”这四个字,和外道的经典不同的。 一时:这个“一时”是什么时候?就是师资道合的时候,也就是应该说《楞严经》的时候。那么为什么不记载出来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呢?因为印度的历法和中国的历法不相同,印度或者是一月,中国或者就是三月;这个时间没有法子定,于是就定为“一时”。这个“一时”,就是佛说《楞严经》那个时候。前边“如是”叫“信成就”,“我闻”叫“闻成就”,这“一时”就叫“时成就”,时候成就了。时候成就了,又要有个主,“佛”就是这个“说法主”,这叫“主成就”。 佛:一般中国人久而不察,也就不知道这个“佛”字究竟怎么样解法,以为这个字就是中国的字,其实本来不是的。这个字是印度话的音,若具足讲起来,就叫“佛陀耶”──中国人读“佛陀耶”,印度音就叫“布达耶”,所以英文也叫Buddha。中国人为什么不叫“布达耶”而叫“佛”呢?因为中国人愿意省文,就不完全说,所以就说“佛”。好像说 telephone(电话),有的人就说 phone,就是这个意思。由这个意思,你就明白那个意思了,那你就叫“开悟”了。 开什么悟?开这个“佛名字”的悟:“哦,知道了,佛就是这个样子啊!”什么样子呢?就是佛那个样子。你若想成佛,也就学佛那个样子。佛什么样子?佛一天到晚都是欢欢喜喜的,不忧愁,也不生烦恼,看一切众生都是佛。他看哪一个众生都是佛,所以他自己就成佛;你要是认为众生都是佛,你也就是佛。 “佛”有三种意思:自觉、觉他、觉行圆满。自觉,就是自己觉悟了;一般凡夫就不觉悟,所以自觉就和凡夫不同了。觉他,菩萨自觉而又觉他,这就和二乘不同了;二乘的人只知道自觉,而不知道觉他。又有觉满,就是佛了,和菩萨又不同了;菩萨只能自觉、觉他,而没能觉满。佛既能自觉,又能觉他,并且还能自觉和觉他都圆满了,这叫“三觉圆,万德备”,万德都齐备了,故名为佛。 “佛”字,又有三个意思:(一)“本觉”,本来就是觉悟的。(二)“始觉”,方才开始觉悟。(三)“究竟觉”,究竟彻底的觉悟。这是本经上有这三个意思,这三个意思和“自觉、觉他、觉行圆满”是一样的,不过名称不同。在佛经里有很多地方名称不同,但意思是相同的,我们不要一变了名就不认得,就不知道他是张三、李四了! 譬如,这一个人本来叫“李锦山”,改个名叫“李果前”。以前知道“李锦山”的人,不知道他叫“李果前”,就说:“谁叫李果前哪?李果前是谁呀?”结果看见了:“哦,原来是你呀!” 佛这“三觉”也是这样,如果你没有深入研究佛法,说:“本觉和始觉、究竟觉,这是什么呢?”就不知道了。那么你若对佛法有研究:“哦,这和‘三觉’是一样的!” 《楞严经》上,这“三觉”是这样子讲,这是“佛”大概的意思。讲起这“佛”字,要是开广了说,那不要说三个月,三年也讲不完的;现在没有法子,讲三分钟也就可以了。因为美国人都欢喜快,什么都要快,那么现在讲经也要快,好像坐着火箭上月宫那么快,这儿一放火箭,“嗤”一声,就到月宫了。要这么快!所以讲经也要快!现在因为是科学的时代,不能守旧了;所以我讲这个“佛”字,也就缩短这个时间。 佛在室罗筏城:“室罗筏”也是梵语,又叫“舍卫国”。这个地方是波斯匿王所住的地方,也是这国家的首都,是佛教化众生的地方。“祇桓精舍”是佛所住的地方,“室罗筏城”就是佛所教化的国家,这个国家与其他的国家不同。有什么不同呢?这个国家有五欲财宝之丰,人有多闻解脱之德。所以“室罗筏”翻译到中文,就叫“丰德”;丰,是丰足;德,就是德行。 什么叫“五欲”?就是“色、声、香、味、触”这五种。色、声、香、味、触都好到极点了!“色”,大约这国家出很多美女,出很多好的颜色。“声”,它这音乐大约也非常地美妙。“香”,你看现在我们这儿也有印度咖哩,你要是在我们的楼上做咖哩饭,离得很远都可闻到这个香。“味”,那个味道也是很美妙的。印度有醍醐,这个醍醐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到现在也没有吃着。我想吃,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卖。据说醍醐是用牛奶造出来的,究竟什么样子,我也没有看见。“触”,大约有很细腻的绢,或者别的什么的,这都非常地美妙。除此之外,这国家还有丰富的财宝。 这国家的人,又有“多闻解脱之德”。“多闻”,就是读书读得多,知道事情也多,所谓“博洽淹贯之儒”。博,是广博;洽,就是通达无碍;淹贯之儒,这就是有知识的人。“解脱”,就是不被人绑着了。以前有一位法师,他穿袍、搭衣、持具,到另外一位老法师面前跪着,求老法师开示。老法师问:“你想要我开示你什么?”“我想要求解脱。”老法师就问他:“谁绑着你啊?”这位法师一听说没有人绑着他,就豁然开悟了:“哦,原来我是解脱的!为什么我又想要求解脱呢?” 说:“我也去请开示、求解脱,看看有人告诉我‘没有绑着我’,看这样开不开悟?”这又不同了,因为你还没到时候呢!你那个机缘没有成熟;若成熟了,一句话就令你醒悟,令你豁然贯通了。那么,这国家的人都很解脱的──就是修道很容易成道的。 祇桓精舍:怎么叫“祇桓”呢?祇,就是“祇达太子”,又叫“祇陀太子”;桓,就是个树林子;祇桓,就是祇陀太子的树林子。“精舍”,就是造得很精致的一栋房子,那里边非常之美丽。这个精舍,也就是“祇树给孤独园”。 这个祇桓精舍有一个因缘。什么因缘呢?在舍卫国有一个大富长者,名字叫须达多,他的钱到底有多少,没有人知道。当释迦牟尼佛来到舍卫国教化众生时,有一个朋友对他讲:“佛在某某地方说法呢!”须达多长者一听见这个“佛”字,就毛骨悚然,啊,就不知道怎么好了!说:“我要见见佛去,我现在要去见佛!” 他因为有这种诚心见佛,这时本来是半夜,没有天光,他就看见已经天光,觉得天亮了。为什么这么亮呢?这是因为他对佛生一种信心,所以佛在很远的地方就用这光照着他;于是他就起身去见佛。走到城门那儿,门本来还锁着,佛以神通的力量,就让这个门自己开了,又自己关上;他就出去见佛。到那儿见到佛,一听佛说法,就欢喜得不得了。他问佛:“您有这么多的弟子,您在什么地方住啊?”佛那时候没有祇桓精舍,就说:“我没有什么适当住的地方。”因为他有钱,于是说话也说得很仗势的,就说:“我可以给您造个庙!等我回去,我找地方为您造庙!”
因为他有钱,所以回来后就各处找地方。一找,找到祇陀太子这座花园。这个地方离舍卫国大约有五里路远,他看见这花园是最适合给佛造庙了,虽然这座花园是太子的,但是他也要买,就去和太子商量。太子说:“你想叫我把这座花园卖给你,你要做什么呢?”他说:“我预备造房子,请佛在这儿住。”祇陀太子就和他讲笑话,说:“好了!你想买吗?你用金砖把这园子里统统都铺满了,那我就卖给你。” 本来这是个笑话,不是实在的,祇陀太子以为他怎么也不能用金砖把这花园都铺满了。谁知道须达多长者回去,把家里所藏的金砖都拿出来,就把这座花园统统都给铺满了。祇陀太子就和他说:“我是和你讲笑话,我怎么会把这座园子卖给你呢?你不要以为开玩笑就是真的!”他就对祇陀太子说:“你现在是太子,将来就是皇帝,君无戏言哪!你不能和我讲笑话的。你讲了,就要算数,你想不卖都不可以的!” 祇陀太子一听,也没有办法了,说:“那好吧!你的金砖把我的土地是铺满了,可是树木你没有铺上金砖。这样子,那我们算两份好了!你铺上金砖的地方就算你的,没有铺到这有树的地方,还是算我的;不过我自己也不要,我也送给你来造房子供养佛。”须达多长者也没有办法了,于是就接受祇陀太子这个条件。那么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叫“祇树给孤独园”。 须达多又有个旁的名字,叫“给孤独长者”,因为他愿意周济各地“鳏、寡、孤、独”这种人。什么叫鳏、寡、孤、独的人呢?“老而无妻曰鳏”,年老了没有太太,这叫“鳏夫”。“老而无夫曰寡”,老年的女人没有丈夫,这叫“寡妇”。“幼而无父曰孤”,小孩子没有父亲、母亲,这叫“孤儿”。“老而无子曰独”,等年老了没有儿子,这叫“独夫”。须达多专门照顾鳏、寡、孤、独这种的人,所以一般人就给他起个名字,叫“给孤独长者”。长者,就是很有德行的老年人的称呼。 那么“祇陀太子”这个名字,又怎么解法呢?祇陀,翻译到中文,就叫“战胜”;因为波斯匿王同人家作战,当战胜回来这个时候,太子降生了,于是就取名为“战胜”。 因为祇陀太子是太子,是个君,就把他的名字放到前边。“给孤独”是给孤独长者,就是须达多,是个臣,所以他的名字放到后边,所以这地方就叫“祇树给孤独园”。这是祇桓精舍的因缘。 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与”,就当“同”字讲,也可以当“俱”字讲;同这些个大比丘。大比丘就和小比丘不同;大比丘,言其都是修道将要证果了。比丘,是印度话,翻译到中文,有三种意思:(一)乞士、(二)怖魔、(三)破恶。 (一)乞士。就是拿着钵到外边去向人化缘、化饭吃的人,这叫“托钵乞食”。乞,就是英文的beg。比丘乞食的方法,不能因这一个家庭有钱就去向他化缘,也不能因那个家庭没有钱就不向他化缘;或者专门化穷人,不化有钱的;或者专门化有钱的,不化穷人;不能这样子,一定要平等乞食。平等乞食,就是沿门托钵;沿门,就是有一个门口,就要在那儿化缘的。所谓“不越贫而从富”,不能不向穷人来乞食,而去向有钱的人家乞食;“不越贱而从贵”,也不能因这个家庭非常卑贱,我就不向他化缘,而要到尊贵的家庭化缘;不能这样的,要平等乞食,所以这叫“乞士”。 (二)怖魔。怎么叫怖魔呢?因为比丘在登比丘坛受比丘戒的时候,有“三师七证”。三师,就是戒和尚、羯磨和尚、教授和尚;七证,就是七位尊证,就是保证你做和尚不会破斋犯戒。所以到受戒的时候,戒和尚就问:“汝已发菩提心否?”就答说:“已发菩提心。”又问:“你是个大丈夫吗?”这个受戒的人答覆说:“是大丈夫。” 这样答覆完了,这个时候,就有地行的夜叉──就是在我们这个世界上巡察善恶的神,就说:“现在佛的眷属又增加了一个,魔王的眷属又少了一个!”就互相这么传报。地行夜叉一传,传到空行夜叉那儿;空行夜叉也在虚空里头这么互相传报,一传传到六欲天上去了。六欲天是魔王住的地方,魔王听见这个话,就生了恐怖,所以叫“怖魔”。 (三)破恶。破什么恶呢?破“无明烦恼恶”。 因为比丘有这三种的意思,按着翻译的规矩,这是“多含不翻”;因为它一个名字而包含着多种的意思,所以“比丘”也就仍然留存印度这个方言,而没有翻译为中文。这些大比丘有多少呢?有一千二百五十个人这么多。本来是一千二百五十五个,那么现在就是略去五个人,就说整数“一千二百五十个弟子”。这一千二百五十个弟子是佛的常随众,他们以前多数是外道,因为受佛的教化,感佛的深恩,所以就常随佛住;佛在什么地方,他们就住在什么地方,这叫“常随众”。 那么这一千二百五十五个常随众,佛在鹿野苑度憍陈如等五比丘,这是最初的五个人。其次又度迦叶波三兄弟,他们共有徒众一千人。以前迦叶波修的是事火外道,以后都皈依佛了;他们皈依佛,就把一千个徒弟也都带着皈依佛了,这是有一千零五个了。那么目连和舍利弗两个人,又各有一百个弟子,两个人是两百,这是一千二百零五个弟子。耶舍长者子又带着五十人皈依,这就一千二百五十五个。略去五个人,所以说“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众”呢?一个人不能谓之众,两个人也不能谓之众,三个人也不叫众,总得在四个人以上才叫“众”。那么现在不只是四个以上,所以叫“众”。这个“众”有多少呢?有一千二百五十个人这么多。 讲《金刚经》时,曾讲到“歌利王割截佛的身体”。在那个时候,佛是做一个忍辱的仙人,在一座山里修忍辱行。歌利王这时带着一些宫娥、妃嫔,还有一些文武百官,到山上去打猎、去玩。这一些宫娥在山上走来走去,就遇着一个老比丘在这儿修道呢!这些宫娥、婇女在宫里边,从来没有见到外边这么样的人;这位老比丘,大约胡子长长的、头发长长的,好像现在美国的“嬉皮”差不多。他这样子在那儿修行,这些宫娥、婇女就认为这是个怪人,就到他面前问他:“你在这个地方干什么啊?”老比丘就说:“我在这儿用功修道,行持佛法。”这些宫娥、婇女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叫“佛法”,连一个“佛”字也没有听过,根本就不懂的;于是每一个人都好奇,这个人也来看,那个人也来看,就把老修行给围上了。 这时候,歌利王打围(打猎)完,周围一看,他带的这一些美女都没有了,于是就各处找;一找,就找到了。一看,有一个长长胡子、长长头发的人在这地方坐着,他这些美女,都和这个老比丘亲亲密密地这样子把他给围上了。 歌利王一看,就生出一种妒嫉心:“哦,我说怎么现在我这些美女都不跟着我了,原来都是被你引诱来了!”他就问:“你是个干什么的啊?”老修行说:“我是个修忍辱的。”“什么叫‘忍辱’啊?”“忍辱,就是你对我怎样不客气,怎样不好,我都忍着。”歌利王说:“真的吗?你真能这样子吗?我相信你做不到吧?你若真能忍辱,为什么引诱我这些妃嫔呢?现在她们都来亲近你,都对你生出一种爱念来,她们将来一定会逃跑的。”老修行说:“不是的,我不会引诱你的妃嫔!她们在这儿,我给她们说法,也教她们学忍辱。”
歌利王说:“你能忍辱?好了!那我现在试一试你,看看你能不能忍辱?”怎样试验呢?先把老修行的耳朵割下来,说:“你能不能忍哪?我把你耳朵给割下来了,你生不生瞋恨心?”老修行说:“我不生瞋恨心。”然后又把鼻子割下来,问:“你生不生瞋恨心哪?你对我生不生烦恼啊?”老修行说:“我不生烦恼,也不瞋恨你。”说:“你真不瞋恨啊?哦,那好!把你的手给剁下一只来!” 于是又把手硬剁下一只来,就问老修行,说:“你还瞋恨、不瞋恨我?”这个老修行,就是释迦牟尼佛的前生,还是对歌利王说:“我不瞋恨你。”“啊,你不瞋恨?把你另一只手也给剁下来!”另一只手也剁下来了,问他:“你生不生瞋恨心?”这就是故意来令他发火呢!但是老修行说:“我还是不生瞋恨心。”“哦,你这个都不知道是真的、假的?现在我把你的腿也剁下来!”剁下一只脚后,又问:“你生不生瞋恨心?”“不生瞋恨心。”“把那只脚也给剁下来!”两只脚都剁下了,问:“你还生不生瞋恨心?”“我不生瞋恨心。” 歌利王说:“你尽打妄语!我把你手足四肢都剁下,你还不生瞋恨心?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子!”可是老修行当时就发愿,说:“我如果不生瞋恨心的话,我的四肢还能完全长好了;我如果生瞋恨心,我的手足就不会长出来了,耳朵、鼻子也都不会长出来的。”说完了这话,这手脚、耳朵、鼻子本来剁去了,现在又都长出来了。歌利王说:“啊,这是个什么怪物啊?这个样子──手给剁去又长出来了,脚给剁去又长出来,这真是怪物!这回遇着妖魔了吧?”正在这么一想的时候,护法善神就大怒了,下冰雹大雨打歌利王。 可是在这个时候,老修行又发愿了,说:“请护法善神不要恼怒,我原谅他。”又对歌利王说:“我将来成佛,最先要度你成佛的。”他发这么个愿,所以在释迦牟尼佛成佛后,就先度这五比丘。这五比丘中的憍陈如比丘,就是歌利王,就是在以前割截老修行身体的那个人;所以现在老修行成佛了,因为他有这个愿力,就即刻走到鹿野苑去,先度这五比丘。 所以我们人发愿是有关系的,你要发愿对人好、要度人,切记不要发愿去杀人。你若发愿去杀人,那个人将来也发愿要杀你的;杀杀不已,这循环始终都不会完的。你若发愿度他成佛呢,两个一起成佛,大家都得到常寂光净土那种快乐,这有多好呢!所以人切记不要发愿去害人,要发愿利益人,要对人好;他就对我不好,我也要对他好。你看,释迦牟尼佛在因地时,歌利王割截他的身体,他都不瞋恨,然后又来度歌利王!你说,这种精神多么伟大!我们学佛的人,就要学这种精神。 E2显本叹德 皆是无漏大阿罗汉,佛子住持,善超诸有;能于国土,成就威仪;从佛转轮,妙堪遗嘱;严净毗尼,弘范三界;应身无量,度脱众生;拔济未来,越诸尘累。 【编按】此段经文浅释融入一九七○年九月二十九日补讲、一九八七年六月二十一日及二十三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述 皆是无漏大阿罗汉:“皆是”,不是说的一个,是很多的。什么叫“无漏”?什么叫“有漏”?我们有习气毛病,这都叫“有漏”;然后就有争心、有贪心、有所求、有自私自利,再打妄语,这都是有漏。你若能无漏,就是把一切的欲念断了,把一切的智慧现前;欲尽智显,这叫“无漏”。 这些大比丘不只是大比丘,都是菩萨示现的比丘身;所谓“内秘菩萨行,外现声闻身”,内心里所存的都是大乘的根性,里头都是菩萨心肠,但外边他所行的是小乘法。这些大比丘,也就是大阿罗汉;大阿罗汉,也就是大比丘,这是赞叹这些大比丘。怎么叫“无漏”呢?我曾经讲过,就是“没有漏了”。没有什么漏呢?没有“欲漏、有漏、无明漏”。 (一)欲漏。欲,是desire。无漏,就是不漏落到三界来了。“三界”,是欲界、色界、无色界。什么叫“欲界”呢?我们现在所有的人就是在欲界,这叫“欲界天”。我们在地上生活着,但是我们这儿也叫天(地居天),是属于欲界天的一部份。怎么叫“欲界”呢?因为人人都有一种欲念、欲望,这欲望不能停止的。 欲,有物欲、色欲两种。“物欲”,就是贪图一切物质的享受;譬如没有房子的想买一栋房子,有房子的又想买一栋好房子,这是一种房子的欲。以前没有汽车的时候,人欢喜骑马,想骑马,买一匹好马;现在有汽车了,就要买一辆车。买车,先买一辆便宜车,这车驾出去,人家都看不起我,又买一辆好的车,但不是新的。和人一比较,人家都是一九六八年的车了,我这还是一九六五年的,差了好多年,所以又要和人家比赛,再买一辆一九六八年的车,这是车的物欲。甚至于有车了,又想买一架飞机;买了飞机,又想买艘轮船。这种物欲是不能停止的,几时也不能说:“喔,我够了!我再也不贪其他东西了!” 这个“欲”从什么地方来的呢?就是从“无明”那儿来的。物,是物质、东西、物品。贪东西、贪吃好的、穿好的、住好房子,这一切都是物欲。这物欲,人人都没有满足的。 “色欲”,这大约我不必讲,你们懂中文的会懂了!色欲,尽贪图美色,也人人都不能满足。一个太太他不够,想要娶两个;两个又不够,又要三个。好像中国人,有的十几个、二十几个都有的。你说,一个人怎么能应付得了这么多?好像皇帝,几百、几千个女人收到宫里头,你说这太不平等了,是不是?现在民主国家说是一妻,不准重婚,但是男人、女人偷偷摸摸出去乱七八糟地来,不守规矩,也多得很,这都是被色欲所摇动。你被色欲和物欲所摇动,这都叫“欲漏”。 (二)有漏。“有”,就是欲界有、色界有、无色界有。这“有”,什么都有;因为这个“有”,它多了也就漏了。这个有漏也可以说是你贪图“有”,就有这一个“有”的漏。漏,就是漏洞,漏出去,你保持不住,多了就漏。 (三)无明漏。无明就是烦恼的根本,这也是一个漏,是一个最大的漏。你若有无明漏,那你就有有漏、欲漏;你若无明漏没有了,那有漏也没有了,欲漏也断了。所以漏有这三种。 那么这一些大阿罗汉都是证果了,证果的人就无漏了、不漏了。不漏到什么地方呢?不漏到欲界、色界、无色界这三界来了。所以说,这一些“皆是无漏大阿罗汉”,他们都是证大果的大阿罗汉,和普通的阿罗汉是不同的。证初果的阿罗汉,叫小阿罗汉;证四果的罗汉,叫大阿罗汉。 证四果的罗汉,如果他不往前去再研究、再修,这叫“定性声闻”。定性,他一定在那儿,站在那个地方就知足了,得少为足──得到的不多,他就认为够了,不向前再去进取了。要是再往前去研究、去修行,他就可以证到菩萨的果位上。 阿罗汉是梵语,译成中文,有应供、无生、杀贼三种意思。 (一)应供:小的阿罗汉只可以应人天的供养──受国王、天王来供养;可是大阿罗汉可以受世、出世间一切人天的供养;出世,是超出三界诸天的境界。超出六欲天的天人供养他,他也可以受的,所以叫“大阿罗汉”。比丘只可以受人间的供养,而不能受天上的供养;小阿罗汉可以受世间天、人的供养,而不能受菩萨的供养;这大阿罗汉也可以受菩萨的供养,因为他断了界外的烦恼。
小阿罗汉是断三界内的烦恼,大阿罗汉就断界外的烦恼,所以大阿罗汉也就可以说是菩萨了!不过他现比丘身,没有行菩萨道;但是他心里头也是存着菩萨心肠,也就是一点一点地,就可以做到菩萨这种程度了,所以这叫“大阿罗汉”。(二)无生:他已经得到无生法忍了。(三)杀贼:把无明贼都杀尽了。 这些大阿罗汉在过去生中已经都成佛了,因为要来帮着释迦牟尼佛弘扬佛法,所以又现比丘身来做阿罗汉。其实,这些阿罗汉根本都是大菩萨,都是菩萨境界,所以叫“大阿罗汉”。 佛子住持:佛的儿子叫罗睺罗,也叫“佛子”;但是这个“佛子”,并不是指罗睺罗。所以你看经,不要误会经文。这是指前边所说的这些大比丘、大阿罗汉,这些人都是佛子。为什么说他们都是佛子呢?在《梵网经》上说: 众生受佛戒 即入诸佛位 位同大觉已 真是诸佛子 众生受了佛戒,就有成佛这种资格,等到他也开悟了,这就是真正佛的儿子。《法华经》上说:“从佛口生,从法化生,得佛法分”,皆堪作佛。怎么叫“从佛口生”呢?就是佛教化出来的这些人,都开悟了。“从法化生”,是从佛法里头生出来的。好像你们皈依三宝,在皈依时,我说你们现在是一个新的生日,一个新的生命,也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既然皈依三宝了,这也可以称得上“佛子”,就是佛的弟子。 怎么叫“住持”呢?“住”,就是住到佛法上;“持”,就是依照佛法去修行。又,在《楞严经》上说,住到如来藏性上,这叫“住”;持究竟坚固的定──守持住这个坚固的定而不散失,这叫“持”。这“佛子住持”,就是这一些佛子,都可以住持佛法,令佛法接续不断,总延长下去。 那么在庙里,方丈和尚为什么叫“住持”呢?这两个字,就是从这儿来的;住持,英译是abbot,就是“住持佛法、续佛慧命”的人,他接续佛的慧命,令佛法不断灭,这就叫“住持”。那么这一些大阿罗汉和大比丘,都是能令佛法不断灭的人,所以叫“佛子住持”。 这些大阿罗汉在修行上勇猛精进,有大精进、有大牺牲、有大忍耐。因为他们修行很精进,所以他们的牺牲也很大的,世间的一切都不要了,他们也有大的忍耐,这都是未来的“佛子”──佛的继承者。“住持”,就是住持佛法、住持正法。有这一类的圣人在世界上,那就是佛法住世。 善超诸有:把一切的“有”都超过去,没有“有”了,就是人空、法空,破一切的执着,可是就没有能发大菩提心。一切执着他是破了,也不求名,也不求利,也不喜欢出风头了。可是,有风头也可以,没有也可以;有名誉也可以,没有名誉也可以;有利益也可以,没有利益也可以;就是没有种种执着了。没有说我想要争强论胜,和人去斗争、比赛,没有这个心,没有这个思想。 他们已经超出“三界二十五有”了!你若想明白这“二十五有”,可以找一找《教乘法数》,或者《佛学大辞典》里面都有。现在不能详细讲,若讲,太多了。那么善超三界二十五有,也就是不在三界之内了。 【编按】“二十五有”:由业因而有果报生,故果亦名为“有”。三界的果法,分为二十五类,名二十五有。其中欲界十四有,即四恶趣、四洲、六欲天。色界七有,即四禅天为四有,另大梵天、五净居天、无想天为三有。无色界四有,即四空处。二十五有,总为颂曰: 四洲四恶趣 六欲并梵王 四禅四无色 无想五那含 能于国土:这个“土”字读去声(音:度)。“能于国土”,“能”,就是他有这个能力,能在所有一切的国土;这不是单单娑婆世界这个国土,是所有十方国土,他们都可以去的。因为他们都是证果阿罗汉,都有神通,能飞行变化,什么地方都可以到的。那么说:“他们什么地方都可以到,我怎么没有看见他们到我们美国来呢?”他们到美国来,你们也不会看见的,因为那是在佛住世的时候,我们这一些人都还没有出世呢!所以那时候他们到过,你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成就威仪:“成就”,就是什么事情成功、就绪了。成就什么呢?“威仪”“有威可畏谓之威,有仪可象谓之仪”,就是这个人一举一动,都与人不同,一看见这个人,就令人很恭敬的。这一些大阿罗汉,也都是一举一动与人不同,令人人见着,都生一种恭敬心:“啊,这个人真好啊!真值得人钦佩,真值得人恭敬啊!”普通世间人做好一点,都值得人恭敬。这大比丘、大阿罗汉走到什么地方,都威威仪仪的,目不斜视;不是眼睛睁开,像个偷牛的人,东望望、西望望,不是这样的。他总是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走路,他眼睛不看出三尺以外的东西,总这么回光返照。这样威威仪仪的,绝对不和你打打闹闹、蹦蹦跳跳、嘻嘻哈哈的,没有这个时候,他自己很庄严的。 他们能以在哪一个国土,都是“严整威仪,肃恭斋法”,一举一动都不马马虎虎的,都不慌慌张张的。这个“成就”,就表示还有“没有能成就的”,这是对这“没有成就的”说的。这些大罗汉,他们对威仪的规则、法度、毗尼仪式,都是没有缺欠的;他们都合法、合理、合规、合矩,行、住、坐、卧都不违犯这个威仪,所以叫“成就威仪”。 例如,无论什么事情,你们都要郑重其事的,很规规矩矩的。贪多是不好的,若慌慌张张的,很放逸不守规矩,自然写的字也没有规矩,这是一定的。 我们这个“主观智能推动力”上课的“规矩”是:大家都是学佛的,所以都可以做学生,都可以做老师,没有一定的,是互相学习的。不是一定谁是老师,谁是学生;我们这儿是平等平等的,大家互相沟通,互相交换智慧。孔老夫子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他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都要这样子,抱着这样的态度来学习。 不但现在是这样子,就是以前我在南华寺教书的时候,我当教务主任,我都叫那些学生“老师”。这个意思就是:他们好的,做我的法师;不好的,做我的戒师;我也给他们大家做老师。所以到现在,我还是又做老师,又做学生,这是我的 philosophy(哲学)。 以下这八句经文,是赞叹阿罗汉的四种美德。这四种的美德,前两句是赞叹阿罗汉“智慧的德”,第三句和第四句是赞叹“持戒律的德”,第五句和第六句是赞叹“慈德”,第七句和第八句是赞叹“悲德”;所以就是赞叹智慧、戒律、慈和悲这四种的德。 从佛转轮:“从”,就是随从;这一些阿罗汉是常常随从于佛的。随从于佛,不是仅仅侍候佛──或者拿着佛所应用的东西,或者给佛预备一条手巾,或者给佛送一杯茶,这样来孝顺佛。是怎么呢?转轮。这个“转轮”,不是说“六道轮回”那个“轮”,而是“转大法轮”,就是帮助佛来转法轮。讲经说法,也是转法轮;修持戒律,也是转法轮;严整威仪,这都是转法轮。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给人家做一个榜样、做一个法则,这都可以叫“转法轮”。 那么为什么又称“轮”呢?轮是以“摧碾”为义;摧,就是把它摧破了;碾,就是好像谷碾一碾它,碾成米了。这个“轮”,它能摧碾一切的旁门外道,把旁门外道那些不正确的邪说,都给摧毁了,所以这叫“转法轮”。又者,轮以“运载”为义;运载,就是把东西从那个地方运到这个地方;载,就好像船装很多货,可以把它们从欧洲运到美洲来,这就叫“运载”。这个转法轮,就是把众生从生死的此岸,运到涅槃的彼岸;所说的法,就好像轮船似的,把人从这个地方运到那个地方。 妙堪遗嘱:他们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智慧,有这种智慧,就可以荷担如来的家业。因为他们都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所以叫“妙”。“堪”,是堪可承受,就是“可以了”;他们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境界,都可以接受佛的遗嘱。“遗嘱”,就是佛入涅槃了之后,告诉大家谁做什么;也就是继承佛的志愿,去转法。就好像一般的世俗人,父亲临死的时候,就告诉儿女:“你要做什么,你将来怎么样去做。”吩咐子女怎么样去修行、去做什么。佛也就吩咐弟子:“你用什么功,你应该到什么地方去转法轮,教化众生。”这叫遗嘱。 这些大阿罗汉,都有接受佛遗嘱的这种资格、这种程度了。怎么样的程度呢?他们都是有不可思议的智慧,既可以转法轮,又可以自利利他;自己有了智慧,教化他人,令他人也有智慧。所以这两句,就是赞叹阿罗汉“智慧的德”。 严净毗尼:“严”,就是严谨,很庄严的、很尊严的、很威严的,郑重其事,一点都不马虎的。你在他面前,也不敢笑,也不敢调皮,也不敢不守规矩,也不敢东望西望的,因为他太严了。为什么你们常常笑?就因为我这个做师父的不太严。所以你们见到这师父讲起来什么,就嘻嘻哈哈的;要是严,你们就不敢嘻嘻哈哈了。 “净”,就是清净。怎么样能清净呢?就是把恶断了!断一切恶,这就叫“净”,也就是一切的习气毛病都没有了。也可以说把见惑、思惑、尘沙惑都断了,无明没有了,这叫清净。没有污浊了,也就是没有恶了。恶怎么样没有的?说是“断恶”没有的。现在这个“净”,连“断恶”那个“断”都要忘了;你要是还记得“我怎么样断恶”,那还是没净呢!你若记得某一天断了多少恶,某个时候断了多少恶,那还是没净!为什么?还有邋遢东西在你心里头呢!你若净了,那你都忘了,根本就没有了,净了。 净什么呢?净“毗尼”。毗尼是梵语,中译是“善治”,就是善能治你的毛病;毗尼就是戒律。“严净毗尼”,就是对治毛病这个法做到最高处,极点了。所以严净毗尼就是对于“善治”这个法门,特别有实行的,他善能持戒。这个“严净”,就是强调他们在戒律里头,一点染污法都没有了,都是清净的,这个毗尼清净了。 弘范三界:“弘”,是弘大,当“大”字讲;“范”,就是师范、规范、模范。现在这是一个大师范,在什么地方呢?在三界,就是欲界、色界、无色界。他们这个样子,足可以做三界的导师、三界的领袖、三界的模范、三界的师表。这两句,是赞叹他们的“戒德”──持戒律的德行。 应身无量:“应身”又叫化身。应、化身是一样的;这是本来他没有这个身体,他变化出来一个,去教化所应该度的众生。这应身有多少呢?“无量”。或者有的时候有三千个应身,或者有的时候有五千,或者有的时候又一万,或者有的时候又十万、百万、千万、万万,这应身有无量无数这么多。
度脱众生:应身去做什么呢?是不是应身到那儿显个神通,令人知道呢?不是的!这是到那个地方去教化众生。他们能以随机赴感,有什么机缘,他就去度这个众生,以这个应化身教化众生。“度”,就是去教化他;“脱”,就是令他得到解脱了,令他能以出离三界。 众生应以佛身得度,他就现佛身而为说法。应以辟支佛身得度,他就现辟支佛身而为说法。应以梵王、或者帝释身得度,他就现这种应身去度。或者应该以比丘、比丘尼身得度的,他就现比丘、比丘尼身去为其说法。就好像观音菩萨那个“无缘大慈、同体大悲”一样,所以这叫“应身无量,度脱众生”,令一切众生都离苦得乐,得到度脱,得到自己所欢喜的那种安乐。这两句就是赞叹大阿罗汉的“慈德”,因为他们太慈悲了;慈能予乐,给众生乐。 不单在当时是这个样子,也能拔济未来:“拔”,就是好像用手把他从苦海里拉出来,从泥坑子里拉出来,从地狱里拉出来。好像脚在淤泥里陷住了,将这只脚拔起来,那只脚又陷到泥里头去了;那只脚拔出来,这只脚又陷进去了,没有法子往前迈一步。这时候,你用手去把他一拉,就把他从淤泥里拔出来了。“济”,是过河;就好像不能过那个水了,他预备一艘舟航令他渡过来。就是他在泽里边,迈步也迈不上来岸,你能把他救上来了,这叫“拔济”。 拔济这些未来的人;“未来”,就是还没有到呢!当时讲的,那是一个预备的,就是你、我现在这些人都是,你、我现在都在这个“未来”数目里头呢!我们都是在拔济之中的。就由这个“拔济未来”,所以我们现在都有希望;我们现在的人,只要你肯相信这些阿罗汉讲给你听的法,你就可以得到救度了! 越诸尘累:“越”,是超越;“诸”,是语助词;就是把这个“尘累”都没有了、超过去了,超越所有的尘累。“累”,就是累赘。什么叫累赘呢?好像你身上挂着一块东西,五十磅你可以拿得动,若一百磅你拿不动,这就是个“累”了,累得你没有力量来把它举起来。“尘累”,就是这种尘劳的累赘,连累你,令你得不到解脱;得不到解脱,这就是在尘里头累着。好像就讲这个“红尘”,不要讲那么多意思,你把这个最要紧的意思明白了,那其余的都会明白。我们这一些个负担、这些个习气毛病、这些个欲念,这都叫“尘累”。你若把你这个欲念都没有了,那尘累就空了。所以“越诸尘累”,也就是叫你断欲去爱,把这尘没有了! 我们现在为什么也不能飞,也不能到虚空里边去?就因为有这个“尘”累住了,累得我们在这个地方身体很重的。有人说:“有地心吸力嘛!”这个地心虽然有吸力,但是你若没有尘,它就吸不住你。因为你有太多尘──客尘,所以本来你可以飞的,但是这个客尘把你衣服都给抓住了,你就飞不动了,这叫“尘累”;客尘把你累了,所以你就不能得到自由。 但是这一些大阿罗汉,他们都能想办法令所有的众生把尘累都超过去了;它累不住了,不能再来令你往下坠,地心吸力也吸不住你了。你若没有尘累的话,你就可以像一个气球似的,飘飘摇摇到虚空;你有尘累,那就不行了。你若没有尘累,你愿意到月球就到月球,愿意到星球就到星球,愿意到什么地方都可以,很方便的,不用买飞机票,不用买去月宫里的票,就可以到的;你能到那个地方,那就叫“越诸尘累”了。 后面这两句“拔济未来,越诸尘累”,这是赞叹“悲德”的;悲能拔苦,因为你有悲德,所以可以把众生的苦都拔出来了! E3列上首名 其名曰:大智舍利弗、摩诃目犍连、摩诃拘絺罗、富楼那弥多罗尼子、须菩提、优婆尼沙陀等,而为上首。 【编按】此段经文浅释融入一九八七年六月、七月“主观智能推动力”讲述 其名曰:这些大阿罗汉的名字是什么呢?大智舍利弗:“舍利弗”是梵语,译成中文就叫“鹙子”,又叫“珠子”或“身子”。舍利弗的“弗”,就是个“子”。他怎么叫“鹙子”?因为他的母亲叫“鹙”,舍利弗就是鹙鹭之子。他的母亲怎么叫“鹙”呢?因为他母亲眼睛就像鹙鹭鸟的眼睛一样,生得非常好看,所以名字就叫“鹙”。又因为他母亲的眼睛像颗珠似的,所以名字又叫“珠”;因此舍利弗又叫“珠子”。他又叫“身子”,就是他是由他母亲身上分出来的一个儿子。 舍利弗尊者是“智慧第一”,他在还没出生之前,智慧就已经现出来了。舍利弗的舅舅叫摩诃拘絺罗,摩诃拘絺罗常常和他的姊姊,也就是舍利弗尊者的母亲辩论,每逢辩论都是拘絺罗胜利,他这个姊姊一定输的。可是姊姊鹙怀孕了之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他再和姊姊辩论,每一辩论,他都输了,姊姊胜利了。所以拘絺罗就知道了,说:“喔,姊姊以前不是这么聪明,现在这么聪明,一定是有一个智子在肚里,在里边来帮着妈妈辩论!”他一想:“喔,我现在要学本领去了!如果不学本领,将来这个外甥生出来之后,我做舅舅的,是个老前辈,如果被外甥辩论输了,这多倒架子!太丢人了!” 于是他就到南印度去学法。你说学得怎么个样子?白天晚间都读书、学法,学得头发也不剃,胡子也不剃,指甲长出几寸长也不剪。为什么他不剪?不是故意不剪;不是说像现在有一班青年人也长头发、长胡子,不修边幅,但是不读书。他所以不同的地方,就因为没有时间来修饰──连剪指甲的时间都没有。做什么呢?就是读书,白天晚间都是读书。你说,这才叫一个真真正正的读书者!因为读书,一切的工作都停止了,没有时间剪指甲,没有时间剃胡子、剪头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所以一般人就称他“长爪梵志”──这长指甲的梵志。
当他把南印度所有的一切医卜星象、一切辩论,这一些学问都学熟悉了,回来就去见他姊姊:“我这个外甥哪儿去了?”他姊姊说:“你的外甥啊,跟佛出家去啰!”他一听说跟佛出家,就生出一种大我慢:“啊,我的外甥八岁登座说法,就声震五天──这五印度统统都轰动了,所有几百个论师都被他给战败了!这么样聪明的小孩子,怎么能去跟着一个沙门出家呢?这太可惜了!”他生出一种骄傲心,就要去见佛,心想:“我去到那儿,看看这个沙门有什么本事,把我这么聪明的外甥给骗去做徒弟!” 他到那儿看见佛,想尽方法来攻击佛,可是想不出来一个什么方法。读了十多年书,指甲都不顾得剪,回来就是预备和他外甥来辩论的,殊不知回来都用不着了,外甥又跟佛出家了。现在见到佛,也不知用所学的哪一种书来和佛辩论好?想来想去,他想出来一个宗了,就要和佛立出一个宗。佛问他:“你以什么为宗啊?”“我以‘不受’为宗。你无论讲什么,我都不接受;你说什么,我也不理。我就是不受你所说的道理,我看看你有什么办法?你讲什么,我都不接受,就以这个为宗。你讲啦!”“好,你以‘不受’为宗,那你还受不受你‘不受为宗’这个见呢?” 佛这一问他,把他问得… …,如果说“受这个见”,这又是受了,这根本就自己这个宗也立不住了。如果说“不受这个见”,那根本就没有宗了;自己更自语相违,根本就没有道理了,好像一棵树没有根了。因为以“不受为宗”,这就是一种知见啊! 在没有辩论以前,他和佛打赌击掌,说:“我若辩论输了,就把头割下来给你。你要是输了呢,就要把你这个徒弟──我的外甥还给我!”这回一败涂地,一想:“自己这头割下来,不就完了嘛!这怎么可以的!”于是就跑了。 跑出大约有五、六英哩,自己一想:“哎,我是个男人呢!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我说如果辩论输了,就要斩自己的头;那我现在跑了,这怎么可以呢?啊,还是回去自己把头砍下来算了!”就跑回来。回来,就和佛要刀,说:“你把你的戒刀给我!”“你要刀干什么?”“我和你立这个辩论,我已经输了,我要砍下我的头给你!”“在我佛法里头,没有这种方法,你输了就算了,何必又斩头呢?”于是佛就为他说法,一说法,他当场就得到法眼净,开了法眼。法眼一开,知道佛法是奥妙无穷的:“原来我学了这么多年外道法,连佛法的万分之一都不如!”所以不单没有抢回外甥,自己也跟着佛出家了。这是舍利弗的舅舅有这么一个因缘。 为什么舍利弗尊者有那么大的智慧?因为他在往昔修道的时候持戒律、修定力,以后就有大智慧。他在持戒的时候,非常地精严,不是马马虎虎的;他在修定的时候,也是能忍耐一切的痛苦,腰痛腿酸,他都不动于心,所以就得大智慧。舍利弗尊者也是修种种的法门,不是单单一种,不过以戒律为主。所以舍利弗并不是只有智慧第一,神通或其它的就第二了,不是的;他的神通也非常之大,其它的,也都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不过他最擅长的就是智慧。 摩诃目犍连:“目犍连”翻成中文,叫“莱菔根”,又叫“采菽氏”。他的名字叫“拘利陀”,这是一种树的名字,因为他的父母向拘利树求子生了他,所以就以这树做名字。 目犍连尊者在佛弟子中,是“神通第一”。怎么样得到的神通呢?因为他注重定力。舍利弗尊者注重戒律,他就注重定力,所以常常入定;因为入定,“静极光通达”,就得神通,这是主要的因素;要是往详细的说,他也是修种种的法门,不过是以定力为主。目犍连尊者所专长的就是神通,可是虽然神通第一,最后还是被人杀害了。由这个证明,我们不要光学神通,你就有什么神通,到果报来了,还是要受的。所以我们就老老实实修行是好的,不要杀生、不要偷盗、不要邪淫(僧人是不淫)、不要打妄语、不要饮酒,要以戒律为根本,这是很要紧的。 摩诃拘絺罗:“拘絺罗”叫“大膝氏”,因为他祖上的膝盖很大的;有的又说他本人也是膝盖很大的,所以叫“大膝氏”。他是舍利弗尊者的舅父,善能辩论。因为他很好面子,到各处去学外道的法,预备回来和他外甥辩论,殊不知和佛辩论反而输了,也出家了。 我们不论哪一位,若有同这位尊者当时所犯的毛病,在讲解经典时,能把它提出来,这是好的。好像这位拘絺罗,不错!就是好争第一,就是犯这个“争”的毛病。因为争的毛病,他是有勇无谋,有一股勇气,而智慧还不够。所以他遇着佛──有大智慧的人,就甘拜下风。由这一位尊者现身说法,我们就应该不争了。哪一位尊者犯了我们这六大宗旨的哪一条,我们若认识了,对这个经典也就认识了,这是真会讲经了;不过要正确,不要附会牵强,不要硬贴膏药。 好像这位拘絺罗 (大膝氏),他以前就是欢喜争第一。他这个争,不是拿刀动枪的那种争,而是用口头上来争;这就是一个拿刀动枪的开始,口头上争,争不过了,就要拿刀动枪了。所以我们由这位尊者得知,学佛法的人不要争第一,不要处处和人比赛。处处争第一,就因为你不是第一,才争第一;你要是第一,那又何必争呢?你若不争了,那才是第一;你争,就争来,那也不是第一。所以这一点,各位都要注意了! 富楼那弥多罗尼子:“富楼那”,也是梵语,译成中文就叫“满愿”;这是他父亲的名字。“弥多罗尼”,是他母亲的名字,译成中文就叫“慈女”。“富楼那弥多罗尼子”,就是富楼那、弥多罗尼两个人的儿子;这是以父母的名合起来做他的名字,中文就叫“满慈子”。 这位满慈子尊者有什么本领呢?他是“说法第一”。“舍智、目通、说法那”。“舍智”,这是说舍利弗尊者智慧第一,他的智慧最大。“目通”,目犍连尊者在诸大弟子之中,是神通第一,神通最高。“说法那”,富楼那尊者说法最妙,一样的经典,旁人就没有说得那么生动,讲得那么好听,而富楼那弥多罗尼子一讲,怎么样啊?喔,那真是讲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哪!天上天女终日来听他讲经,就给散花,地下也生出金莲来。他是善说诸法微细微细那个相,所以在诸大弟子之中,他是说法最为第一的。 谁若想说法第一,就念“南无富楼那尊者”。你念来念去,他把这种智慧辩才就加被你,你说法也就会令人动听了。怎么样动听法呢?你想要睡觉都睡不着觉了!好像有的人,我这一讲经,他就close(闭上)眼睛,冲盹儿了;这富楼那尊者若来为你说法,你就不会睡觉了。所以富楼那尊者是说法第一,善说诸法相;他辩才无碍,说的法再没有那么好的了!总而言之,是比我讲得好,我今天讲的,绝对不如富楼那尊者说法说得好! 这位满慈子尊者就好说,他有善巧方便,能深入经藏、智慧如海,善解诸法实相;这位,和那位争的,又不同了!没有争了,也没有贪,也没有求,也没有自私,也没有自利,也没有打妄语。这位尊者是利于旁人而说法,就是用法布施;布施,这就是利益其他的人。我们把这两位尊者的品行和思想都认识了,这就是明白经典的道理了。所以我们讲经,就要认识经典的重点在什么地方?我们天天这么一点一点地研究。
我们每一个,听这么多人上来讲,单听一个人的意思,就不是很圆满的;听这么多人讲,我不相信每一个人讲的都一样,我也不相信每一个人的意见都一样。所以上来讲,各有各的意见,他说得好的,我们也听;讲得不好的,我们还要听。好不好都要听,这一方面也锻炼我们的“法忍”──就我们对法上要有忍。不能说这人讲得好,这我就欢喜;讲得不好,我就不欢喜,那你就没有法忍了。 你学佛法,先要忍;忍,就是“忍受”。你要能忍了,才能受;受,就是有受用,你会有受用。你在听法的时候,也不着急,也不打瞌睡,注目凝神这么听;谁讲得好我也听,谁讲得不好我还听,好不好我都一样听;这个样子,就是练习对这个法有忍了。有忍,你才能有所受用;你若不能忍,根本就接受不了,人讲好的,你也是就像耳边风过去了,因为你没能把它忍下去、受下来。这忍受,就是专心致志听,听这个人讲得合法,我把它放在我这个storage room(储藏室)里边,或者放到脑里,或者放到心里,把它好好地记录下来。你能这样,有这忍耐心来听法,那是真听法了。你在听的时候,知道他讲得好或不好,讲得对或不对;可是不要尽量去分别它,知道就够了。那么这样,你熏修长了,你那个宝藏里边,也就法宝无量了! 须菩提:须菩提尊者是佛十大弟子之中的一个,他是“解空第一”。解,就是“明白”,他是第一位明白空理的,所以在《金刚经》上,他是一个当机众,请示释迦牟尼佛“般若”这个道理。 “须菩提”中译有三种意思:空生、善现、善吉。因为他的名字有三种意思(不是一定三个名字),所以在“五不翻”里头是属于“多含不翻”;因为这个,所以还叫“须菩提”。这位尊者在往昔欢喜珠宝,可是欢喜珠宝,就常常把它藏起来,不叫人看见。所以在他出世的时候,还有这种境界现出来:很奇怪的,他一出世的时候,他家仓库里所有的金银财宝都没有了、都空了,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所以叫“空生”。等过了七天之后,这些仓库里头的财宝又都现出来了;本来都没有了,这回又都现出来了,所以他的名字又叫“善现”。父母亲生了他之后,就要去问一问算卦的先生,这个小孩子是好、是不好?人们差不离有什么事情,都看爻卦、问〈易经〉;印度没有〈易经〉,但是也盛行医卜星相,也有算卦、卜筮的书。生了这小孩子,请算命的、批八字的给算一算;一算,这个小孩子“既善且吉”,是又好养、又吉祥,所以他的名字又叫“善吉”。 以上是须菩提名字的来源。若按着“须菩提”这三个字的中文意思来讲,“须”是“应该”,你要这样;要怎么样呢?菩提。这个“菩提”的音,就是“普提”;普提,就是叫你们都打起精神,不要那么萎靡不振,不要向自己投降,像战败的公鸡。都要提起精神来,抖擞精神振作起来!不要坐那儿,就像一堆泥巴瘫在那儿,坐也不像坐的样子,站也不像站的样子,躺也不像躺的样子,走也不像走路的样子!这四大威仪,都要时时刻刻的注意,所谓“三千威仪、八万细行”,我们要打起精神来! 优婆尼沙陀等,而为上首:“优婆尼沙陀”也是梵语,译成中文就叫“尘性空”。因为他看一切的尘性是本空的,觉悟尘性这种无常的道理,所以这一位尊者,也是没有所执着,善解空理。“等”,有这个“等”字,就不是单单他们六位比丘,有很多很多,最低限度也有一千二百五十位大比丘;不过不能把他们的名字全都提出来,只提出这六个人的名字,来代表所有的大阿罗汉、大比丘。这个“等”,就等于一千二百五十五个弟子都包括在内了;不过他们六个人是上首,在这些尊者里边是做领袖的,是做这些人的表率的。“上首”,也就是“上座”,也就是资格老,老资格要坐在前边。 那么这几位尊者出现到这个地方,我们也应该学一学以上这几位尊者的行为,打起精神来,不要天天好像睡不醒那个样子,自误前程。所以我们学 严经》,若把这些尊者的性格和思想都认识了,也就尊重佛经了。 好像须菩提尊者化缘,就愿意到有钱的家里去化,他执着说:“这有钱的人,应该叫他们更多种一点福!”所以要到他们那儿化缘去。那么迦叶祖师就说:“那没有钱的人应该种福,若不种福,永远都没有福报!”所以他给没有钱的人种福去。这两位尊者各有所偏,可是殊途同归,这也都是一个样的道理。我们学佛法,要学圆融无碍,不要有一种偏;有一种偏,虽然殊途同归,还是有所偏了!修行要修中道,中道“非空非有、亦空亦有”。 D2缘觉众 复有无量辟支无学,并其初心,同来佛所,属诸比丘,休夏自恣。 【编按】此段经文浅释融入一九八七年九月五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述 复有无量辟支无学:“复有”就是又有。又有“无量辟支无学”,辟支就是辟支佛,前面大阿罗汉是声闻乘,这辟支迦罗是缘觉;声闻、缘觉,这叫“二乘”。这二乘的辟支迦罗,有无量无边那么多。“无学”,就是到无学位上;证到四果阿罗汉,这叫“无学位”。 本来辟支佛是在无佛出世的,就叫“独觉”;有佛出世,就叫“缘觉”,因为他跟着佛修行“十二因缘”而悟道的。十二因缘,就是“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这是“顺生门”。“无明灭则行灭,行灭则识灭,识灭则名色灭,名色灭则六入灭,六入灭则触灭,触灭则受灭,受灭则爱灭,爱灭则取灭,取灭则有灭,有灭则生灭,生灭则老死灭”,这是“还灭门”。 在有佛出世的时候叫“缘觉”,那么现在来的这一班辟支佛,有没有独觉?有。说是:“释迦牟尼佛在世的时候,怎么还有独觉?”这一些独觉,不是在释迦牟尼佛成佛以后修道的;是在释迦牟尼佛没有成佛以前,他们在山里头修这十二因缘法,“春观百花开,秋睹黄叶落”,看万物自生自落这种道理,他们就悟道了,所以叫“独觉”。这些的独觉,等到释迦牟尼佛成佛了之后,他们也都从深山穹谷里边、岩穴之内出来,来助佛扬化,帮着释迦牟尼佛弘扬佛法,来做影响众。所以又有无量无数那么多的辟支无学,就是已经证了辟支佛果位,到无学的程度上的,有这么多人。 并其初心,同来佛所:不单说这一些无学辟支佛,还有初发心的辟支佛、大阿罗汉、比丘;他们的道业都还没有成熟,所以叫“初心”。连同这些初发心的声闻、缘觉,都一起跟着无量辟支无学,到佛所住的地方。 属诸比丘,休夏自恣:“属”,是附属;“诸比丘”,就是一切大比丘。辟支无学附属这一切的大比丘,来“休夏自恣”。在佛教里头,有“结夏安居”这个规矩。“结夏”,就是从农历四月十五到七月十五,在这三个月 (九旬)的期间要安居。怎么安居呢?就是住在那儿,什么地方也不去;也不旅行,也不去 holiday(度假),到处都不去。为什么? (一)四月到七月,天气很热的,在印度更热,若各处走,也很热。(二)避免踏死虫类。为了养成慈悲爱护众生的心,所以从四月十五到七月十五这段虫子生活最旺的期间,要避及杀生,足不踏生虫。因为这时虫子很多,你若一走路,在路上就会把虫子、一切生物踩死;尤其印度那个地方,我相信虫子更多。所以佛在这段期间立下“结夏安居”这个制度,又叫“结制”,在九十天结夏之中,出家人──就是比丘、比丘尼,和佛都住一个地方,什么地方都不去。等结夏完了,就叫“解制”,也就是“休夏”,即结夏圆满、休止了。 这种方法,在印度,一方面天气也是热,人不愿意到外边去乞食去;一方面也是护生,不愿意因为自己乞食,杀了很多生命。结夏安居完了,正是七月十五日,这天就是“佛欢喜日,僧自恣时”。 怎么叫“自恣”呢?就是僧众在这三个月的期间,也不知道谁有什么过错,也不知道谁犯什么毛病了,在结夏完了的时候,大家都要共同检举。也就是你若知道你的过错,就要坦白;若不知道你的过错,旁人要检举。这个“检举”,就是要大家改过自新。 自恣,是“自陈己过”。每一个僧人都尽量把他所要说的话说出来,很坦率地把自己的过错都举出来,毫不隐藏,告诉大众,这叫“白众”;这种制度,在僧人里边是非常重要的。又者,自恣,就是“恣汝所问”,你愿意怎么举问都可以的。在这时候,我说你的过错,你不能不满意,要互相说过;你说我有什么不对,我说你有什么不对,大家互相劝勉、互相警惕,你把我的毛病都找出来了,我把你的毛病也都找出,这互相都没有毛病了!这叫“互相劝善规过”,劝你往好的地方去做,规谏你不要再犯过。 休夏自恣就是有这两种的作用,令人改过迁善、改过自新,“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做一些个有益身心的事情。所以过一个结夏,僧人增加一岁,这叫“僧腊”;僧腊,就是由受戒那一天算起,结过多少夏、安过多少居,就算多少个岁数。为什么要这样?就因为出家人,都要循规蹈矩,爱惜其他的生命,所以有这个仪式。我们现在在西方国家,不像印度那么样炎热;卫生设备比那儿好,在夏天也不像印度那么多的虫,可是我们还守这种制度,是好的。
D3菩萨众(分二) E1自恣先集众 E2闻音后至众 今E1 十方菩萨,咨决心疑,钦奉慈严,将求密义。即时如来,敷座宴安,为诸会中,宣示深奥,法筵清众,得未曾有。 【编按】此段经文浅释融入一九八七年九月八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述 不单有缘觉、声闻这二乘人,还有十方菩萨:这就不只是一个菩萨,是由十方来的菩萨。什么叫“十方”呢?东、西、南、北是“四方”,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叫“四隅”;这八方,再加上、下,是十方。那么说:“这八方还有上方菩萨来,这可以。下方也有菩萨吗?”有的,地藏菩萨就是专管我们下边的事情。所以这有十方的菩萨。 “菩萨”两个字,本来在讲经题时已经讲过,现在再略略地讲一讲。菩萨也是梵语,叫Bodhisattva(菩提萨埵)。Bodhi(菩提)是觉,Sattva(萨埵)是有情,就是“觉悟有情”──他自己已经觉悟了,而又去觉悟有情;又可以说是有情里边的一个觉悟者,他原来也是和我们一样来着,不过他觉悟了。我们现在没觉悟,就叫“人”;他就是由我们人觉悟的,所以叫做 Bodhisattva。菩萨能自觉又能觉他,能自利又能利他,可是他没有圆满,所以叫“菩萨”。 这十方来的菩萨有多少呢?也是不知道数目。来做什么呢?是不是来凑热闹呢?是不是来好像看戏似的,到这地方看热闹来了?不是的。他们都有不明白的事情,来咨决心疑:他们是共同来研究心里不明白的事情;“心疑”,就是他心里还不了解的。“咨”,是咨询、咨问,就是请问。请问什么?请问不能决定、或心里不能明白的道理。什么道理呢?就是这个“密义”的道理。密义,也就是本经这个“密因”。 钦奉慈严,将求密义:这“慈严”,就是佛;“钦奉”,就是恭恭敬敬对佛。“将求密义”,就将要求他们智慧所达不到、所不明白的道理。他们对这个密因的道理都不懂,所以在十方听见释迦牟尼佛说《楞严经》和〈楞严咒〉,他们都到这儿来了,都要听密因了义这个法门。为什么他们要听呢?他们不懂啊!所以你看,连菩萨都不懂这个道理,都要来咨决心疑! 所以我们现在讲这部《楞严经》,这是菩萨所不明白的经典,我们现在想要明白它;我们如果明白,一开了悟,也就是菩萨。你不要自暴自弃,说是:“这是菩萨都不明白的道理,我怎么能懂呢?我赶快走了,要退席了,不要耽误时间!”就因为菩萨不懂的事情,现在就是叫你懂。 我们现在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和释迦牟尼佛有缘,所以释迦牟尼佛说出这个法,留到世界上来。以前菩萨不懂的事情,我们现在就可以懂了。我们现在能明白这个密因,明白这个了义法门,你说我们是不是多便宜啊?我们生在释迦牟尼佛说法之后,这真是比那些菩萨得到好处都快。那些菩萨从十方来,那不知道经过多远的路呢!有从天上来的,有从东方来、西方来的──那不是就我们一般东方、西方而已,这有无量世界,从其他的世界来的。 我们现在是有大善根、有大因缘,才能听到这个教菩萨法,你切记不要害怕,不要以为“菩萨都不明白,我不要学了!”这是一种错误的观念。 即时如来:“即时”,就是说《楞严经》这个时候,这叫“师资道合”的时候,也就是要说《楞严经》和〈楞严咒〉这个时候。“如来”,是佛十号之一。 敷座宴安:“敷座”,就是把卧具打开,坐到卧具上。佛因为听到他们这样请求了,安坐在那个地方。“宴安”,就是very quiet、很宁静、很平静地坐那个地方,没有讲话。“宴”,是宴如,也就是清净的意思,就是在这儿坐着参禅、静虑的样子,这是清净。“安”,佛很安详地坐在那儿。不是像一般人有时候打坐,把眉头一皱这个样子。不是这个样子,是很慈祥地坐在那个地方,笑咪咪的,好像不知和谁笑呢!总而言之,谁见着,谁就欢喜佛这个样子,所以这叫“宴安”。宴安这种表现,很平安而又很慈祥,这种样子也是令人见相就发心,就生一种欢喜心。为什么要敷座宴安呢?就因为要沉静沉静,入定观察观察。宴安,也就是入定观察一切众生的根性。 为诸会中:“诸”,也可以说当语助词,就是帮助这句话的。“诸会”,这会就是当时法会里头这些人──有一千二百五十个比丘,又有无量辟支无学,又有十方菩萨,这么多人。我们今天这个法会和它比较,可就相差太远了。释迦牟尼佛那个法会,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围绕佛;我们这儿,只有二、三十个人。人是二、三十个,但是神、鬼也是无量无边的,这有很多很多的鬼都在外边听法呢!也有很多神在外边守护着呢!你若不信,你看看,你数不过来的! 宣示深奥:“宣”,就是宣布出来,把它说明了。“示”,指示你。“深”,这个密因谓之深,这个深密的因。“奥”,奥妙,也就是了义。佛为这个法会里的大众说法,就说“密因、了义”的法门。这个密因,如果佛不说,你没有法子知道的;这个了义,佛若不指示你,你也不能明白的。所以为诸会中,宣示深奥。 “奥”,是奥妙。怎么叫奥妙呢?就是你不知道那个事情。你不知道那个事情,所以就奥妙;你若知道,就认为很平常了。你没吃过的东西,你看见了,无论如何要尝一尝、试一试;你若吃过了之后,怎么样?啊,我知道,那就是这个味道嘛!好像上个礼拜有人问walnut(核桃),他说前生他吃过;因为他前生吃过,所以今生吃,也就是吃以前吃过的东西。那么如果没吃过的呢?就总想要试一试。 菩萨为什么要来咨决心疑?也就因为他不懂这个道理,就想要明白多一点。释迦牟尼佛知道法会这众生的心理,于是就宣示深奥。 法筵清众:“法”,是说法;“筵”,就是好像筵席,但是这是说法的筵席,不是一般吃酒、摆庆功宴那一种的筵席。这是法筵,是用法味来给你吃;你若吃饱了法味,那你就成佛。“法筵”,就是这个法会,不是说真叫你来吃法、喝法,那只是一个比喻。你讲的时候,可以有那个意思,但是说的时候,不能就说“吃啊、喝啊”。怎么叫“清众”呢?到法筵里来的大众,没有一个是不清净的,都愿意清净其心、清净其身,诸恶不作,众善奉行。这一些大众,心里也不污浊,身上也不污浊;污浊,就是污浊邋遢,周身都不干净。因为他没有一种不正当、不好的行为,都是心里也干净、身上也干净,所以都叫“清众”。 得未曾有:怎么叫“未曾有”呢?就是说这种法,是从来没有听过的,这是头一次听见这个妙法。所以这叫“未曾有法”,也就是属于“未曾有部”。 E2闻音后至众 迦陵仙音,遍十方界。恒沙菩萨,来聚道场,文殊师利,而为上首。 【编按】此段经文浅释融入一九八七年九月十三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述 迦陵仙音:“迦陵”,是鸟的名字,叫迦陵频伽。这种鸟没有出蛋壳的时候,在蛋里边就叫,叫得很远都可以听得见的;出蛋后,它叫的声音更大了。迦陵频伽也是印度话,翻译到中文,就叫“妙声”,说它这个声音最妙了。究竟妙到什么程度呢?你去听一听这迦陵频伽鸟的声音,就知道了,就是那么妙法!在这里“迦陵仙音”,不是说这种鸟的声,是说佛的声音好像迦陵频伽鸟那种音,婉转和鸣,非常悦耳中听,人人都欢喜听的。“仙”,释迦牟尼佛过去是忍辱仙,现在成大觉金仙;佛叫“大觉金仙”,所以说迦陵仙音,就是佛的音。
讲起佛的音声,那是什么地方都可以听得见的。佛在印度说话,我们在美国这儿,都可以听得见的,比用无线电广播听得都清楚,比打无线电报都快;可是要有缘的,没有缘的,你听不见的。有一次,神通第一的目犍连尊者,生出好奇心,说:“我看看要到多远,才可以听不见佛的声音?”他就用他的神通──经上说向西方走,不是!目犍连尊者是向东方走。用他的神通走到无量、无量、无量那么多,不知道多少个国土,百千万亿佛土,到那个地方,还是听见佛的声音,像在他耳朵旁说法那么响亮。 好像易象乾在以前打八天禅七的时候(人家打七天,我们打八天),我问他有什么感觉?他说他就听到Joe Miller唱歌的声音,总在脑子里头;他这是在脑子里头,不是在耳朵里头。那么目犍连尊者呢?是在耳朵里听,走多远也听见佛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和他说法。 他到了东方一个国家,那儿的人都高得不得了,大约最矮的也有几十丈那么高。摩诃目犍连尊者到那儿,人家吃饭的钵,大约都有我们房子这么大;吃多少饭,那是更不要讲了,当然比我们都吃得多!目犍连尊者到那地方,站到一个钵的边缘上,在那儿看人家吃饭。这地方的人说:“哇,从什么地方来这么一个人头虫啊?”说他是只虫子,因为他太小了,所以就叫他“人头虫”。 那地方的佛就说了:“你不能这样讲。这是娑婆世界释迦牟尼佛的弟子摩诃目犍连,他的神通第一,你不要看不起他,他不是人头虫啊!”这些弟子才知道:“喔,这是释迦牟尼佛的弟子,就这么小啊!像只小虫子。”所以目犍连尊者用尽他的神通,还找不着佛声音的边际。 佛这种迦陵仙音是到处皆有的,所以才说遍十方界:“界”,是界限。“遍十方界”,是说每一个国土都到得了。“迦陵仙音,遍十方界”这两句是说:佛这个声音又好、又妙,声音也大;所以能遍满十方,都闻到迦陵仙音这个声音。 恒沙菩萨:一切菩萨有多少呢?有恒河沙数那么多。“恒沙”,印度有一条恒河,这恒河有四十里宽,河里边的沙,就像我们吃的面粉那么细。为什么举出它来做比喻?就因为它数目多,数不尽那么多。印度有十四个大数目,“恒河沙、那由他、不可思议、无量数、阿僧祇”都是大数目之一。是什么有这么多大数目呢?“菩萨”。这些菩萨有多少?有恒河沙那么多。恒河沙有多少?恒河沙就是恒河沙那么多。你问我多少?我也不知道;你说恒河沙有多少?你也不知道,所以就是恒河沙那么多。总而言之,数不尽那么多,这个数目太大了! 来聚道场:这些菩萨都来到这儿听法,拥护这个道场了!这是无量众生来聚道场。我们这儿也有菩萨的,你不要小看我们这间屋子,虽然这间屋子这么小,但是大菩萨多得不得了;他们不是来听经闻法,是来帮助拥护这个道场,令道场一天比一天兴盛,这叫“来聚道场”,来聚会到这个道场里边。我们这个法会,就叫“道场”;好像你们现在来听经的,这都是拥护这个法会的,也都叫“来聚道场”。 那么这一个道场,是释迦牟尼佛说《楞严经》这个道场,也是我现在说《楞严经》这个道场,以前那一些菩萨都会来的;你想见一见这些菩萨,我就告诉你!都是谁呢? 文殊师利,而为上首:这菩萨里,谁最高呢?哪一位菩萨资格最老呢?哪一位菩萨道行最深呢?我告诉你,“文殊师利菩萨”!文殊师利菩萨在十方恒河沙数菩萨里边,是资格最老的,他做菩萨中的代表、上座。文殊师利菩萨是在中国五台山,这是文殊师利菩萨的道场。他是“大智文殊师利菩萨”,在菩萨里边智慧第一。在罗汉里边,舍利弗尊者是智慧第一;要是到菩萨里边,那他又比不了了,他又小得不得了了。 “文殊师利”也是印度话,译到中文叫“妙德”,有微妙的德行,他这种德行是微妙不可思议的;又叫“妙吉祥”,他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吉祥。所以今天他到我们这儿来,我们这儿也吉祥了。这文殊师利菩萨,是妙吉祥;而迦陵频伽鸟的声音,也是妙! “迦陵仙音,遍十方界。恒沙菩萨,来聚道场,文殊师利,而为上首”,这六句经文,都是形容词;这是结集经藏时,阿难尊者加上去的,也就是形容、陪衬这个道场的庄严殊胜。是不是人人都看见呢?听,就会人人都听见;看见,就不一定每一个人都看见恒河沙数这么多菩萨。恒河沙数这么多菩萨来,如果凡夫都能见得到有这么多,恐怕印度那个国家,也没有地方容纳这么多的菩萨。那这怎么样呢?这是菩萨在虚空中来的;在虚空里头,能有恒河沙数那么多。因为虚空是空的,所以多少菩萨来,都能容纳得下,也都有他的座位;这些菩萨所带的眷属,也都可以到这个道场来。 所以你们各位研究经典,在这个地方,就应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种的境界,只是开五眼的圣人可以看见、可以知道这个所以然。当时阿难尊者当然都是具足五眼的人,他记忆力也好,见着就不忘了;在结集经藏的时候,就这样把它写出来。为什么知道这些菩萨是在虚空里头?你们各位想一想,恒河沙数那么多菩萨,没有数的;印度那个恒河沙,只可以在恒河那儿容纳得下。恒河沙数这么多菩萨,不把印度这个国家都给占满了吗?啊,甚至于像我们人似的,也人踩人,会踩死很多人的!可是因为他们是在虚空里头,所以他们虽然有那么多,还是有地方。
B2发起序(分四) C1王臣设供 C2佛僧赴请 C3阿难示堕 C4如来垂救 今C1 时波斯匿王,为其父王讳日营斋,请佛宫掖,自迎如来,广设珍馐,无上妙味,兼复亲延诸大菩萨。城中复有长者居士,同时饭僧,伫佛来应。 时波斯匿王:“时”,就是当时。“波斯匿王”,这是印度一个国家的王。“波斯匿”译成中文,就叫“月光”。因为父母生他的时候,正赶上佛出世,当时就有一种光遍照着这个国家;波斯匿王的父亲就以为是他降生放的光,所以他的名字就叫“月光”。 为其父王讳日营斋:因为在七月十五这一天,恰巧这位月光王的父亲也就是那一天死的,所以他想在这一天来供养三宝,做种种的善事。“讳”,就是避讳,说讳莫如深,就是不讲。“讳日”,又叫忌日,就是父母亲死的那一天。他不讲这一天是个什么日,是避讳父亲死的这一天;因为如果一提起来时,就会悲痛的。如果有一种孝心的,提起来父母死亡这一天,就心里觉得很难过;想起父母亲对自己那么好,自己也没能孝顺父母,这真是一种遗憾!所以父亲、母亲死亡这一天,就不讲它;不讲是不讲,讳日是讳日,可是人人都知道。 为什么在这一天做种种善事呢?好超度自己的父母,令父母由地狱里升到天堂去。尤其在七月十五这一天,结夏安居也圆满了,叫“休夏自恣”。休夏自恣有三天:十四、十五、十六;这三天,一切的出家人互相检讨过错,所以叫“自恣”。自恣,就是随便你说我的过错,也不生烦恼,不发脾气。 前面我说过,“结夏安居”就是从四月十五到七月十五,这九十天期间,就叫“结夏”;结,是结成了,结成了这个夏,这是佛教里一个法。出家人在这个时候,什么地方也不去,不到处走动。为什么?因为“行步防伤蝼蚁命”,夏天虫蚁很多的,走路就怕伤一切很微细的生命。等圆满了,这叫“解制”,就把这个制度解除了;这又叫“休夏”,前面上一段文不是讲“休夏自恣”吗? 这一天,尤其是盂兰法会,现在讲一讲盂兰法会的来源。摩诃目犍连尊者最初得到六种神通,就先观察母亲在什么地方。一观察,母亲堕落到地狱里去了!怎么堕落到地狱呢?因为母亲在生的时候,专门欢喜吃鱼鳖虾蟹;这还不要紧,她专欢喜吃鱼子。你说这鱼子,她一吃就有多少生命?这生命太多了!因为她不信佛、不信法、不恭敬僧,有不信三宝、毁谤三宝的罪过;再加杀生的过错,于是就堕落地狱里去了。虽然摩诃目犍连尊者证得六通了,但是也还度不了她。 目犍连尊者一看母亲在地狱里受苦,他也着急了,这定力也就不定了。怎么样呢?他就用神通到地狱去,拿着一钵饭给母亲吃。他母亲在生的时候,就孤寒得不得了。什么叫“孤寒”?就是舍不得,什么也舍不得,很孤寒的。你叫她布施几个钱,她心也痛,肝也痛,肉也痛;“舍钱如割肉”就是这个道理,她不舍得。这一回她儿子拿了一钵饭,给她送来,你说她怎么样?她用右手拿着这个钵,左手就把钵捂着,盖上它。为什么盖上它呢?她怕旁的饿鬼抢她的来吃。她就自己拿到那个没有鬼的地方,自己鬼鬼祟祟地,这真是鬼鬼祟祟地偷着来吃;殊不知,拿起这个饭往口里一放,变成火炭了!不能吃,吃不下去! 这什么道理呢?我以前讲过,这饿鬼肚子像鼓那么大,咽喉就像针尖那么细,所以他吃东西也吃不下去;况且无论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放到他口里,就变成火炭了。因为这样,目连尊者虽然有六通,也没有法子,也没有咒念了──你听得懂吗?说“没咒念了”,就是不知道念什么咒了,自己有神通也没有用了。这个时候,他就着急了,回去找师父啰!于是又用神通跑到佛那儿,跪在佛前说:“我的母亲堕地狱了,求佛慈悲,帮忙我把她救出来!” 佛就对他说:“你母亲因为毁谤三宝、不恭敬三宝、不信仰三宝,所以就堕地狱了。你若想救你母亲,不是你目连一个人可以救的,你要请十方僧来超度你母亲。你怎么样请十方僧来超度你母亲呢?在七月十五这一天,你要做点好的斋菜、好的饮食,在你没有供佛、供僧之前,自己不要先尝一尝什么味道。你要办这个斋来供佛及僧,仗着十方大德高僧的道业,可以超度你母亲;不然,你没有法子能救得了你的母亲。” 目犍连尊者听佛这样地教导他,于是就在这一天请十方大德高僧来超度他母亲。他预备了上等的珍馐妙味来供养佛,于是他的母亲藉着十方大德的力量,也就升天了。因为这一种关系,所以传到现在,七月十五这盂兰法会仍然流行,每年都有这种法会,每一个人都超度过去七世的父母,这是佛教的一个纪念日。由于这种纪念日,所以现在这位波斯匿王也就在这一天来请佛供斋,来供养三宝。 那么“盂兰”这两个字,究竟怎么讲呢?这是印度话,翻到中文就叫“解倒悬”;就是倒着挂起来的东西,你把它解开了。言其鬼在地狱里头,就好像倒挂着的人一样,非常痛苦,而这盂兰法会就专门解决饿鬼的痛苦,他们就可以升天。 在七月十五这一天,又叫“佛欢喜日、僧自恣时”,这是僧人自恣的一个时候。这一天供养三宝的功德,比平时大百千万倍,波斯匿王也正遇着结夏安居圆满这一天,就设斋供佛,为他父亲来供养三宝。“营”,就是营办;“斋”,是没有肉的菜,也没有一切的五荤──葱、韭、薤、蒜、兴渠。肉呢?这更是荤的了!所以他营斋,也没有一切的肉。“营斋”,就是做很多斋菜。 请佛宫掖:波斯匿王请佛到宫里边去供斋。“掖”,就是偏殿,不是正殿。国王请斋,为什么不在正殿呢?因为正殿是国王出纳号令,处理一切政务的地方,是用来发政施仁,不适宜摆斋吃东西。等佛要来到这宫殿门口了,波斯匿王自迎如来:自己亲身去迎接佛。“迎”,就是迎接、欢迎。 广设珍馐:广设这一切的“珍”──珍是最好的饮食,最好的菜蔬;“馐”,就是把它做熟了。这是非常好吃的,味道是特别香。我现在讲这个经的时候,已经都流口水了。我不知道你们每一个人有没有觉得这么好吃,我是流口水了,馋欲流涎。为什么?我也想吃这个斋,因为它是无上妙味:你听听这经上说的,再没有比这个好的了!“妙味”,英文叫wonderful的味道,啊,真是太好吃了! 兼复亲延诸大菩萨:波斯匿王不单请佛,又兼请诸大菩萨。“延”,就是延请他们来,也就是“亲延”;或者自己写个帖子,或者自己亲身到那儿去邀他,说:“我那儿供斋,请大菩萨您去应供啊!”有多少个菩萨?就前边那诸大菩萨,那恒河沙数的菩萨,他都请。 你说,这供养要预备多少斋菜啊?这要用很多钱。波斯匿王大约不像目犍连尊者的妈妈那么样地孤寒,所以就大设供养。这里头本来有六种意思,你可以自己去研究。 【编按】《未曾有因缘经》云:波斯匿王请问于佛,其父王在生时,奉侍外道,常行斋戒布施,求梵天福,不知以此功德,当生何天?佛告大王:“先王因六种罪,报在地狱,须罪毕方得受福。此六种罪:一者、憍慢垢蔽,事无大小,便起鞑罚,不忍辱故。二者、贪受宝货,断事不平,致令天下怀怨恨故。三者、游戏嬉猎,苦困人民,伤害众生所受命故。四者、禁闭宫女,不得从意,受大苦故。五者、耽着女色,得新厌旧,抚接不平,致怨恨故。六者、畏婆罗门,偷食酒肉、五辛葱蒜,恐被呵责,行谄伪故。”波斯匿王闻言,心甚悲伤,每于僧自恣日营斋办供,回向先王离苦得乐,以报深恩。
城中复有长者居士:这个城中,不是单单国王,还有长者、居士。“长者”有十种的德行: (一)姓贵。他的族姓贵,是贵族。好像皇族,这叫贵族。(二)位高。他的地位就是爵禄,是做官之类,他的身分高。(三)大富。他很有钱的,very rich。(四)威猛。他威风凛凛,性格勇猛,像一个武官、统帅,有威可畏。他做什么事情都是很慷慨果断,说做就做,不会拖泥带水。拖泥带水,言其这个人仁柔寡断,想要做嘛,又等一等;等一等想要去做,又说:“我等一等。”就这个样子,往前后这么推车;想往前走又往后退,想往后退又想往前走,也没有主意,这就叫没有威猛。(五)智深。他不单威猛,智慧也很大的、很深的。(六)年耆。就是很大年纪的,譬如六、七十岁以上,这都叫年耆。(七)行净。他的行为是特别干净,特别没有污点。他为人是什么事情都很干净的、很清高的,这叫行净。行净就是清高,他的品行非常之清高。(八)礼备。他对任何人都礼仪周备,绝对没有贡高我慢,看不起人的这种情形。他威猛是威猛,但是他不欺负人,对任何人都有礼貌。见到人,或者他先鞠个躬,先问问说:“你好吗?How are you?”他总是有这种礼貌,不会很野蛮的。(九)上叹。在他上面的人就赞叹他,说:“某某!你做的事情真好。”什么事情都赞叹他。(十)下归。所谓“众望所归”,一般人都欢迎他、都仰望他,希望他做大官、发大财,希望他一切事情都顺利。为什么?因为他能帮助人,他欢喜布施,所以一般人就欢喜他钱愈多愈好,他好做布施;他做大官,好给老百姓谋幸福,所以这叫“下归”。 “居士”,就是居家修行之士,也就是在家修行的人。 同时饭僧:这些长者和居士,也都知道这一天供养三宝的功德大,所以在佛欢喜日、僧自恣时这一天,也预备了很多斋菜。大约这个斋菜不如国王那个斋菜,相差太远了,所以也没有珍馐,也没有妙味;我也不需要流口水,你也不需要学我这流口水,所以我们大家都省了很多事。 伫佛来应:“伫”,是伫立。“伫佛”,在门口站着,等着佛来应供,盼着说:“如来今天会来我们这儿应供呢!”那个也说:“哦,佛会来我们这儿应供呢!”不单等着佛,也等着一切的大德高僧都来应供。你说这多诚心啊!现在在暹罗、缅甸,供僧都跪在那儿等着僧人来了,给添上钵,再叩头,然后这和尚拿回去吃。暹罗、缅甸都是这个样子,锡兰也差不多是这样子。 C2佛僧赴请 佛敕文殊,分领菩萨及阿罗汉,应诸斋主。 【编按】此段经文浅释融入一九八七年九月十五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述 波斯匿王请佛来应供,那么又有其他的长者、居士也请佛来应供,所以佛就派文殊菩萨率领各大菩萨到各处去应供。这是在经前边叙述这部经的缘起,那么从前面到此处的经文,都还不是正式佛说的。 佛敕文殊:“佛”,就是释迦牟尼佛;“敕”,是敕命、敕令,就是叫他去。国王有敕命,法王也一样有敕命,所以佛就敕令文殊师利菩萨,分领菩萨:“分”,是分开,把菩萨分开领着。究竟一队分多少呢?那是看当时有多少菩萨,就分有多少队。或者一个人一队、二个人一队、三个人一队,划出很多队。及阿罗汉:不是单单领着菩萨,也领着这一些大阿罗汉、大比丘。 应诸斋主:就是到这些长者、居士家里,去应一切斋主的供养。因为佛虽然有千百万亿化身,但是他不会为吃一餐饭,就显一个神通,到每一个门口化一个佛身去化缘。若这么样子,这神通比豆腐都不值钱了!所以佛叫文殊菩萨:“你分领这些菩萨和阿罗汉,到每一个斋主家里应供去!” C3阿难示堕(分二) D1将堕之由 D2正堕之事 今D1 唯有阿难,先受别请,远游未还,不遑僧次。既无上座,及阿阇黎,途中独归。 唯有阿难:就是单单阿难尊者一个人。阿难尊者这回所以遇着困难的问题,也就因为他是单独一个人。阿难尊者怎么样呢?先受别请:“先”,是早早的,大约或者一个月以前,就有人预约把他订下了,说:“在七月十五这一天,你一定要到我们这儿来应供的。”所以他早早就去了。那么七月十五这一天,人家都去吃斋,他就先受别请。 和尚本来不应该受别请的,譬如,这儿有十个和尚,你若单单特别地请一个和尚到你那儿吃饭,这就叫“别请”,这一个人根本就不应该去的。为什么?因为十个都是僧人,请就应该请十个,若单请一个人,就不应该去。在佛教里规矩是这样,但是有的时候,这个人好吃,所以有人说:“我要供养你!”他也就答应了,不管别请不别请,他这样想:“我管你们大家呢!我一个人吃饱算了!有人请我,这是我的福德,这是我的感应!”他就不管旁人了。 这阿难尊者,就大约多少也有好吃好东西这种心,所以在七月十五以前,他就先受别请了。你想,在结夏安居,根本就不许可走出去!他受别请到外边去应供,这已经就不合规矩,已经就犯过了。我这么想,大约人家请他是七月十四这天,所以他早一天去了,大约在七月十三就去了;吃完了东西,他还在人家那儿住下了,预备第二天──十五这天,一早就回来。 所以远游未还:就在文殊菩萨分领诸菩萨去应供这时候,阿难尊者还没赶回来。不遑僧次:“不遑”,就是来不及,赶不上了。好像我们现在要到旁的地方去吃斋,某一个人昨天就走了,没有回来,我们想等他,也没有时间了,就不等他,先走了。等到这个人回来一看,空空如也,家里也没有做饭,外头也不知到什么地方吃饭好,这叫“不遑僧次”,就是没有机会等到他回来。 既无上座,及阿阇黎:出家人出门或者要两个、或者三个在一起。一个是上座,就是要受戒二十年,这叫“上座师父”。或者要有“阿阇黎”,这叫“轨范师”;轨就是规矩,范就是模范,就是教你要懂得守规矩的师父。阿阇黎有五种: (一)出家阿阇黎:就是你跟着他出家受沙弥戒的。(二)教授阿阇黎:就是教你受戒的时候怎么样去求戒,到那儿怎么样乞法。(三)羯磨阿阇黎:是给你忏悔你过去的罪业,问你遮难。遮,就是你做过什么罪,犯过什么戒,以前你在家的时候有什么罪业,都要讲地。(四)依止阿阇黎:就是你总跟着他、亲近他,跟他学习佛法。(五)讲经阿阇黎:他教你念经。 好像我教你们念〈楞严咒〉,我就是你们的阿阇黎,你明白了吗?我现在讲这部《楞严经》,这就是“讲经阿阇黎”。现在你们天天和我在一起,这又可以说是“依止阿阇黎”。我又教你们规矩,天天给你们在佛前回向,说:“令他们罪业都消除了,善根增长。”这又是“羯磨阿阇黎”。我现在教你们一切的佛法,这也是“教授阿阇黎”。但是你们没有人出家,我现在不是“出家阿阇黎”。这有四个“阿阇黎”了,还差一个;谁若出家了,我就又变成“出家阿阇黎”了。 这阿阇黎就是来帮忙你修道、成道的,在旁边看着你、监视着你,叫你不要犯过。阿难尊者现在也没有上座,也没有阿阇黎,他就出了毛病了!所以最坏的地方,就是他一个人。本来出家人应该两个人一起的,你如果真有定力了,那你就一个人怎么样都没关系;但是你定力不足,就很容易受到魔障,很容易被外境所转。因为这个,出家人要防心离过,所以要有上座,又要有阿阇黎,出门都要有两、三个人,一个人不可以的。 你要是真正有定性、有定力,那你一个人到什么地方去都可以的,上天下地,随便你去;若没有定力,就哪个地方也不可以一个人去的。所以现在有很多年轻的小和尚一个人四处跑,这是很危险、很危险的一件事。你看,这阿难也就是一个小和尚,四处一跑,就跑出毛病来了。可是我们都要感谢这位阿难尊者,如果他不出毛病,释迦牟尼佛也不会讲《楞严经》,也不会教我们怎么样修定,那我们怎么有机会懂得这部《楞严经》呢?所以阿难尊者还是对我们最有好处的一个人。
途中独归:他在道上自己回来了。最坏的,就是这个“途中独归”,只有一个人,没有旁人来陪着他、帮忙他,所以他就遇到魔了。 【编按】以下节自一九八七年十月十二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阿难尊者自己冒冒失失的,不听佛平时所教的,这就有一种攀缘的性质,所以他受别请。那么这一部《楞严经》,不是单单为阿难尊者说的,是为所有类似阿难的人说的,是为所有出家人犯类似阿难所犯的毛病而说的。如果单单是为阿难尊者说这一部经,那与我们现在的人都没有关系,我们也不需要讲这一部经,也不需要听这一部经,也不需要研究这部经。因为佛不是单给阿难说的,是要留下这一个方法,令我们后面的人有所遵循,知道怎样是对、不对,所以才说出这一部经典来。 为什么说阿难尊者有攀缘心呢?在佛教里,出家人都不受别请的;受别请,这是犯戒。那么他居然就冒冒失失地去受了别请,又一个人出去,没有把戒律看重了,因为“不慎于始”,所以就“遗害于终”。 我们出家人,不论到什么地方都应该有两个人;这两个人,还要都懂得戒律。譬如,你或者带一个小孩子,他根本就什么也都不懂。或者你带一个在家人,他也不懂出家人的规矩和戒律。或者你一个比丘带一个沙弥,沙弥也不懂比丘戒律的道理。或者你一个比丘尼带着一个沙弥尼,这个沙弥尼根本连门还没入呢!她也不懂得出家人应守的戒律是什么。你这也叫想犯戒了,才走这么一个窟窿:“啊,我也是两个人!”可是你两个人,根本就不发生作用,你带这个,就是存心想要犯戒、不守规矩,所以你不带一个明白人,而带一个糊涂人,这样你犯什么戒律他不懂,这又可以蒙混其他人啦!我们修道的品行,就在这个地方,大家都要认识! 好像我们到office(办公室)去要两个人,一个女人不准到office去。可是带一个不懂得出家人规矩的人,这也是两个人,这也就存心不想守戒律,才这样专门找窟窿,找社会上讲的“法律窟窿”。那么戒律也是这样,你专门找戒律的窟窿,在表面上看,说也不犯戒。譬如比丘到什么地方去,也两个人,但带一个不懂得戒律的人,那你犯戒,他也不知道。尤其你一蒙混,你叫他:“你休息休息,我出去啦!”这都是犯戒的地方。 总而言之,“戒律”就是要守规矩;你若不想守戒律,那就谈不到是一个真正的修道人、出家人。所以由此,知道阿难尊者大约就是犯这个毛病,欢喜孤身寡人,所以就又受别请。那么回来了,没有饭吃,又一个人跑到外边去化斋,没有上座,也没有阿阇黎跟着。这一化斋,就把路走错了,堕落到淫室!幸亏佛说〈楞严咒〉,把摩登伽这个先梵天咒给破了,饬命文殊菩萨把他救回来。如果不是这样子,阿难尊者恐怕也就会犯戒了!这一段文,就是要我们出家人,样样都要守规矩、守戒律,不能鬼鬼祟祟地做出一些不符合规矩的事情。懂得守规矩了,这就是懂得《楞严经》了。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其日无供,即时阿难,执持应器,于所游城,次第循乞。 阿难尊者自己一个人受别请,由外面回来,没有赶上僧次,就是没有被分配到某一个斋主的家里去应供。所以其日无供:这一天就没有人供养他。即时阿难,执持应器:那时候,阿难尊者即刻托着钵。“执”,就是拿着。钵,叫“应量器”,言其你吃多少,就去化斋化多少,回来就吃多少,不要太多了,这叫“应器”。于所游城,次第循乞:就在这个室罗筏城,顺着每一家的门口去化斋。“循”,是顺着。就是挨着门,一家一家地去托钵乞食;有的就供养多一点,有的就供养少一点,所以要去乞多几家。可是按照规矩,说是不超过七家;要是七家没有人供养的话,这一天就不要吃东西了。这是阿难尊者因为不遑僧次,所以也没有上座,也没有阿阇黎,又自己出去化斋供了。 心中初求,最后檀越,以为斋主,无问净秽,刹利尊姓,及旃陀罗。方行等慈,不择微贱,发意圆成,一切众生无量功德。 阿难尊者去托钵乞食,心里有一种思想。想什么呢?心中初求,最后檀越,以为斋主:最初他动这一个念:“我化斋化到最后,谁给我斋、布施我,够我吃的了,那就是我最后的斋主。”“檀”,就是布施;“越”,是超越,超越生死;布施能超越生死,所以出家人叫在家做布施的人“檀越”。 【编按】以下节自一九八七年十月二十八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这里这个“斋主”,是供斋的,不是荤的。“斋主”是个名,就是一个普通供养荤的、素的人,都可以叫“斋主”,尤其在小乘里。不错!他们去托钵乞食,不论供养荤的、素的,都叫供养食物的人“斋主”,并不是一定吃斋、供斋菜的,才叫“斋主”。这点,我们要认识。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无问净秽:这个斋主,阿难尊者也不管他是干净、不干净,也不管他是穷、是富。刹利尊姓:“刹利”,是“刹帝利”,是印度的贵族、王族。印度的种族,分出来有贵贱的。及旃陀罗:“旃陀罗”是屠户,就是杀猪的;印度不准杀牛,都是杀猪的。这屠户,一般人就都认为他这行业是一种很没有价值、很微贱的行业,所以旃陀罗在街上走,一般人都不和他走同一条路,他要另外自己走一条路。他走到街上,要吹着一种哨子,吹着响,表示他是一种微贱的,和旁人不同。这种的种姓,叫旃陀罗,是很微贱的一种种族。 方行等慈,不择微贱:阿难尊者现在就正在行平等而慈悲的这种乞食的方法,他也不选择这是贵族的,他就去化缘;也不选择这是微贱的,就专去化这个微贱人的缘。 发意圆成,一切众生无量功德:他的意思,就是给一切众生来种福。众生所种的福,功德无量无边的,他都令他们成就。因为一般在家人如果供养出家人,这都是种福。福,就是这个人什么都具足,都有这种福。如果在家人觉得自己福报不够,想要求福,就应该供养三宝,这叫种福,所以出家人叫“福田僧”。那么阿难尊者发意圆成一切众生的功德。“意”,就是他有这种思想、意念。“圆成”,是令一切众生都遂心满愿,他们求什么就得什么。 阿难已知,如来世尊,诃须菩提及大迦叶,为阿罗汉,心不均平。钦仰如来,开阐无遮,度诸疑谤。 阿难已知,如来世尊,诃须菩提及大迦叶:阿难尊者为什么要“方行等慈”呢?因为他在以前听释迦牟尼佛诃斥过须菩提、大迦叶。诃斥,就是闹(诃斥)他,骂他们两个人。骂什么呢?为阿罗汉:说他们是小阿罗汉,不是大阿罗汉。 怎么样呢?这位须菩提,他有一个见解,他专门化有钱的人。他说:“这有钱的人应该种多一点福,做多一点好事,来生才能继续有钱;他若不布施,来生就没有钱了。我应该帮助他,所以我要化有钱的人!”专门化富人,这是须菩提“舍贫而从富”。大迦叶呢?就专门化穷的人,他的思想和须菩提正好相反。他是这样讲:“这没有钱的人应该种福、做好事,等到来生就富贵了。如果我不帮助他,不向他化缘的话,那么他来生还是穷的。”所以这两位阿罗汉,一个人就专化有钱的,一个人就专化穷人。 我相信这又有一个意思在里边,一定是这位须菩提尊者也欢喜吃好东西。而大迦叶尊者是“头陀第一”,这行头陀行,就是吃人所不能吃的,受人所不能受的,忍人所不能忍的,让人所不能让的。穷人布施的饮食,一定没有有钱人那么好。有钱的人,就是扔到街上的东西,也会比穷人的好。但是大迦叶尊者因为不注重饮食,所以他到穷人家里去化缘,给穷人种福。 释迦牟尼佛知道这两个弟子没有平等去化缘,不是“方行等慈”,他们有所分别。所以就闹(诃斥)他们两个人,说是小乘的阿罗汉心,不是大乘菩萨心。心不均平:他们的心里还有穷富的分别,不能普遍行平等慈悲。 因为这样,阿难尊者就钦仰如来:他就非常地恭敬,很仰慕如来所说这种平等法门;说不应该“越贫而从富,越贱而从贵”,不应该有所选择,不应该这样分别,应该平等乞食,平等到各处化缘。有这种分别心,就不是大乘法,是一种自了汉。阿难尊者因为听说释迦牟尼佛闹(诃斥)他们两个人了,他就不那样做啰!所以就方行等慈,平等去乞食。开阐无遮:释迦牟尼佛这个法门,是大开方便门,一点遮障、限制都没有。度诸疑谤:专门化富的,或者专门化穷的,就容易遭人怀疑和毁谤。所以现在把疑谤消除了,令一切人心里都很欢喜,种福也遂心满愿,这就是不要人有一种疑谤的心,来对佛教不生信仰。
D2正堕之事 经彼城隍,徐步郭门,严整威仪,肃恭斋法。 【编按】此段经文浅释融入一九八七年十一月十四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述 经彼城隍:“经”,是经历。经历什么地方?就经历室罗筏城的城隍。“隍”,是城外边的城濠;濠,就是城外边的沟。你到中国大城市,那古城外边,都有水围着。若没有水的濠,就叫“隍”;有水的,这叫护城河,又叫护城濠。经彼城隍,就是到室罗筏城这个城里边。 徐步郭门:“徐步”,是慢慢地走。他端端严严、恭恭敬敬的,眼睛也不向远了看,走路走得很慢的。“郭门”,就是城外边的门。阿难尊者一个人到外边乞食,走过去这座城的城墙,慢慢地进到城里边。因为进到城里边就有很多人,于是他就严整威仪:这时候,他目不斜视,耳不旁听,很严谨地整顿威仪,有威可畏,有仪可象,这个样子恭恭敬敬地来乞食。肃恭斋法:他托着钵,也时时都毕恭毕敬的。“肃”,就是很严肃、很整肃的;“恭”,就是恭恭敬敬的。言其对于化斋托钵乞食这种的法,一点也不敢马虎,一点也不敢放逸,就是那么毕恭毕敬的。在路上,他就这样子。 尔时阿难,因乞食次,经历淫室,遭大幻术,摩登伽女,以娑毗迦罗先梵天咒,摄入淫席,淫躬抚摩,将毁戒体。 【编按】此段经文浅释融入一九八七年十一月十四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述 尔时阿难:在阿难尊者严整威仪、肃恭斋法这个时候,因乞食次,经历淫室:什么叫“次”?就是次第,一家一家地乞。因为阿难尊者在挨家挨户乞食这个时候,既不分净秽,于是就乞到这个淫室了。“淫室”,是女人卖淫的地方,就是很不干净的地方!在那个时候,就有这种不正当的行业了。 遭大幻术:“遭”,是遭遇。遇着这个淫室了,就遭大幻术。怎么叫“大幻术”呢?这个幻术,不是普通的一种幻术,是很有力量、很大的一种幻术。幻术,就是不真的,它所做出来的东西,都是假的。它可以用一种咒,把梵天的天人咒降落人间,但是这都是假的,是虚妄的,所以叫“幻术”。 摩登伽女:淫室的屋主,叫摩登伽;摩登伽又有个女儿,这个女儿生得很摩登的。“摩登伽”是梵语,翻译到中文就叫“小家种”,又叫“贱种”、“下贱种”;说“你这个人真是贱种”,就言其不尊贵。以娑毗迦罗先梵天咒:并且摩登伽也有邪术,也会放蛊,所谓“娑毗迦罗先梵天咒”,这就是一种邪术,一种蛊毒之类的。“娑毗迦罗”也是梵语,翻译到中文就叫“黄发外道”。以前传给摩登伽这幻术的,是一个黄发外道,所以她就有这种外道的咒术。这种外道的咒术,是外道假称的,本来不是梵天传下来的,就冒充说是以前梵天的天人传给他这个“先梵天咒”,好令一般人相信。 在这个时候,一念这个先梵天咒,就把阿难尊者念得神魂颠倒,神魂不清楚了,好像睡着觉,又好像做梦,又好像喝醉酒似的;有这种种的情形,不知不觉就到这个淫室──到这卖淫的女人家里了。为什么他不知不觉呢?就因为被这种先梵天咒迷住了自性。阿难尊者本来是证初果的圣人,为什么这先梵天咒可以迷住他呢?因为他一向注重多闻,不注重定力,所以虽然证了初果,定力还不充足,就遇到这种的魔,被魔给迷住了。那么被她一念咒,就给念到那个卖淫的女人家里了。 阿难尊者的相貌生得非常俊美、非常圆满。佛有三十二种相好,阿难比佛相差不太多,他相貌生得非常美貌。中国有美男子叫宋玉、潘安,大约他和宋玉、潘安都差不多的。他的皮肤非常白,好像银子,赛霜欺雪;本来印度的人都是黑皮肤的,可是阿难尊者的皮肤非常细腻,非常柔软,又非常华美,特别白。所以摩登伽的女儿一看见,哦,就迷住了!摩登伽这个女儿被阿难迷住了,她就和妈妈要阿难。妈妈说:“人家是佛的弟子,你怎么能要呢?那是和尚,他不结婚的,你不可以要他的。”女儿就说:“我不管!你总而言之要把阿难给我弄来,和我结婚;如果没有阿难,我就不活着了!”就这样子紧张,要死要活的。 摩登伽女的妈妈──就是摩登伽,一想:“我这个女儿这么样爱他,我无论如何都得想个法子,不做都要做一做啰!”所以就用先梵天咒这种外道的邪法──邪,就是不正当的。她一念,把阿难尊者就给念糊涂了,就是像中了蒙汗药酒,也不知道东西南北,就跟着摩登伽女到她家里去了。摄入淫席:到摩登伽女房子里边的床上了。这是因为阿难尊者平时只注重多闻,忽略了定力,那么戒力更是不坚固啦!所以他没有定力,就被先梵天咒这种邪术给摄入淫席了。 淫躬抚摩,将毁戒体:你看这个地方,这是危险的地方啊!“淫躬”,就是摩登伽女就现出来那种娇媚的样子,到阿难尊者的身边,甚至于把阿难尊者的衣服也都脱除去了,就用手在周身上下这么摸阿难的身体。在这个时候,是很危险的时候,“将毁戒体”,将毁而还没有毁;这个“将”,是在快要毁,而并没毁戒体的时候。受戒的时候,有一种戒体;若毁了这个戒体,就好像生命断了一样。所以在出家人,这是最重要的,不能破戒的;若是一破戒,就应该死的。 阿难尊者相貌生得这样地美满,这摩登伽女一见着他就对他生了一种爱心了,爱得甚至于生命都不要了,也要爱阿难。你说,这个爱得厉害不厉害?就好像现在这些个为情自杀的,大约都是从摩登伽女那儿留下的。为什么摩登伽女对阿难有这样的好感呢?因为在过去生中,有五百世,阿难尊者和摩登伽女都做夫妇来着;现在她一见着,以前的这种习气──就是过去生所习学的这些气,又发生了,所以她对阿难是特别生一种爱心。因为以前阿难就是她的丈夫来着,所以这一生她无论如何也要他做丈夫。这都是根据宿生的这种种子来的,所以现在她对阿难就这样子生命都不要了,也一定要嫁给阿难的。 就因为阿难尊者和摩登伽女往昔有染污的因缘,所以就又遇着这种境界;这是“种因结果”,以前的因,现在它又想要再萌芽出来。所以我们人在这个世界上,所遭所遇一切的环境,这可以说都是前因后果,丝毫都不会错的。不过我们人不了解,就在这里边,有的怨天的,有的尤人的,觉得这种种的环境受不了,不满现实。其实这都是因果循环,法尔如是,没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人若能明白这个,一切事情都不奇怪,能把它处之泰然,不动于衷,没有那么重的感情,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如来垂救(分二) D1速归说咒 D2遣往救脱 今D1 如来知彼,淫术所加,斋毕旋归。王及大臣,长者居士,俱来随佛,愿闻法要。 在佛应供完了之后;本来到每一个斋主家里吃完了饭,一定要给斋主说法,然后才回到祇桓精舍去,可是这一次就很特别了。如来知彼,淫术所加:“彼”,就是指阿难。佛知道阿难什么呢?知道阿难被淫术缠缚了。“淫术”,也就是先梵天咒那种咒术。“所加”,就是这个淫术加到阿难身上,就好像用绳子把他绑住了,用那个邪咒把他缠缚起来了。斋毕旋归:佛知道阿难遭难了,正在将毁戒体的时候;所以佛赶快吃斋,吃完了之后,即刻就回到祇桓精舍去了。 王及大臣,长者居士,俱来随佛:这时候,波斯匿王和一切的大臣、长者、居士就都跟着佛回到祇桓精舍来。这一班国王、大臣、长者、居士知道佛赶得这么快,回到祇桓精舍去,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才没有为斋主说法。这回去,一定会有事情、有所发表的,于是大家就都跟着佛到祇桓精舍去了。做什么呢?愿闻法要:大家什么都忘了,就是一心想要明白佛法这种重要的道理,想要听佛说法:“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呢?这是很特殊的,也不知道说什么法呢?”所以大家一起跟来。 于时世尊,顶放百宝无畏光明,光中出生千叶宝莲,有佛化身,结跏趺坐,宣说神咒。 【编按】此段经文浅释融入一九八七年十一月十六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述 于时世尊,顶放百宝无畏光明:在这个时候──就是大家跟着佛一起回到祇桓精舍这个时候,世尊(释迦牟尼佛)在头顶上放出百宝无畏光明。“百宝”,也可以说表示“百界”;“千叶宝莲”,就表示“千如”。这个慢慢地研究都可以,现在你把这个意思明白了,这是最要紧的。这个顶上放出百种的宝光,每一个宝上,都放出无畏的光明。“无畏光明”,就是这一种有大威德,什么也都不怕的,能降伏一切天魔外道;你就是什么先梵天咒、后梵天咒,什么咒也敌不住的。 光中出生千叶宝莲:由这个光中,又出生什么呢?有一千个叶的一朵宝莲花。有佛化身:在这个百宝光明中,又生出千叶宝莲;在这朵千叶宝莲上边,就有释迦牟尼佛的一个化身,结跏趺坐:什么叫跏趺坐呢?就是把两条腿扳到上边来,结到一起;这种跏趺坐的功德,是很大的。宣说神咒:宣说这个秘密的神咒,就是宣说〈楞严神咒〉。 我们要注意这一点:这个〈楞严神咒〉,不是释迦牟尼佛肉身──报身说的这个咒,而是由化身佛说的。只有〈楞严咒〉是化佛所宣说的,所以这是咒中的妙咒,咒中的灵文。不像一般的咒,是佛或者某一位菩萨的报身宣说出来的。这就表示这是密因中的密因,咒王里头的咒王,所以这〈楞严咒〉是特别重要的!这化佛为什么要说这个咒?就因为要破黄发外道的先梵天咒。黄发外道,也就当时是一种放蛊的外道,他有一种邪术,能把人的魂魄都摄去,令人就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他为所欲为了。因为这样,所以佛说〈楞严神咒〉。 我们由这个,就应该知道〈楞严神咒〉的重要性。这个神咒,是破魔罗网的神咒,是破魔一切咒术的神咒。只要你诚心诵持,那感应是不可思议的。我遇着一个人,他一天不管怎么样忙,也要诵七遍〈楞严咒〉,所以他一生常有特别大的感应,那感应说不完那么多。 我们学佛的人,应该人人专持〈楞严咒〉。这一部《楞严经》,就是为〈楞严咒〉说的;若没有〈楞严咒〉,也就没有《楞严经》。所以这些天魔外道、邪知邪见的人,就毁谤《楞严经》,说《楞严经》是假的。为什么他要这么说?他们若不这样说,他们就都要倒下去了,都站不住了。他们这样说,令人生一种狐疑不信,所以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因为没有人信〈楞严咒〉和《楞严经》,那么他们就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也没有人管他们。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这一些邪知邪见的学者、邪知邪见的出家人、邪知邪见的居士,都造这种谣言,著书立说,说是怎么样《楞严经》没有入藏,又如何如何;就这么样来破坏这部《楞严经》。其实他不是破坏《楞严经》,主要就是要破坏〈楞严咒〉。他们这种流言蜚语,人人都相信了,就没有人相信《楞严经》和〈楞严咒〉,所以佛法就没了,就到末法时代了! 我们学佛的人,若能把〈楞严咒〉学会了,那这一生做人,就没有白做。如果学不会〈楞严咒〉,那就“如入宝山,空手而回”──就好像我们到七宝的山里头,那儿金、银、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玛瑙这七宝,什么都有的。可是我们到这宝山里头,想拿金子,又想拿宝珠;想拿宝珠,又想拿银子;也不知道拿什么好,结果空着两只手回去。 所以我希望每一个人,最低限度,要把〈楞严咒〉学得能背得出,能念得出,这就是你们这一趟从西雅图没白来。你不要说用了几十天的功夫,就几十年,都非常有价值的。所以这一次这个好机会,是最难得的,这是难遭难遇的无上甚深微妙法──没有再比这高的了,没有再比这深的了,这是最微妙的法。什么法呢?〈楞严咒〉! 你看当初阿难尊者证了初果,都要用〈楞严咒〉去救他去;我们现在这一切凡夫,如果不仗着〈楞严咒〉,怎么能了生死呢?所以你们每一个人都发心,听我的话,先把〈楞严咒〉学得能背得出,这是最好的,我最希望的。 现在给你们讲一讲“结跏趺坐”的公案,在以前,有一个赶经忏的和尚。怎么叫“赶经忏”呢?就是超度亡魂的,有死人,就请他去给念经。在出家人里头的术语,这叫“当当辟”。这赶经忏,就专门的,有谁死人了,就请他去给念经;念经,就给多少多少钱。好像现在在香港,你请和尚来念一天经,都要一百块钱;一百块钱一天,但是你还请不到和尚呢!现在香港念经的和尚,那快得不得了,因为人死得也多,很多人都要请和尚给念经。不像美国这儿,请一个牧师去给做弥撒就得了。香港那儿要请和尚,有的请七个的,有的请五个的,有的请十个的,也有的请四、五十个都有。若钱多的,就请几十个和尚到家里去念经,超度亡魂。 这个赶经忏的人,就是做这种事情。有一天他念完经,要回到寺院里去,走过一户人家,就有狗吠他。里边有两夫妇,这个男人就趴着窗望,这狗吠什么人哪?太太就问:“谁啊?谁啊?”丈夫说:“谁?就是那个赶经忏的鬼嘛!”他自己在外边也听见了,人家叫他“赶经忏的鬼”。他心里就想:“怎么叫我赶经忏鬼呢?他不叫我赶经忏佛,也不叫我赶经忏的神仙;叫我赶经忏的鬼!”于是走了。往庙里走,偏偏天上又下雨,他就到一座桥底下,坐在桥底下避雨。他想:“喔,我打一打坐吧!”于是,他就结起双跏趺坐了。 这么一坐的期间,就来两个鬼。这两个鬼说:“啊,这个地方有个金塔,我们快叩头吧!金塔里边有佛的舍利,我们若给佛的舍利叩头,我们的罪孽很快就没有了!”于是两个鬼就叩头拜。拜了一阵子,这位“赶经忏鬼”腿痛了,就把双跏趺坐放开了,结单跏趺坐──左腿在上边,右腿在下边,这叫“单跏趺坐”。他一结单跏趺坐,这两个鬼一看,说:“啊,怎么这金塔变成银塔了呢?”一个鬼说:“你管它变不变哪!我们银塔也一样拜,我们还是拜啦!”两个鬼就拜。又叩头大约半个钟头、一个钟头,或二十分钟──那时候也没有钟,没有地方查去,这是一个公案。那么他腿又痛了,就把两条腿都伸开了,像我们普通懈懈怠怠的,就这么往后一靠,这么伸一下,想要放腿了。这两个鬼叩头起身一看,说:“怎么变成泥巴了呢?赶快打!”就要打他。
这两个鬼一要打他,他生了恐惧心,又赶快结起双跏趺坐。这两个鬼说:“啊,这真是有佛的舍利啊!它一阵间就变金塔,一阵间又变银塔,一阵间又变泥巴。我们不要停止,赶快叩头!”一叩叩到天光(天亮)。这位赶经忏鬼一想:“哦,我结双跏趺坐就是金塔,结单跏趺坐就是银塔;我不坐了,就变成泥巴了。这都还是要修行哦!”从此之后,不赶经忏了,就埋头苦干,专门用功苦修;一修,就修成功,开悟了。所以一般人给他送个别号,叫“鬼逼禅师”──这鬼把他逼迫得修行了。如果没有鬼想要打他,他还或者又拖拖拉拉地拖延时光,不愿意修行。那么这鬼帮助他,令他开悟了,所以叫“鬼逼禅师”。 D2遣往救脱 敕文殊师利,将咒往护。恶咒销灭,提奖阿难及摩登伽,归来佛所。 敕文殊师利:“敕”,就是敕命,就是命令这个人去。命令谁呢?这要有大智慧的人,才能救度愚痴的人。阿难尊者虽然证到初果阿罗汉,然而他的定力不健全,所以就被先梵天咒这种的幻术所迷,淫躬抚摩,将毁戒体──最危险的,就是“将毁戒体”!这个“将”字,它是没有毁戒体,没有破戒;若说已毁戒体,那就完了,那阿难尊者就堕落了,将来很难再修得成功了。所以幸而这将毁戒体,将破没破的期间,佛就知道了。 佛在那儿应供,我相信大约没有吃得太饱。为什么?佛这么慈爱的一个弟子,又是堂弟,又是他的侍者。怎么叫“侍者”呢?就是他讲经说法,总在两边这么服侍他。好像现在黄文慈和李锦山这两个人,这就是侍者,又叫“护法”。那么这个时候,佛想:“啊,我这个侍者被魔给抓去了,这还了得!”于是大约吃饭吃得八分饱,赶快就回自己的祇桓精舍去。这些个王公、大臣、长者、居士都在后边跟着一大溜,喔,不知道有多少! 到祇桓精舍,释迦牟尼佛就放光现瑞──现百宝光明,光中涌出千叶宝莲,有化如来,坐宝华中,结跏趺坐,宣说神咒,就说〈楞严神咒〉了。可是光说这个神咒,也离得远,总要命令一个僧人,拿着这个咒去救阿难。于是就敕命文殊师利菩萨,他是有大智慧的,所以就叫他去。去做什么呢?将咒往护:“将”,就是拿着。拿着这个咒“往护”,就到淫室,也就是摩登伽女的家里,去救护阿难。这个〈楞严咒〉,我对你们讲过,其中有几句专门破外道法的。〈楞严咒〉破外道的咒术,是最灵验不过的,所以文殊师利菩萨就用这个咒,去救护阿难。 【编按】以下节自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楞严咒〉是化身佛说出来的,必须要有大智慧、大德行、大慈悲的愿力,才能使用这个〈楞严咒〉。文殊师利菩萨智慧第一,道德也是最高的,他慈悲喜舍也是很圆满,所以佛就敕令文殊师利菩萨,以〈楞严咒〉去救护阿难。先梵天咒是一种迷人的咒,而〈楞严咒〉是一种教人觉悟的咒,也就令阿难反迷归觉,恢复定力,所以恶咒就消灭了。那么恶咒消灭了,阿难就明白过来,所以文殊师利菩萨提携阿难和摩登伽女,回到佛所住的地方。 由这一段经文,我们就也要知道,持〈楞严咒〉必须要严持戒律,修般若的智慧,才能与这个咒相应,才能用的时候得心应手,如意吉祥。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那么到那个地方,一念这个咒,恶咒销灭:这个恶咒就消灭了。“恶咒”,就是先梵天咒。恶咒不灵了,阿难就醒悟了。提奖阿难及摩登伽,归来佛所:文殊菩萨提奖阿难和摩登伽的女儿,就回来了。回到什么地方呢?就到祇桓精舍,佛所住的地方。 怎么叫“提”呢?因为阿难被恶咒迷惑得才刚明白过来,还不知道东南西北,也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就好像做了一场梦,这个梦方才醒的样子,所以文殊师利“奖”,就是奖励。奖励谁呢?奖励摩登伽女。这个时候,如果文殊菩萨不奖励摩登伽女,我告诉你,摩登伽女会和文殊菩萨拼命,杀文殊师利菩萨都有份的。为什么?你看,她这么样一个爱人被人给带走了!相信如果不和她说好话,她眼睛也红了,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了!所以文殊师利菩萨就安慰她,说是:“你真是一个很美丽的小姐,你是一个很善良的女人!现在你跟着我去,到那儿我和佛商量,看看你这个愿力能不能成功?我去给你说一点好话,或者可以办得到!”这样一讲,向摩登伽女连方便语带说好话,这叫“奖”,奖励她;就是用一种委曲婉转的语言,令摩登伽女不发脾气,令她不要寻死去。 这一段文,由前边“如是我闻”到此,这叫“序分”。序分,就是在经前边叙述,令它有这种证据。由六种成就“如是我闻”,到“归来佛所”这一段文,这统统名叫“序”,又叫“经前序”,因为它是列在这部经的前边。这个序,又叫“经后序”。说:“这简直讲得矛盾到极点了!怎么又是前边,又是后边?究竟是前边,是后边?”究竟也是前边,也是后边。怎么说呢?因为佛在说经的时候,没有这一段文。这一段文,是阿难尊者结集经藏的时候加上去的。因为是在说经之后加上的,所以叫“经后序”。 序分,有“证信序”,又有“发起序”。前边那六种成就,叫“证信序”,就是证明这部经是可相信的。又叫“通序”,差不离地所有经典都有这个序。由六种成就之后,到“归来佛所”这一段文,叫“发起序”。因为阿难尊者受摩登伽女难这种的因缘,而发起请佛来讲这一部经,所以又叫“别序”,这是每一部经各别的序。 关于“序”这一点,我们学佛法的人都应该知道。虽然这是名相,就是讲不讲,都无关重要,但是你要明白它这个道理。如果你不明白它的道理,连个序也分别不出来,那你就不是一个明白佛法的人了。明白佛法的,就是哪一段文是什么意思,都要深入经藏,要钻到它里边去,这样你才能智慧如海呢!你若这样想:“这部经就是我说的,我说了这一部经,这个道理都是从我心里发出来的。”你能这个样子,这经和你本身合成一个了。这个时候,也没有深,也没有浅了,你拿它当很平常的事情,就不觉得难了!《 楞严经》这个文章是再好都没有了,我认为这文章是妙到极点。中国的《古文释义》、《古文观止》、四书、五经,都没有这文章写得好!我这一生最喜爱这个文章了!所以愿意学中文的人,不要错过这个机会!能把《楞严经》的文法通了,那中文可以说是完全都可以通了。 我在香港有个徒弟,他能把这一部经,从前面一字不错地背到后面。为什么我叫他读呢?本来我想把它读得背得出来,连《楞严经》和《法华经》都装到肚皮里头,永远都不会丢了。可是我的时间太紧了,所以始终没有完成我这个心愿。我那个徒弟呢,《法华经》,他可以背得出;《楞严经》,他也可以背得出。他这不是用一年、两年的功夫,而是用了五年的功夫背这两部经。
阿难见佛,顶礼悲泣,恨无始来,一向多闻,未全道力。殷勤启请,十方如来得成菩提,妙奢摩他、三摩、禅那,最初方便。 文殊师利菩萨用〈楞严咒〉把阿难救回来了,经过一段路途的时间,大约有惠风徐来,有这种清风拂面,把阿难这个梦也给吹醒了。阿难见佛,顶礼悲泣:“顶礼”,就是叩头。阿难回来见着佛,叩头顶礼之后,你说怎么样啊?就哭起来了。 阿难尊者平时哭没哭,经上没讲,不过这个时候哭了。“悲泣”,就悲从中来,悲到极点,而泣不成声,就哭起来了。为什么哭起来呢?他就恨怨自己。最好的,就是这一个“恨”字!这就是他觉悟的一个表现;他若不恨,回到佛住的地方,还不坦白,还像没有事似的装模作样,这就是假面具了。阿难尊者最好的还是这一点,他回来就向佛叩头,不做假面具。 恨无始来:“无始”,就是在多生多劫以前,不是一生一世,而是生生世世。“始”,是开始,就是个“头”;无始,就是没有头。这个地方没有头,你说在什么地方?就是在最初做人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说是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出来,所以叫“无始”。他就恨无始来怎么样啊?一向多闻,未全道力:生生世世就注重多闻,而忽略了定力。因为注重多闻,所以他就记忆力非常好,博闻强记。因为他忽视定力,所以定力就很薄弱的。“道力”,就是定力;“未全道力”,就是定力非常幼稚。那么现在幸亏释迦牟尼佛把他救回来了,所以他就五体投地,身心恭敬。 殷勤启请:“殷勤”,就是不懒惰。就是叩了一次头,又一次,也就是拜释迦牟尼佛拜很多次,这就是殷勤,一点也不懒惰了。“启请”,启,就是启白;向释迦牟尼佛请求。请求什么呢?十方如来得成菩提:你看这段经文,不要解错了!这是启请释迦牟尼佛说“十方如来得成菩提”的道理,不是说“启请十方如来”。所以这段文要把它分析清楚了!你如果说阿难尊者启请十方诸佛,那么要释迦牟尼佛在那儿做什么的?他是释迦牟尼佛的弟子,为什么他要舍近求远,去求十方如来呢?没有这个道理的!这就是他请求释迦牟尼佛,说一说十方如来成佛的这种道理。 什么道理呢?他也不知道用什么功才能成佛,所以就把平时所听到的三种定的名称提出来。这三种名称就是妙奢摩他、三摩、禅那:这三种,本来平时释迦牟尼佛只讲“奢摩他、三摩、禅那”,没有一个“妙”字。现在他都加上一个“妙”字,来请问十方如来成佛的这种妙定。释迦牟尼佛一听他这样讲,就知道他是一个外行了!怎么叫“外行”?就是不懂,他不懂成佛这个定。成佛是什么定呢?本经这个“楞严定”,就是成佛的定。佛知道他不懂得这楞严法门,所以在后面才有种种的诤论。 最初方便:就是开始的那个方便法门,那个容易修、容易行的法门。所以阿难尊者一回来,就向释迦牟尼佛这样启请。这是他知道改悔,知道错误了,知道恨无始来,一向多闻,未全道力。所以后边他能得证果,就因为他有这个“恨”字。这“恨”,就是“改悔”的意思,知道以前错了,求佛指示他新的路线。 有的人生出一种偏见,什么偏见呢?他说:“哦,阿难尊者一向多闻,就将要堕落;这学多闻是没有用了,我就专门去修定,不学多闻了!”这也叫做“偏见”!偏见,就是不合乎中道。中道,就要不偏不倚;也不向左,也不向右;也不向前,也不向后。阿难尊者一向就注重多闻、忽略定力,所以他这叫“偏见”;可是你要是专注重定力,而忽略多闻,那也是不会生智慧的。所以你又要学解,又要学行,这叫“行解相应”。 最初你们到这佛教讲堂来,我不是说过?我们在此地研究经典一段时间就开始打坐,把万缘放下,不要想东,也不要想西;不要想南,也不要想北,就一心一意放在学佛法上,不要把这最宝贵的光阴空过去了,所以不要说杂话,不要做没有益处的事情。要怎么样呢?“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我今天听到有好几个人,在敲了三槌木鱼之后还讲话。禅堂的规矩,打过三槌木鱼之后,这叫“止静”,就任何人也不可以讲话的。再一讲话呢,那韦陀菩萨就会拿宝杵来打你的。 说:“那现在韦陀菩萨没有打我呢!”他还没发脾气呢!你等韦陀菩萨发脾气,那就不得了了!所以我们切记要遵守这个规矩。要有规矩,才能有相当的成就,所以不要太随便了。本来人都很守规矩的,不过我恐怕人忘了,再把它重复提一提。 所以我们现在修这《楞严经》,就是一心一意,专一其心来学经,专一其心来坐禅。这个样子,我保证你一定会相应,一定会有所成就的。不开大悟,一定也开一个小悟,绝对不会耽误你的功的──不会有“错误”那个“误”。前几天我不是讲“物欲”?白文天以为是“错误”的“误”;现在我讲“开悟”的“悟”,不是“错误、耽误”那个“误”。 在这个期间,只要你诚心诚意地来连学带实行,这一定会有好处的,我不骗你的!如果你不守规矩,那可就是“老鞑子看戏,白搭功”。中国内地叫蒙古人“老鞑子”,他看中国的戏,不知道讲的是什么,这叫“白搭功”。那么我们在“楞严法会”这段期间,每一个人都不要白搭功。你千里迢迢为法而来,这不是为旁的,是为了要学佛法,所以我特别欢喜,我就是辛苦到什么样子,都不怕的。在这个法会,我也一定要研究经典、看经典,尽我所能和盘托出,为你们讲;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得到佛法的好处,这是我的希望。 不过我这样讲,听不听还是在你!你实在不听,我也没有法子。因为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也可以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怎么说呢?我们现在大家呼吸气互相都通着的,没有什么分别,大家都是一体的,一个的。所以你也不要障碍我,我也不要障碍你,大家共同来研究佛法,共同都开悟,有一个不开悟,这也是我没尽到责任。这个法会很重要的,大家要专心来研究佛法、研究经典,不管它深浅,懂我也要研究,不懂我更要研究。我懂一点,就是比不懂好得多;我就算懂一个字──现在这位法师讲经,这个字以前我不知道怎么讲,现在我知道了,那已经就够了。你懂得一个字已经是得到好处了,更不要说不止一个字!这个价值太高了,没有法子可说的。 阿难尊者证了初果,为什么不能对抗先梵天咒呢?因为他过去所修的,是用他的心识来修定。心识是有生有灭的,不是彻底的。以心识这种思想来修的定,就是天台修的“止观”那种定;这种定是属于八识的,而不是不生不灭性的。以不生灭性,修不生灭的定,这才是真正的定,不会被外面的境界所摇动。所以阿难尊者尽用这个“心”,无论什么事情他都用心;听经也是用心来记着,佛讲什么道理,他都用强记的记忆力来记。这都是一种“识”,不是根本解决的办法,所以他才会遇着魔的境界就认不清楚了。 我们修道人最要紧的,是能认识环境,认识境界。境界来了,你若认识它,就不被境界所转,这个境界不能摇动你,而你的定力能把这境界胜过去。不论善境界、恶境界、顺境、逆境来了,你都可以如如不动,了了常明,这就是真正定力。如果遇到喜事,你就欢喜了;遇着忧愁的事情,你就发忧愁了,这都叫被境界转。喜怒哀乐,你随便用,这都叫被境界转。不被境界转,就像镜子似的,“事来则应,事去则静”。镜子,有人一照,有个影在里边;人走了,影也没有了,这叫不被外境所转。镜子本体始终是光明的,不会受染污的,所以我们人若有了定力,不动了,就像镜子;有真正智慧,彻底明了了,这是最要紧的。
“奢摩他”是梵语,译成中文就是“寂静”,意思是寂然而静。但是这个寂然而静,是强制这个心,使它有定力、不打妄想,不是彻底的定。这是最初释迦牟尼佛对着二乘人所讲的,是小乘修的一种方便法门。“三摩”,中文叫“观照”;观照什么?观照十二因缘,观照四谛法。“禅那”也是梵语,中译是“思惟修”,又叫“静虑”。思惟修,就是用这个心总想它,总这么思惟,想来想去。好像修止观的──天台讲“三止三观”,讲“空、假、中”。观空、观假、观中,本来是不错的,但是若比较这“楞严定”,那相差是太远了!我们现在坐禅,是meditation,这也叫“禅那”;虽然是禅那,可是有彻底、不彻底的。小乘人所修的,就是用识心所分别的;识心是有生灭的,以有生灭的识心来用功修定,这不能彻底得到真正的佛定。 那么要修什么?就要修“楞严定”。楞严定怎么修呢?下面经文里边,一点一点都会告诉你。你把这部经听明白了,就知道楞严定怎么定,就不会发愣了。现在还不知道,就:“喔,从什么地方下手啊?”现在你就好像人在山里头,想:“这座山是什么样子?”山里头树林很深很深的,你在这山里头,就不知道这山的面目。就像苏东坡所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为什么你不知道庐山是什么样子,因为你身在庐山里边,所以你看不见;你若走远了,往远一点看看,庐山是什么样子,就看见了。所以我们现在钻到《楞严经》里边来了,往前走,慢慢看看《楞严经》里边都什么样子,你看清楚了,那时候,你说:“这回我可得到宝物啰!这回可入了宝山啰!”把这“金银珠宝”抓了两大把,又揣了一怀,带回家里去。那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够你一生都受用不完。将来就证得楞严的佛果,那时你又该教化众生去了! D2会众愿闻 于时复有恒沙菩萨,及诸十方大阿罗汉、辟支佛等,俱愿乐闻,退坐默然,承受圣旨。 于时复有恒沙菩萨:“于时”,就是在这个时候。在什么时候呢?就是在阿难尊者启请释迦牟尼佛,询问“十方如来得成菩提、得成正觉,这个妙奢摩他、妙三摩、妙禅那最初方便”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又有恒河沙数这么多的菩萨。 这“恒河”,我重讲一遍。印度有一条恒河,这条河有四十里宽,恒河里边的沙非常柔细,好像面粉那么细,甚至于就和微尘一样。不过微尘是有动向的,它在空中飞来飞去,忽上忽下,忽高忽低;这个沙是在恒河里边不起来。如果刮大风也会吹起来的,吹得飞沙走石,在沙漠的地带,你若遇着狂风,也很危险的。那么恒河沙这样细,四十里这么宽的河,你说有多少粒沙?你能算得过来吗?即使你用现在最高的算学家,来算一算恒河里有多少沙,也算不过来!这就表示有无量无数那么多。 “菩萨”具足叫“菩提萨埵、Bodhisattva”,中国人简称“菩萨”。这Bodhi是“觉”,就是觉悟;Sattva就是“有情”。一切众生都叫“有情”,菩萨就是一个觉悟的有情;也可以说他已经觉悟了,再去令其他的众生也觉悟。又有一个名称叫“大道心众生”,他的道心最大,谁对他怎么样子不好,他也不怨恨,所以他绝对不生烦恼,绝对没有脾气,他道心最坚固、最大,这种的众生就叫Bodhisattva。又叫“开士”,他开开什么了呢?开开他这个菩提心了,菩提心打开了,这叫菩萨。 及诸十方大阿罗汉:和所有十方的大阿罗汉──这不是小阿罗汉!“诸”,是语助词,就是所有。“十方”,是东、西、南、北这四维,加上、下,这叫六方;再加上东南、西南、西北、东北这四个角落,就是十方。《阿弥陀经》上有“六方诸佛”,没有讲“十方”;若让我讲,我说一方都没有,是圆的!地球是圆的,哪有个方呢?但是佛经上说是“方”,我们就讲“方”了,我讲这个“圆”的,还不成立的,你不要依照我这个讲!我认为这个世界都是一圆化,都在这个大光明藏里边,在这个如来藏里边,哪有一个南北东西、四维上下?没有的。这是我的见解,或者不对的。 这十方什么?大阿罗汉。什么大?他的道大,并不是说他长得大,身量高。这是他法性大,法力大,道德也大,所以叫大阿罗汉。 再说说“阿罗汉”,这是梵语,有三种意思: (一)应供。应什么供呢?应天上、人间的供。在比丘,“乞士”为因;在阿罗汉,“应供”就是个果。所以,在因地的时候,叫“乞士”;果地的时候,就叫“应供”。 (二)杀贼。说:“喔,那杀贼不犯戒吗?佛教讲‘不杀生’,那么他若把这个贼杀了,这不是犯戒吗?”不是的,这个贼不是外边的贼,是你里边的贼。里边什么贼?你里边那个无明贼、烦恼贼。 烦恼就是贼,甚至于你眼、耳、鼻、舌、身、意,这都叫“六贼”;它盗你的东西,你还不知道呢!你的眼睛一看东西,你这精神散出去了一点;本来你精神很充足的,你看东西看多了,被这个眼睛的贼,把你的宝贝给偷去了。你听东西听得多了,把你这个闻性也都散了,这也盗去你的精神,消耗你的精神。你不要以为眼睛是我的好朋友,耳朵也是帮忙我的,这鼻子嗅香,舌头尝味,都是帮助我的。不是的,眼、耳、鼻、舌、身、意这叫“六贼”,偷你的无上珍宝──你家里的法财。这个贼和你做邻居,你不知道;怪不得东西被人偷去,怪不得啊! 这个地方,要紧要紧的,你不要忽略,以为我讲笑话;如果你不丢这个东西的话,你早成佛啰!所以这个很要紧的,你们要往里头参一参,想一想究竟偷你什么东西了。你觉得没丢东西,但是我知道你把那个钱买不来的宝贝都丢了,你还好得意呢!以为:“喔,这你看我多好,我眼睛看得多远,比旁人的眼睛都看得清楚!”你以为是好啊?但是你越看得清楚,你散的精神越多。说:“你这个法师讲这个经,我一听就够了,简直说得一点理由都没有!”等你明白了,就知道我讲的真真有理由;现在你没明白,当然你说我没有理由。所以大阿罗汉就是杀烦恼贼的,杀六根门头──眼、耳、鼻、舌、身、意这种的贼。 (三)无生。无生,就是没有灭了,不生不灭的。他也不生,也不死了,这叫证到无生法忍上,再不受生死了,所谓“所作已办,不受后有”,他所应该办的事情,已经都办好了,就不再受生死了;这就是不堕落到三界来了。 在《四十二章经》里头,佛告诉我们说,“慎勿信汝意”,你不要信你自己这个意思。“汝意不可信”,你的那个意思不可信。为什么不可信?那就是个妄想。因为是妄想,你若信妄想,那你就有了妄行为;有了妄行为,就要受这妄生死了。因为你不信那个妄想,不信你那个意,就不会受妄生死了。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信你自己的意思呢?说“得阿罗汉已,乃可信汝意”,你证到四果阿罗汉以后,那时你才可以信你自己的意思。没有证到四果阿罗汉,你不要尽听自己,而不听善知识的话;要听善知识的教导,这才可以。 辟支佛等:“辟支佛”就是辟支迦罗,是缘觉,又名独觉。“等”,就是很多,不是一个、两个。俱愿乐闻:“乐”这个字,有的读“勒”,在此地读“耀”;乐,就是欢喜、好乐。俱愿乐闻,就是都想要听一听,很欢喜听的。退坐默然:“退”,就是退坐到一边了;“默然”,就是不讲话了。这儿“退坐默然”,不是听着我讲,是听释迦牟尼佛讲。承受圣旨:就都想承接佛所说的这种法音。这是圣人的妙旨,圣人所说的道理,所以大菩萨和阿罗汉都想要听法了。
尔时世尊在大众中,舒金色臂,摩阿难顶,告示阿难,及诸大众:有三摩提,名大佛顶首楞严王,具足万行;十方如来,一门超出妙庄严路。汝今谛听!阿难顶礼,伏受慈旨。 这一段文本来在后边,圆锳老法师看这一段文在后边,与前后文不相合,所以把这一段文移到此地来。那么我也研究了很多次,把这一段文移到此地来,是相应的;因为在后边,它前后的文意不贯穿。把这一段文移到这儿来,和前边、后边有连带的关系,上下文比较贯穿一气,就接连起来。所以圆锳老法师把这一段文移到此处,我很同意的。 尔时世尊在大众中,舒金色臂,摩阿难顶:“尔时”,是当尔之时。什么时候?就是十方的大阿罗汉和恒河沙数大菩萨,大家聚会到一起,要承受圣旨的时候。也就是阿难尊者启请释迦牟尼佛,说十方诸佛最初成佛这妙奢摩他、妙三摩、妙禅那这种修行的方便法门。所以当尔之时,世尊在这个法会大众里边,伸出金手臂。佛的臂是金色的,这不是说贴上金,是本来就是金色的。“舒”,就是伸开;佛伸开他的金色臂,做什么?摩阿难的头顶。在佛教里头,“摩顶”表示一种慈悲爱护众生。 佛也讲“爱护”,也讲“爱”,可是这个“爱”与一般的爱不同;这是慈悲而爱护众生,是保护着众生,令众生一切的魔障都没有了,不是像一般人所讲的“情爱”。所以这个地方,我们人要特别用一番功夫来研究这个道理。你不要说:“佛也讲爱啊!”佛那个“爱”,不是我们这个私爱,不是我们这个情爱,是很普遍地对一切众生都如自己的子女一样。 世界上最深的爱就是父母爱子女,这可以说是最爱惜了。你看,父亲、母亲生出一个儿子,这儿子对父母怎么样不好,父母都原谅他,说:“哦,他小孩子,不懂事情!”甚至于小孩子小的时候,打父亲,骂母亲,父母还看得哈哈笑,也不觉得他不对。为什么这样?就因为太爱孩子,爱得太厉害了。父母对子女这种的爱,比夫妇间的爱更厉害! 在美国人,这一样我还很佩服的:子女十八岁,就自己独立去,父母有的时候就不管他了。这个也是很好的,养成子女没有一种依赖父母的心。好像白文天十五岁就跑到台湾,闯世界去;这都是独立,有一种独立的精神。可是年纪太轻,有的时候未免见事不圆满;因为经验少,所以有时就很容易误入歧途,被这些不正当的朋友拖到水里去。拖到水里,就不容易自拔的;幸亏这位白文天还有善根,所以现在又学佛了。 那么一般美国的家庭,子女到十八岁就自立了,我本来很同意的;但也未免他没有经验,有时到外面,就容易被世风吹倒了。世风,就是世界、社会的风潮。现在美国很多青年人,也不知道什么叫国?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家?甚至于连自己本身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天到晚吃 LSD(迷幻药),或者吃 marijuana(大麻烟),或者用很多种的麻醉品,麻醉得头脑什么也不清楚,一天到晚迷迷糊糊的,过一天算一天。你问他:“你对国家怎么样?”“哼,我管它去!”你问他:“你对家庭观念怎么样?”“这… …,我没有家了!”你说他是个出家人嘛,又不是。你说他不是出家人嘛,他又没有家了。你说,这个未免… …,这叫做“半天吊”,在半天上,上不上、下不下。这样,我看是很可怜的! 佛爱护一切众生,他对一切众生比父母爱护子女更厉害;所以佛这个“摩顶”,就表示他一种深爱的意思。在佛教里讲“摩顶”,就表示佛对你有一种爱护的意思,又可以说是他用佛光来注照你,就好像给你注射清血药针。这打什么针?他用手一摩你这个顶,佛手上就放光,把你内里边的黑暗都给照除了,令你诸恶消灭,善根增长。 说:“哎呀,那我可错过机会了!我若生到佛的时候,也叫佛摩一摩我的顶,我也诸恶消灭,善根增长了!”谁叫你不生在佛出世的时候来着?谁叫你生在现在的时候来着?这不能怨人家,也不能说是后悔。也不要后悔,也不要怨人、怨天,也不要怨佛。我们现在生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个时候学佛法。我们现在如果诚心,感动了佛,佛也会来摩我们的顶,也是这样爱护我们。佛虽然入涅槃了,佛还在一切处,清净法身遍满一切处。 你不要认为佛离开我们了,佛时时都和我们同在的,不过我们看不见佛;我们一天到晚行住坐卧、吃饭、穿衣服,都在佛的法身里边呢!没有超出佛法身之外的。所以我们和佛是常常在一起,不过自己看不见佛;肉眼没有那么大神通,那就没有办法了! 佛摩阿难顶,告示阿难,及诸大众:佛不单指示阿难,还有在这法会一切的大众,就是大比丘、大菩萨、长者、居士以及国王,都涵盖在内。告诉大众什么呢?有三摩提,名大佛顶首楞严王:“三摩提”,就是定。这个定的名字,就叫“大佛顶首楞严王”。这楞严王定,就是究竟坚固,定的一个王。具足万行:“具足”,就是包括的意思。万种的行门它都包括了,就是无量无边万行,这么多的三昧,这些定都包括在内了。十方如来,一门超出妙庄严路:所有十方的佛,都是从首楞严王定这一门超出去的,这真是一个妙庄严路,是特别庄严而微妙的。 汝今谛听:你现在审谛而听。“谛听”,就是你注意听,不要马马虎虎地听我讲经。我现在讲经,你要注意听,你要审谛而听,要把你的精神贯注到耳朵上来听,不要打妄想,不要在这儿听经,心跑到街上去看东西! 阿难顶礼,伏受慈旨:阿难听佛这样一讲,于是就又起身,向佛叩头,趴到地上,听佛讲这种楞严王的定。 【编按】以下节自一九八八年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阿难尊者遭受黄发外道的先梵天咒来迷惑他,这一方面,是那个咒有一种邪魔的力量,能把阿难尊者的思想给颠倒了,没有正念。一方面,也是阿难尊者平时不好好修行,只贪多闻,把定力都忘了。因为他没有定力了,所以就受不了先梵天咒这种邪魔的咒术;因为他功力不够,所以就被这个邪咒所迷。那么回来,阿难尊者就大惭愧,要求怎样能修定力;佛就把“楞严王”这种的定力,来传授给阿难听。 楞严,就是“究竟坚固”;究竟坚固,就不会被外境所摇动。这种的定是最坚固的,可是也要由最坚固的心,来修这个坚固的定。你没有坚固的心,也得不到坚固定。所以要定坚固,先要你心坚固;你心不坚固,就没有定的坚固。坚固心先要从什么地方着手呢?要先从“诸恶不作,众善奉行”着手。你诸恶不作,就是善;众善奉行,就是没有恶了。我们人做事,就怕善恶夹杂,善里头藏着一点恶的因,恶里头又有点善的因。这善恶夹杂分不清,就没有坚固心,也没有坚固定了。 佛现在指示阿难,就是要他本着“四种清净明诲”,来修这坚固的定力;你若不依照“四种清净明诲”来修行,就得不到这究竟坚固的定力。那么佛先摩阿难的顶,用慈悲心来安慰阿难,令他不要着急,不要上火,不要后悔,现在修行还没有晚;因为这个,所以摩阿难顶,告诉他这种的定力。阿难听佛这样指示,所以他就顶礼,很诚恳地接受佛的教诲。 你们必须要“依教奉行”,然后才能得到感应道交这种力量。所以我们无论讲经也好,念经也好,还是研究经典也好,都要去躬行实践,不能尽在口头上说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这是不适用的。你口吐莲花空谈,难达佛国;一定要实实在在去做,天天要除去自己的习气毛病,这种种黑暗的东西,都要把它收拾干净。这样,无论你研究什么经典,都会很快把经的意思明白了。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佛告阿难:汝我同气,情均天伦,当初发心,于我法中,见何胜相,顿舍世间深重恩爱? 阿难伏承圣旨,就等着佛给他说法,佛就先征问他出家的原因。 佛告阿难:汝我同气,情均天伦:释迦牟尼佛告诉阿难:你我是堂兄弟,这一种亲情就好像亲兄弟一样。“汝”,就是阿难;“我”,就是佛自称。“情”,是亲情;“均”,是平均。怎么叫“同气”呢?因为阿难尊者和佛是堂兄弟,所以这有一种血统的关系。 怎么叫“天伦”呢?就是天然的伦常。中国不是说有天伦之乐?按照世间法来讲,这是一种最应该的事,这就是天;天以自然为义,天就是自自然然的,说自自然然有这么一种伦常。“伦”,也可以当轮回那个“轮”讲,这兄、弟、父、母、祖,又有子女,再有孙,总这么轮着。你做完了子女,将来又做父亲;做父亲,又做祖父、祖母,这轮着来的,互相递偿。所以中国人讲孝道,也就是你现在若孝顺父母,将来你的子女也孝顺你;如果你不孝顺父母,你的子女也不孝顺你。 在中国尤其最重视孝道,有一句俗语说:“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一百种的善事,以孝顺父母是最根本的善,最根本的道理。 在中国,有“唐湘哭瓜”。唐湘,是人名,姓唐名湘。他的父母有病,想要吃瓜。在中国北方有那种很甜的瓜,他的父母想吃那种东西,可是冬天下雪怎么会有瓜?这根本就没有的。他就将一粒瓜籽种到地下,趴在那个地方捂着瓜,就在那儿哭,说:“这瓜快点生出来!结了瓜,好给我父亲、母亲吃啊!”他这么一哭,很奇怪的,也不知道是菩萨的感应、佛的感应,还是鬼神的感应?总而言之,这瓜就开花、结果。结了瓜,他拿回去就给父母吃了。这就是因为他一念的孝心,为父母这一点的真心,就有这种的感应。 在中国《二十四孝》中,还有“孟宗哭竹生笋”。孟宗,是人的名字,他的父母想要吃竹笋,他在那儿一哭,这竹子就生笋了。所以这事情很奇怪的,你不能以思想来了解它。 还有“王祥卧冰求鲤”。王祥的父母想吃鲤鱼,他没钱买鲤鱼,这又是冬天,你说怎么办呢?他就把衣服都打开来,趴到冰上;冬天北方的冰都冻得很厚,他不穿衣服躺在冰上来卧冰。卧冰做什么?想得到一条鲤鱼。在这个时候,冰被卧溶化了,果然就得到鲤鱼。等他回到家里,对父母一讲,他父母说:“那不要吃这条鱼啰!这鱼大约是龙王送出来的,这是龙子龙孙哪!”于是他的父母没有吃这条鱼,病也就好了。这就是说孝顺父母有这种感应,孝感动天。 大舜因为孝顺,所以感应得“象为之耕,鸟为之耘”。为人子的,一定要对孝道特别注意的,这是“天伦”,天伦最注重的就是孝道。 当初发心,于我法中,见何胜相,顿舍世间深重恩爱:在你最初发心出家的时候,你在我这佛法的里边,见到什么殊胜的相好;就是你见到什么好的境界,才发心出家呢?让你即刻就把世间的恩爱都舍离了,究竟你是为的什么呢?佛这么问阿难。 “世间”,就是这个世上所有的。这个世间,父母亲这种恩,就非常深;夫妇间这个爱,就特别重。你要是能把夫妇间这种的爱心,用来爱惜佛法,学习佛法,那可就没有不成佛的。可惜就不能把夫妇相爱这种心,转换来听经,研究佛法;若能转变过来爱惜佛法,那就不可思议了! 那么阿难尊者呢?他最初就是把这个思想转变了,能以不爱他太太了,也不爱他父母了。父母的深恩也不管了,太太的情爱也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就跟着佛出家去了。所以现在佛就问他:“你最初见到什么好的胜相。”“胜相”,就是和平时不同,胜过平时那种相好,非常殊胜的。 这一段文,是佛问阿难为什么出家,你为什么能把一切都放下了呢?为什么深重恩爱你都能顿然舍了呢?你看见我,就把家里的太太也不要了,父母也不管了,这你到底为什么啊?就这么问他。你快告诉我,快讲啊!不要想,你就直心答我,不要想是怎么回事。你最初怎样发心,现在就怎样对我讲!下边这段文,就是阿难的答覆。 阿难白佛:我见如来三十二相,胜妙殊绝,形体映彻,犹如琉璃。常自思惟:此相非是欲爱所生。何以故?欲气粗浊,腥臊交遘,脓血杂乱,不能发生胜净妙明,紫金光聚。是以渴仰,从佛剃落。 阿难白佛:阿难就对佛说了。这就要坦白讲了,我见如来三十二相,胜妙殊绝:最初我一看见佛有三十二种相好庄严──三十二相、八十种随形好。这“三十二相”,头上有无见顶相,脚下有平满相;若想要全知道,《佛学大辞典》里说得很详细,大家可以共同研究一下。 【编按】在佛学大辞典上有:三十二相,又名三十二大人相。 (一)足安平相、(二)足千辐轮相、(三)手指纤长相、(四)手足柔软相、(五)手足缦网相、(六)足跟满足相、(七)足趺高好相、(八)腨如鹿王相、(九)手过膝相、(十)马阴藏相、(十一)身纵广相、(十二)毛孔生青色相、(十三)身毛上靡相、(十四)身金色相、(十五)常光一丈相、(十六)皮肤细滑相、(十七)七处平满相、(十八)两腋隆满相、(十九)身如狮子相、(二十)身端直相、(二十一)肩圆满相、(二十二)四十齿相、(二十三)齿白齐密相、(二十四)四牙白净相、(二十五)面圆满相、(二十六)常得上味相、(二十七)广长舌相、(二十八)梵音深远相、(二十九)目绀青色相、(三十)眼睫如牛王相、(三十一)眉间白毫相、(三十二)顶成肉髻相。 “胜妙殊绝”,这三十二种的相好太好了,我从来就没有看见这样相好的,这世间没有再能比佛您的相好庄严了!胜妙,“胜”就殊胜,“妙”就妙好;“绝”,就是任何人也不能比了。 形体映彻,犹如琉璃:您这个“形体”,就是身体,这是佛的报身。佛的报身“映彻”;映,就是透明的,好像在外边就能看到里边,光明皎洁,“犹如琉璃”,就好像琉璃体那么样好,那么样美满。这是阿难答覆佛,说见到佛的相好是这样子。 因为我见着佛的身体,好像青色琉璃那么样美满妙好,所以我就常自思惟:很多时候,我心里常常就想。这个“想”,就是个“识心”;他见到佛的相好庄严,这也是个心识,都是生灭心。他就思惟,此相非是欲爱所生:佛这种三十二相,我相信不是由情欲和爱念所生出来的。何以故:为什么我这样想呢? 欲气粗浊:“欲气”,就言其男女这种淫欲的气氛;这种的情形粗浊啊!这是很不洁净的。“粗”,就是很粗的;“浊”,就是不干净。总而言之,这种情形就是很不洁净的。怎么说不洁净呢?腥臊交遘:男女这种的问题,有一股腥味、臊味。男女交媾的时候,以为是好;其实,这个气味非常之腥臊,非常之臭的。脓血杂乱:这里边又有脓、又有血,杂乱而不洁净;不洁净,就是污浊。要是以这种爱欲,这父精母血所造成的身体,不能发生胜净妙明,紫金光聚:不能发生这样殊胜妙好,而清净光明的形相,身上总有一种紫金光,好像山聚到一起。“紫金光聚”,这紫金光非常之大,常常聚到佛的身上。 是以渴仰,从佛剃落:“是”,是因为;“以”,是所以。因为这个,什么呢?就上面所说“相好”和“非父母交媾所生”这种情形,我看见紫金光聚这种好处,因此,我就好像要喝水那么渴,仰慕佛这种相好。这种仰慕,也是一种爱心,这叫“舍爱从爱”,舍去了一个爱,又拿起一个爱。爱什么呢?爱佛的相好。因为这个,所以我渴仰佛,就跟着佛剃发出家了!我就因为这个出家的。“剃”,就是把须发都剃落了。
其实阿难尊者也就因为这个地方错了!为什么错了呢?他不是真正想要修道才出家的;所以他出家之后,只注重多闻,也就是因为这一点错了。他就欢喜佛这个相好,也就把他爱家庭这种的爱心,拿来爱佛这个相好。这虽然不属于那种情欲,但是还有一种爱心。我方才说,你要把夫妇这个爱,变成爱佛法;你不是单单爱,就可以了生死了。 你要怎么样呢?要真正实行去,就念玆在玆地、念念不忘地总要行持佛法,一时一刻也不要忘了。你朝于斯,夕于斯,早晨也是参禅打坐,研究《楞严经》;晚间也是参禅打坐,研究《楞严经》,听讲《楞严经》,不要打其他的妄想,也不要尽说一些用不着的话。你说一些用不着的话,对你研究经典和坐禅,都不会有帮助的。我们修行,在这几十天要拼命用功,要牺牲一切来研究佛学。我们把佛学研究明白了,那个时候,我们才是真正有了智慧,是真正聪明了! 所以阿难尊者就是因为单知道爱佛,而不知道去修定。他仗着什么呢?他以为:佛是我的哥哥,我不要修行,到时候佛就给我定力了。这在后边就讲了,他以为如来能惠他三昧,能给他定力;殊不知身心本不相代,这身心谁也不能替代谁,所以他这是错误的。阿难尊者很聪明的,比你我现在的人大约都聪明,但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为什么?就注重多闻,不注重定力;不去实行,单学口头禅。你看!说,他什么都会说的,佛所说的法他都记得,怎么样说,一字都不错的;但是可就没有定力,所以就受摩登伽女的先梵天咒束缚了。 阿难尊者虽然把家庭之爱放下了,对佛又生出一种爱心,这还是和爱家庭那种爱心是一样的。他只看见佛相好庄严出家了,而看不见佛的这种智慧、这种觉悟、这种道德;他不学佛的道德和觉悟的这种智慧,只想学佛的相好。为什么他想学佛的相好呢?阿难尊者大约在过去生中尽着相,所以专门在皮毛上用功夫,一看见佛,他不管佛的智慧──他虽然说是记得佛所讲的经,但是他不太注意的,就这么看佛这个相好;认为一天能看见佛,这就满足他这种欲望,满足他这种心了。这种心,和爱家庭那个爱是一样的,没有分别,所以他没有定力。 为什么没有定力?就因为爱欲心太重了。你们谁若想得到真正的定,要先把爱心放下。爱心放下,那么你憎人,说是:“我不爱一切,我讨厌一切,见到谁我都讨厌,你离我远远的,我要一个人,我要自己修行。”这又错了!你讨厌人,也不能得定的。你要不憎人,也不爱人,对谁都是好像和我一样,大家平等平等的。既然平等,人、我是一个了,你又爱谁啊?又憎谁啊?对谁会生出一个爱心?对于哪一个又会生出一个讨厌的心呢?没有。 说:“这样我办不到!”有人用英文对我讲,说:“Hard work(很难做到)!”hard work,你要work(做),才能得到真的东西嘛!hard work你就不work了,那你就得不到的。你若想得吗?想得就要照着我所说的去做,不要听着你自己的思想去做。也无憎、又无爱,这就是“平常心是道”,这个心就是合乎道了。 J2普判众生误认 佛言:善哉阿难!汝等当知,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 阿难因为欢喜佛的相好庄严,于是就舍离世间的深重恩爱,把须发剃去,落发出家了,所以从佛剃落。当时佛住世的时候,所有的比丘落发,不要用剃刀落发,佛只要说:“善男子!汝今舍俗出家,须发自落,袈裟着身。”佛只需讲这几句话,这个要出家的人的须发就落了。为什么?这是佛的神通给他落发,所以也不要像现在去受戒了。因为佛这样一给他说几句话,他就有戒体了,也有袈裟了。 佛入涅槃后,人要出家,就要用剃刀来剃落须发了,要到戒坛上去受戒去了。中国的戒坛,本来以前受戒要三年的期间;那么因为三年时间太久了,就想出一种科学的办法,要快一点,于是这受戒就五十三天。到现在,有的地方受戒不是五十三天,是多少呢?十八天就受戒了。又有更快的地方,一个礼拜就受戒了。又有很普通、很化学的──这个“科学”完了,接着就“化学”了,什么都变成化学了。怎么样?三天就受戒了,就有这样的地方。在香港大屿山有的地方,就是三天传一次戒;其实三天这个戒法,不如法的。这是佛入涅槃之后,出家人要受戒的。 佛言:善哉阿难:佛听阿难说他出家的因缘,是因为看见佛三十二相、八十种随形好,才出家了,佛就很赞叹。这个“善哉”,就是赞叹之辞,就说:“你真好啊!你真好啊!”怎么样好法呢?你真是个大丈夫,你能舍俗出家,你真是最好了。可是好是好,现在我还要问一问你。所以前文说“情均天伦”,那意思就是说:你问我,我本来应该即刻答覆你;不要说我们是自己家里人,就是其他的人来请问我,我也都欢喜答覆他的问题。那么现在我先要征询你出家的因缘是怎么回事?所以阿难也就说:“我因为看见佛的相好光明,就发生了一种爱慕而渴仰的心。所以常自思惟──佛的身不是欲爱所成。”他大约想了好多次,于是他也决心出家了;这一出家,就尽学了多闻了。 佛说:“善哉阿难,你真好啊!你是一个很好的发心比丘。”可是汝等当知:“汝等”,就是你们大众等,就包括当时大比丘、大罗汉、大菩萨,在法会这一切的人。汝等怎么样呢?“当知”,你们应该知道,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从最初做人那个时候到现在,接连不断,生了又死,死了又生,生死、死生,今生又有来生,来生又有来生,脱下的白骨如山那么高!所以接接连连地,生死总也不能断,生了死,死了生;被业缘、业障所牵,生从何来,死从何去,都不知道! 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为什么有生死?就因为不明白、不知道常住真心。这个常住的真心,它是不动不摇、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因为它不动摇,所以叫“常住”;不增减,所以叫“真心”。这个真心性净明体,光知道这个真心还不算,它还有“性净明体”,性,就是自性;你这个自性、你这个法性,是清清净净、光明遍照的体。可是你不知道,你把它忘了,就如“衣里明珠”。 在《法华经》上说,有一个人去他一个很有钱的亲友家里;他喝醉睡着时,这亲友正好有事要出门。临走的时候,他亲友恐怕他到外边流落街头,没有钱用,于是就把一粒如意珠,藏到他衣服里边,用线缝上,可是也没有告诉他这件事。他醒来后,就跑去外边,到处过流浪的生活,不知道衣里边有一粒无价宝珠。所以虽有无价宝珠,因为不知道,就不能利用。我们这个常住真心性净明体,也就等于这无价宝珠一样;但是你不知道,就没能利用它。 那么你用什么呢?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你所用的,就是这个生灭心,不是那个不生灭的真心。这个生灭的心,就是一种“识”;这一种识,把你支配得颠颠倒倒、昏昏迷迷的。因为你尽用这个妄想来用事,这个妄想不真,所以也就在生死轮回里转来转去,而不休息。“轮转”,就是转过来、转过去,转过来、转过去,总在这里边转。在什么里边转呢?就在“生死轮回”里头转,不知道转到什么时候为止! 为什么你有这个轮回呢?就因为有妄想。你妄想如果去尽了,不生妄想,你的生死也就停止了。我们生死轮回没有停止,就因为妄想用事。妄想就是这个识──心意识,用这个心意识,所以就把自己陷住了,陷到这泥泞的泥土里,在这儿拔不出腿。这是佛向阿难说所以受生死的原因,就因为不认识真心;如果你认识真心了,生死就很容易了了。
这段经文,我们可以用两句话,来说明白它的意思。这两句话是在《论语》上的:“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我们人为什么不能成道?就因为有一个“欲速”的毛病;这个“欲速”,就是妄想。因为用这个妄想作为一种虚妄的尘境,结果就把自己“常住真心、性净明体”都忘了,本有的智慧不能现前了。为什么这个样子?就因为想要快速。譬如读书,你小学没毕业,就想入大学;这是无有是处的,一定跟不上课程。你若贪吃一块糖,就把将来一生的幸福都忘了;这是见小利,见小利则大事不成。你年轻小孩子贪吃糖,就把自己前途都忽略了,所以没有远大的眼光。 我们学佛法、学做人,一切一切的,都不要贪快,也不贪小的成就。我们要有大的成就,必须要用功夫。用功夫,不是说要摆上一个什么架子,挂上一个什么招牌说:“我做什么。”这要无形无相的。行、住、坐、卧都在学习,你学什么都专一。譬如我学写字,我走路也在写字──看那个字帖;我站那儿,还是想这个字帖;坐那儿,还是想字帖;躺着,也想这个字帖。这也就是观想,久而久之就成了。你若说你不用功就想写好字,这是办不到的。举这一个例子,其他可以类推。无论什么事情,都是要你行、住、坐、卧,念玆在玆,心里没有妄想,没有烦恼,清清净净的,这都是在用功呢! 参禅也是这样,学教也是这样,念佛也是这样子,无论修那一个法门,都要专一;你能专一则灵,分歧则弊。任何事情不要贪快,所以“无欲速,欲速,则不达”;你想快,也不能了生死。“无见小利”,你不要贪小的成就;你若贪小的成就,那大的成就就没有了。今天这段经文,我给你们说说这个意思,你们明白这个意思,对这段经文的意思,也就能有一点契入的地方。 汝今欲研无上菩提,真发明性,应当直心,酬我所问。十方如来,同一道故,出离生死,皆以直心;心言直故,如是乃至终始地位,中间永无诸委曲相。 汝今欲研无上菩提,真发明性:佛又问阿难说,你现在是想要研究、追求,明白这无上菩提性发明的那个来源,也就是“怎么成的菩提”,你想要知道吗?你若真想知道,应当直心,酬我所问:你应该用直心,不要用弯弯心,不要用委曲的心。所以现在就要用直心,来答覆我这个问题。“酬”,就是酬答。就是我问你什么,你要直心来答我,不要再用妄想,想一想:“是怎么回事啊?我要怎么答才对啊?”好像两个人作战,我要用一手什么功夫,才能把你胜了;或像武术家,你来一拳,我应该是用一脚,还是怎么样?你这样一想,就不对了。你要用直心,我问你什么,你就照直着来答覆我。 直心就是道心,在《维摩诘经》上说:“直心是道场。”为什么直心是道场呢?你一念没动这个时候,就是你的真心;你若一动念、一打妄想,那就不是真心了。你没想,这叫“第一念”,那就是真心所发出来的;等你落第二念,这就是第二义了。你想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想太多;想到这儿,就说到这儿,这就是用你真心说话。你要是一想:“啊,我得不要这么讲,这么讲是不对的,我要那么样讲!”这一想,又转一个方向,又要变,这就是第二念;第二念,就是人心了。 你用第一念,就是道心、就是道场,所以第一念也叫“第一义谛”。没有动念的时候,讲出来就是第一义谛;等你动念才讲出,那就落第二念了。这个“直心道场”,就是不要你用人心来思想,来答覆。你要用直心,我问你什么,即刻就说,不要思前想后;你思前想后,就不是直心了! 为什么我叫你用直心来答覆我呢?因为十方如来,同一道故:所有一切十方的如来,都是用直心才能成佛的。你不要用弯弯心,不要像“心”字;这“心”字,就是最不好的一个东西。你看中国这个“心”字! 三点如星布 弯钩似月牙 披毛从此起 做佛也由它 “三点如星布”,三点就好像星星在天上排布着。“弯钩似月牙”,心字这一弯钩,像月牙;初三那个月牙,就像心那一笔。“披毛从此起”,披毛戴角做畜生,都是由你心造成的。所以我不是讲“十法界不离一念心”吗?“做佛也由它”,你若成佛,也由你这一念心。不单做佛,你就做鬼,也是由心造成的;做畜生,也是由心造成的;你生到天上,也是由心造成的;你证阿罗汉果,也是从你心去造的;你行菩萨道,也是从心造的。 好像你们现在要学佛法,研究这部《楞严经》,这都是由你先天里边一念心──你先天种下这个金刚种子了,所以现在才:“我一定要去学《楞严经》!我不怕任何困苦艰难,怎么样我都到那儿去学!”这就是你无量劫种的金刚种子,这菩提种种下来了,所以今天来学佛法,来学《楞严经》,这都是由这一念“真心”所成就的。也有的是由“识心”来帮助的,想来想去:“是去啊?是不去啊?”这么来回拉锯,推过来、又推过去;拉锯了一段时间,把这个东西割断了:“喔,还是去!”到这儿来听经这个问题,和这个是一样的。 因为十方如来成佛,都是用直心,没有用弯曲心成的,所以出离生死,皆以直心:十方如来都是用直心这个道,才能了生脱死,把生死相续这个轮转的问题截断了。“皆以直心”,皆,当“全”字讲;完全都是用直心成的佛。 心言直故:因为他用直心的缘故。如是乃至终始地位:“如”,是“像”;“是”,就单单指“这个直心”。你不要以为这个“如是”,是“如是我闻”那个“如是”;一样的字、一样的音,但是意思不同。“终”,就是到妙觉,到佛的果位上;“始”,是从干慧地这儿开始。干慧地,“乾”字在这儿读“甘”,又叫金刚初心,这是菩萨所修五十五位的一个开始;由干慧地到妙觉的位置上,这叫“地位”。像这样,一路从干慧地到妙觉这个位上,中间永无诸委曲相:“中间”,是由干慧地到佛的果位──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四加行,到十地,然后等觉、妙觉,这相距一段很长的时间。经过这段很长的修行时间,这中间一点的委曲相都没有,完全是用直心,所以成佛了。 这是释迦牟尼佛恐怕他问阿难,阿难不用直心答覆他,乱讲乱说的,就研究不出真理来了。所以佛先要和阿难讲清楚了:“要用直心来答覆我,你不要马马虎虎。我现在同你讲正经的法门,讲这个成佛的真发明性──这个最初成佛的道理!所以你不能随随便便、马马虎虎的,想来想去,这么来答覆我。你一定要用直心!”
阿难!我今问汝,当汝发心,缘于如来三十二相,将何所见,谁为爱乐? 阿难!我今问汝:佛又对阿难说:我现在再问一问你,当汝发心,缘于如来三十二相:当你发心那个时候,“缘于如来三十二相”,“缘”就是一种攀缘心,就是阿难那个想着佛相好的识心,这都是一种攀缘的识心。你攀缘如来这三十二相,将何所见,谁为爱乐:你用什么看见的?谁爱如来这三十二相?谁好这个呢?你现在答覆我! 这个“乐”字,一般不懂学问的人,就读成“勒”;本来这个字,应该读成“耀”,去声。乐,是“好乐”(音耀),就是很欢喜的样子,也有乐(音勒)的成份在里头,但是还是读“耀”。 阿难白佛言:世尊!如是爱乐,用我心目。由目观见如来胜相,心生爱乐。故我发心,愿舍生死。 阿难白佛言:世尊!如是爱乐,用我心目:阿难就对着佛说:“世尊!您不是问谁为爱乐吗?我现在用直心来回答您。像我这种爱乐的情形,是用我的心和目这两种看见的。”照着一般人所说,这是对的,用心和目看见佛,这是对了;可是从后边经上,你就会知道这是错误的。 由目观见如来胜相,心生爱乐:我用我的眼睛看见佛这种相好庄严,这种三十二相、八十种好,我眼睛看见了,心里就生出一种爱乐的心。爱乐什么呢?我看佛的相好庄严,太清净了,不像欲爱所生的身体那么污浊,有一种染污的性。故我发心,愿舍生死:“故”,当所以讲。因为我欢喜佛这种清净的身体,所以我才发这个心,愿意舍离生死,从佛出家,跟着佛修道!我出家的原由,就是这样。 L3征诘心目所在 佛告阿难:如汝所说,真所爱乐,因于心目。若不识知心目所在,则不能得降伏尘劳。譬如国王为贼所侵,发兵讨除,是兵要当知贼所在。使汝流转,心目为咎。吾今问汝,唯心与目,今何所在? 佛告阿难:如汝所说,真所爱乐,因于心目:佛听完阿难答覆,又对他说了,像你所说的“真所爱乐”,你是用你的心和眼睛,而有一种真心,真真爱好如来的相好。可是有一样,你知不知道你心在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你眼睛能不能看?你知不知道你眼睛又在什么地方? 你说,这话也问得简直没有道理!眼睛就在面上长着,心就在身腔里边!谁都知道的。可是这不是你的真心,也不是你真正那个见。所以,若不识知心目所在:假如你不知道,不真正认识,你不明白心和目在什么地方。问你的眼睛在什么地方,你的心在什么地方;乍听起来,这种问法简直就是不讲道理,但是在后文,佛之所以这么问他,是佛有这种智慧,而我们一般人没有佛这种智慧,看这段文,就觉得佛是横不讲道理的。 若不识知心目所在,则不能得降伏尘劳:你如果不知道你心和目的所在,就不能有这种力量来降伏尘劳。“尘”,是以染污为义,很不洁净。“劳”,是扰乱的意思;扰乱你的心,扰乱你的性。这个尘,也就是染污你的心性,你不能降伏,就不能把它变化过来,不能把妄想变成真心。好像两军作战,一方打败仗,投降了,这叫被降伏了。你不能降伏尘劳,就是尘劳胜了,你败了;你降伏了呢,就是尘劳败了,你胜了。 这一段文是佛问阿难,心、目在什么地方,你如果不知道心、目所在的地方,你生死就不能了的。“降伏尘劳”,也就是了生死,把生死路断了。如果你不能降伏尘劳,你虽然出家,也不能了生死。因为这个,所以你要知道心、目在什么地方。 譬如国王为贼所侵,发兵讨除,是兵要当知贼所在:举个比喻,譬如有一个国王,这个国家的领土被贼给侵占了,国王就要去发兵讨除这贼,使令他们不能再侵占领土。这时兵应该要知道贼在什么地方,才可以讨除他们;若不知道贼在什么地方,就不能讨除这贼。所以现在无始劫以来的生死不能了,就因为你不知道你的心、目所在,你若想了生死,必须要把心、目的问题研究清楚了,你的生死才能了呢! 使汝流转,心目为咎:我今再问你,你为什么有生死?你为什么生死不了?使你在六道轮回里头,流来流去辗转不停止,这都是为什么?都是因为你这个心和目的过错啊!你这个心和目,就令你受生死,令你不能得到解脱,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所以,吾今问汝,唯心与目,今何所在:我现在要再问问你,你这个心和目在什么地方?快点讲!这是佛问阿难的心和目到底在什么地方。 【编按】以下节自一九八八年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讲经说法,义在文中;以义觅智,是谓得之。”这是很重要的,我们读经、看经、研究经,要知道经文的意思。譬如这句“如汝所说”,这并不是说“你说得对了”,这个“如”是“假如”,也就是“像你所说的这个话”,并不是一定说他说对了。这不是肯定词,是一个活动词;也就是再设一个比喻,用他所说的这种道理,来再往深的一层追究、研究下去。 因为他所说的,他自己一定明白;就“以其人之道,还化其人之心”,反问他,自己讲出的话,那个“根本”在什么地方?所以才指出来你所爱乐的,是“因于心目”。可是你所看见的,所用的这个心目,你真明白了吗?你真知道这个心目的根本所在吗?这也就是设这个辩论,和阿难来显这个真理,显这个见性;这叫“七处征心”──阿难在七个地方,找这个心,然后世尊“十番显见”。这个地方,我们人不要把它看得死死板板的,都要把这个理论看活起来,不能一定肯定说这句就是“你说的就对了。”这不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每一个人,对这一点要了解,这才是了解经义了。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阿难白佛言:世尊!一切世间,十种异生,同将识心,居在身内;纵观如来青莲华眼,亦在佛面。我今观此浮根四尘,祇在我面;如是识心,实居身内。 这一段文,阿难就不是直心答出来的,这是弯曲心。怎么说呢?阿难被佛这么一问:“心在什么地方?眼睛在什么地方?”啊,这时他手足无措,不知怎么答好!但是不知怎么答好,也就照着现在的状况来讲啰! 阿难白佛言:世尊:于是阿难对佛说:“世尊哪!”相信这时候,阿难说话的声音是很小的,不会很大的。为什么?他自己没有把握,不知道是对不对。不过他就知道这么样子,就照这么样答;好像又想要说,又不敢说的这样。你想一想,当时的情景一定是这样的! 一切世间,十种异生:这世界所有十类不同的众生,就是胎、卵、湿、化、有色、无色、有想、无想、非有想、非无想。这是《金刚经》上说的,本来是十二类的众生,那么现在就单单讲这十类异生。这在后面的文分析得很清楚,所以现在先就这么讲一讲。 同将识心,居在身内:这十种的众生,他的心都是在身里边。什么叫“识心”?就是生灭心,就是分别心,分别计度。阿难不说他自己,而说十类众生,因为恐怕:若是和其他众生不同呢?所以他说:“这十类的众生,都是这样子嘛!不是单单我阿难一个人!”这里边,就包藏着一种狡辩的性质,说:“这不是谁都知道吗?这个心就在身内嘛!” 纵观如来青莲华眼,亦在佛面:“纵观”,就是纵目远眺,往远了看一看。我现在把头抬起来望一望,详细看看,世尊!您这青莲华眼,也在佛的脸上。佛的眼睛生得光明修广,很长的,好像青莲华,所以叫“青莲华眼”。这无形中阿难就是驳嘴,说:“这怎么还要问我呢?这眼睛在脸上,心就在身里边,都现成在这儿嘛!”但是他没敢正式公开这么讲。 阿难说是:世尊!您的青莲华眼,也在您的面上,那我今观此浮根四尘,祇在我面:我阿难现在观看眼、耳、鼻、舌这四种东西,也只是在我面上。“此”,就是这个。什么呢?眼、耳、鼻、舌这四种;它们是在外边,在面上,很显明的可以看见,所以叫“浮根四尘”。 如是识心,实居身内:我现在再想一想,我这个分别的识心,能知道好丑善恶的识心,实实在在地,是住在我的身里边。这是阿难这么样答覆佛所问。
佛告阿难:汝今现坐如来讲堂,观祇陀林,今何所在? 世尊!此大重阁清净讲堂,在给孤园,今祇陀林,实在堂外。 佛告阿难:佛听阿难说他的心在身里边,眼睛就在面上。佛先不答覆他这个问题,又问阿难,汝今现坐如来讲堂,观祇陀林,今何所在:你现在在佛的讲堂里坐着,你看一看战胜太子这个树林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啊?佛不答覆他“心在内”对不对,反而又来征问他,这是佛设的问难,来更正阿难的思想。 阿难听佛这样问他,就答覆了。世尊!此大重阁清净讲堂,在给孤园:重楼曰阁,就是在房里头再加上一层;广东话叫“阁仔”,正式的文言,就叫“重阁”。这栋大的重楼,这么干净的大讲堂,在给孤独长者这座园子里边。今祇陀林,实在堂外:现在您所说祇陀太子这树林子,确实在这讲堂的外边。 阿难!汝今堂中,先何所见? 世尊!我在堂中,先见如来,次观大众;如是外望,方瞩林园。 释迦牟尼佛听见阿难说,他的浮根四尘──眼、耳、鼻、舌这四根,生出色、声、香、味这四尘,就在面上,证明他这个识心在身里边。佛就问他:“你现在坐在这讲堂里边,那祇陀林在什么地方?”阿难就答覆佛:“这个清净讲堂──我们大家住的这栋楼阁,在给孤独园里边;祇陀太子这个林,是在讲堂外边。” 阿难!汝今堂中,先何所见:佛就又对他说:“你现在在这堂里边,首先看见什么?”这是问他,因为他说心在身内。 世尊!我在堂中,先见如来,次观大众;如是外望,方瞩林园:阿难就答覆佛:“我在这讲堂里边,首先看见的就是佛──世尊您!其次我又看见大菩萨、大阿罗汉这些听众。我像这样地看,先看里边,然后再向外边一看,才看见外边这个祇陀林和给孤独园。”“瞩”,是望,也就是看见。 阿难!汝瞩林园,因何有见? 世尊!此大讲堂,户牖开豁,故我在堂,得远瞻见。 阿难!汝瞩林园,因何有见:佛问阿难:“你见这祇陀林和给孤独园,是怎么看见的?为什么你看见?你说!”这好像佛一趟比一趟不讲道理,但是这里头有深意啊!我们若往深的一研究,就知道了。 世尊!此大讲堂,户牖开豁,故我在堂,得远瞻见:阿难又答覆佛说:“这大讲堂,因为门也开着,窗也开着,所以我在堂里边,就看见外边的东西──看见这祇陀林和给孤独园。”“户”,就是门;“牖”,是窗。“开”,是开开;“豁”,就是豁然通达。 佛告阿难:如汝所言,身在讲堂,户牖开豁,远瞩园林。亦有众生,在此堂中,不见如来,见堂外者? 阿难答言:世尊!在堂不见如来,能见林泉,无有是处! 这一段,就是佛设一个问答,来反问阿难。佛告阿难:如汝所言,身在讲堂,户牖开豁,远瞩林园:佛告诉阿难,假如就像你所说的这样,这个身子在讲堂里边,因为门、窗都开着,才能看见外面的祇陀林和给孤独园。亦有众生,在此堂中,不见如来,见堂外者:也有一种的众生,他在这讲堂里边,看不见如来,单单就见到堂外边这林园,有没有这么个道理呢?“亦有”,就是也有。 阿难答言:世尊!在堂不见如来,能见林泉,无有是处:阿难就回答:“如果有人在这堂里边,看不见世尊,而单单见堂外边的树林子和泉井,没有这样子的,不会的!他若身在堂里边,一定就会看见佛的。看不见佛而能看外边,这是不对的,没有这个道理。”这很决定地就答覆了! 阿难!汝亦如是!汝之心灵,一切明了。若汝现前所明了心,实在身内,尔时先合了知内身。颇有众生,先见身中,后观外物?纵不能见心肝脾胃,爪生发长,筋转脉摇,诚合明了,如何不知?必不内知,云何知外? 阿难!汝亦如是:阿难这样答,说这不对的。佛就告诉他:“阿难!你就是这样!你就像这个众生,在这堂里边看不见佛,只看到外边。”佛说“汝亦如是”,就因为知道阿难还没领会到真心的本体是什么样子,还是在妄想心、识心上用功夫呢!所以佛就又说这一段文。 汝之心灵,一切明了:你的心灵,一切都明了。说“人为万物之灵”,这心为人的万物之灵;“汝之心灵”这个“心灵”,还是那个识心。若汝现前所明了心,实在身内:假如你现在所明了的这个心,你说它实实在在,在身内的话。尔时先合了知内身:这个时候,你先应该知道你身子里边怎么样。“内身”,就是身内,身子里边。颇有众生,先见身中,后观外物:“颇有”,就是能不能有。什么样呢?有没有这样的众生,先看身里边的东西,然后再看外边的东西呢?这又问阿难了。 纵不能见心肝脾胃:你说你这个“心”在身内,“见”在眼睛上,那你应该眼睛看见,心里就知道。那么你心在身内,也应该知道你的心、肝、脾、胃是怎么样,你应该看得见!即使你看不见里边的心、肝、脾、胃,那么外边这个爪生发长,筋转脉摇,诚合明了,如何不知:“爪”,就是指甲。“发长”,是“长”(音掌)的意思;不是“长”(音常),不是长发披肩的,任它一天比一天长长了。这个指甲每一秒钟生长多少,这个头发每一秒钟生长多少,甚至于你这个筋转动、脉动弹,也都应该知道的。可是你为什么不知道呢?为什么你里边看不见?外边这些爪生、发长、筋转、脉摇你也看不见? 必不内知,云何知外:你一定说是里边不知道。那么你的心在里边,里边的事情都不知道,你怎么又知道这外边的事情呢? 是故应知,汝言觉了能知之心,住在身内,无有是处。 是故应知:“是”,因为这个;“故”,所以。因为这个,所以你应该知道。知道什么呢?汝言觉了能知之心,住在身内,无有是处:你说:“能觉察、分别、思量、明了的这个心,是在身子里边。”你这个理论,是不对的,是立不住的。佛用种种的比喻、理论来形容,然后现在才正式答覆阿难:“这个心在内,是不对的。” 【编按】以下节自一九八八年五月三十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现在这是讲“七处征心”。真心是无在、无所不在的,它没有一个处。所以你说它在内也不对,在外也不对,在中间也不对,在什么地方都不对;可是在什么地方都对。 有人说,这有点冤枉阿难了。佛对阿难这个问,只差一点点,就把阿难问得理短辞屈了,“口欲言而辞丧,心欲缘而虑亡”。在这个时候,佛看来好像强辞夺理,可是你仔细研究,佛说的话里头有真理!我们这是显现真心,显现这个本有的智慧。阿难尊者一向多闻,而不在定力上、戒力上、慧力上用功夫,就善于博闻强记,所以佛在这个地方,就是追,所谓“赶尽杀绝”,教他:“你记得那么多,到时候看你有什么用?”就是在这一点! 佛对阿难说,你说你先见我如来,次观堂外;那么你应该把你心、肝、脾、胃也都看见了,可是你不能看见。那么不能看见,外边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现在又提出这个发怎样长的,指甲怎样生的,筋络──这血脉怎么样跳动,怎么样流转,为什么你也不知道呢? 所以这就是追!追他干什么?这就是要追得他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到这个时候,就“绝处逢生”,这也叫“百尺竿头重进步,十方世界现全身”。就逼得他“理穷辞尽”,理论也没有了,辞也没有了,说不出来了!就用这个方法,来逼着阿难开悟。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阿难稽首, 而白佛言:我闻如来,如是法音,悟知我心,实居身外。 阿难所立的“心在身内”这个理论,被释迦牟尼佛给一个当头棒喝,把他所立的这个见解、这个宗旨破了,心在身内这个理论不成立了。 阿难稽首,而白佛言:我闻如来,如是法音,悟知我心,实居身外:阿难也很明理的,于是就叩头,又向佛说:“我听见如来上面所说的理论、这种的道理,现在我明白了!明白什么呢?明白我这个心不在身里边,一定是在外边呢!”他的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外边去了?他现在突然间就这么说了!“如是法音”,是这种法的音声。 所以者何?譬如灯光,然于室中,是灯必能先照室内,从其室门,后及庭际。一切众生,不见身中,独见身外;亦如灯光,居在室外,不能照室。是义必明,将无所惑,同佛了义,得无妄耶? 所以者何?譬如灯光,然于室中,是灯必能先照室内,从其室门,后及庭际:什么道理,我说我的心在外边呢?好像灯光,在房子里边点着了。这个灯如果在房里边,一定是先照室内,房子里边会光明的。然后这个灯光再从房的门口,照到外边的院子。一切众生,不见身中,独见身外:一切的众生,看不见自己身中的情形,单单能看见身外边的东西,亦如灯光,居在室外,不能照室:这就好像灯光,这个灯光若在室外边,就不能照房子里边。 因为佛说众生不见自己心、肝、脾、胃,所以阿难就以为这个心是在外边;就好像灯在外边一样,不能照见屋里边的东西。 是义必明,将无所惑:我说这个理论、这个道理,一定是对的,这个绝对没有什么疑问的。阿难给自己下决定词,先下一个判词。“义”,就是义理。同佛了义,得无妄耶:我现在立这个理论,和佛所说“了义”的道理是一样的,大约不会错了吧?我相信佛一定是同意我这个说法了吧?“无妄耶”,就是不会错了吧?这相信是不会不对了吧?阿难虽然想一定是对的,还是有一个询问词。 【编按】以下节自一九八八年六月十四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人在世界上,各有所长,各有所短。阿难尊者的长处是什么呢?就是博闻强记,记忆力非常强。从书上,他看得多,也记得很多;听人家讲的,他也记得很多。因为记得多了,他就无所适从了,于是就用他这个心意识,来揣测佛所说的这个“心”。 他现在支吾搪塞的,有的时候又说在里边,有的时候又说在外边,有的时候又说在中间,各处这么追寻这个心。他不知道这个心不用追求,无处不是;他没有见性,所以也不明心。这并不是他的邪见,也并不是他用逻辑学怎么样;他就是这样,就是用心意识用惯了。所以他一开口、一想,都是在心意识上做功夫呢!他没有到真正法的本源那个地方。所以这个不能说他不合乎逻辑学,也不能说他合乎逻辑学,不能说他是正见,也不能说他是邪见。只可以说是妄测、妄见的一个偏执,他生大执着了。 他因为生大执着,过不去这个关,所以处处都是荆棘,处处碰壁,处处都不合法的本源这个道理。所谓:“识心达本源,大地无寸土。”又在禅宗里说:“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你若认识这个心了,那遍地都不是土所成就的。是什么呢?七宝所庄严的。可惜就是你没有能识得心,所以到处就收拾垃圾!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N2如来以身心相知为破(分三) O1喻明无干 O2验非无干 O3正与结破 今O1 佛告阿难:是诸比丘,适来从我室罗筏城,循乞抟食,归祇陀林,我已宿斋。汝观比丘,一人食时,诸人饱不? 阿难以为他的心跑到外边去,用灯光来做比喻,佛一定是印可的了,一定说他这一次是对了!殊不知佛也不讲他这个。 佛告阿难:佛告诉阿难,是诸比丘,适来从我室罗筏城,循乞抟食:现在在这讲堂里的一切大比丘,方才跟着我在室罗筏城,“循乞抟食”,“循”,当顺字讲;顺着一家一家的次第,这就叫循。“乞”,去乞食。“抟食”,是左手托着钵,然后用右手抓着饭吃。在印度吃饭,抟东西吃,是用手抓着吃。现在缅甸出家人吃饭,还是托着钵,用手抓着吃;也不用调羹(汤匙),也不用筷子,就用手抓着饭这么转一转,然后再吃。他们说这样吃较香,有饭味;究竟是不是有饭味,我是没有试过,因为没有这种习惯。佛当初乞食回来,菜饭也都是用手抓着吃,没有筷子、调羹的。 归祇陀林:去化缘回来,回到了祇陀林──就是祇陀太子布施的这个树林子。我已宿斋:“宿斋”,就是停止不吃,已经吃饱了。现在我已经吃饱了,汝观比丘,一人食时,诸人饱不(音否):你看一看这一切的比丘,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大家是不是会饱呢?佛这么问阿难。你们若不明白这个道理,明天可以我一个人吃饭,你们都看着我,试试你们饱不饱,那就证明经典这个意思了! 阿难答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是诸比丘,虽阿罗汉,躯命不同,云何一人,能令众饱? 阿难答言:不也世尊:阿难听佛这样问他,就说:“世尊!不会饱的。”这个“不”字读“弗”,也当“不”字讲。何以故:阿难恐怕佛不明白,又给佛下了一个注解,就说:世尊!什么缘故我说他们不会饱呢?是诸比丘,虽阿罗汉,躯命不同:这一切的大比丘,虽然都是证果成阿罗汉,都有了神通,但是他们的身体面貌都不一样的,各人有各人的身体和性命,不是一个的。云何一人,能令众饱:有什么理由可以说,一个人吃饭,能令大家都饱了呢?如果大家是一个,那么一个人吃饭,这一切的人就都饱了;但是他们不是一个,是各有分别的。所以说没有这个道理的。 佛告阿难:若汝觉了知见之心,实在身外,身心相外,自不相干。则心所知,身不能觉;觉在身际,心不能知。 佛告阿难:释迦牟尼佛听见阿难这样回答:一人吃饭,众人不能饱。又告诉阿难说:若汝觉了知见之心,实在身外:假如你觉察、分别、知见这个心,实实在在是在身外。身心相外,自不相干:那么身是身,心是心,它们互相没有一种连带关系。你身,是你的身;你心,在身的外边,互不相干的;你也不管我的事,我也不关你的事,已经分家了,身和心不在一起了。 则心所知,身不能觉:那么你心所知道的,你的身就不能有所感觉,不能觉察到。“觉”,是感觉。觉在身际,心不能知: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觉在你身上,你心也不知道;这就是身和心分家了。
我今示汝兜罗绵手,汝眼见时,心分别不? 阿难答言:如是世尊! 佛告阿难:若相知者,云何在外? 我今示汝兜罗绵手:我现在指示你我这个兜罗绵手。佛的手非常细软,又滑又软,像棉花似的。汝眼见时,心分别不:你眼睛看见我这兜罗绵手时,心里分不分别我的手是兜罗绵手呢?阿难答言:如是世尊:阿难答覆说:“是的,我眼睛看见,心里就分别。您所说的这个道理是对的,世尊!”“如是”,是这样子,也就是对了。 佛告阿难:佛又告诉阿难了,若相知者,云何在外:如果你眼见时,心便会知道,怎么说你的心是在外边呢? 但是佛也没有说他的心在里边,前面已经说他的心在里边是不对的。那么现在阿难的心又跑到外边去了,佛说在外边也是不对的。因为你若心在外边,你眼所见的,心里就不应该知道;它在外边,你怎么会知道呢? O3正与结破 是故应知,汝言觉了能知之心,住在身外,无有是处。 前面既然阿难说“心在身里边”这个理论立不住了,于是就又转计,说“心在身的外边”。那么世尊就又用种种的比喻,来开导他。可惜阿难只知道用生灭的这个识心,来推测佛法,而不知道常住真心,性净明体。所以佛说:“我示你兜罗绵手,你眼睛看见,心里生不生分别?”阿难说:“我生分别,对的!我眼睛看见这兜罗绵手,心里就想:啊,佛这个兜罗绵手是最好了!这也是三十二相之一。这是我心里生出一种分别心,生这一种爱乐的心,是这样的,世尊!”佛就告诉阿难:“假设你眼睛看到,心里就知道,身心相知,这个心就不应该在外边。你怎么说心在身外边呢?你有什么理由,说心在外边?快讲!”有这么个语气。所以佛接着又给他批了:这是错误的! 是故应知,汝言觉了能知之心,住在身外,无有是处:因为这个,你就应该知道,你所说的“能觉察而明白的这种能知之心,在你的身外边”,是不对的!你明白吗? 谈到兜罗绵手,我现在告诉你们一个相人的法,无论谁,你摸他的手好像棉花那么软,这个人是有贵相,将来会出贵的,所谓“手软如绵,富贵已攀”。普通的人手都很硬的,我知道我的手像木头那么硬,不像棉花那么软。谁的手像棉花那么软,这个人将来会有点办法。不过,不单是手软,若单因为手软,你说他将来会做轰轰烈烈的大事,这也不一定。你还要看看他的相,是不是一个英雄?是不是一个豪杰?是不是一个大丈夫相? 我以前遇着两个人,他们手都非常软的,但是这两个人在我知道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大的发达。为什么?就因为他们相貌不配,其貌不扬。总而言之,人手软,也是一个贵相。 【编按】以下节自一九八八年七月四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七处征心”破阿难的执着;那么这不是单单破阿难的执着,也破我们所有人的执着。我们现在看见这一段经文,也自己应该回光返照,想一想:我们每一个人这个“能知觉了的心”在什么地方?你若能认识这个心,就明白佛法了;若没认识这个心,那还是没有明白佛法。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阿难白佛言:世尊!如佛所言,不见内故,不居身内;身心相知,不相离故,不在身外。我今思惟,知在一处。 阿难又思惟──就是用这个“思惟”,就用错了!他常用这个思惟,先是“常自思惟”,现在又“我今思惟”。 阿难白佛言:阿难对佛说了,世尊!如佛所言:我跟着佛出家,是听佛教化;好像现在佛您所说的这个道理、这种的法音。“所言”,也就是前面那个法音。不见内故,不居身内:因为如果心在里边,就应该看见心、肝、脾、肺、肾这五脏六腑;可是它看不见里边这五脏六腑,所以它就不在身内。身心相知,不相离故,不在身外:为什么这个心和身互相知道呢?因为身和心不能分家,所以现在佛说也不在身外边。 我今思惟,知在一处:我现在又想了:外边也不对,内边又不对,里外都不对。喔,我知道它在一个地方!总而言之,它不是在内,不是在外,大约是有一个地方它在的。 佛言:处今何在? 阿难言:此了知心,既不知内,而能见外;如我思忖,潜伏根里。犹如有人,取琉璃碗,合其两眼,虽有物合,而不留碍,彼根随见,随即分别。然我觉了能知之心,不见内者,为在根故;分明瞩外,无障碍者,潜根内故。 佛言:处今何在:阿难说在一个地方。佛就问:“你说有个地方,你这个心在什么地方啊?快讲啦!” 阿难言:此了知心,既不知内,而能见外:阿难就说了,我能分别明了的这个心,既然不知道内,看不见心、肝、脾、肺、肾,这证明是不在内了;但是我又能看见外边。如我思忖,潜伏根里:我想啊!你看,前面说“我今思惟”,这个地方又说“如我思忖”!“忖”,就是这么想一想;还是那个识心!思惟和思忖都是用识心──那个生灭心。“潜伏根里”,喔,这个心它潜伏着,在根里边哪!“根”,就是眼根,或者耳根。“潜伏”,中国俗话叫“密起来”,密到那个地方,就是不叫人看见。它潜伏到什么地方呢?潜伏到根里边。什么根?眼根。这个心潜伏在眼根里边了。 这个经文,Grace说她不懂。不要说你,阿难都不懂呢!你要听,才能懂;没有听,怎么会懂得呢?当然不懂了。所以你现在为什么要听经?就因为不懂才要听的。不是说:“喔,我听不懂就不听了!”听不懂才要听呢! 阿难说这个心潜伏在这根里边。好像什么呢?举出一个例子来比喻。犹如有人,取琉璃碗,合其两眼:就假设有这么一个人,拿眼镜来戴上;那时候叫“琉璃碗”,现在叫眼镜。虽有物合,而不留碍:虽然有这么一个物盖在眼睛外边,但眼睛和这个物是相合的,互相没有一种障碍,也不留痕迹。彼根随见,随即分别:眼睛合上眼镜,就随见而有分别;心潜伏在眼根里边,也是这样。你那个眼根一看见,心里也就知道了,就有分别了。 “我想啊──”这是阿难说:“我说这个道理,这回没有错了!这回是一定对的!”还自己认为:“喔,你看我多聪明!佛问我,我一定会答得出的!”为什么阿难尽弄错了?我们人听经要知道这一点──就因为他用生灭心,什么事情尽用他那个思想去想,左思惟、右思惟,在这一部经的前面已经有三、四个思惟了。他这思惟,就是一种识,用识去想,认这个“识”就是真心了。 他不知道真心是无在无不在的,这个真心也就是个“性”。但是阿难当时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越跑越远,越跑越远。好像走错路了,越走越远,越走越有岔路,越岔路他越岔,以为这条路是对的,走来走去,越走越远;所以现在他举出这么一个比喻,来请佛判断。
然我觉了能知之心,不见内者,为在根故:“然”,他又反过来说了。但是像上边我所说这个道理,就因为我能知之心在眼根那儿,所以我看不见里边。分明瞩外,无障碍者,潜根内故:为什么看不见里边,而能清楚看见外边呢?就因为我这个心──也就是这个“见”潜在眼根里边,所以我就往里看,看不见;往外看,看得清楚,没有障碍。所以我说这个心和这个见,是藏到眼根这个地方。这究竟对不对,下文便知。 佛告阿难:如汝所言,潜根内者,犹如琉璃。彼人当以琉璃笼眼,当见山河,见琉璃不? 如是世尊!是人当以琉璃笼眼,实见琉璃。 佛告阿难:汝心若同琉璃合者,当见山河,何不见眼? 佛告阿难:如汝所言,潜根内者,犹如琉璃。彼人当以琉璃笼眼,当见山河,见琉璃不:佛听阿难讲这个比喻,好像戴个眼镜就能看见外边,也没有障碍,就又问阿难:“像你这么样讲,这个潜在根内的心,好像戴上了眼镜一样;那么这个人,他戴上眼镜,能看山河大地,那他看不看得见这个眼镜呢?” 如是世尊!是人当以琉璃笼眼,实见琉璃:阿难说:“是这样!这个人用眼镜的时候,他看山河大地,也看见这个眼镜了。” 佛告阿难:汝心若同琉璃合者,当见山河,何不见眼:佛告诉阿难:“你拿琉璃做比喻,说你那个心,在眼根那儿藏着,好像戴上琉璃碗一样。既然你的眼睛看见山河大地时,也可以看得见这琉璃,那么你现在怎么看不见自己的眼睛呢?” 这是佛问阿难:你戴上眼镜能看见山河大地,也看见这个眼镜了。那你心在眼根里头,那么眼镜就好像眼睛似的。既然你这个心,山河大地你都看见了,为什么看不见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样子啊? 有的人说:“我也看见我的眼睛!”但那是要照镜子才看得见。没有照镜子时候,你能回光返照,自己看见自己的眼睛吗?这个道理也不成立了。因为我们每一个人的肉眼,不能反观自己的眼睛;阿难尊者也是这样。阿难尊者虽然证了初果,他这个肉眼也是不能看见自己的眼睛。 若见眼者,眼即同境,不得成随。若不能见,云何说言,此了知心,潜在根内,如琉璃合? 若见眼者,眼即同境,不得成随:前边说不能见眼,佛又恐怕阿难乱讲乱说,说他能看见眼睛,所以释迦牟尼佛又问他:“假如你说你能看见自己的眼睛,你的眼睛就到外边去了,是外边的一种境界,不是你身上的了;便不能说是随时见了,随时就有分别。所以这也不对,又错了!” 若不能见,云何说言,此了知心,潜在根内,如琉璃合:假设你不能看见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你说这个了知的心,藏到眼根这地方,好像戴上眼镜一样呢? 因为你说戴眼镜,你能看见山河大地,还能看见这个眼镜。那么既然你这个心能看见外边山河大地,为什么看不见自己的眼睛呢?所以你用这个琉璃的比喻,这也是不成立的,是不对的! 是故应知,汝言觉了能知之心,潜伏根里,如琉璃合,无有是处。 是故应知:因为上边这个道理,所以你就应该知道。汝言觉了能知之心,潜伏根里,如琉璃合:你所说的,你觉了能知之心,藏到眼根这个地方,就好像眼睛合上琉璃。无有是处:你这个道理不对的,你又错了! 【编按】以下节自一九八八年七月十一日、 八月二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我们今天这段经文,主要就是破阿难那个妄见。他说以琉璃笼眼,他用这个理论,说心潜在根内。“潜在根内”,大概就是说眼睛的瞳仁;这个瞳仁能看见外边,就像玻璃似的。他觉得他提出这个理论是很妙的、很多旁人不懂的,可是佛又把他这个理论给破了。他又生出这种邪知邪见──这叫“邪”,不是正知正见。这种邪知邪见,对人是没有害的;可是对人的思想上,就很容易误入歧途。 因为佛不愿我们误入歧途──在这个地方上,用这不正当的见解,来揣测本妙明心。所以又问阿难:“你说如果像琉璃笼眼,那么应该能看见这个琉璃。你看不看见这个琉璃呢?”阿难说:“看见了!”那么佛就以他这个理论,来破他的理论。佛若不问这么一声,阿难或者另有旁的辩论发挥出来。所以佛就以他这个矛盾,来破他的矛盾。为什么叫“矛盾”呢?因为他要是说潜在根里,像琉璃笼眼能看见琉璃,那么他为何不能自己看见自己的眼睛?如果可以看到眼睛,这个眼睛就变成外边的东西,是外边的境界,不是自己的。如果看不见,那究竟潜在什么地方呢?所以佛说他这“心如琉璃笼眼”,是无有是处。 这是很简单、很平常的,没有什么很奥妙的道理在里头,这人人都应该知道的,很浅显的。你若把它讲得很妙,很高深,这你永远都不会懂的。佛说这部经典,就是当时和一些门人(弟子)在那儿互相讨论道理;弟子把它记载下来了,这就是经典。所以这个道理,并不需要想得怎样高深,怎样奥妙! 现在这一段,是在“七处征心”的经文。说是“征心”,实际上是“显见”。在我们眼睛看见的这个“见”,有见境,它怎么就能见呢?耳朵怎么能听声,鼻子怎么能嗅香,舌怎么样尝味,身怎么样觉触,意怎么样知道这个法?这里面,有“见、闻、嗅、尝、觉、知”六种作用;这六种作用,都叫“常住真心、性净明体”,也都叫“佛性”。在眼睛就叫“见”,在耳朵就叫“闻”,在鼻子就叫“嗅”,在舌头叫“尝”,在身上叫“觉”,在意里边就叫“知”。这是一个佛性(也就是我们真心)的变化,已经不是那个本体了。那么佛现在就是叫阿难明白那个本体,明白本体,就不向外驰求了!也就是如此而已。所以“七处征心”、“十番显见”,都是这个道理。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阿难白佛言:世尊!我今又作如是思惟:是众生身,腑脏在中,窍穴居外,有藏则暗,有窍则明。今我对佛,开眼见明,名为见外;闭眼见暗,名为见内。是义云何? 阿难白佛言:世尊!我今又作如是思惟:阿难被佛给批了,他就又做一种理论,来答覆佛的问难。阿难又对佛说了,世尊!我现在又有这样一个想法。 是众生身:“众生”,就是众缘和合而生的;众缘,也就是众业和合而生的。每一个人不是一种业,是有好多种业、很多种缘,生成这一个人。就好像种田,种籽种到地里头,不是单单有一个种籽就可以,又要有泥土,又要太阳晒,又要天上下雨灌溉滋润它,才能生的。我们人也是有种种的因缘,才能生成一个人,所以说“众缘和合而生,故名众生”。 这个众生的身,腑脏在中:“腑脏”,就是我们身上的五脏、六腑。五脏是心、肝、脾、肺、肾,六腑是胆、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腑”就是藏这个“脏”的,总而言之,就是肚里头这些东西,这叫“腑脏”。这个“脏”字,又可以当“藏”字讲,因为在里边我们看不见,所以这叫藏起来了。也可以当“脏”字讲,就是不干净的。因为肚里头,不是屎就是尿,这些东西都是不干净的,所以叫“脏”。 窍穴居外:众生的身体,窍穴在外边。身上有窍、有穴,什么叫“窍”?什么叫“穴”?好像眼睛,这就是眼窍,耳朵有耳窍。耳朵窟窿,这叫“耳穴”。鼻子是鼻窍,鼻子也有两个窟窿,这叫“穴”,就好像洞似的。中国讲洞穴,“穴”就是一个窟窿;言其眼睛也有窟窿,耳朵也有窟窿,鼻子也有窟窿,尤其嘴这个窟窿,怎么也填不满。你给它填上一些东西,吃饱了,明天它又饿了。它里边总有新陈代谢,总搬家,所以给人不知添了多少麻烦!你看,一天要不是吃三餐占去三个钟头,这三个钟头,就可以或者讲经、或者是坐禅。就因为吃这三餐,一天忙忙呵呵的,为了填这个窟窿、填这个穴;但是始终也填不满的,所以这就叫“无底洞”。
有藏则暗:因为身体里边有脏腑,潜伏在里边;这里边没有光明,所以就暗。有窍则明:外边东西怎么知道的呢?就因为有窍,就明。现在阿难又不用眼镜来做比喻了,他用窍;所以这个阿难真聪明,聪明绝顶。哈! 我说阿难聪明,他是比我们都聪明;我们现在都想不出这么多的办法来答覆。你说,他想出来多少办法啊!左一条见解,右一条见解,佛问他这么多,他都有话讲。佛要是问我们现在这些人,恐怕我们都不一定有这么巧妙的答覆。阿难理论很多,因为他博闻──“多闻第一”,所以他知见是很广博的。什么知见?就是思惟,就是想。能想东西,没有理的,他都想出个理由。我相信阿难如果做律师的话,那是第一流的律师。为什么?没有道理,他会讲出道理来。 “是众生身,腑脏在中,窍穴居外,有藏则暗,有窍则明”,简单重述这段经文的意思,这就是阿难说:众生的身体,五脏、六腑在里面,窍穴在外边。因为里边有脏腑潜伏,没有光明,所以就暗。外边有窍穴,就明。 阿难又继续说了,今我对佛,开眼见明,名为见外:现在我对着佛,睁开眼睛,就看见光明,这就是见了外边。闭眼见暗,名为见内:我闭上眼睛,就看见黑暗,这就叫“见内”。是义云何:这个道理佛您说怎么样啊? 【编按】以下节自一九八八年八月“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阿难尊者对佛说,他又有了意见,他想:前面又说内,又说外,又说根里,这都说得不对。他现在一想,大概就是这个心目也在内,也在外。所以他说闭上眼睛,脏腑看起来是黑暗的,这就叫“见内”,这足以证明这个见、这个心在内。身上又有窍穴,睁开眼睛看见外边光明,所以这个睛目在外边,它是活动的,这就叫“见外”。所以,心也在内,也在外。 前面已经说,“不是在内,也不是在外”,他现在说“也在内,也在外”,用心意识来估计心王的作用。前边他立的论,都是决定的意义;说是“就是这样”,却都被佛批评了,不成立了。这论立不住了,现在他就说模棱两可的话,所以说“也在内,也在外”。最后他不敢说决定的,就说“是义云何”,这个意思是:“你看怎么样?”这是请问佛,如果佛给印证是这样的,那就证明他这个对的。可是佛在后面的经文,就有一种批评。 阿难尊者尽在外边用功夫,而没有真达到这个宝所,没有真正开大智慧,就因为他欢喜多闻,把定力疏忽了。定力疏忽,戒力也就不坚固;戒力不坚固,定力也就不够了,所以真正的智慧也不能开,说来说去,都是说不到究竟处。所以我们研究这一部《楞严经》之后,就知道阿难犯了什么毛病,我们也犯了什么病。所有一切法,都是为治一切病,我们把这个病治好了,就真正明白佛法了。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佛告阿难:汝当闭眼见暗之时,此暗境界,为与眼对?为不对眼?若与眼对,暗在眼前,云何成内?若成内者,居暗室中,无日月灯,此室暗中,皆汝焦腑。若不对者,云何成见? 阿难请问佛:“这个道理您说怎么样啊?对不对呢?”佛也不答他对不对。佛告阿难:汝当闭眼见暗之时,此暗境界,为与眼对?为不对眼:“汝当”,就是“当你”。当你闭着眼睛,你说你看见暗了,这个时候,这个暗的情形,是和眼对着呢?还是和眼不对着呢?你说啊!现在你告诉我! 若与眼对,暗在眼前,云何成内:假设你说这个暗和眼对着,那么这个暗在眼前,你怎么说是见内呢?你讲一讲我听听! 若成内者,居暗室中,无日月灯,此室暗中,皆汝焦腑:假如你“在内”这个理由成立了。那么你在暗室里边,没有日、月、灯光,那难道这暗室里边都成你的三焦和脏腑了。为什么?你看不见嘛!都成了装屎、尿这些个东西。 “焦”是三焦──上焦、中焦、下焦。上焦在胃上,中焦在胃脐间,下焦在脐下。人这个三焦是很重要的,如果三焦有了病,就不容易治的。 若不对者,云何成见:假设你说这个暗境界,不是在眼前面,那你又怎么看见的呢?你看都是看眼前的东西,眼睛后边的东西你怎么能看见呢?啊,这个你说怎么办?阿难下文不知又用什么理由来和佛讲了,这等我们讲到下文就知道了。 若离外见,内对所成,合眼见暗,名为身中;开眼见明,何不见面?若不见面,内对不成;见面若成,此了知心,及与眼根,乃在虚空,何成在内?若在虚空,自非汝体;即应如来今见汝面,亦是汝身。汝眼已知,身合非觉。必汝执言,身眼两觉,应有二知;即汝一身,应成两佛。 佛又问阿难了,若离外见,内对所成:若你见暗时,是离开对外之见,你能以见内,和内里边对着,这成了一个“见”。合眼见暗,名为身中:那你合起眼睛看见暗,这算是看见身中了。开眼见明,何不见面:但你睁开眼睛见明时,你怎么看不见自己的脸呢? 好像我方才说那个比喻,有人说:“我看见我的眼睛。”那你要照镜子。你若要看见你的面、你的相貌,都要照镜子。那时大约没有镜子,所以阿难也没有答覆佛说:“我看见我的脸了,我照照镜子就看见了嘛!”那么现在佛就问:“你闭上眼睛见暗,这你叫‘在身中’,你可以见到里边了。那么你睁开眼睛见到外边,为什么又不能自己看一看自己的脸是什么样子呢?” 若不见面,内对不成:假如看不见自己的面,你怎么能闭上眼睛看见里边呢?你内对就不成了! 见面若成,此了知心,及与眼根,乃在虚空,何成在内:假设你若说,喔,我可以看见我自己的脸!那你分别了知这个心和你的眼根,就是在虚空里头,不是在你的面上了。那你怎么能说你这个心和见是在里边呢? 【编按】以下节自一九八八年八月三十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这经文,是佛在和阿难在那儿拌嘴呢!这是辩论──阿难说这样子,佛就要想个方法说那样子,说你说得不对。所以说来说去,这经文都是无有定法,不一定是说这个,也不一定是说那个。所以不要执着,也就是不要执着在内,也不要执着在外,也不要执着在根;在内这个理论也不成立,外也立不住,在中间更无有是处。讲来讲去,就是讲这个! 你若研究,佛设这个论,也是虚妄的,是不存在的理论。不过因为阿难的理论是虚妄的,佛还是用一个虚妄的理论、虚妄的境界,来破阿难虚妄的理论。这境界都是譬喻,譬喻都是没有实体的。就是一切法,也没有一个本体;所以都是在那儿辩论。 现在阿难说:“闭着眼睛见暗,就是见内了;睁着眼睛看明,就是看外。”他说闭着眼睛就是见内,可是也没有真正见内;见内,就应该看见自己的心、肝、脾、肺、肾,可是也没有见,只有黑暗。并不是闭着眼睛,里面就什么都看见。 那么睁眼看明──佛主要是在这一句,说你要是睁开眼睛看明就是看外,也就是说你又能看内,又能看外。那你睁着眼睛可以看外,你怎么不能回光返照看见自己的脸?你若看到自己的脸,那你的见和心应该在虚空里边。 既然你在外边不能往里看;那你在里边,也不能往外看。你闭上眼睛就黑暗,说是“见暗”;睁开眼睛见明,就说是“见外”。你既然是能见暗、能见明,那你应该眼睛也可以回来看自己的脸。可是你看不见!还有,你能看见眼睛和心跑到虚空去吗?你看不见。那你怎么可以说在内呢?在内也不成立,在外也不成立。 头先翻译的人说“挂在虚空”,这要往什么地方挂?我请问你,这虚空是要往那里挂着眼睛和心?你说挂在虚空,是不是虚空有钉子?你若往那地方挂,没有钉子,那你怎么可以说挂?没有的!心也不在虚空,眼也不在虚空;既然没有,怎么可以挂? 这只是个比喻,是说“乃在虚空”;这“乃”字,是说假设你能看见你的面的话,那你的心和眼睛就跑到虚空去啦!你不跑到虚空,怎能看到自己的面呢?你看不到自己的面,那么心和眼睛就没有到虚空去。懂了吗?那你往什么地方挂?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你挂什么?这是无挂碍、无有恐怖。你在虚空里挂,真是头上安头!
你的心要是跑到虚空去,你怎么说“心在内”呢?“在内不成”,就这个嘛!你这个地方那样翻译,整个经文的意思就没有了!所以虚空不可以“挂”,它是无挂碍的嘛!你往什么地方挂?“乃在虚空”,这个“乃”,是说明了这不是真的这个样子。这是说,若能看见面,他的心和眼睛必须跑到虚空,才能往回看。所以“乃在虚空”,是用这句话来证明心和眼睛不在虚空。谁的心、眼在虚空里?眼根显见,见亦无见。你看不见自己的“见”,你的“见”就无所见了嘛!所谓“见不能及”,见也看不到自己。你看那个“见”是什么样子?那个“见”是没有的东西。所以这整个经典没有“挂”,不可以“挂”,是无挂碍的嘛!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若在虚空,自非汝体:假如你这个眼根和心在虚空里边,这和你的身体就不是一个了。虚空本来不是你的身体,和你没关系,要是和你有关系的话,即应如来今见汝面,亦是汝身:如来我,现在看见你的面,我应该也就是你的身体,变成和你没有什么分别了。有这种道理吗? 汝眼已知,身合非觉:你眼睛知道佛看见你了,你的身应该没有感觉。但是你身有没有感觉呢?必汝执言,身眼两觉,应有二知:假如你固执,一定说你的这种理由成立,说身也有一种觉,眼也有一种觉,有两种的感觉,是相合的;你就应该有两个知──你眼也有知,身也有知。即汝一身,应成两佛:现在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就应该成两个佛。为什么?成佛只有一个知见,没有两个;现在你有两个知见,那就应该成两个佛。你一个人可以成两个佛吗?佛又问阿难。 是故应知,汝言见暗名见内者,无有是处。 是故应知,汝言见暗名见内者,无有是处:因为上面这种种的道理,所以你应该知道,你所说的,你看见暗的时候,就是看见内里了,这也不对的! 【编按】以下节自一九八八年九月八日“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即应如来今见汝面,亦是汝身”,这是谁见谁的面?你们都弄错了!我来给你们讲解讲解。这是根据前面一段经文所说的,前面说是“乃在虚空”──你们前面不是翻译成“挂在虚空”吗?我还问你们往什么“虚空”挂呢?这是接着那儿来的。 “若在虚空”:假设你这个身、你这个心、你这个见,是在虚空里头,“自非汝体”:这就不是你的身体。它在虚空里,与你有什么关系呢?这说得很明显的嘛!假如你一定说不是这样的话,“即应如来”:就应该如来──就是佛,“今见汝面,亦是汝身”:佛现在能看见你的面,佛就是你的身体吗?这是如来见了阿难的面,不是阿难自己见自己的面。 “汝眼已知,身合非觉”:你眼睛知道佛看见你了,你心里知道,你身体有没有什么感觉呢?没有什么感觉! “必汝执言”:若你必定这样子执着,必定强词夺理,一定拿不是当理讲,一定要说“身眼两觉”:身也有一种知觉,眼也有一种知觉。“应有二知”:那你一个身体,就有两个知了。但是你的身体只有一个知,没有两个知。若你一定说有两个知,“即汝一身”:那么就在你现在这一个身,“应成两佛”:到你将来成佛的时候,应该成两个佛,不应该成一个佛;因为你有两个知──两种智慧嘛!所以应该成两个佛。这都是虚谈、空谈,不是真是这样子的!你们不要弄得简直在头上安头都安不上呢! “是故应知”:因为这个,所以你应该知道──这是很决定的词。“汝言见暗”:前边你说见暗,“名见内者”:这个叫见内,“无有是处”:是不对的! 很简单的嘛!七扯八拉的,还说讲得不错!其实,讲的也糊涂,批评的也糊涂!说什么“心和物都在空中”?怎么搞的?什么物在空中?这里也不是讲什么科学、化学、四大什么的,不是讲那个。这就是说这个理论,说得很明显、很清楚的,再也没有那么清楚了。不用钻窟窿,不用钻牛角尖!这个讲法,谁也不需要讲九次,就讲这个文就够了!顺好了,那就已经pass(通过);如果你往多的讲,那是讲不完的。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阿难言:我尝闻佛开示四众:由心生故,种种法生;由法生故,种种心生。我今思惟,即思惟体,实我心性。随所合处,心则随有,亦非内外中间三处。 阿难言:阿难又启白佛,说,我尝闻佛开示四众:以前阿难都是用自己的意思,来想这个“心”和“见”在什么地方,被佛都破了;所以现在他不说他自己说的了,他说是佛说的。他说了,我阿难常常在过去听见佛开示四众──就是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比丘、比丘尼是出家二众,优婆塞、优婆夷是在家二众,就是在家受过五戒的,这叫“居士”,男的就叫“优婆塞”,女的就叫“优婆夷”。 由心生故,种种法生:因为你有这个心──阿难所说这个“心”,还是识心──生了,所以就有种种境界生起;这种种法,就是在“识”里边所现的这一切境界。法没有自性,法因缘起;因为这个缘,才有这个法。由法生故,种种心生:因为有这个因缘法生出来了,就种种的心也生出来了。这是以前佛你讲的啊!世尊讲的这个道理,大约不会错的;我现在是根据世尊这个道理,有一个见解。 我今思惟:他现在又想了!想什么呢?我因为听见世尊所说的这个法──“因心生而法生,因法生而心生”;我现在又往深了一层想。即思惟体,实我心性:就是我“思想”的体,这就是我的觉了能知之心,这就是我那个心性。阿难讲的这个“性”,也不是“自性”,这还是一种“识性”。 随所合处,心则随有:这个心,它遇着什么因缘,随着这个因缘合起来,就有了心了;若无所合呢?就没有心了。亦非内外中间三处:这也不是内,也不是外,也不是中间这三个地方。就是在任何地方,它遇着因缘能合起来,就有心了;若没有缘,大约就没有心了!阿难这个讲的,还是似是而非,还是没认清楚! 佛告阿难:汝今说言,由法生故,种种心生,随所合处,心随有者。是心无体,则无所合;若无有体,而能合者,则十九界,因七尘合。是义不然! 佛听阿难这样讲:随所合处,他就有心了。所以佛告阿难:佛告诉阿难说,汝今说言,由法生故,种种心生:你现在说,因为由这个法生的缘故,而种种心也就生出来了。随所合处,心随有者:因为你这有所合了,心就跟着有了。若无所合呢,心当然就没有了。你是这样子讲的。 是心无体,则无所合:可是你所说这个心,究竟有体、没有体啊?你这个心若没有一个体相、形相,你和谁合?若无有体,而能合者:你硬拿不是当理讲,假设这个心没有体,你说它也可以合;则十九界,因七尘合:那这个“十八界”会变成十九界的,多出来你“心”这一界;本来是“六尘”你现在又有一个“心随所合处”,这就应该又有一个尘,也会变成“七尘”。这多出来的一尘和一界,是怎么样生出来的?是义不然:你所说这个道理,又是不对的。 怎么叫“十八界”?在后边文里头会讲。就是:眼、耳、鼻、舌、身、意,这是“六根”;色、声、香、味、触、法,这就叫“六尘”;六根对着六尘,中间就生出来一种分别心,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这就叫“六识”。六根、六尘、六识,合起来叫“十八界”。单单六根和对着的六尘,这叫“十二处”,又叫“十二入”。
若有体者,如汝以手自挃其体,汝所知心,为复内出?为从外入?若复内出,还见身中;若从外来,先合见面。 佛又对阿难说了,为什么我说你说的这个道理不对呢,若有体者,如汝以手自挃其体,汝所知心,为复内出?为从外入:“挃”,就是捏。假设你这个心,有个心的身体,比方说,你自己用手来捏你自己的身体;你捏,它知道痛啦!你知道怎么样捏痛的,这是用你的心知道的。那这个心是从里边出来的啊?还是从外边进来的呢? 若复内出,还见身中:假设你说它又是从里边出来的,它应该先看见你身里边的东西。因为以前你说你那个心在里边,现在你说里边也不在,外边也不在,中间也不在,三处都不在了;是随所合处而有你这个心。现在我叫你捏你的身体,这是合了!那么合,你说,究竟你这个知道的心,是从里边出来?是从外边出来的?假如你说,喔,我一捏它就知道了,它是从里边出来的!那既然从里边出来的,就应该先见身里边的东西。 若从外来,先合见面:若从外边来的,它就应该先看见你自己的脸面。那你这个心,有没有看见你自己的脸面呢? 阿难言:见是其眼,心知非眼,为见非义。 阿难这回也有一点发火了──对佛发火了!这回想:“啊,佛说得太没有道理了!”所以他即刻就驳嘴,和佛正式辩论起来了。 阿难言:见是其眼,心知非眼,为见非义:“见”,是用眼睛看见的;“心”,是知道。您说这个“见”,是“心”见到,这就不对了,这也不合道理的!佛说阿难前边讲的是“是义不然”;他现在也说,佛说的是“为见非义”。说:“佛您说这个心若从外边来的,就见到面;心只是知道,它看不见的,能看见的是眼睛。”他越跑越远了!他的意思是这样,他说能看见的是眼睛,能知道的才是心,所以他说佛说的这个道理不对。 佛言:若眼能见,汝在室中,门能见不?则诸已死,尚有眼存,应皆见物;若见物者,云何名死? 佛言:佛听他这样讲,就说了,若眼能见,汝在室中,门能见不:假设你说你的眼睛能看见的话,那你在这个房子里边,这房子的门,能不能看见东西呢?则诸已死,尚有眼存,应皆见物:你说眼睛能见,那么人死了,眼睛还存在着,也还应该能看见物;你这眼睛怎么不能看东西了呢?若见物者,云何名死:假设你说,死了眼睛还能看见东西的话,怎么叫一个“死”呢? 所以经典上现在讲的这个道理,就是“眼睛不能见”。我们现在人死了,有把眼睛存到眼库里,还可以用的,说这证明眼睛可以见的。不过眼睛可以见是可以见,还要藉着你自性那种灵性才能见。如果单单眼睛,它是没有知觉的,也不能见的。它必须要假借人这种的灵明觉性,才能看见的。眼睛就好像窗门似的,它是透明体,是做为一个窗户在那儿,才能看见东西。所以你若说眼睛能见,那人死了,眼睛它怎么又不能见了呢?又假如你说,人死了还能看见东西,那就不叫“死”了。 阿难!又汝觉了能知之心,若必有体,为复一体?为有多体?今在汝身,为复遍体?为不遍体? 佛讲前面的道理讲完了,又叫了一声阿难!又汝觉了能知之心,若必有体:你这个能觉察到、了知一切的心,你若一定说它有体的话。为复一体?为有多体:你这个心是一个身体?还是有多个身体呢?今在汝身,为复遍体?为不遍体:现在在你身上这个心,是周遍你这个身体上啊?还是不周遍你这个身体上呢?你讲啊! 若一体者,则汝以手挃一支时,四支应觉,若咸觉者,挃应无在;若挃有所,则汝一体,自不能成。若多体者,则成多人,何体为汝?若遍体者,同前所挃;若不遍者,当汝触头,亦触其足,头有所觉,足应无知。今汝不然! 若一体者:假设你说这个心是一个体的话,则汝以手挃一支时,四支应觉:那么你用手捏你四肢哪一肢的时候,你那四肢都应该有所感觉。四肢,就是两条腿、两条胳臂。为什么?它是一个体嘛!那你捏一肢的时候,为什么只有一肢这地方痛,其余的那三肢就没有觉察得到痛?若咸觉者,挃应无在:你若捏一个地方,就等于捏四肢一样──也就是说,你捏一条腿,那两条胳臂和另一条腿也都有所感觉,都知道;那你这个捏的地方,就不存在了,就不应该是一个地方。若挃有所,则汝一体,自不能成:假如这捏的有一个所在,你这个“一体”,自然也就不能成立了! 若多体者,则成多人,何体为汝:你若是说这个心有多体,所以这四肢捏一肢,其余那三肢都不知道;那这个心有多体,就应该成多人,不是一个人,那么哪一个心的体是你心的体呢? 若遍体者,同前所挃:假如你说这个心是一体,但是周遍的;那你和前面所说的,捏一个地方,周身都应该痛的。 若不遍者,当汝触头,亦触其足,头有所觉,足应无知:假设你说这个心的体不是周遍的,在你碰头的时候,也同时去碰脚,那么你头有所觉时,你足就不应该知道有所触。今汝不然:可是现在你也知道,你头上触碰到任何的境界,足也有所感觉,所以你若说它是不遍的,你这个道理也是不对的。 是故应知,随所合处,心则随有,无有是处。 是故应知:因为这个,你应该知道,随所合处,心则随有,无有是处:你说:“随所合处,就有你的心”,也是不对的! 【编按】以下节自一九八八年九月“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 阿难用招架之功,所以想一想,就用佛所说的道理,来证明自己的见解。佛所说的道理,是要显露真心和见性。而阿难以妄想心、分别心来找真心和见性,所以之前说过很多次,都没有说对。现在就越跑越远,跑到所有处去──这“所有处”,就是哪一个地方都可以。 “随所合处”,他就说这是他的心和他的见。这未免越跑越远,越说越不合理!他自己还解释说,不是内、外、中间三处,是随所合处。那么“随所合处”这个“所合处”,也包括内、外、中间;这个“所”,就是“所有”。他以前指出一个内、外、中间来,佛批评说不对;现在他把所有的处都包括了,这还是和那个三处是一样的,这是没有明心见性,没有悟彻本来面目。讲这个“心”、“见”和这个“法”,都是“借它”来做一种比喻,并不是指定有一个什么实体,所以阿难用缘虑心,来找常住真心性净明体,他是永远也找不着的。 ──“主观智能推动力”讲座至此
阿难白佛言:世尊!我亦闻佛与文殊等诸法王子,谈实相时,世尊亦言:心不在内,亦不在外。 现在阿难就想把佛所说的话拿来做凭据、做证据,证明他自己的见解是不错的:“这是您讲的,您说这样子嘛!不是我说的。”你看,阿难的胆子也真不小! 阿难白佛言:世尊!我亦闻佛与文殊等诸法王子,谈实相时:我在以前听见佛您说过──你看,这一口咬定,就把佛给镇住了!他听见佛和谁说呢?和文殊等大菩萨,讲“实相”的时候。“文殊”,就是妙吉祥菩萨,这位妙德的菩萨。“等”,不只一个,还有其他,如观世音、大势至这一些大菩萨;佛为法王,所以菩萨叫法王之子。 什么叫“实相”?“实相者,无相也,无所不相也。”什么也没有,这就是实相。你说它什么都没有吗?又什么都有,什么都是在实相里头生出来的。这也就是所说“真空、妙有、真如”,都是这个,也就是实相。真空里边又有妙有,妙有里边又有真空,所以说“真空不碍妙有,妙有不碍真空”。空到极处就该有了,有到极处又该没有了,这是实相。 佛和法王之子谈“实相”的时候,世尊亦言:心不在内,亦不在外:世尊您也说过,心不在内,也不在外。意思就是,“这是世尊您以前说的;怎么现在我说的,您又说不对呢?” 如我思惟:内无所见,外不相知。内无知故,在内不成;身心相知,在外非义。今相知故,复内无见,当在中间。 如我思惟:像现在我又这么想一想。内无所见,外不相知:你若说它在里边,它看不见东西;说它在外边,和里边又互不相知。外边也不知道里边,里边也不知道外边。内无知故,在内不成:因为里边不知道,这个心在内也不成了。身心相知,在外非义:我们这个身和这个心,它互相知道的,好像佛说你触头,脚就知道。要是这个心在身外边,它就互不相知了;因为身和心互相知道,所以若说心在身外边,这也不对了。 今相知故,复内无见,当在中间:现在我这个身心互相知道,在里边又不见,所以这个心哪,我知道了,应该是在中间!他这“中间”,也不知道是哪个中间?是身里边的中间呢?是身外边的中间?所以后边佛又来问他。 佛言:汝言中间,中必不迷,非无所在。今汝推中,中何为在?为复在处?为当在身? 佛言:汝言中间,中必不迷,非无所在:阿难!现在你说是在中间;在中,这不能迷乱的,不能没有一定的,这个“中”并非没有所在的,一定要有一个地方。“不迷”,就是不能没有一定的,一定要有一定的处所。究竟哪个地方是中呢?今汝推中,中何为在?为复在处?为当在身:现在你推求你所说的中间,这个“中”在什么地方?是在外边处所啊?是在你身上呢? 若在身者,在边非中,在中同内。若在处者,为有所表?为无所表?无表同无,表则无定。何以故?如人以表,表为中时,东看则西,南观成北,表体既混,心应杂乱。 若在身者,在边非中,在中同内:你说这个“中”在你的身上,在你这个皮毛上;那在你身的边上,这就不是“中”了。你说在身上,在什么地方啊?你若说在你身的中间,那就等于是在里边啊!这还是你以前说那个“在内”啊! 若在处者,为有所表?为无所表:假设你说另外有一个地方是中,你能不能把它指出来在什么地方呢?它有什么一定的表法吗?无表同无,表则无定:你若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说出一定的处所来,那就如同没有,还是没有。你若有所表现,你这个“中”,就没有一定。 何以故:怎么说没有一定呢?如人以表,表为中时,东看则西,南观成北:“表”,就是标志。假如有一个人用这么一个标志,做这么一个记号,譬如钉一个桩子,说这个地方就是“中”。可是从这个“中”的东边看,这个“中”就变成西了,就不中了。若从这个“中”的南边看,这个“中”就变成北了,也不是中了。 就好像我前几天不是说“十方”?根本就没有个“十方”。你说这是南边,你到这个南边的南边,这南边又变成北边了。你说这是北边,你再走到北边的北边,那个北边又变成南边了。所以没有什么一定的,这也就是这个道理。 表体既混,心应杂乱:你既然没有所表,你这个心就应该杂乱了。这个表体根本就表达不出来的,你说究竟哪个地方是“中”?没有一个“中”的地方啊!所以你说这个“中间”,也是个错误。
阿难言:我所说中,非此二种。如世尊言:眼色为缘,生于眼识。眼有分别,色尘无知,识生其中,则为心在。 在前边这一段文, 阿难立出一个“中”来,佛就把他这个“中”也给破了,问他究竟这个“中”是在什么地方;中要不迷,要有一定,才可以算个中。佛现在举出这种种的道理,来问他这个“中”在什么地方。 阿难言:阿难听世尊这样问他,随着就又答覆世尊,我所说中,非此二种:我所说的那个“中间”,不是世尊您说的“里边”或者“外边”这两种。是什么呢?如世尊言:就像世尊以前所讲过的──他又拿出世尊以前所说的话来做证据。眼色为缘,生于眼识:世尊您说:眼根对色尘,眼看色,这是一种缘;可是在这种缘中间,就生出一种眼识来了。眼有分别,色尘无知:为什么眼睛和色尘有一种缘呢?因为眼有分别,色尘本身没有知觉的。识生其中,则为心在:可是当眼接触到色上,中间有一种分别心──“识”生出来了;这个“识”,大约就是“心”吧?心就在这个地方!我说的“中”,是眼和色尘相接触为缘之中,所生出的“识”,这就是个“心”! 佛言:汝心若在根尘之中,此之心体,为复兼二,为不兼二? 佛言:佛听到阿难这样来辩白他这种理论,对阿难就说了,汝心若在根尘之中:你这个心,假如在根、尘之中间。“根”,就是眼根;“尘”,就是色尘。你认为这是中间了,这就是你的心。此之心体,为复兼二,为不兼二:那这个心的体,它是两个?还是一个呢? 若兼二者,物体杂乱,物非体知,成敌两立,云何为中?兼二不成,非知不知,即无体性,中何为相? 若兼二者,物体杂乱:假设你说在中间这个心有两个体,这究竟哪个是你心的体?哪个又是物的体呢?你能不能分别出来?你若不能分别,那你心的体就杂乱而无章了。 物非体知,成敌两立,云何为中:那个物的体,它不会知道的,它没有知觉的。你在根这儿有一个心体,在物那儿又有个心体;一个是有知的,一个无知的;这若一相比对之下,就变成敌对了。你这个心和这个物体变成两立了,你这个心是知道的,那个物的体它不知道,那究竟你这个“中”在什么地方?到底是你这个心和根这儿是中啊?还是和色尘那儿是中呢? 兼二不成,非知不知,即无体性,中何为相:如果你这个心不是两个的话,那个物体它不会有所知的,既然无所知道,它就没有一个知觉性,没有一个体性,那你这个“中”,到底在什么地方? 是故应知,当在中间,无有是处。 是故应知,当在中间,无有是处:阿难!因为这个,所以你要知道,你说这个心“当在中间”,这个理论也是立不住的,没有这个道理的。 阿难白佛言:世尊!我昔见佛与大目连、须菩提、富楼那、舍利弗四大弟子,共转法轮。常言觉知分别心性,既不在内,亦不在外,不在中间,俱无所在;一切无着,名之为心。则我无着,名为心不? 阿难听见释迦牟尼佛把他这种理论都给破了,于是大约也真着急了,也是智穷力尽了。这时候,逃也没有地方逃,跑也没有地方跑了,于是又把佛以前所讲的道理搬出来,救他自己这种的失败。 阿难白佛言:阿难对佛又讲了,世尊!我昔见佛与大目连、须菩提、富楼那、舍利弗四大弟子,共转法轮:世尊!我阿难在以前见着佛同大目连(采菽氏)、须菩提(空生)、富楼那(满慈子)和舍利弗(鹙子)四位大弟子,大家在一起转法轮。“共”,就是一起。 怎么叫“转法轮”?佛说法就是转法轮。转法轮,就是说法教化众生,就说过来,说过去;说过来,说过去。好像我们现在讲《楞严经》这个理,讲过来,讲过去;讲过来,讲过去,这就轮着来显它这个理。这个“轮”,就是摧灭天魔外道的,一切的外道遇着这个轮,就会摧毁了,就被破了。 常言:佛常常地说──在《阿含经》、《方等经》上说了好多次。说什么呢?觉知分别心性,既不在内,亦不在外,不在中间,俱无所在:那个能觉察、知道、分别的心性,既然不在里边,可也不在外边。那么里边不在,外边不在,应该在这个里外的中间吧?也不是;什么地方都不在。一切无着,名之为心:这个觉知的心,是一切无着,什么地方都不着,没有落脚处;因为没有落脚处,这就叫一个“心”。 则我无着,名为心不:现在我所说的这个心也是无着,不知道这个名字叫不叫“心”呢?他以为这回一问,佛一定印可他,他这一定是“心”了,因为佛当初都这么讲嘛!可是佛当初这么讲,是为的随顺世法,随顺一般人。小乘人不懂大乘的法,你若即刻给他讲出“真心”,他不相信的,所以就讲这个“识心”,那是随顺世间法。现在阿难也要拿世间一般人这个识心做他的心了,这对不对呢?本来若照一般人说,也可以的;但是佛所说的“心”,是那个“常住真心”,不是这个“妄想心”。所以阿难现在又认贼做子了,又以为妄想心就是他的真心。
佛告阿难:汝言觉知分别心性,俱无在者。世间虚空水陆飞行,诸所物象,名为一切,汝不著者,为在为无? 佛告阿难:佛听见阿难这样讲,就告诉阿难说了,汝言觉知分别心性,俱无在者:你现在说这个觉知分别的心性,什么地方都不在。无着嘛!无着就是“无在”,没有着落,没有落脚处。 可是,世间虚空水陆飞行,诸所物象,名为一切:“世间”,有“有情世间、器世间”这两种:众生,就是有情世间;一切山河大地、房廊屋舍,这叫器世间。“水”,就是有水的地方,及水中的水族。“陆”,就是陆地,和住在陆地的人、畜。“飞”,就是飞的禽鸟。“行”,就是这一切在陆地上行走的有情。山河大地、房廊屋舍、虚空万物,这一切的依报、正报,都叫“物象”。“依报”,就是山河大地、房廊屋舍;“正报”,就是众生这个身体。这个世界,就是依、正二报所成就的。所有我说的这些个世间、虚空和水、陆、飞、行的有情众生,这所有的依报、正报,都叫做“一切”。 汝不著者,为在为无:现在你说你不着住的,你不着到什么地方啊?为有所在,为无所在呢?是有个地方不着,是没有个地方不着呢? 无则同于龟毛兔角,云何不着?有不著者,不可名无;无相则无,非无则相,相有则在,云何无着? 无则同于龟毛兔角,云何不着:你要是没有一个所在,就好像龟毛、兔角似的,根本就没有。几时你看见龟生过毛?你几时看见兔子生过犄角?这根本就是没有的。既然没有,你又着个什么?根本就没有,你怎么说出个“着”字来呢?你到底着于什么?你怎么能说“不着”呢? 有不著者,不可名无:你若说有一个“不着”在这个地方,你无着,这就不能说“没有”。你还是有个东西,你才说“不着”;若真没有,你为什么要给它起个名出来,叫“不着”呢?这真是“头上安头,骑驴觅驴”,你有个头,你又安出一个头来;你骑在毛驴子身上,还又去找驴。 无相则无:你要是没有所著了,这就是没有了。非无则相:如果不是没有的话,这就有个形相。相有则在:你这个心若有个形相的话,就有所在。云何无着:你怎么又可以说“无着”呢?
是故应知,一切无着,名觉知心,无有是处。 是故应知:因为上边所讲这个道理,所以你应该知道,一切无着,名觉知心,无有是处:你说一切无着,这叫做一个觉知的心,这又是不对了,你这又错了! 尔时阿难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着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我是如来最小之弟,蒙佛慈爱,虽今出家,犹恃憍怜,所以多闻,未得无漏,不能折伏娑毗罗咒,为彼所转,溺于淫舍,当由不知真际所诣!惟愿世尊,大慈哀愍,开示我等,奢摩他路;令诸阐提,隳弥戾车。 就在世尊和阿难问答的时候,阿难转了这么多的圈子,转来转去,也跑不出去这个圈子,也找不着一个正经的路,还是在这个地方来乱跑。他用他这种分别的识心,以为是真实的,所以始终也不能入选,始终也不合格,也没考上。 尔时阿难在大众中,即从座起:本来当时在法会有大比丘、大阿罗汉、大菩萨,阿难在那地方坐着,他即刻就站起来了。偏袒右肩,右膝着地:把右边的肩露出来,右膝跪到地下。“袒”,就是露出来;好像现在我着袍,衣这么样搭,这也就表示偏袒右肩。在中国的风俗,露出肩来是不恭敬的;在印度的风俗,尤其在佛教里头,偏袒右肩就是最恭敬的一种礼貌。偏袒右肩,右膝着地,这叫“身业清净”,身不会造业了。合掌恭敬:这是一种“意业清净”。而白佛言:对佛讲话;这叫“口业清净”。这表示三业清净,向佛来请法。 现在阿难就自己回忆出家到现在这一些经过,我是如来最小之弟:我阿难,是如来最小的一个堂兄弟。“我”,这是阿难自称。在释迦牟尼佛的家族,有“四王、八子”,他的祖父生了四位,每一个人有两个儿子,这叫四王、八子,阿难就是其中最小的一个。还有一个叫“孙陀罗难陀”,阿难又称“难陀”,这位也叫“难陀”,不过他是“孙陀罗的难陀”;孙陀罗是他太太的名字,等以后有机会再讲这位孙陀罗难陀。蒙佛慈爱:我承蒙佛您慈悲,对我是很爱护的。 虽今出家:现在虽然我从佛出家了。出家,有出无明家、出烦恼家、出三界家、出世俗家,这出家有好多种。出世俗家,就是从世间这个家庭出去了。出无明家,无明也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家。又有出烦恼家、出三界家,三界是“欲界、色界、无色界”,这都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家。阿难出了世俗家,可是这种情感心还没有断,还没有出无明和烦恼家,也没有出三界家。证到初果阿罗汉,还没有一定能超出三界呢!犹恃憍怜:我因为是佛最小的一个弟弟,所以我在佛的面前还有所仗恃。仗恃什么呢?仗恃我是一个小弟弟,于是有的时候也不守规矩;有的时候就像和佛撒娇似的,好像一个小孩子,故意顽皮、故意不守规矩,好叫佛怜爱他、怜悯他。 所以多闻,未得无漏:所以我只知道学多闻,而忽略定力,我没得到无漏。证初果还没有到无漏,到四果就无漏了,就是把生死了了,不漏到三界上来了! 不能折伏娑毗罗咒,为彼所转,溺于淫舍:我没有本领、没有力量来对治黄发外道这先梵天咒,这种旁门外道的邪法,竟被这先梵天咒把我迷住了,在那个卖淫女人那不干净的房舍里头,好像被泥和水陷住了,拔不出腿来了。“溺”,就是淹溺,也就是被水淹上的样子。好像人跳到海里去淹死了──淹死也可以说是“溺死”。又有一个解法,我们这个小便,在中国叫“尿”,也叫“溺”;言其就是受一种迷糊,不洁净了。 如果不是佛用〈楞严咒〉去把他救回来,这阿难就不用希望有这个结集经藏的机会了。大约佛的经藏就算要结集,也是由其他人来结集,阿难没有份了。幸亏释迦牟尼佛用〈楞严咒〉把他救回来,所以他才能结集这部《楞严经》,说出以往的这种因缘。 当由不知真际所诣:为什么我溺于这个淫舍呢?这种的过失,就因为我不知道真心在什么地方。“真际”,这个根本的真心;“所诣”,在什么地方;也就是这个真心在什么地方。啊,我不知道真心在什么地方!他到现在还要找地方,要问究竟真心在什么地方!你看,这个阿难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就是在这儿打转转,转来转去,入了迷魂阵了,不知道出去。 惟愿世尊,大慈哀愍,开示我等,奢摩他路:“哀愍”,也就是哀怜而愍念。现在我只有一个希望,我祈愿世尊大发慈悲,救我的苦,给我乐,哀怜悯念我们。我现在不明白,请佛来指示我阿难和这在会的大众,关于这个修定、修寂静法门的道路,使我们都得法获益。令诸阐提,隳弥戾车:令一切的阐提,毁坏恶知见,免得他们有这样的毛病,堕落到不干净的地方。“令”,就是使令。 “阐提”,是印度话,翻到中文叫“信不具”;就是信心不完具,也就是没有信心。又有一个翻译,叫“焚烧善根”。焚,就是用火把它焚了、烧了;他的善根烧了,剩下的就是恶根了,所以信不具。阐提是最不容易度的,你和他讲道理,他总有一种不信的心:“哎,这个简直的!哪有这个道理呢?”你讲得怎么好,他也不相信。就好像当初的拘絺罗,他以“不受”为宗,无论你讲什么法,他也不听也不接受,这就叫“阐提”。 “弥戾车”,翻作“乐垢秽”。怎么叫乐(音垃)?就是欢喜。这个乐也可以读“耀”。垢秽,就是非常肮脏,非常不干净的地方。“乐垢秽”,他就欢喜不洁净的地方。所以我们人一定要清洁一点,不要专门欢喜肮脏。又有一个翻译法,叫“恶知见”。人家知见都是善的,他这种知见是恶知见,专门出坏主意,专门流毒水。流毒水,意思就是不单对自己不好,而且影响其他的人也都不好了。“隳”,毁坏。堕字念“灰”时,通“隳”。堕,就是堕落到那里边去。什么样人堕落到那儿呢?就是阐提,他就欢喜这个不干净和恶知见的地方。 这个“阐提”,在《涅槃经》上有提到。道生法师以前讲《涅槃经》,那时候《涅槃经》还不全,他讲《涅槃经》的前半部,后半部还没有传来中国。经的前半部上,讲“阐提无佛性,不能成佛”;一般的法师讲经,就都说“阐提不能成佛”。在经的后半部,就说到“阐提也可以成佛”。但是那时候,没有后半部的经,道生法师讲经时就不依照经文讲,而说“阐提也可以成佛”。 因为这样子讲,一般的法师就都反对他,就都妒忌他,说他别开生面,认为他这个讲法是与人不同的。那么道生法师遭人妒忌,他再讲经,也就没有人听了。为什么?说他讲得不对,与经旨不相合,违背经义;经上说是“阐提不能成佛”,他硬说“阐提可以成佛”,佛所说的经典,他都认为不对了。其实,他并不是说得不对,也不是说佛说得不对;是他明白那种道理了,所以虽然没有见到后半部经,他已经悟出佛不会这样说法的。
那没人听他讲经了,他就跑到苏州。那儿有一座虎丘山,他到那山上,对着一些石头讲《涅槃经》。讲讲,讲到“阐提无佛性”这儿,他就问:“我说这个阐提也有佛性,你们说对不对?”山上这一些个石头就都点头。所以说“道生说法,顽石点头”,也就从这个地方来的。石头本来是无情的东西,不会动弹的,他讲经讲到这儿,顽石都同意他这个讲法,都向他点头了,说他讲得对。 那么这里边又有一个道理,当时道生法师讲《涅槃经》,为什么顽石点头?我相信这些顽石的上边,都有鬼神在那儿听经呢!或者坐到石头上,或者跪在石头边──不会躺的,因为听经要坐着。等到道生法师一问的时候,这一些鬼神就都同意他,所以就令那些石头摇动起来了,石头也点头了!这是一个意思。或者这一些石头,在过去生的时候,也都有灵性的,在石头上附着,所以它们也就同意道生法师这个讲法。 作是语已,五体投地,及诸大众,倾渴翘伫,钦闻示诲。 作是语已,五体投地:阿难说完了以上的话之后,就五体都接触到地上来礼拜释迦牟尼佛。“五体”,就是两手、两足,再加一个头。在佛教里,五体投地是一种最恭敬的礼仪。阿难是最恭敬佛的,所以就五体投地。及诸大众:不单阿难这么拜佛,这一切的大众也随着拜的。拜了,然后倾渴翘伫,钦闻示诲:很渴望地来注意听佛讲话,甚至于把脚跟翘起来站着望佛,很恭恭敬敬等着,要听佛来开示教诲。 “倾”,就是倾耳静听。所谓“摘着耳朵听”,就是用耳朵注意听,这叫倾听。“渴”,又好像人没有饮水,非常地乾渴枯燥,渴得不得了。对于什么渴呢?对于释迦牟尼佛所说的法。阿难请问定的道理,等着释迦牟尼佛说这法,就好像口乾得不得了,正需要水来饮;这一些人的法身慧命,也都乾枯得不得了,等着佛用法水来灌溉,滋润他们的法身慧命。“翘”,是把脚跟翘起来站的样子。本来是在后边坐着,恐怕听不见,就站起来等着听。“伫”,是久站。大约离佛远的地方,也望不见佛,所以把脚跟翘起来就这么站着盼望;连等着佛说法,都这么看着佛。“钦”,就是很恭敬的;“诲”,是教诲,等佛来教诲他们。 这都是一种表示,形容听法人的这种恭敬。这是结集经藏的人用这个字眼,来表示这些人都欢喜听。为什么他们看佛呢?因为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人人都欢喜见佛这相好庄严。我相信当时在这个法会里边,有些大菩萨、大阿罗汉、大比丘,也有在家的人,都欢喜看佛这个相好,和阿难这个见解都差不多的。阿难因为佛三十二相而出家;这一些王公大臣、长者居士,大约也因为佛三十二相而来听法。 尔时世尊从其面门,放种种光,其光晃耀,如百千日。普佛世界,六种震动,如是十方微尘国土,一时开现。佛之威神,令诸世界,合成一界。其世界中,所有一切诸大菩萨,皆住本国,合掌承听。 尔时世尊从其面门,放种种光:当尔之时;当什么时候?就是阿难五体投地,大众都倾渴翘伫,钦闻示诲的这个时候;佛在面上放出种种的光。 什么叫“面门”?一般普通的中国字说“面门”,就是“脸”。你不要到佛的脸上再去另找一个门,说:“喔,佛的脸上还有个门吧?”佛脸上没有门,有窗户──眼睛就是窗户;鼻孔是两个洞,大约有人可以在里边修行打坐都可以的。不但佛的鼻孔可以,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的。若说是门呢?这口可以说是门;但是不必这样去钻这个字义,“面门”就是“面”了! 这“种种光”,就不是一种,而有多种。有多少种呢?有五色的光,五色里边,又分别出很多的颜色;总而言之,就很多颜色这种光。其光晃耀,如百千日:这光是晃来晃去的,比下雨天闪电的光都大,比我们这电灯的光都大!就好像什么呢?如百千个太阳这么大的光。 你看,现在我们所住的这个世界,这个太阳的光是很大了!但是佛放出这个光,比一百个、一千个太阳那个光度都强。好像我们这电灯有一百度、两百度,一千度的就比一百度的光得多。佛的光,比太阳强过一千倍那么样,你说这个光有多光呢?这是阿难结集经藏的时候,这样地讲;他身历其境,他见过的,所以他这样讲。 普佛世界,六种震动:所有普遍百千万世界,凡是有佛的地方,这都叫“普佛世界”。不是单单一个娑婆世界有这六种震动,到什么地方,都有这六种震动。 怎么叫“六种震动”呢?有三种是属于形的,三种是属于声的。属于形,就是动、涌、起。“动”,好像地摇动了。“涌”,就是地来回晃,往上涌了,犹如涌泉──好像水在井里往上冒水。涌,言其地就往上涌了,它是往上起,又有一点落;又往上起,又有一点落,不是一直往上起。“起”,地不停地往上起了。所以我们这个地有的时候会升高,有的时候又会降低;现在我们这个地球转变了,这都属于六种震动的关系。 属于声的,就是震、吼、击。“震”,就是震动,地震了。地动和地震不同,地动是单单那么动;地震,是地震荡,有一种好像地将要破了、要裂开的样子。有的时候地震,这个地都爆裂开来,这叫震;好像炸弹一爆炸,说把房子都震动了。“吼”,就是吼叫,它有一种吼叫的声音;在地里头,就发出一种不知道是什么叫的声,世界没有这么一种声,但这个地它有这种声,就叫“吼”。“击”,地爆开了,地和地的接面又互相冲击。“震、吼、击、动、涌、起”,这是大地六变震动的样子。 讲起地震来,以前在打禅七的时候,我大略讲过地震的道理。为什么有六种震动呢?这个世界有人成佛了,会有六种震动;或者有人开悟证果了,虽没成佛,这也会有六种震动。又有一种是什么呢?是魔王想来扰乱世界的人心,他也可以使令地有六种震动。所以地震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好的时候,在佛成道和有修道的人证果,这虽然有六种震动,但是它对人不会有害处的,不会有大的震荡。就是震荡怎么大,也不会伤人,也不会损坏于我们这世间人的。
要是魔王来想实行他这种的魔力,扰乱世界人心,它就会伤人、损害财产。好像有某一个国家地震死了多少人,又某一个地方地震死了多少人,这都是魔王想扩张、伸张他的势力,向世界的人来示威。现在不是到处讲“示威”吗?魔王也向我们人间的人来示威,他说:“你看,我这个魔力多大!我可以令大地天翻地覆!”所以魔王也有这种的力量。 因为这个,我们每一个人在一切的境界上,都要分别出来是好的境界、不好的境界,是善的境界、恶的境界,这种种不同的。 说起这个“地震”,我记得我母亲死了之后,我在母亲坟上守孝,那时候经过一次地震。在晚间,我正在那儿坐禅呢!正在无人、无我,什么都空了,啊,忽然间就觉得动了!怎么这样晃晃悠悠地晃起来了?我自己就想:“哦,这是什么魔?他可以把我的身体都摇动起来了?这个魔的力量是不小!”也不知道是地震。等第二天有人来告诉我说:“喔,这是地震了!”我才知道是地震。那个地震很奇怪的,井里本来是应该往上冒水的。那次地震,我那地方有一口井,这井里就往上出火,井里会冒火的。说火山会冒火,这井并不是火山,它也冒火。所以这世界,奇奇怪怪的事情很多的。我相信有人想:“喔,那一定是那口井底下有琉璜,也是火山的脉,所以往外冒火。”也许是这样子! 如是十方微尘国土,一时开现:像这个样子,有六种震动。这六种震动了之后,这十方微尘──有微尘微尘那么多的国土都同时现出来。微尘是有多少呢?没有数量。虽然没有数量,就有微尘那么多国土。这一些大阿罗汉,和这些菩萨、大比丘、长者、居士、国王、大臣,同时都看见有这么多的国土显现出来,你说这是一种什么境界呢? 佛之威神,令诸世界,合成一界:释迦牟尼佛以他这种威神、神通的力量,使令这所有微尘那么多的国土、那么多的世界,都合成一界了。虽然有这么多的国土,但是都合成到一起了。就好像我们现在影相(照相),影一个很小的底片,又可以放得很大;那很大的相片,又可以缩小。你说这是不是神通?所以我们现在影像又可以放大,又可以缩小,都有这个本领。 释迦牟尼佛把这整个三千大千世界、微尘国土都缩到一起,合成一个。可是虽然合成一个,而每一个国土里面的情景宛然,还不搀杂。我想,这大约就像照相机一样,可把远境缩近;这是以释迦牟尼佛这种神力,而成就这样的境界。 释迦牟尼佛为什么把这么多的国土世界都缩成到一起?因为他想叫每一个人都听“楞严大定”,教每一个国土的菩萨都能明白这种道理。所以他在面门上放大光明,其光晃耀,像百千个太阳一样,每一个国土都照见了。 其世界中,所有一切诸大菩萨,皆住本国,合掌承听:“一切”,就是很多很多的。在每一个国土、每一个世界里边,每一个世界都有菩萨。所有的菩萨,都在他自己原来住的那国土里边,合起掌来,听着释迦牟尼佛讲经说法──来说这《楞严经》。 佛把所有微尘微尘这么多的世界都缩到一个世界,但是还不相混杂,有条不紊的,还是每一个国家在它那个位置上。缩到一起,应该杂乱了,它也不杂乱,还是这样子。意思就是把这么多的世界,缩小成一个世界,我们每一个人都能看得见的。然后这一切大菩萨都渴仰──都好像阿难那么渴得不得了,想要藉着释迦牟尼佛这个法水来滋润。 你们每一个人,或者都会有这种经验,我们人饿了,还可以维持一个时期,觉得不太严重。要是渴了,譬如吃东西吃咸了,没有水喝,那可真难受的。这十方诸大菩萨也都渴得不得了,怎么这么渴呢?他们都吃这个“烦恼的盐”吃得太多了──烦恼就比方盐。好像阿难只知道学多闻,而忽略定力,也可以说“多闻的盐”吃得太多了,就要得到这种定的水来滋润一下;所以都这么渴仰,真是乾渴得不得了。我现在讲话,喉咙都觉得乾了,这个乾是说话说的。这一些大菩萨口乾,是因为没有得到这个法、这种定水来培植、灌溉他们,所以现在都要听释迦牟尼佛说楞严大定这种妙法,这种妙不可言的道理。 所以你们有的不明白,说是:“我听不懂。”你能知道你不懂,那就是懂了。你若是真不懂,那你连不懂都不知道,在这儿也不知道是懂没懂?你现在知道说:“我现在听这个经,听得不太懂。”那你就是懂了,你就有懂的希望,有明白的那一天。你现在要是就明白了,那得了?那我这个法师没有饭吃了!我一讲,你就懂了,那将来还要我干什么?要我都没有用了嘛!不要等讲完,你把这部经就懂了。你说,那你还来听法?又要磕头,又要听法师讲,坐这个地方两个钟头也都坐得很辛苦的!你如果那么快就懂了,没有那个道理的! 世间的事情,不是说我用一天的时间,就把什么都学会了、都懂了,没有的。你一定要有一段时间,你听得多了,自然就懂了。为什么不懂?听得少!听得少就不懂。 佛告阿难: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种种颠倒,业种自然,如恶叉聚。诸修行人,不能得成无上菩提,乃至别成声闻缘觉,及成外道,诸天魔王,及魔眷属。皆由不知二种根本,错乱修习,犹如煮沙,欲成嘉馔,纵经尘劫,终不能得。 佛告阿难:听着啊!这佛告阿难,也就是我现在告诉你们;但是我不是佛,你们也不是阿难,不过我讲阿难这个公案给你们听。一切众生:就是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若非无想,这一切的众生,从无始来:你看,佛讲经也是不能把这个道理完全都讲出来!他说从无始来──无始就是没有头;始是开始,这无始,你说是什么时候? 要是你研究道理,会说这是讲得糊涂。其实我们人,你没有法子讲出个头来,你说哪个是头?就拿一家人来讲,你说:“我是我父亲的儿子。”你父亲是谁的儿子?你祖父的儿子。你祖父又是谁的儿子?往上追、追、追,追来追去,追得追不出来了。说是:“我家里有族谱,有我最初的始祖是谁。”你始祖?他的始祖又是谁?啊,你追,你去找,找不出来的! 说人是猴子变的,猴子是什么变的?那猴子可以变人,你焉知道人不能变猴子呢?你又怎么知道人就完全都是猴子变的呢?就不会有猪变的、狗变的、牛变的呢?猴子既然会变人,那么其他一切的众生都可以变了,都可以互相变化了嘛!所以你追,追来追去没有始,追不出来那个头! 说是:“现在科学发明,哲学又发明,知道多少千年、多少万年以前的事情。又是哪个地方刨出人骨头,几万年、几百万年以前的。”那又能怎么样呢?你说这就是个证据吗?谈不到的,这个不足为凭的!那不足为凭,为什么国家用了钱,又要研究,又要考察?这就是在这个世界上胡闹,没事找事情做嘛!他若不做这些糊涂事,那么这个世界怎么有消耗者呢?这世界的东西怎么会消耗?这些金钱怎么会消耗?人哪,你若真明白了,这个世界,你说哪个是真的?什么东西是真的?你找出一样真的来给我看看!都是醉生梦死。说是:“哦,治理国家,又是怎么怎么样子的!”这些都是糊涂人做糊涂事,自以为聪明,实际上都是自己骗自己呢! 这一切的众生,从无始来,这个“始”,找不着哪个是个始。你不要说我们人的生命,没有一个开始,没有一个末终;就是家庭里头,也没有开始、末终,找不出来的。我们这个生命,你说哪个是个开始?说:“我,今生,这是开始。”你若就是这么长一段时间,那没有什么问题的;就怕不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这个就有问题了。
无始来怎么样呢?种种颠倒:方才我说这胡闹就是颠倒,这颠倒就是胡闹,醉生梦死。给这个身体吃点好东西,穿件好衣服,那又怎么样呢?究竟怎么样?我告诉你,这都是颠倒!我前几天不是讲,就等于用美丽的衣服给厕所穿上一样的,有什么不得了的呢?这种种的颠倒,就是没有事情来找事情干,自己清净本体不认识,在妄想上用功夫。说:“某一个人哪,真好!”真好,又怎么样子?说:“有一个人真坏!”真坏,又怎么样子?你若往深了一层研究,这些事情都没有的!哪有一个好,一个坏? 这在众生眼睛上看,分好分坏、分善分恶、分是分非;你在如来藏里边,没有这些个问题的,什么都没有的,如来藏里边是乾干净净的。我们人眼看这山河大地、森罗万象,所有的东西,这都是一种识──唯识所现。如果你真明白不生灭的法,这根本什么都没有的。不过这个道理,讲出来是不容易领会得到,要慢慢地体验。 业种自然,如恶叉聚:他造出种种的业,因为他颠倒;这个颠倒,就是无明造成的。因为有了无明,而有种种颠倒,又造出种种的业;有种种的业,就受种种的报。这“造业、受报”,本自源于“无明”。我前几天,不是在黑板上写“起惑、造业、受报”?受报,又可以说受苦;起惑,就是无明。为什么人造恶?就因为他有无明,他不明白了;不明白了,就去造种种的恶业;造了恶业,然后就受苦报,所以这又叫“惑、业、苦”。这惑、业、苦,就像恶叉聚这种果实一样。 在印度有恶叉聚这种果实,就在尾巴上生了三个果。这种果,我也没看过;不过见没见过,你一看这经,相信也就明白了。这恶叉聚,一个蒂上生了三个果;这就比喻这“惑、业、苦”是轮转的,都在这一个蒂上结着。那么造种种业、受种种报,都由无明生出来;这就像恶叉聚这种果一样的,都有连带的关系的。 由这个,所以这“无始”,你说什么地方是个始?没有个始,它是轮转的,在六道轮回里头轮来轮去。我们人生在这个世界上,可以有一个比喻。比喻什么呢?我们在这个世界,就像一粒微尘似的,忽高忽低、忽上忽下。你做善功德的事情,就往上升了,就高了;你造罪孽过的事情,又往下降了。因为这个,我们人才应该做善功德的事情,不要造罪孽过的事情。因为这个世界有一种因果,有一种业,“业种自然”。这种业,就是行业──你造什么业,就受什么果报。 这个“业”和“因”又不同。说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业”,是你天天造的;“因”,是你偶尔间做这么一次,这因种了,将来结这果。好像春天里下种子到地里头,不是说这种子种到地下,它就成了,要等一年的时间。由种上到结果,这叫“种因结果”。这个“业”,就是从春天到秋天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这中间经过所发生的事。那么你种什么因就结什么果,种善因就结善果,种恶因就结恶果。这个业呢?你平时做的什么业多──种善业就善业多,种恶业就恶业多。所以由最初那一念的无明,造出来这种业,然后就受报了;这“惑、业、苦”三种,像恶叉聚似的相连着,这也是佛先对阿难讲明了这种业感的关系。 “业”,是一种常常有的;“因”,就是暂时的。好像你做生意,买卖东西,这叫“商业”;你做什么工作,这叫“职业”。这个“业”,就是你所做的什么,所以它也有善有恶的。好像你若做屠户,就是个杀业;你若作贼,这就叫盗业;你若尽做男女不正当的事情,这就是一个淫业;你尽说假话,这又叫一个妄语业。就是你常常做什么,这就叫一个业。所以业和因是不同的,因是暂时的,业是你总做这件事。那么你总做什么事,你做善就是善业,做恶就是恶业。 说:“那可以说‘做因’?”不可以的。为什么?因为因是一时的,不是天天的;业是天天的。这个因,你要说“种因”,不是说“做因”;这个业,是“做业”,你做善业、做恶业。这个“业”没有说“果”,所以和“因”又不同了。这个业,你随时做,有可能随时就受报的,所以业和因有这样的分别。 诸修行人,不能得成无上菩提:这一切的修行人──包括所有的外道和佛教的人,本来都希望成就无上的觉道,得到无上的觉果,可是现在还修不成佛果。“菩提”,就是觉果。有上的是菩萨,菩萨叫“有上士”,在他上边还有佛。佛叫“无上士”,这“无上菩提”,就是佛的果位。那么既然不能成佛了,可以成其他的果位啊! 乃至别成声闻缘觉:“别”,是特别,就是与佛果有分别。他们不单不能成佛,乃至另外成就声闻和缘觉这种的果位。“声闻”,就是闻佛声音而悟道的,他是修四谛法。“缘觉”,就是修十二因缘而悟道的。这就是说他们得少为足,在声闻、缘觉的果位就停滞不前,变成“定性”了。 及成外道:或者变成了外道。说是外道外道,到底什么叫“外道”?我现在告诉你,“心外求法,名曰外道”,在心外边去找法,故名外道。所有的凡夫,也都可以说是在道外边;因为没有证果、没有成佛,这都在道外边。 诸天:或者修到各界的天上去。天有很多种:四王天、忉利天、夜摩天……。我们最接近的这个天,就叫“四天王天”。四天王天在须弥山东、南、西、北四面的半山,他们住在半山区,最接近我们这个地面。增长天王、多闻天王、广目天王、持国天王,这是四大天王的名字。四王天的天人寿命是五百岁。他这五百岁,以人间五十年做为四王天一昼夜;我们人间的五十年就是四王天一昼夜。“忉利天”是在四王天上面,这个天上的天人寿命有一千岁,以人间一百年做为忉利天的一昼夜。忉利是梵语,翻到中文就叫“三十三”。它东有八天、西有八天、南有八天、北有八天,这四八三十二天,加上中间一个忉利天,就是三十三天。 这三十三天的天主,最初是个女人,她看见一座庙里有一尊佛像,这个庙漏雨了,她就发心做一个发起人,把这座庙重新修起来,不叫它漏雨来淋湿了佛像。这个女人本来也是没有什么钱的,是一个很普通的穷人,可是她认识很多人;她一联合,就有了三十二个人同她一起来修这个庙,令这尊佛像不被雨淋。以修庙保护佛像的功德,这三十三个人临终的时候,就生到天上去做三十三天的天主。〈楞严咒〉里头,有一句“南无因陀啰耶”,这就是三十三天的天主。这个“诸天”,若说起来也太多了,现在就大略说这个意思。 在诸天,又有魔王及魔眷属:或者堕落到魔王或魔的眷属里头去。这魔王住在六欲天,魔王不是单单就是魔王,魔也有夫妻,魔的眷属,包括魔的兄弟、父母,还有魔民、魔女,又有魔子、魔孙,他们也有一大堆的魔。魔王的眷属是很多的,所以魔王也就独霸一方,在六欲天那个地方称王称帝。 那么外道所修这个法,多数就做魔王──上等的就做魔王,中等的就做魔民,下等的就做魔女。魔女都生得很美丽的,所以她有一种诱惑性。无论你是什么人,差不离一般的人,好像阿难这个样子的,证初果而定力不多的,见到魔女就不得了了,大约就跃跃欲试,心里就动弹了。所以这个魔女是很厉害的!你修道的人,切记不要被魔把你叼去! 怎么叫被魔把你叼去了呢?你若是定力不够,有这种境界来了,你就定不住了,就被这个魔所转,跟着魔女就去了。到什么地方去呢?到魔的窟窿里去!(麦克风突然震动,声音听不清楚)大约魔听我讲这话,他又显了神通了!他说:“啊,你说这么多做什么?我们这一点毛病都被你给讲出来了!”所以这个“魔”,就不要讲那么多了。总而言之,你们小心一点!把你们定力修足,就不怕了!这是我给你们一个最妙的suggestion(建议)。
为什么不能成佛,乃至别成二乘、诸天,甚至堕落天魔、外道呢?我告诉你为什么。皆由不知二种根本,错乱修习:这都因为他们不知道有两种的根本,就乱修,也不知道怎么用功。 “错”,是弄错,这儿是修错了。所以好像印度有那种外道修苦行,睡钉子床,把床钉得都是钉子,他在钉子上睡觉;说能受得这种痛,这就有功德了。你说,你在钉子上睡觉,这有什么功德?你就在刀子上睡觉,也不能成功的。还有印度有持牛狗戒的,他看见牛就学牛,看见狗就学狗。为什么?他也就是因为错乱修习,不懂得怎么用功,而认为自己是个真正修道的人,这叫“行无益的苦行”。无益的苦行,你就怎么样修,也没有结果的。 这“两种的根本”是最要紧的,在后边会讲,现在还不要着急。我现在要是把这两种根本讲了,后面那个文就没有话讲了。所以这也就像小说里的“下回分解”,这没到下回,不能解释的。 犹如煮沙,欲成嘉馔:我现在再给你举出一个比喻来,就好像煮沙子,他以为沙可以煮成饭,煮成好的饮食。纵经尘劫,终不能得:“尘劫”,尘沙这么多劫,就言其时间是特别长的。像这样子,虽然经过尘沙那么多的劫数,那么长的时间,沙还是沙,不会变成饭的。不懂这两种的根本,而错乱修习,也就和这个“煮沙成饭”是一样的。 云何二种?阿难!一者、无始生死根本。则汝今者,与诸众生,用攀缘心,为自性者。 现在是讲这二种的根本。云何二种:这两种是什么呢?我现在告诉你,阿难!现在要告诉阿难这两种的根本,我相信每一个人都想知道这两种的根本,但是现在我先不讲它。我讲什么呢?我讲讲阿难陀的哥哥。因为我讲这个阿难讲得好多了,现在要把他哥哥给介绍出来。 他的哥哥叫“孙陀罗难陀”,怎么这么叫呢?这就分别出不是“阿难陀”,是另外一个,这个“难陀”是孙陀罗的。孙陀罗就是难陀的太太,所以若说到“难陀”,就是指“孙陀罗的难陀”。因为这孙陀罗难陀和他的太太孙陀罗感情最好,这对夫妇简直地如胶似漆,一天到晚都粘到一起,就这么样好。 有一次,佛去度孙陀罗难陀。佛拿着钵,就到他家里去乞食,孙陀罗难陀一看佛来了,就把他太太往一边一推,说:“你等一等,我去供养佛去!”他太太说:“你去供养佛,你快点回来啊!你不要去了就不回来!”“当然我会快回来!”孙陀罗就吐了一口唾沫到地下,大约当时地下都是泥土的地,她说:“我不准你等我这个唾沫乾了才回来,它不乾以前你就要回来!”这就表示叫他快一点回来,“如果这唾沫乾了你才回来,那时候我就不准你上床了!”就下这样的命令给孙陀罗难陀。 孙陀罗难陀就依着命令去做,说:“我一定快回来!”就拿着佛的钵给添饭菜,然后捧着钵去供佛。殊不知佛也很古怪,怎么样呢?用起神通来了;他往前走一步,佛就往后,这个难陀总跟不上佛。佛往后退,他就往前追;一追,就追到祇树给孤独园去了。从他家里那儿,追到祇树给孤独园,大约也都有很远的路程。到那地方,释迦牟尼佛说:“你不要回去了,你在我这儿出家啦!”孙陀罗难陀就发毛了,也就是惊起来了,说:“这不行啊!我不能在这儿,孙陀罗等着我呢!我不能在这儿出家的。”佛说:“你不能出家?我给你看点东西,你试一试!” 佛就用神通,带着孙陀罗难陀走到一个地方,看见这个地方有很多猴子。佛就问他说:“你看猴子长得美丽?还是你的太太孙陀罗长得美丽呢?”孙陀罗难陀说:“当然是孙陀罗长得美丽嘛!孙陀罗怎么能和猴子来比呢?”佛说:“喔,那你这个见解是很对的!” 于是,佛又带他到天上去。到天上,看见一个天宫,里边有很多的宫人在那儿收拾地方。这个天宫里面有五百个天女,这天女当然生得美丽得不得了。孙陀罗难陀就问这一些做工的人说:“你们在这儿做工,是做什么啊?”“因为佛有个兄弟叫孙陀罗难陀,我们这个地方是给他预备的;等到他修行成了之后,将来他就到这个天上来享福,五百个天女都是给他做太太的。”孙陀罗难陀一听,高兴得不得了。佛就问他说:“你看这天女和孙陀罗比较,是哪一个美丽啊?”“当然天女美丽了嘛!天女比孙陀罗,孙陀罗就等于猴子那么丑怪了!”佛说:“那好,将来这个地方就是给你预备的!” 在这个地方看完了,佛又带他到地狱里去。一看,有两个鬼在那儿烧油锅呢!烧油锅,一个鬼在那儿睡觉,另一个鬼虽然没有睡,也还睁不开眼睛。难陀一看:“你烧油锅,一点都不肯实实在在来做工,这鬼也这么懒惰!”他心里这样想,于是就来多事,问一问:“你们在这儿烧油锅干什么啊?”睁不开眼睛的这个小鬼,把眼睛一睁,一瞪,说:“你问它干什么?”“我问,我想知道嘛!”“啊!你想知道啊?那我告诉你!佛有个堂弟,他修人天的福报,会生到天上去享五百年的天福;然后会堕落,又会下地狱。我们烧这油锅,就是给他预备着,将来预备用油锅把他活炸了!” 啊,这孙陀罗难陀一听,毛骨悚然!这回可真知道了,生到天上,五百年之后又要堕落,又要到油锅里被油来炸。于是一想,啊,没有什么意思哟!回去还是跟着佛出家做和尚好了!于是,也不想孙陀罗了,就跟着佛出家修行了。这是佛的一个堂弟,有这种的因缘。 阿难呢,就是这孙陀罗难陀的一个弟弟。你看,佛度孙陀罗难陀费了这么大的精神,带着他到天上,又到地狱里去,才把他度了。现在度这个阿难呢,更不容易度!左讲一个道理,他也不明白;右讲一个道理,他也不明白。讲来讲去,讲了这么多道理,他还不明白,所以现在把这两种错乱修习的根本给指明了,好令阿难知道去处,知道这修道怎么样修,将来怎么样成佛。 一者、无始生死根本:第一种根本,就是由无始劫以来,这个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死相续这种的根本。什么叫生死相续的根本呢?前文已提,说是:“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那么现在又把这生死的根本给指破了,说是,则汝今者,与诸众生,用攀缘心,为自性者:这个生死根本,就是现在你和所有的一切众生──不是单单你一个人,尽用妄想,还以为它就是你的自性。“攀缘心”,也就是妄想。 攀缘,就是尽打妄想。譬如读书,也有攀缘心;我和这个教授要拉拢社会关系,中国话叫“托大脚”。我要尽量谄媚这个教授,恭维他,和他讲好话。为什么?就希望他给我高一点的分数。他明明给我八十分,我对他好,回头给他送一点礼,或者送一点什么东西,这个教授就可以给我多两分,我无形中就得到好处,这都叫“攀缘心”。还有好像国家要选总统、选省长、选议员,这都是一种攀缘心,去拉拢票,叫:“你投我一票啦!”对朋友:“老友你投我一票啦!”这都叫“攀缘心”,都不自然的。若自然的你应该做总统,你不应该去拉拢,应该叫大家看你是道德够了,所谓“众望所归”。你不去拉拢他,不去攀缘他,他自然推举你出来做总统,那才叫真的,那不是攀缘心。
你们学中文的,要知道有这么一段故事。在中国唐尧──就是帝尧,当时年纪老了,想要把天下让给贤而有德的人。你看,现在的人是巴结去想做总统,巴结去想做官,这都是用攀缘的心去做去!这位帝尧,那时他不愿意做皇帝了,就愿意让给其他的贤人──就是有德行的人。他听说巢父、许由这两个人是很有道德的,于是就想把天下让给巢父。 怎么叫“巢父”呢?他住的地方很古怪的,像鸟蓄窝似的,他在树上蓄一个窝,就住到那个窝巢里头。他喝水,就用手捧着水来饮,有人看他没有东西饮水,就送给他一个瓢。他把瓢挂到树上,风吹这个瓢,“咚咚咚咚”一响,他把这个瓢拿下丢到一边去,不要了,嫌它麻烦。所以帝尧听见他这么清高,就想把天下让给他。到那儿和他一讲,说是:“我现在年纪老了,你应该出来做皇帝,我把这个皇帝的位置让给你了!”巢父一听,“望望掩耳去”,就是看看帝尧:“你和我讲这么个话,真是!我真不愿意听!你和我讲这种话,把我耳朵都给弄脏了!”于是就跑到河里洗耳朵。去洗耳朵,偏偏这儿有一个许由牵着牛在这儿饮水,就问他,说:“你洗耳朵干什么啊?”他说:“你看这个帝尧,啊,真讨厌!想把国家交给我,叫我做皇帝,把我耳朵都给听得污了,所以我要洗干净了它!”许由一听:“喔,那你这个洗耳朵的污浊水,我这牛不能饮的!”于是把牛牵到上流去饮干净水。 你看,给他皇帝都不做,他说把耳朵给污浊了!现在,是说“你选我做总统”、“你选我做省长”,到各处去交际联络,又请人吃饭,又叫人家给他拿钱;他也给人家钱,花钱买票,你投一票给我。有这种情形,这都是属于攀缘心!那么什么是没有攀缘心?好像巢父、许由这样,这真是清高到极点,最清高了!没有攀缘心。 所以你有这种攀缘心,你拿这个攀缘心,就认为是自性了。因为这样子,所以你就生死不了,你没有认清楚,你认贼作子了。这下文,佛直接就说:“你认那个土匪做你儿子,将来你家里的珍宝都会被他给盗劫去!”这个以攀缘心来修道,以为可以成功的,其实是一种妄想。那么究竟怎么办呢?那有另一种,那一种可非常有价值。 二者、无始菩提涅槃,元清净体。则汝今者,识精元明,能生诸缘,缘所遗者。由诸众生,遗此本明,虽终日行,而不自觉,枉入诸趣。 在前面,阿难认为这个攀缘心是自性,这是一个错误。二者、无始菩提涅槃,元清净体:第二种根本,就是由无始来,那个不生不灭、本来清净的体。前文曾经讲过“无始”,你说哪一个是开始呢?这开始,追究不出来所以然的,所以就说“无始”,没有一个开始。在没有开始那个时候,就是比那个开始还再以前,那个“开始”还没有来呢!那个时候叫“无始”。菩提、涅槃,在前边都讲过很多了。“菩提”是梵语,译成中文就叫“觉道”,就是一个觉悟的道理。这有三种: (一)真性菩提:这就是我们根本就有的那个佛性。(二)实智菩提:实实在在这个真实的智慧,这也叫菩提。(三)方便菩提:就是人成了佛之后,方便权巧而教化众生。这三种菩提,也可以说是一种,也可以说是三种;分之则三,合之则一,就是一个真性菩提。在真性菩提生出来实智菩提,言其这是真实不虚的智慧;又生出来一个方便菩提,言其这是方便权巧的智慧;所以这三而一、一而三。那么菩提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这个菩提什么地方也没有来,什么地方也没有去。我们每一个人自己都有一份,每一个人都是无欠无余的,不增不减、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涅槃”,也是梵语,翻到中文,就叫“不生不灭”。一般的人认为涅槃就是死后,其实涅槃不一定是死后,而是证得一种道理。到那个没有生死的地方上,就叫“涅槃”,不是说佛死了叫涅槃。佛死了,不过是“入了涅槃”,证到涅槃“常、乐、我、净”的理体。所以有一些对佛学没有研究清楚的,就认为“涅槃”就是“死”,这是一种不明白佛理的见解。那么涅槃既然不生不灭,你到涅槃这个境界上,就没有生死,生死就了了。“元”,当“本来”讲。由无始来,这个菩提涅槃,本来它是清净的一个体,也不垢不净,也不增也不减的。 则汝今者,识精元明:这个本然清净的体,就是你现在那个光明遍照的识精。“汝”,就是说阿难。这个“识”,不是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末那识和阿赖耶识这八识;是“识精”,识的精,这也就是“菩提涅槃”的一别名。因为在这下一段不能再说“菩提涅槃”了,所以就说“识精元明”。“识精”,就是识的最精妙处;“元明”,它本来是光明遍照的。这说来说去,就是本有的佛性,也就是常住的真心。 能生诸缘,缘所遗者:在这个常住真心性净明体上,又可以生出来一切诸缘。反而能生出种种缘的本体,你就好像跑路跑远了,而丢失了似的。“诸缘”,就是所有一切的因缘。前边我不是讲阿难和佛的问答越答越远?那么现在这个“诸缘”,是由识精元明里头化现出来的。可是这个能生诸缘的本体,久而久之,你就好像把它丢了似的。丢了什么呢?什么也没有丢。好像丢了而没有丢的这个,是什么?就是“识精元明”。所以说,“缘所遗者”,也就是指这个“识精元明”、“菩提涅槃,元清净体”。 这个东西是你自己家里的珍宝,本来在你自己这儿,可是你不晓得利用它,你不会用它,所以就好像丢了似的。也就好像我们本来有一种最宝贵的东西,可是藏起来了,这个地方藏得太秘密了,时间久了,自己也忘了,所以也就没有用它;虽然穷困,也不晓得把它拿出来利用。这就好像丢了似的,实际上是没有丢,似失非失,似遗非遗。那么在这个期间,你不晓得用它,所以也就等于没有一样。那你晓得用的是什么呢?就是这个妄想、攀缘心。因为你尽用这个攀缘心,就把真心也就忘了;忘了,就好像丢了一样。我们所以不成佛,就因为没有找着自己的真心;若找着自己的真心,就不受生死的束缚了。 由诸众生,遗此本明:因为众生失落本来这种识精元明;实际上没有失,但在众生的份上,它好像失了似的。虽终日行,而不自觉,枉入诸趣:我们众生虽一天到晚都用这个常住真心性净明体,而自己不知道,不觉悟到。因为你不知道这个真心的本体,只用攀缘心,结果就不明不白,好冤枉地堕落到六道轮回里头去了。 虽然这经文说是“遗失”,可是我们这个真心没有丢,众生就以为丢了,根本就不知道了。所以虽然一天到晚都是这个真心来帮助你,一切时、一切处都是这个真心的表现,而你不知道,就知道用这个妄想心、攀缘心。就是这个妄想心、攀缘心,它的根本也是由真心这儿生出来的。 什么是真心呢?“见、闻、嗅、尝、觉、知”这种的知、这种的性,这就是你真心的表现。有人问:“什么叫佛性啊?”释迦牟尼佛就答覆说:“在眼曰见”,在眼睛就叫见性;“在耳曰闻”,在耳朵就叫闻性;“在鼻嗅香”,在鼻子就是嗅香这个知;“在舌尝味”,在舌头就是尝味的这个知;“在手指捉”,我们这个手怎么能拿东西呢?怎么它自自然然就能拿东西呢?“在足运奔”,在足,它就走路,好像你想要走路,这足就往前迈步了。这无形中都是真心的这种表现,不过我们人不知道这个地方就是真心。所以阿难还不明白,现在佛又用种种的比喻来告诉他。
“诸趣”,就是所有的六道轮回里头;诸趣有善趣、恶趣。善趣,就是“三善道”;恶趣,就是“四恶趣”。怎么叫“趣”呢?趣,就是“趋向”,就是向那儿走去。走到什么地方去?走到天上去,走到阿修罗里边去,走到地狱里边去,走到饿鬼里边去,走到畜生里边去,又走到人道里边来。这“枉入诸趣”,就是你造什么业,就受什么果报。这个“枉”字,就是冤枉,好冤枉的!心里还有点不甘愿,就是心里不明不白,就走到那个道里去了;不一定是自己愿意的,可是就堕落到那里边去了。 恶趣有四种,地狱、饿鬼、畜生,还有阿修罗;今天把“阿修罗”讲一讲。这个阿修罗最欢喜就是打架,最欢喜和人斗争,他斗争坚固。阿修罗是梵语,翻到中文叫“无酒”,又有一个名字叫“无端正”。无酒,因为在天上的修罗很好喝酒的,但是他没有酒饮,所以叫“无酒”。又叫“无端正”,因为阿修罗的男人生得相貌非常丑陋,喔,猪嘴獠牙,那个样子是最难看了! 可是修罗女就生得最美貌,玉帝看见修罗王这个女儿生得很美貌,于是就娶她做太太。玉帝,就是帝释。这个帝释有的时候欢喜听经,到这世界上来,他也变化一个人去听经。可是他欢喜听经,他这个修罗女的太太就喝醋了。什么叫“喝醋”呢?就是“妒忌”。这修罗女生出一种妒忌心,她说:“喔,你天天都到世间上去,不知又是有什么妖精、狐狸精把你迷住了,你去找这个狐狸精去!”就是另外找其他的女人。不光我们人间的女人专门妒忌丈夫去找其他的女人,连天上玉帝的太太都这样子! 她生出一种妒忌,于是就要跟着玉帝去,查一查他。好像现在找一个私家侦探去跟着,她大约没有私家侦探,就自己去探这个玉帝去做什么,也跟到这个法会上了。玉帝到这个法会,向法师叩头顶礼,恭敬这个法师,然后就和听众坐到一起了。偏偏这天他旁边就左边、右边都是女人,于是这个修罗女受不了,就现身了,说:“喔,难怪你天天都跑这儿来,这个地方这么多女人来陪着你啊!”她这么样一说,玉帝也就发火了,说:“我到这儿来听经,你来搅闹道场,你这真是罪过!”于是就打她一个耳光。这修罗女就哭起来了,跑回去见她父亲去啰!就和玉帝闹离婚,不回去了。 于是她爸爸就来给她做靠山,说:“好,我打玉帝去!我把玉帝的宝座争过来,我做玉皇大帝。不要紧的!”于是,修罗王就和玉帝天天作战,去斗争这玉皇大帝。玉皇大帝有天兵、天将,可是修罗王也有他修罗的兵将;一作战,这个玉帝就屡战屡败,节节不利。 这玉帝是信佛的,于是就到佛的面前请佛给他想办法。佛就把袈裟给他,说是你把我这件袈裟拿回去,把它撕成一条一条的,你每一个天兵、天将就带着一条,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玉帝回去就这样做,每一个天兵、天将就都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这“摩诃般若波罗蜜多”一念,这回一作战,也不知道天兵、天将怎么就来了这么大的力量,就把阿修罗给打败了。这是玉皇大帝和修罗这个关系。 那么修罗叫无端正,他是有天福,没有天德的──有天人的福报,而没有天人的德行。这修罗,是天上也有阿修罗,人间也有阿修罗。人间的阿修罗什么样的呢?就是那些当兵的,或者当土匪的,这些都是阿修罗。 不过现在又当别论,现在的国家征兵,是强迫你去当兵的,这有的就不是阿修罗。为什么?你看征兵征去的这一些个,就是小孩子,十八岁就去当兵,他思想还一点定力也没有,都是一听说打仗,就慌上来了。那么这作战的兵,应该训练他五年,譬如十八岁当兵,训练五年之后,这才二十三岁,再去作战。或者有点经验,也就是有点定力了,他胆量也够了;年纪太轻,胆量也不够,勇气也不足。现在这当兵的,不是自己愿意的,我相信这其中也不完全是阿修罗了。以前那自己愿意当兵的,自己愿意去当土匪的,这都是阿修罗。 那么没有当兵的,有没有阿修罗呢?也有。好像有的人,天天脾气很大的,总愿和人来斗争,总发脾气,这都是有修罗性。总而言之,这个修罗就是脾气最坏。人间有阿修罗,畜生里面也有阿修罗,好像那个“害群之马”,这都是阿修罗。那么饿鬼里面也有阿修罗。这阿修罗有的时候是算三善道,就是天、人、阿修罗,这叫三善道;有的时候,也把他归到四恶趣里头去,就是地狱、饿鬼、畜生和阿修罗,这叫四恶趣。“枉入诸趣”中,这多数就入四恶趣里边去。那么有的不走错路,或者到人道,到天道上去,这不叫枉入恶趣。换一句话说,枉入恶趣也就是把这个路线没有认清楚,把路走错了! 阿难!汝今欲知奢摩他路,愿出生死,今复问汝。 即时如来举金色臂,屈五轮指,语阿难言:汝今见不? 阿难言:见! 阿难!汝今欲知奢摩他路,愿出生死,今复问汝:阿难!你现在想要知道这个奢摩他路吗?你真愿意脱离生死吗?如果你真想脱离生死的话,我现在再问问你!我现在给你个题目来考试考试你。什么题目呢? 即时如来举金色臂,屈五轮指:“即时”,就是在佛再问阿难的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如来就举起他黄金色的手臂,把“五轮指”拳起来。(上人以手握拳)这叫“屈”,(上人把手舒展)这叫“伸”。语阿难言:汝今见不:对阿难就说了,你现在看见了吗?我举金色臂,屈五轮指,你看见了没看见?你看,佛拿这个阿难真当小孩子来这么问他!阿难言:见:阿难说,我看见了! 这个地方,为什么世尊举金色臂,屈五轮指?这是想叫阿难在眼根上,知道这个常住真心性净明体,就在“见性”上能表现出来。所以再往后,就单拣这个“见”讲了很多道理。这是佛想要在见性上令阿难开悟。 在中国的禅宗大德,有的时候你向他请开示,他就那么伸出一根手指头,也就是叫你在这个见性上来开悟的。有的时候你向他请开示,他瞪着眼睛也不讲话,叫你在这个地方来彻悟、来领略这个意思。所以禅宗“竖目扬眉”,或者这个善知识有一个什么动作,那都是为座下的学人令他开悟的一个表现。你明白了,就开悟了;若不明白,就耽误了,就错过机会。耽误,就是误了时机,变成错误了。你若明白了,就是“开悟”的“悟”;不明白,就错过机会,这叫“耽误”,错误了。 所以中国的祖师有很多是这样子,但是要那个祖师是个开悟的人,才可以这样去教化人;不是说,喔,那个祖师这么一伸指头,那我见着一个人,也伸个指头:“我叫你开悟啊!”你自己开悟了没有?你自己没有开悟,怎么能叫人家开悟呢?你自己若没开悟,就好像方才那 Chris说,不管自己漏不漏的,不管自己成没成道,要先去帮助人。我就给他举一个比喻:“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这怎么说呢?那尊菩萨是泥巴造的,一过河,被水一湿,就化了,菩萨也没有了。要是不过河的时候,还可以支持一下;一过河,被水一冲,完了!
这就是你自己没有得到无漏,就去帮助人,那也就会让社会的世风把你化了;而你化不了人家,你随着世俗转了,不能把这个世俗扭转过来。所以在没有证果得到无漏的时候,这都很危险、很危险的!前面我不是讲,你自己还没有明白呢!怎么能教化人呢? 好像这一部经典,如果这个道理我自己还没有明白,那我就不能给你们讲的。现在我给你们讲,我不敢说完全明白,总而言之,比你们是明白多一点。这是不客气地来讲,因为我比你们明白多一点,所以我就要把我所知道的讲出来给你们各位听。不过讲只讲少少,我知道的若完全讲出来,那这时间还不充足,只拣重要的讲出来给大家听一听。 佛这个臂举起来,屈五轮指。怎么叫“五轮”呢?因为佛的手有千辐轮相,脚也有千辐轮相。手有千辐轮相,所以握起五个手指,叫“屈五轮指”。也可以说这千辐轮相的手,佛是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手指,这么轮着来屈: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这也叫“轮”。他屈五轮指,好像谁都可以看得见,怎么如来做这么简单的问题来问阿难呢? 现在你看这个问题是简单哪!其实,这个问题不简单的。这个问题在后边愈发明愈深,愈发明愈妙,所以就在日用伦常中你能看得见这个地方,这就是认识你自己本有的佛性,就在这个地方!不在旁的地方。所以在你每一天所接近的地方,都是佛性的表现,但是你不知道,这是“非失似失,非忘似忘,非遗似遗”,本来没有丢,你好像丢了;本来没有忘了,你也就想不起来了。这是你自己本有的家珍、本地的风光,不容易明白。为什么不容易明白?因为无始来这个生死的根本──攀缘心太重了!若没有攀缘心,即刻你就明白你本有的这种佛性了。 佛言:汝何所见? 阿难言:我见如来举臂屈指,为光明拳,耀我心目。 佛言:汝将谁见? 阿难言:我与大众,同将眼见。 佛告阿难:汝今答我,如来屈指,为光明拳,耀汝心目。汝目可见,以何为心,当我拳耀? 佛言:汝何所见:佛又说了话了,说什么呢?“你看见什么了?”阿难言:我见如来举臂屈指,为光明拳,耀我心目:阿难说:“我看见世尊您把您的臂举起来,您屈您这个五轮指。您的拳放光,那光照得我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心里也照到了。” 佛言:汝将谁见:佛又问:“你用什么看见的?”阿难言:我与大众,同将眼见:阿难就说:“我和大众用眼睛来看见的。”他不说他自己,他说“我与大众”,他又把旁人都搬出来。这也就好像打官司拉证人似的,说:“你看,谁都给我作证,我没偷东西啊!”把他朋友、亲戚都拉出来了。现在阿难也恐怕说自己见着,或者有人没有见着呢,所以他现在下了一个总评,说是我和现在法会大众,一起都用眼睛看见的。现在他前后的辞句就自相矛盾了。 佛告阿难:汝今答我,如来屈指,为光明拳,耀汝心目。汝目可见,以何为心,当我拳耀:佛说:“好!你用眼睛来看见的。我再问你!你现在答覆我,如来我屈五轮指,做这么一个光明拳,它照耀着你的心和眼睛。不错!你的眼睛可以看得见,那你以什么做你的心,对着我这个拳,来照耀你的心呢?”这又追进了一步:“你以什么为心?”你看阿难怎么样说? 阿难言:如来现今征心所在,而我以心推穷寻逐,即能推者,我将为心。 阿难言:阿难就说了,如来现今征心所在:“征”,就是征问。如来世尊现在征问我心的所在,问我心在什么地方? 而我以心推穷寻逐:我现在以我这个心把道理去推求到极点。“而”字,是承上启下;由上边这个意思,又接到下边的意思,这叫承上启下。因为上面的意思还没有说完,所以就接着向下说,用一个“而”字。“推”,是推求,就是找这个心;“穷”,是穷尽了、没有了,就是把这个道理穷尽了。“寻”,找寻;“逐”,是追逐。 我找我这个心,找来找去,即能推者,我将为心:“者”,就是这个心。我能推,这是有个心哪!就是我现在能推求的这个心,我将可以用它来做我的心吧?这大约就是我的心吧?“将”,是将要,就是还没有决定的词。 佛言:咄!阿难!此非汝心! 阿难说得理直气壮,以为这回可找着心了,殊不知道就被佛骂了。佛言:咄:“咄”,这是闹人(编按:广东方言,骂的意思)的一个口气。佛不是曾经闹阿那律说“咄咄胡为寐”?说两个“咄”字。这就是佛闹人的语气,是责怪之词,这里就是“你说得不对了”!那么佛也不讲什么不对,就“咄”,这么闹了一声。 阿难!此非汝心:咄完了,叫一声:“阿难!这个不是你的心哪!你怎么将这个认为你的心了?”这个不是啊!这么闹他。 佛为什么要闹阿难?因为他说得大错而特错。以前他认这个识心,已经错了,现在还是没有明白。佛竖起拳来,要令他以见性来明白他的自性──常住真心性净明体。阿难因为迷昧太久了,也不明白,也不懂这是个见性。他说能看的是眼睛和心,那么佛应他,说:“好,能看的是眼睛!那么你以什么做你的心,当我拳耀?”阿难又说他能追求道理的,这就是他的心。这还是那个识心!所以佛又要以声音令他开悟。有的时候,人或者看见什么,你心专一到极点了──因为佛现在和阿难问答,他很注意凝神地这么来问答,佛伸手或者就令他悟到:“哦,在这个见性上了!”但是他也没有明白,辜负佛的一番心。 那么佛又要叫他由闻性上悟道,所以就先闹了一声:“咄!”就是叫他听到这个声音能开悟的。殊不知这阿难沉迷太久了,只知道多闻而忽定力,所以佛老婆心切、悲心切切这么样来教化他,他也不懂。所以佛又说:“阿难!此非汝心!”下边又给他下了一个注解,说:“这不是你的心。”那么先在“咄”字这个地方,佛就好像很严厉的样子。严厉完了,看看阿难也没有领会到这个道理,于是就又说:“阿难哪!”你若揣测佛当时的情形,这声“阿难哪”,就没有那么大声了。怎么没有那么大声了呢?他说:“阿难哪!”就好像哄小孩子似的,说:“这不是你的心哪!”这是先以威德的声音喝他,然后又用慈悲心来摄受他。 阿难矍然,避座合掌,起立白佛:此非我心,当名何等? 阿难矍然,避座合掌,起立白佛:这个时候,阿难也火气起来了,即刻就站起来,又合起掌来,对佛就说了。“矍然”,就是很惊惧的样子;“避座”,就离开他的座位,不在那儿坐着了。和佛讲话,若坐那地方,未免不恭敬。本来“避座”已经是起立了,他若不起来,怎么能避座呢?“起立”这两个字,我说是多出来的,“合掌白佛”就可以了;不过以前的人加这么两个字,也就随他去了!我们知道这个意思就得了,不要一定说古人不对的。 此非我心,当名何等:这个不是我心,那么应当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呢?阿难觉得,啊!他突然间就没有心了,这还得了!于是他也就发毛了,矍然起立来问佛了。 佛告阿难:此是前尘虚妄相想,惑汝真性。由汝无始,至于今生,认贼为子,失汝元常,故受轮转。 这一段经文,不单讲出阿难的毛病来,也把你、我现在所有人的毛病都给讲出来了。每一个人都应该知道,我们由无始劫以来,都是认贼作子,所以就把本性埋没而不显现。 佛告阿难:佛告诉阿难:“阿难哪!你不要着急!阿难哪!你不要发慌!你问这个叫什么名字,不是吗?我现在详详细细地告诉你。” 此是前尘虚妄相想,惑汝真性:这个就是缘着前尘这种虚妄相,所起的分别妄想;你那个常住的真心,就被前尘这个影事、影尘所迷惑住了。你这一“想”,这就落于分别的一种尘影里边了;这真心,是在尘影要起以前的事情。你用这个推求的心,这不是你的自性,不是你的真心,而是一种分别妄想;不过它是前尘,稍微细一点,没有那么显著,这是虚妄相,是假的。你再加上一个“想”字,就是“想”的虚妄相,它能迷惑你的真性。“惑”,当迷惑讲,不是疑惑。
为什么它能迷惑你的真性呢?由汝无始,至于今生,认贼为子,失汝元常:从你无始到现在,你就认这个前尘虚妄相(你想这种虚妄相)做儿子,就把你本有的家珍都失去了,失去你原来常住不变的那种真心了。这个“失去”,并不是真失去,是“好像失了”;就和前文那个“遗”字,是一样的。 故受轮转:因为你不知道你本有的家珍,本有的家珍你不知道用了,所以就头出头没,轮回生死,被轮回来支配,被轮回来转,而没有能超出轮回去。因为这样,你今生又来生、来生再来生,这么轮来轮去的,轮得忽高忽低、忽上忽下,有的时候就升天了,有的时候又入地了。有这么几句话说: 出马腹 入牛胎 阎王殿前几度回 始从帝释殿前过 又到阎君锅里来 “出马腹,入牛胎,阎王殿前几度回”,有的时候做马去了,有的时候又做牛去了,有的时候又在阎罗王殿前来来回回,也不知多少次了?“始从帝释殿前过,又到阎君锅里来”,才刚刚生到天界去,天福享尽了的时候,又堕落到地狱,要用油锅来炸。好像我讲的那个孙陀罗难陀,说是将来他修行升天,五百天女服侍他,他高兴得不得了,这叫“始从帝释殿前过”。可是这个轮回,你一不小心,就走错路了。一旦堕落到地狱,那时候就很不容易回来的。你看,轮回路险哪!所以我们现在得到人身,赶快猛醒,赶快觉悟吧!不要再像阿难认贼作子了! 阿难白佛言:世尊!我佛宠弟,心爱佛故,令我出家。我心何独供养如来,乃至遍历恒沙国土,承事诸佛及善知识,发大勇猛,行诸一切难行法事,皆用此心;纵令谤法,永退善根,亦因此心。若此发明,不是心者,我乃无心,同诸土木,离此觉知,更无所有。云何如来说此非心?我实惊怖;兼此大众,无不疑惑。惟垂大悲,开示未悟。 阿难白佛言:世尊!我佛宠弟,心爱佛故,令我出家:阿难听见佛这样讲,他还是没有明白,又和佛做起雄辩来了。他说了,我是佛最宠爱的一个小弟弟,在佛的面前,我像一个小孩子,佛也最疼爱我,对我最宠了。我因为看见佛这么庄严相好,心里爱佛这三十二相,所以佛你叫我出家,我就出家了。“宠”,就是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就不管你怎么样,都认为是好的。阿难说为什么他即刻就答应佛出家呢?就是爱佛的相好,“佛面犹如净满月,亦如千日放光明”;阿难还没忘了他见佛三十二相而出家的这种因缘。 我心何独供养如来:我这个心,不是单单独独地来供养世尊您,乃至遍历恒沙国土,承事诸佛及善知识:“乃至”,这是超略词,是说从这儿到那儿,有无量无边这么多。“遍”,就是普遍。由世尊您这儿,普遍到恒河沙数那么多的佛国土,我都去承奉诸佛和所有最好、最有知识的这种善知识。供养诸佛、礼拜诸佛,这都叫“承事”。发大勇猛,行诸一切难行法事,皆用此心:我发大勇猛的心,人家做不到的事情,我都能做到。好像人家怕辛苦,我就不怕辛苦;我侍候佛,牺牲一切,所谓“忍人所不能忍的、行人所不能行的”,我所以能做这种种供养三宝的功德,都是用的这个心。 纵令谤法,永退善根,亦因此心:纵然我毁谤佛法,把善根都断了、向后退了,也还是因为这个心。这两句经文,也可以说:“世尊您啊!纵然说我是谤法,我也认为是这个心。”又有一个意思说:“纵然我就是谤法,我把我善根都断了,都是用的这个心。” 若此发明,不是心者,我乃无心,同诸土木:假设我这个说法,不是心的话,啊,我变成一个没有心的人,和土、木头一样了!讲到这个地方,阿难慌上来了。离此觉知,更无所有:我离开这个觉知分别的心,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能以听经,能以闻法,都是用这个心,旁的我没有的。 云何如来说此非心?我实惊怖:为什么如来您说我这个不是心呢?现在我真是心惊恐怖,讲来讲去,讲得我没有心了,这还得了!没有心,就和土、木、金、石一样了嘛!兼此大众,无不疑惑:不单我惊怖,所有在会的这些大众,对于这个问题,我相信都发生疑惑了。 惟垂大悲,开示未悟:惟愿世尊您大悲,悲能拔苦,救救我们这一切人的苦恼!您开示开示我们没明白的这个道理,令我们都明白了! 阿难说,我们现在都痛苦得不得了了!为什么?我这样的惊怖,大众这样的疑惑。惊怖也是痛苦,疑惑更是痛苦。怎么叫“疑惑”呢?对于这个道理不明白。 那么大众怎么就疑惑,阿难为什么就惊怖呢?因为其他大众是旁观者,听着阿难和佛互相问答,还没有设身处地说“这个是我”,没有扣到自己身上;就这么旁观,说:“这个道理不明白了。”所以生了疑惑。阿难呢,他亲历其境,释迦牟尼佛说这不是他的心,阿难自己就觉得:“这没有心,还得了?那我这个命恐怕都没有了!”所以他就惊上来,恐怖起来了。 说大众生了疑惑心,这还是阿难用识心来揣测,推测大约大家也对这个问题都不了解;殊不知那儿有大菩萨,不过当时没有讲话,其实那大菩萨已经早就明白了。阿难这就叫“以小乘而推测大乘的思想”,说是大家都疑惑了。我相信其中,好像文殊师利菩萨、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这都不会疑惑的;这是我这样讲。 尔时世尊开示阿难,及诸大众,欲令心入无生法忍。 尔时世尊开示阿难,及诸大众,欲令心入无生法忍:阿难请佛开示未悟,释迦牟尼佛在这个时候,也就又对这个小弟弟生出一种怜悯而爱护的心了。于是,当尔之时,佛就开示阿难和在会的一切大众。做什么呢?就想要他们都得到无生法忍这种境界。怎么叫“无生法忍”?前几天讲过“生忍、法忍、无生法忍”,在这个地方,把“无生法忍”再略略讲一讲。 “无生法忍”,就没有生,也没有法了。没有什么生?没有法生,也没有法灭。在这个时候,这个证得无生法忍的人,他觉得这“四圣六凡”──四圣的法界,这叫三界之外的法界;六凡的法界,就是三界之内的法界,他看这个十法界没有最少的那个法生,也没有最少的那个法灭,没有生灭了。可是在每一个法的本体上,当体如如,它这个法的本体都是如如不动。 因为如如不动,所以它就没有生灭。那么他得到这种的境界,他忍可于心。本来要是不懂的,一听这个世间没有生灭了,一切万法什么的都没有了,心里就生出一种恐慌,就不能忍了。但是他忍可于心:“啊,就是这么回事了,没有什么地方出奇的。”他这时候证得相应的道。得到好像要证果而没有证果这个时候,这叫“相应”。相应这个时候,只可以怀之于心,心里自己知道。可是知道是知道,不能对任何人讲这个道理,讲也讲不来,说也说不出;这个时候,就叫“无生法忍”。你能看山河大地、森罗万象,什么都是自性里边的事情,三界唯心、万法唯识,这一切一切的,你证得:“啊,都是不生不灭法!”在你看见山河大地、房廊屋舍,所有的都是一个实相,这就叫“无生法忍”。可是这个时候,你还没有正式证得,心里要忍受的。现在佛欲令所有的大众,都得到无生法忍这种境界。
为什么它能迷惑你的真性呢?由汝无始,至于今生,认贼为子,失汝元常:从你无始到现在,你就认这个前尘虚妄相(你想这种虚妄相)做儿子,就把你本有的家珍都失去了,失去你原来常住不变的那种真心了。这个“失去”,并不是真失去,是“好像失了”;就和前文那个“遗”字,是一样的。 故受轮转:因为你不知道你本有的家珍,本有的家珍你不知道用了,所以就头出头没,轮回生死,被轮回来支配,被轮回来转,而没有能超出轮回去。因为这样,你今生又来生、来生再来生,这么轮来轮去的,轮得忽高忽低、忽上忽下,有的时候就升天了,有的时候又入地了。有这么几句话说: 出马腹 入牛胎 阎王殿前几度回 始从帝释殿前过 又到阎君锅里来 “出马腹,入牛胎,阎王殿前几度回”,有的时候做马去了,有的时候又做牛去了,有的时候又在阎罗王殿前来来回回,也不知多少次了?“始从帝释殿前过,又到阎君锅里来”,才刚刚生到天界去,天福享尽了的时候,又堕落到地狱,要用油锅来炸。好像我讲的那个孙陀罗难陀,说是将来他修行升天,五百天女服侍他,他高兴得不得了,这叫“始从帝释殿前过”。可是这个轮回,你一不小心,就走错路了。一旦堕落到地狱,那时候就很不容易回来的。你看,轮回路险哪!所以我们现在得到人身,赶快猛醒,赶快觉悟吧!不要再像阿难认贼作子了! 阿难白佛言:世尊!我佛宠弟,心爱佛故,令我出家。我心何独供养如来,乃至遍历恒沙国土,承事诸佛及善知识,发大勇猛,行诸一切难行法事,皆用此心;纵令谤法,永退善根,亦因此心。若此发明,不是心者,我乃无心,同诸土木,离此觉知,更无所有。云何如来说此非心?我实惊怖;兼此大众,无不疑惑。惟垂大悲,开示未悟。 阿难白佛言:世尊!我佛宠弟,心爱佛故,令我出家:阿难听见佛这样讲,他还是没有明白,又和佛做起雄辩来了。他说了,我是佛最宠爱的一个小弟弟,在佛的面前,我像一个小孩子,佛也最疼爱我,对我最宠了。我因为看见佛这么庄严相好,心里爱佛这三十二相,所以佛你叫我出家,我就出家了。“宠”,就是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就不管你怎么样,都认为是好的。阿难说为什么他即刻就答应佛出家呢?就是爱佛的相好,“佛面犹如净满月,亦如千日放光明”;阿难还没忘了他见佛三十二相而出家的这种因缘。 我心何独供养如来:我这个心,不是单单独独地来供养世尊您,乃至遍历恒沙国土,承事诸佛及善知识:“乃至”,这是超略词,是说从这儿到那儿,有无量无边这么多。“遍”,就是普遍。由世尊您这儿,普遍到恒河沙数那么多的佛国土,我都去承奉诸佛和所有最好、最有知识的这种善知识。供养诸佛、礼拜诸佛,这都叫“承事”。发大勇猛,行诸一切难行法事,皆用此心:我发大勇猛的心,人家做不到的事情,我都能做到。好像人家怕辛苦,我就不怕辛苦;我侍候佛,牺牲一切,所谓“忍人所不能忍的、行人所不能行的”,我所以能做这种种供养三宝的功德,都是用的这个心。 纵令谤法,永退善根,亦因此心:纵然我毁谤佛法,把善根都断了、向后退了,也还是因为这个心。这两句经文,也可以说:“世尊您啊!纵然说我是谤法,我也认为是这个心。”又有一个意思说:“纵然我就是谤法,我把我善根都断了,都是用的这个心。” 若此发明,不是心者,我乃无心,同诸土木:假设我这个说法,不是心的话,啊,我变成一个没有心的人,和土、木头一样了!讲到这个地方,阿难慌上来了。离此觉知,更无所有:我离开这个觉知分别的心,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能以听经,能以闻法,都是用这个心,旁的我没有的。 云何如来说此非心?我实惊怖:为什么如来您说我这个不是心呢?现在我真是心惊恐怖,讲来讲去,讲得我没有心了,这还得了!没有心,就和土、木、金、石一样了嘛!兼此大众,无不疑惑:不单我惊怖,所有在会的这些大众,对于这个问题,我相信都发生疑惑了。 惟垂大悲,开示未悟:惟愿世尊您大悲,悲能拔苦,救救我们这一切人的苦恼!您开示开示我们没明白的这个道理,令我们都明白了! 阿难说,我们现在都痛苦得不得了了!为什么?我这样的惊怖,大众这样的疑惑。惊怖也是痛苦,疑惑更是痛苦。怎么叫“疑惑”呢?对于这个道理不明白。 那么大众怎么就疑惑,阿难为什么就惊怖呢?因为其他大众是旁观者,听着阿难和佛互相问答,还没有设身处地说“这个是我”,没有扣到自己身上;就这么旁观,说:“这个道理不明白了。”所以生了疑惑。阿难呢,他亲历其境,释迦牟尼佛说这不是他的心,阿难自己就觉得:“这没有心,还得了?那我这个命恐怕都没有了!”所以他就惊上来,恐怖起来了。 说大众生了疑惑心,这还是阿难用识心来揣测,推测大约大家也对这个问题都不了解;殊不知那儿有大菩萨,不过当时没有讲话,其实那大菩萨已经早就明白了。阿难这就叫“以小乘而推测大乘的思想”,说是大家都疑惑了。我相信其中,好像文殊师利菩萨、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这都不会疑惑的;这是我这样讲。 尔时世尊开示阿难,及诸大众,欲令心入无生法忍。 尔时世尊开示阿难,及诸大众,欲令心入无生法忍:阿难请佛开示未悟,释迦牟尼佛在这个时候,也就又对这个小弟弟生出一种怜悯而爱护的心了。于是,当尔之时,佛就开示阿难和在会的一切大众。做什么呢?就想要他们都得到无生法忍这种境界。怎么叫“无生法忍”?前几天讲过“生忍、法忍、无生法忍”,在这个地方,把“无生法忍”再略略讲一讲。 “无生法忍”,就没有生,也没有法了。没有什么生?没有法生,也没有法灭。在这个时候,这个证得无生法忍的人,他觉得这“四圣六凡”──四圣的法界,这叫三界之外的法界;六凡的法界,就是三界之内的法界,他看这个十法界没有最少的那个法生,也没有最少的那个法灭,没有生灭了。可是在每一个法的本体上,当体如如,它这个法的本体都是如如不动。 因为如如不动,所以它就没有生灭。那么他得到这种的境界,他忍可于心。本来要是不懂的,一听这个世间没有生灭了,一切万法什么的都没有了,心里就生出一种恐慌,就不能忍了。但是他忍可于心:“啊,就是这么回事了,没有什么地方出奇的。”他这时候证得相应的道。得到好像要证果而没有证果这个时候,这叫“相应”。相应这个时候,只可以怀之于心,心里自己知道。可是知道是知道,不能对任何人讲这个道理,讲也讲不来,说也说不出;这个时候,就叫“无生法忍”。你能看山河大地、森罗万象,什么都是自性里边的事情,三界唯心、万法唯识,这一切一切的,你证得:“啊,都是不生不灭法!”在你看见山河大地、房廊屋舍,所有的都是一个实相,这就叫“无生法忍”。可是这个时候,你还没有正式证得,心里要忍受的。现在佛欲令所有的大众,都得到无生法忍这种境界。
于师子座,摩阿难顶,而告之言:如来常说,诸法所生,唯心所现,一切因果、世界微尘,因心成体。 于师子座,摩阿难顶,而告之言:佛欲令一切众生得入无生法忍,于是坐在师子座上,用手摩阿难的顶,对阿难就说了。“师子座”,并不是说佛骑着狮子,或坐着一头狮子,或者雕刻一个狮子来坐;是因为佛说法好像狮子吼,所以佛坐那儿,也就说是师子座。摩顶,就抚摩他的头;在佛教里头,表示一种最慈爱的摄受力量。 如来常说:如来我昔日常常地说。说什么呢?诸法所生,唯心所现:所有的一切法,就是由我们心里头所现出来的。“诸法”,是所有的一切法,包括世、出世间法。“所生”,从这儿生出来种种的法。一切因果、世界微尘,因心成体:所有这个世界上一切的因因果果,和微尘那么多的世界,都是因为我们这个心而成就的。所以在中国宗门所讲的机锋转语,古来的人说:“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你若认识自己的心了,这个大地连一寸这么多的土都没有了。你说有什么?到什么地方去了?可惜我们人就都没有认识心,所以大地才这么多的土。 M3况真心有体 阿难!若诸世界,一切所有,其中乃至草叶缕结,诘其根元,咸有体性。纵令虚空,亦有名貌。何况清净妙净明心,性一切心,而自无体? 佛叫了一声,说阿难哪!若诸世界,一切所有,其中乃至草叶缕结:假设这一切的世界,所有一切一切,都包括在内了。“其中”,就是在山河大地、森罗万象这个世界里头,乃至那最小的草、叶、细线、丝结。“缕”,是细丝;“结”,是丝结成结。诘其根元,咸有体性:你追究、找它那个根元,统统都有它各自的体性。“诘”,就是问。 纵令虚空,亦有名貌;何况清净妙净明心,性一切心,而自无体:就算这个虚空,也还有个“虚空”的名字,还有个虚空的相貌呢!所以一切一切的,都有形体。况且这种清净而妙净、妙明这种的心──这一切性的心,它怎么会没有体呢?它一定也有体的。 M4显妄识无体 若汝执吝分别觉观,所了知性,必为心者,此心即应离诸一切色香味触,诸尘事业,别有全性。如汝今者,承听我法,此则因声而有分别。纵灭一切见闻觉知,内守幽闲,犹为法尘,分别影事。 若汝执吝分别觉观,所了知性,必为心者:“吝”,就是吝惜、不舍。假如你一定固执你那个见解、你那个成见、你那个主观,说是“分别觉知”这个观察力,它所能明白的这个性,就是你的心。此心即应离诸一切色香味触,诸尘事业,别有全性:你这个心,就应该离开一切的色、香、味、触,以及声和法等种种的尘,另外还有一个心存在。“色”,就是有形有色的。“香”,就是香、臭。“味”,就是味道。“触”,就是接触、触觉。这单单说“色、香、味、触”,没有说“声”、“法”,但“诸尘”,也就包括“声”和“法”在里头。 “别有全性”,你要是一定说这个是心的话,它就应该和色、声、香、味、触、法没有关系,另外再有一个心和这色、香、味、触都不发生关系了。所以如果你说你“分别的这个心”,是你的心的话,那你这个心就应该离开色、香、味、触一切六尘的境界,另外“别有全性”,还有一个心存在。 因为佛所显露的这个真心,都在六根门头──眼、耳、鼻、舌、身、意,显出来这见性是不动不摇的,这才是一个真心。要是阿难所说的“分别觉观那个心”,就和六根没有关系了。所以佛说,若离开一切色、香、味、触这诸尘事业,离开这一切的境界,应该另外再有一个心。那么是不是这样呢?本来不是这样;不过佛这样来开示阿难,这样对他讲。 如汝今者,承听我法,此则因声而有分别:可是你现在不是这样!好像你现在在这儿听我讲法,你现在就因为这个声尘,而生出一种分别心,你并不是离开这个声尘,而另外有一个心。 纵灭一切见闻觉知,内守幽闲,犹为法尘,分别影事:纵然你能暂时息灭了见、闻、觉、知,你又能内里守住这种“幽闲”;实际上呢,这还是第六意识的作用,这还在法尘里头。 “内守幽闲”,你把见、闻、觉、知都灭去了,又能内里守住这种“幽闲”;你也没有见,也没有闻,也没有觉,也没有知了,这是“空”的境界这一种功夫了。“幽”,就是很清幽的。“闲”,什么事情也没有,好像什么事情也都不做了,很空空洞洞的。外道以为这种就是最高的境界了,坐在这个地方,他觉得无人、无我,什么都空了,连自己这个身体都没有了,他以为这是功夫,这叫“内守幽闲”。实际上,这还是前尘分别影事。 “内守幽闲”,这在功夫上来讲,这就是稍微得到一点轻安的境界。轻安,就是很少的这种安定。但是外道以为这个就到了极点了,就牢牢地守着,不叫这个功夫失去了,这是外道修这种“内守幽闲”的功夫。他觉得这种的境界是不错,实际上,“犹为法尘”,这还是第六意识的作用。在眼、耳、鼻、舌、身这前五识,他灭了、没有了──眼睛,这个见也不向外跑了;闻,也不向外闻了;嗅,也不随什么味的境界转了;身,也不随触觉所转了;可是在意里边,内守幽闲。这“内守幽闲”,就是说第六意识;这第六意识有“独头意识”,它还在里边守着。这独头意识,好像我们一般人谁都会做梦,这个做梦的境界,就是第六意识的作用,这叫“第六独头意识”。在见、闻、觉、知都能灭尽了,这也还是在第六意识上用功夫呢!这外道的功夫,你觉得是很不错了,但是在佛教里来讲,这连一步也还没有走,这叫“内守幽闲”。 “犹为法尘,分别影事”,这还是在法尘里头,不过它很微细微细的,你觉察不到。这就叫在意里边很微细的这种分别影事,还是隐隐藏藏,是一种不真的境界。你不要在这个地方就得少为足,说:“哦,这就是坐禅坐出功夫来了!”这还要往前去进步,不要停止在这个地方;停止在这个地方,容易落到顽空上;落到顽空上,就对坐禅没有益处的。顽空,就是没有了,他这个见、闻、觉、知都灭了,什么都没有了。 这第六意识有“独头意识”,这是很容易误入歧途,在这个地方走错路了。独头意识有四种:(一)散位独头意识。我们人一天这个散乱心,分别种种,这就叫散位独头意识。(二)狂乱独头意识。狂乱,就是这个人发癫狂了,他乱说乱讲的;这其中都是独头意识来支配他,这叫狂乱独头意识。(三)梦中独头意识。在做梦的时候,梦见种种色色,或者是奇奇怪怪这些个事情,都是独头意识在作怪。(四)定中的独头意识。就是现在我们所讲的,这个见、闻、觉、知都灭尽了,但是那独头意识在定中还活着,没有停止。你觉得见、闻、觉、知都没有了,但你还有一个意念在里头;这是定中的独头意识,这也是要不得的。 【编按】以下节自上人八○年代补述 “独头意识”这个“独头”,就是单独的,它独来独往,独做主张,所以叫独头意识。这个“独”,就是一个孤独;这个“头”呢,就是头意,头一样识意,也就是一个领袖的意思。那么怎么不说眼识是独头意识,也不说耳识是独头意识,而说这个意是独头意识呢?因为意,它在这儿是个独裁者,虽然是它可以代表眼、耳、鼻、舌、身这五识,可是它自己单独去,不和它们一起去;那么它这种情形也没有告诉第七识;所以它就前边和五识也脱离了关系,后面和第七识也没有什么来往。在这个时候它自己就像土匪头子似的,土匪头子有的时候单独地就出去做案,或者抢,或者做什么事情。他有一班人,但是他有的时候想自己独吞这个财产,就自己偷偷去。 在明白的时候,眼、耳、鼻、舌、身这五识,什么都要听第六识来指挥。譬如,你这个眼睛要看,那个第六识说可以,它预先就打了招呼说:“你去看看!”眼就去看了!它又打耳识一个招呼说:“你去听听!”耳就去听听。打鼻识的招呼,说:“你闻一闻!”鼻就去闻一闻。如果第六识不发号施令,眼睛也不会看,耳朵也不会听,鼻子也不会闻的。 眼、耳、鼻、舌、身、意这叫六贼,不过这个六贼,意是个头子,五识就归它管;可是五识管不了它,所以它在梦中,自己就偷偷摸摸跑出去干事情了,这叫独头意识。它没有一个侣伴跟着它,是独行飞侠,就像个侠客自己单独去,所以叫独头意识。就在你梦中,做梦吃好东西,自己在那儿吃,哦,吃得很香很香的!那时候虽然都是意识作用,吃可是吃,但是这五识根本就没有份,不过它自己在这个地方有个妄的境界现出来了,所以它的名字就叫独头意识。 它独来独往,独闯天下,你看在那儿有些个幻境出来!你想要吃东西,就现出来一些好吃的东西;你想要穿好衣服,就会现出一些好衣服来。这都是在那儿以妄制妄,制造出来一些个妄念。若按着字义来讲,因为它和前五识也没有连带关系,和第七识也没有去商量,所以叫“独头意识”。它自己先去探险,又可以说是探险家,就是单独的要做领袖,一个人要做皇帝;你们若这样一想,对明白“独头意识”会有帮助的。
我非敕汝,执为非心,但汝于心,微细揣摩,若离前尘,有分别性,即真汝心;若分别性,离尘无体,斯则前尘分别影事。尘非常住,若变灭时,此心则同龟毛兔角,则汝法身,同于断灭,其谁修证无生法忍? 佛又对阿难讲,我非敕汝,执为非心:我不是命令你、不是敕令你,叫你一定执着你说的这个不是心。我不是这样!那怎么样呢?但汝于心,微细揣摩:但在你那个心里边,你微细微细地详细揣摩。“揣摩”,就是详细想一想。若离前尘,有分别性,即真汝心:假设离开这个前尘,你还有一种分别性的话,这个才是你真正的心。 若分别性,离尘无体:假设你这个分别性,离开尘,你找不着它一个体的话,斯则前尘分别影事:这是在尘的前边,有一种分别影事,这个不是你的真心。 这一段文就讲明白一些了。尘非常住,若变灭时,此心则同龟毛兔角:你因为对着尘而有心,不对着尘你就没有心了。可是这个尘,它有时会没有的,不是常在不灭的。尘若变灭的时候,你就没有分别了,那么你这个心,就好像龟的毛、兔的角。龟什么时候身上生毛了?兔又几时生角了?没有的。你这样,就等于没有心一样的。则汝法身,同于断灭,其谁修证无生法忍:你既然没有心了,那么你法身也没有了;你根本就连心也没有了,身也没有了,那么你用哪一个去修行而证果呢?又谁能证得到这个无生法忍呢? J2大众知非无辩 即时阿难与诸大众,默然自失。 在佛说你对着尘而有心,尘变灭了,你的心也变灭了;这就等于龟毛兔角一样,龟毛兔角根本是没有的。那么龟毛兔角既然没有,你这个心也没有的;你既然没有心了,又哪一个是你的法身呢?你又怎么能修证呢?又怎么能悟无生法忍呢?根本你连个心都没有了,你怎么去修、证和悟无生法忍呢? 这样一讲,即时阿难与诸大众,默然自失:这个时候,阿难和这在会的大众一想:“啊,也对!对着前尘有分别,离尘就没有分别了,这岂不是没有心了吗?”于是大众都没有话讲了,都睁着眼睛说不出来话。但是这个期间可不是入定,大家都不知怎么样好了。佛看见大家这样无所措手,手忙脚乱,不知怎么样好了!啊,都把心丢了! 在中国《孟子》上,也讲这个心,我先讲一讲《孟子》这个心。《孟子》上引用孔子的两句话说:“‘出入无时,莫知其乡’(音义同“向”),惟心之谓与(音义同“欤”)!”“出入无时”,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莫知其乡”,也不知道它到什么地方去。“惟心之谓与”,这大约就是说的这个心吧?孟子所说的这个“心”,也是这个妄想心,不是真心。真心又怎么会有出入呢?没有出入的。他又说:“人有鸡犬放,则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说人哪,有鸡和狗跑了,他就知道周围去找这只鸡、这只狗;他自己的心跑了,却不知道去往回找。这就是说这个妄想心,一天到晚打妄想,跑到东边去,跑到西边去,跑来跑去的,可是人不知道把心管一管,叫它不要跑这么多空路。 虽然说不用买飞机票,不用买火车票,可以跑到纽约去──想一想纽约:“啊,纽约那个 subway very fast(地下铁很快)!”又想到什么地方:“喔,这个屋仑桥,世界有名的!”想这么多东西,到屋仑桥上去玩,也不用搭巴士;到纽约去,也不用坐飞机。这虽然是很便宜的事情,但是很费心力的。孟子是这样讲,他讲的也是这个识心;现在讲阿难所知道的这个心,也是识心。这个识心是无常的,真心是常的。 佛告阿难:世间一切诸修学人,现前虽成九次第定,不得漏尽,成阿罗汉,皆由执此生死妄想,误为真实。是故汝今虽得多闻,不成圣果。 于是佛告阿难:世间一切诸修学人,现前虽成九次第定,不得漏尽,成阿罗汉:我们这个世间,这一切诸修学人,虽然已经修成了九次第定,但是没有得到漏尽通,成阿罗汉果。 什么叫“九次第”?就是“四禅、四空处”,再加一个“灭受想定”。四禅是初禅、二禅、三禅、四禅这四禅天。四空处是空无边处天、识无边处天、无所有处天、非非想处天。 皆由执此生死妄想,误为真实:为什么修成九次第定,而不能得到漏尽通,证阿罗汉果?就因为执着生死妄想,就因为有这个妄想,他认为这个妄想就是真的了。是故汝今虽得多闻,不成圣果:“是故”,因为这个。所以你现在虽然得到多闻这个利益,却没有得到无漏。那么阿难现在本来证初果了,为什么还说不成圣果呢?这个“不成圣果”,就是没有得到漏尽通。在小乘里,初果也算圣果;要是在菩萨里边,没有得到无漏,就不算圣果,所以佛说他不成圣果。
第三册(十番显见、剖妄出真) 开经偈 无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 愿解如来真实义 阿难闻已,重复悲泪,五体投地,长跪合掌,而白佛言:自我从佛,发心出家,恃佛威神,常自思惟,无劳我修。将谓如来,惠我三昧。不知身心本不相代,失我本心,身虽出家,心不入道,譬如穷子,舍父逃逝。 佛说阿难因注重多闻这方面,而受多闻的障碍,忽略定力,所以就没成圣果。 阿难闻已,重复悲泪:阿难听见佛这样讲之后,又哭起来了。为什么哭起来了呢?一方面,阿难自己一想:“啊,自己把光阴都错过去了,而没有证得圣果,这是太可惜的一件事!”所以就悲泪。一方面,又听见佛指示他真心,而生一种殷重感激的心,感激佛指示他真心,所以就悲泪。 五体投地,长跪合掌,而白佛言:于是阿难就又两手、两足,加上一个头,这五体投地叩了头之后,然后跪在那个地方不起身,合起掌来,就对佛说了。“长跪”,本来叩头然后站起身,但是他还跪着。阿难连哭带讲地,就像小孩子在外边受了委屈,受了人欺负,回来对着父母来诉苦了。这阿难现在也好像受了委屈似的,什么委屈呢?他本来的这种思想令他失望了。他本来什么思想呢? 自我从佛,发心出家:自从我跟着佛、来侍候佛,发出我的一种心来出家。侍候佛,就是例如佛升座说法,他来服侍佛,帮着佛撩衣服入座,这就叫“侍者”。出家,在前边已经讲过,有出世俗家、出三界家、出烦恼家,这有三种。那么这阿难是出的什么家呢?阿难是出这个世俗家,还没有出三界家,没有出烦恼家。 恃佛威神:我出家可是出家,拜佛做师父了,但是我的思想还没有改变;怎么呢?我就仗着佛这种威德和神通。我想:“啊,我有一个佛的哥哥,你说这世界上谁能有佛的哥哥呢?”这就觉得,喔,不知几贡高了!贡高,就是好像有所仗恃似的。常自思惟,无劳我修:我就常常这样想,怎么样想呢?“我有个佛哥哥,我不必麻烦再辛辛苦苦去修行了。为什么?我哥哥都成佛了,我何必再修呢!”你看,现在他自己又想了!又“思惟”了。 为什么我不必修了呢?将谓如来,惠我三昧:我心里这样想:“我有一个佛的哥哥,我这佛哥哥,他可以赐给我定力。”“惠”,就是惠赐给他;他以为这个定力不需要自己去修行,佛就可以给他。你看,这想的是不是很天真呢?我们现在,我相信每一个人都不会这样想。 不知身心本不相代:我真是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我不知佛的身是佛的身,我的身是我的身;佛的心是佛的心,我的心是我的心,不能替代的;佛的身心不能替代我的身心,我的身心也不能替代佛的身心。所以我不明白身、心本不相代,我不知道定力要我自己修,我以为佛可以送给我一大堆定力,至少也比旁人都多一点。殊不知身心本不相代,这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失我本心,身虽出家,心不入道:我只知用妄心,把我本有的真心都失去了。这样我的身虽然说是出家了,做了一个出家人;可是我这个心没有入道,我没有得到定力。“入道”,就是得到定力。譬如穷子,舍父逃逝:好像有个比喻。什么比喻呢?有一个很有钱的大富长者,有个儿子,他不用父亲的财产,跑到外边去受穷去。 这个意思也就是说,我跟着佛出家了,我不修道,没有定力,就是一个“穷子”。本来佛的家业,我可以承担的,但是我没有定力,所以对于佛的财产,我现在还没有资格承受佛这种的功德法财。为什么没有资格呢?就因为自己还没有定力,定力不具足。所以阿难又痛哭流涕,像个小孩子哭起来了。 今日乃知,虽有多闻,若不修行,与不闻等,如人说食,终不能饱。 今日乃知:我现在才知道,之前我不知道的。知道什么呢?虽有多闻,若不修行,与不闻等:我虽然知道的东西很多,可是假如多闻而不修行,还和不知道是一样的。知道的东西是多,但是没有去做,就好像那个石头人似的;石头人说是能说,做就不会做了。这就言其博闻强记,可是实行的功夫呢,没有!没有实实在在去做。所以虽然我多闻,如果不修行,也一点用处都没有。 如人说食,终不能饱:就好像人尽讲这个吃的东西,到底是不会饱的。好像吃素的人,就讲:“包点素饺子,真好吃!”或者:“蒸点包子也好吃,北方的油饼更不错!”就数这个吃的东西。吃荤的人呢,说:“中国的那个饭馆子,什么什么菜做得味道最好,我们到那儿吃中国菜去!”西方人欢喜吃中国菜,大家说起来了,就这么说这菜的名字;可是单单地说,不去吃,你说会不会饱呢? 有这么几句话说得最好: 终日数他宝 自无半钱分 于法不修行 其过亦如是 说是:天天给旁人数钱,数他人的财宝,自己连一个钱都没有。而你知道多少法,若不修道,也就像数他人的财宝是一样的。你自己不实实在在去修行,是没有受用的,所以才说“如人说食,终不能饱”。好像人数菜单,说这个菜怎么样,那个菜怎么样,数来数去,一口也没有吃,你说能不能饱呢?自己始终也不会饱的。 J2表迷求示 世尊!我等今者,二障所缠,良由不知,寂常心性。惟愿如来,哀愍穷露,发妙明心,开我道眼。 阿难又称世尊:说世尊哪!我等今者,二障所缠:我们这在会的所有大众,都被二障缠住了。什么叫“二障”呢?一个我障,一个法障;也就是一个我的这个障,一个所知的障。我障就是“烦恼障”,烦恼障着我自性,不论遇着什么事情,就看不破,也放不下;因为看不破,放不下,什么事情都生出一种执着。生出一种执着,烦恼就随着来了,所以叫烦恼障。 法障,就是“所知障”,我知道多了,这也是障。不是人说学的东西多了,知识就高了;学的东西一多了,他就被这个知识障住了,又生出一种障碍。怎么障呢?他就生出一种贡高心:“你看我!哼,你们都不知道的,我知道!我比你们,你看,高得太多了!你们不能和我比,你们这些个人都是没有知识的!我这个学问,在世上简直就是独一无二的,所谓天上少有,地下更找不着!”一生出这种贡高的心来,这就叫“所知障”。 这二种障碍,把我们在会的大众都障住啰!这个“缠”,就是缠住了。被这两种的障碍缠住了,就得不到解脱,得不到自由。为什么没有自由呢?就因为有这两种的障碍障住了。良由不知,寂常心性:为什么我被障住了呢?就因为不知道我这个寂然不动常住的这种心性。
惟愿如来,哀愍穷露:我因为不明白这种道理,希望如来怜悯我们这些无知的人。“哀”,是悲哀;“愍”,是怜悯;就是叫佛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大众。中国有句话:“你可怜可怜我吧!”这是令人生出一种可怜心。阿难尊者这还有一种依赖性,没有独立的性,叫佛可怜他。什么叫“穷”?没有楞严的这个定,就叫穷。什么叫“露”呢?没有得到楞严定这种法服,就叫露。露,就是赤身裸体。他因为没有得到楞严的定,这就是等于穷人一样;也没有得到楞严这种法,没有穿这个法服。 发妙明心,开我道眼:请如来您怜悯我,发明这个妙明的真心,令我阿难道眼也早一点开,我好能智慧增加,早证圣果;这个主要就是要证圣果。 即时如来,从胸卍字,涌出宝光。其光晃昱,有百千色,十方微尘,普佛世界,一时周遍。遍灌十方所有宝刹,诸如来顶,旋至阿难,及诸大众。告阿难言:吾今为汝建大法幢,亦令十方一切众生,获妙微密,性净明心,得清净眼。 在这部经典上,前边佛在面门上放光,放出来这个光,“其光晃耀,犹如百千日”,好像百千个日的光。这是表示什么呢?表示破妄,破那个妄想心。现在从胸前卍字上放光,这是表示显这个真心。 即时如来,从胸卍字,涌出宝光:当时,世尊从胸口这儿的卍字上,涌现出来宝光。你看见佛像上这儿都有个卍字,这个卍字表示什么呢?就表示万德庄严,佛这种德行都圆满了。其光晃昱,有百千色,十方微尘,普佛世界,一时周遍:这宝光晃来晃去的,其中光的颜色互相夹杂,有百千种那么多。佛这种宝光,不是仅仅在这娑婆世界,还遍至十方微尘那么多的普佛世界,这些光都在同时周遍了。 遍灌十方所有宝刹,诸如来顶,旋至阿难,及诸大众:有佛的地方,叫“宝刹”。佛的光,遍满十方所有这有佛的地方;照到所有微尘那么多佛国这些佛的顶,就互相交光。照十方如来完了之后,佛这种光又从十方回来,照到阿难的顶上,和所有在法会的大菩萨、大阿罗汉、大比丘、国王、大臣、长者,这些人的顶。佛放这种光,表示叫每一个人都明白自己的常住真心性净明体,所以佛在胸前卍字上放大光明。 告阿难言:佛就告诉阿难,吾今为汝建大法幢:“吾”是佛自称。我现在为阿难你建一个大法幢。亦令十方一切众生:我不单为你建这个大法幢,也令十方一切的众生,获妙微密,性净明心:这句有的书上标成“获妙微密性。净明心”,这样“净明心”应该加一个“妙”,“妙净明心”;和前面的意思是一样的,经上没有这个“妙”字。这句也可以说是“获妙微密。性净明心”,这个文要是这样读,这就顺下去了,这个圈,圈到“性”上,把“性”搬到下边去。 “获妙微密”,“获”是得着,得着什么呢?得着最妙最妙那个微密的因。这个密因,前面不是在经题讲这密因?这种微密的因,没有经过佛指示的时候,一般人都不知道,好像在这地里头有金矿,没有经过地质学家发现,一般人也不知道这儿有金矿。这个“微密性”也可以比做金矿,这就容易明白了。那么有人给发现了,地质学家到那儿一测验,说:“喔,这地方有金矿!”我们这才知道开采。这个密因也就像这样子。 “性净明心”,“性”是清净的,是光明的。因为你性净明心,就得清净眼:怎么叫“清净眼”呢?清净眼,也就是前边阿难所问的那个“开我道眼”,又叫“智慧眼”。“清净”,是一点尘染都没有;言其这个智慧的眼,见理见得清楚、见得真。无论什么理,有这种智慧眼是不会有障碍的,不会不明白的,所以这叫“清净眼”。 阿难!汝先答我,见光明拳。此拳光明,因何所有?云何成拳?汝将谁见? 阿难言:由佛全体,阎浮檀金,赩如宝山,清净所生,故有光明。我实眼观,五轮指端,屈握示人,故有拳相。 佛又叫了一声阿难:说阿难哪!汝先答我,见光明拳。此拳光明,因何所有?云何成拳?汝将谁见:你现在首先答覆我,你见到我手这个光明拳。我这个拳为什么有光明?怎么样子成的这个拳?你又用什么来看见我这个光明拳呢?你要答覆我! 阿难言:阿难就说了。由佛全体,阎浮檀金,赩如宝山:由佛这个全体,这身上都是阎浮檀金,就好像宝山这种颜色,是金色和红色相间的。“阎浮”,就是南阎浮提,也就是我们这个阎浮世界。“檀金”,金本来是黄色的,这个金有点金红色。南阎浮提有这种檀金的树,这树的叶子,或者汁掉到水里头,就能变成金子;这种金子,比平常的金子特别重。佛的身体就好像这种金子,清净所生,故有光明:您这一种身的相,是由清净所生的, 所以您身体上就有光明。 我实眼观,五轮指端,屈握示人,故有拳相:“端”,就是五轮指的顶端上。“屈”,是弯;这叫屈(上人屈指表示);“握”,这是抓着。我实实在在是用我这个眼睛来观见的,佛把五轮指的指头屈握成拳,来给大家看,所以就有一个拳头的样子。 N2陈法喻令审 佛告阿难:如来今日实言告汝。诸有智者,要以譬喻,而得开悟。阿难!譬如我拳,若无我手,不成我拳;若无汝眼,不成汝见。以汝眼根,例我拳理,其义均不? 阿难言:唯然世尊!既无我眼,不成我见;以我眼根,例如来拳,事义相类。 【编按】以上经文由“佛告阿难:如来今日实言告汝……合掌清心,伫佛悲诲”,上人乃以英文讲解。后来上人于一九八九年四月二十一日,又以中文补讲一遍。为兼全原意,及方便中文读者,今已把原文的中译,及后来之补讲融为一炉。 这一段文是“十番显见”的开始,显这个见性。现在佛和阿难互相问答。佛告阿难:佛就告诉阿难。如来今日实言告汝:如来我,现在实实在在地来告诉你,我告诉你真话!“如来”是 Tathagata。“今日”,就是现在、今天。(上人以英文讲解,很多弟子在笑)我没有同你们讲笑!我没有笑,你们不可以笑的;等我笑完了,你们再笑。我没笑,你们就笑,这不是好弟子! 诸有智者,要以譬喻,而得开悟:所有有智慧的人,要用譬喻得到开悟。这个“有智慧的人”,就是有知觉的众生;这还不是真正有智慧的,这只是有中等智慧。若真有智慧的人,我讲一,你就知道十、知道百,甚至我不讲,你就开悟了,为什么还要用譬喻呢?用譬喻,就是因为还没有真正的智慧、没有很大的智慧,就不懂;所以要举出一个譬喻,来令他明白。要是愚痴没有智慧的人,就是用譬喻,他也不懂这个譬喻。佛是看一切众生皆当作佛,所以要用譬喻,举出来一个例子,令大家得到智慧。 你们听得懂我讲的英文吗?要再翻译吗?我对你们讲,这样或者可以节省时间。我知道这个字怎么讲的,我就先讲;我真有不知道怎么讲的,你就告诉我,然后再告诉其他人,这样时间上就快一点。因为美国人对我讲的中文,不容易了解;我讲英文,如果我有不知道的英文,你们就用你们正确的英文录到录音带上好不好? 阿难!佛在这个时候就说了,阿难哪!譬如我拳,若无我手,不成我拳:我现在给你举出个譬喻来,我这个拳头,假设没有我这个手,也不会有拳头。若无汝眼,不成汝见:假如你没有眼睛,也不能成就你这个见性,你也看不见了。是不是这样子?以汝眼根,例我拳理,其义均不:用你能显见的这个眼根,来比方我这个拳,这个道理是同、是不同呢? 阿难言:唯然世尊:阿难就说:“是的,世尊!”“唯”,就是“是”。既无我眼,不成我见;以我眼根,例如来拳,事义相类:要是没有我的眼睛,就不成我的见性,我就没有这个见的能力。用我眼根来譬喻佛的拳,这两件事情,义理是一样的。这是佛以这个“眼见”和“手的拳”来比方,看阿难自己明不明白这个道理;阿难果然就说是一样的,大约阿难也没加思索。
佛告阿难:汝言相类,是义不然。何以故?如无手人,拳毕竟灭;彼无眼者,非见全无。所以者何?汝试于途询问盲人:“汝何所见?”彼诸盲人,必来答汝:“我今眼前,唯见黑暗,更无他瞩。”以是义观,前尘自暗,见何亏损? 这是佛批评阿难说得不对了。佛告阿难:汝言相类,是义不然。何以故:佛告诉阿难,你说这两个是一样的,不!这不一样的。为什么?如无手人,拳毕竟灭;彼无眼者,非见全无:好像没有手的人,他也就完全没有拳头了。“彼”,是另外一个人;可是另外一个没有眼睛的人,他这个“见”还是有的,他见性并没有亏损。没有眼睛也能见,你相信吗?(弟子:“相信!”)为什么你相信?以前你写这部经吗?这经上是这么说的? 所以者何:为什么这么说呢?汝试于途询问盲人:汝何所见:你就试着在路上问问那个没有眼睛的人:“你看见什么啊?”彼诸盲人,必来答汝:我今眼前,唯见黑暗,更无他瞩:那么这些盲人,不论他是谁,他一定这么样答你:“我的眼前,只看见黑暗,没有看见旁的东西。” 以是义观,前尘自暗,见何亏损:“观”,是“看”。你以这个道理来研究研究,来观察观察,这前尘本身就是暗的,这个见性又有什么损减呢?见性是不增不减的。盲人他所见的是暗的,并不是没有见;他见暗是见,见明也是见,这个“见”是存在的啊!他眼睛盲了,可是他“见”没有少。但是你若没有手了,你拳自然也就没有了,你再找这个拳,是找不着了! N4明瞩暗成见 阿难言:诸盲眼前,唯睹黑暗,云何成见? 佛告阿难:诸盲无眼,唯睹黑暗;与有眼人处于暗室,二黑有别?为无有别? 如是世尊!此暗中人,与彼群盲,二黑校量,曾无有异。 阿难言:诸盲眼前,唯睹黑暗,云何成见:阿难说:“这些盲人,他们的眼睛只看到黑暗,那怎么叫‘见’呢?他没有眼睛怎么见啊?”阿难说他们只看见黑暗,这就是没有见性。 佛告阿难:诸盲无眼,唯睹黑暗;与有眼人处于暗室,二黑有别?为无有别:佛告诉阿难说:“这一切的盲人没有眼,只看见黑暗。这和有眼睛在一个黑暗屋子里头的人来比较,有眼睛的人在暗室看不见东西,盲人没有眼也是看不见东西,这两种黑暗,是有分别?是没有分别呢?你说说看!” 如是世尊!此暗中人,与彼群盲,二黑校量,曾无有异:阿难在这个时候又不加思索就答覆了:“是这样子,世尊!这个处在暗室的人,和其他盲人所看到的,这两种黑暗相比较是一样的,没有两样啊!”“校量”,就是这么比较一下两样同不同?是不是一样? 阿难!若无眼人,全见前黑,忽得眼光,还于前尘,见种种色,名眼见者;彼暗中人,全见前黑,忽获灯光,亦于前尘,见种种色,应名灯见。若灯见者,灯能有见,自不名灯;又则灯观,何关汝事? 阿难!若无眼人,全见前黑,忽得眼光,还于前尘,见种种色,名眼见者:佛在这地方又叫一声阿难,说:你说两种黑暗是一样的,没有不同。假若这个没有眼睛的人,只看见前边是黑暗的样子,现在他忽然又恢复这个眼光了,他又能见着前边种种色、种种相了!你要是给它起名说,这是他“眼睛能看见”的话。那么,彼暗中人,全见前黑,忽获灯光,亦于前尘,见种种色,应名灯见:在黑暗里边那个人,他在暗室里边,只看见前边都是黑暗;忽然他得到灯光了,现在他就可以看见所有的东西,这个应该叫做“灯能看见”。 你知道为什么叫“灯见”呢?你说没有眼睛的人不能见,有眼睛就又可以见,这叫“眼见”。那么现在在暗室里边的人,没有灯就不能见,有灯就又能见,以此类推,这就应该叫“灯见”──不是“你见”,也不是“眼见”。是不是啊?佛这么说。 若灯见者,灯能有见,自不名灯:假如这个见,是灯见着的;灯它自己能有见,它就应该不叫“灯”了。又则灯观,何关汝事:又者,这个灯能见,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故当知,灯能显色,如是见者,是眼非灯。眼能显色,如是见性,是心非眼。 现在这指出这个心来了,这有“十番显见”。前边那个,有的人说是“七处征心”,有的人又说是“三处征心”,有的又说“两处征心”,有的说“三处征心、十番辨见”。那么我们现在不管它那么多,他征是征阿难的心,不是征你的心、我的心,我们现在就是知道这个文的意思就可以了。现在这第一番显见,就说这个见性“是心非眼”;这是证明我们所见的东西,不是这个眼睛见,是心见的,是你的真心有见性。 是故当知,灯能显色,如是见者,是眼非灯:因为这个,所以你应该要知道:灯能令形色显出来,这个能见的,还是眼睛,不是灯能见。眼能显色,如是见性,是心非眼:眼只能令形色显出来;这个能见的见性,才是你的真心,不是眼睛能看得见。 阿难虽复得闻是言,与诸大众,口已默然,心未开悟。犹冀如来,慈音宣示,合掌清心,伫佛悲诲。 阿难虽复得闻是言,与诸大众,口已默然,心未开悟:阿难听见佛这么说,他和在会其他的人,都闭上嘴巴,没有话说了,但是他的心还没觉悟,还没开晓,就没能明白这个道理。他为什么没有话说呢?因为他在想:“啊,我的眼睛不能看东西,是心在看!如果这不是真的,佛又这么说;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以前我不知道?”他在想这个。 犹冀如来,慈音宣示:“冀”,就是希望(hope);“宣”,是说。他希望佛用慈悲的音声再详细给大家说一说。合掌清心,伫佛悲诲:我不知道“合掌”英文怎么讲?我告诉你们,就是这样(上人以手做合掌状),手放到一起,这叫“合掌”。为什么手要放一起?这叫“一心”,没有二心。这样(上人把手分开)是“十心”,这样(上人合掌)就是“一心”。掌放到一起,心也会在一起,变成一个,不会变成十个心,这叫“合掌”。“清心”,清理你的心,不要想,不要在心里放太多垃圾;要清理你的心,把垃圾放到一边去。“伫”,就是站那儿等着。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合起掌来,专一其心地来等着佛再来怜悯他们、教诲他们,令他们得到开悟,不再迷惑。 这是我第一次用英文讲法。为什么我用英文讲呢?因为我看我这个弟子白文天工作(翻译)太辛苦了,我帮他做点工。我不太懂英文,讲的英文不好;你们用你们好的英文听,好不好啊?
尔时世尊,舒兜罗绵网相光手,开五轮指,诲敕阿难,及诸大众:我初成道,于鹿园中,为阿若多五比丘等,及汝四众言:“一切众生,不成菩提及阿罗汉,皆由客尘烦恼所误。”汝等当时,因何开悟,今成圣果? 尔时世尊,舒兜罗绵网相光手,开五轮指:在这一班听众都站着等佛来慈悲教诲的时候,释迦牟尼佛舒兜罗绵网相光这个手,伸开佛这千辐轮相的五轮指。“舒”,就伸开了。“兜罗绵”,佛的手最柔软,就像最细滑的那种兜罗绵那么软。“网相光手”,这个手上有网,而且还有光。诲敕阿难,及诸大众:佛就教诲阿难,和在会的一切大众。 我初成道,于鹿园中,为阿若多五比丘等,及汝四众言:我在菩提树下,夜睹明星而悟道,在腊月初八那一天始成正觉。我在鹿野苑里边,对五比丘等;说“等”,因为他们五个人在一起,没有单单叫某一个人的名字。还有对你们优婆塞、优婆夷、比丘、比丘尼,这四众说过。 这个“鹿园”,就是“鹿野苑”。怎么叫“鹿园”呢?这个地方是一座很大的园子,里边专门是养鹿的。怎么用这儿来养鹿呢?这是当初在无量劫以前,释迦牟尼佛行菩萨道,去做鹿、做畜生。那么释迦牟尼佛做鹿王管着五百只鹿,还有提婆达多也去做鹿王,也管五百只鹿。这时候有一个国王到山上去打围(打猎),就用很多的人力、物力,把野兽都围聚到一起,就想把这些野兽都打死了。 因为被打死的野兽太多了。于是,释迦牟尼佛示现的这只鹿王,和提婆达多这只鹿王,就开了会:“我们现在应该救我们这些眷属的生命,不应该令国王把我们都杀死了!”怎么样救法呢?说:“我们到国王那儿去请愿去,要求国王不杀我们!” 这两只鹿王虽然是鹿,但是都会说人话。两只鹿就去向守卫的兵要求说:“我们想到国王那儿去请愿,你可以给我们通报一声吗?”啊,这守卫的一听,这鹿会讲人话!于是就到国王那儿去报告。国王一听说鹿会说人话,也就很奇怪的,于是就准许它们进来请愿了。 这两只鹿王就向国王讲:“我们是鹿,你若今天一起把我们都杀死了,你一天也吃不了这么多鹿肉。那么时间久了,或者会坏(相信那时候也没有冰箱)。莫如我们这样办:我们轮着,每一天进贡一只鹿。你既有新鲜的鹿肉吃,我们又不会一起都死了;并且你吃的时间不论多久,即使几百年都会有鹿肉吃!” 国王一听它们这样要求,又看到鹿会说人话,也就批准了。于是这两只鹿王就今天你送一只鹿去给国王,明天他送一只鹿去给国王。偏偏这时候,提婆达多这儿,轮到一只母鹿去进贡,这母鹿肚里头就有鹿仔子,再过一两天,大约就要生出小鹿来了。它就和提婆达多这只鹿王讲:“你今天可不可以叫旁的鹿替代我去?等我生了小鹿之后,我再到国王那儿进贡去!”提婆达多说:“这不行的!轮到你,就一定要你去的,这没有人情讲的。你不欢喜死,哪一个欢喜死啊?你想多活几天,这不可以的!” 这只母鹿就眼泪汪汪地走去和释迦牟尼佛这只鹿王讲,本来它不归释迦牟尼佛这边管;但它就向释迦牟尼佛要求,说是可以安排换一换,只要等它多活几天,把小鹿生出来了,它就去进贡去,现在找一只其他的鹿先替它去死。释迦牟尼佛一想,我自己虽然有五百只鹿,你说叫哪一个去?叫哪一个,哪一个都不欢喜去的。于是就叫这只母鹿说:“好了!你在我这鹿群里住下,不用担心了。” 释迦牟尼佛就自己去见国王。国王就问它说:“你干什么来了?”因为它会讲人话,国王就这样问:“是不是你所管的鹿都吃完了?怎么你自己来了呢?”释迦牟尼佛说:“吃完是没有吃完,不单国王你没有吃完我们的鹿,而且我们一天比一天繁殖得多;你一天只吃一只,我们一天有的鹿生好多只的。”国王说:“那么你怎么自己来了呢?”释迦牟尼佛就把这个因缘说给国王听,说是:“因为有一只母鹿,它再过一、两天就生鹿仔了。本来今天轮到它,但是它想要生下小鹿,然后再来给国王吃,所以它到那儿和我要求。我一想,叫哪一个替它,哪一个都不愿意先死,于是我自己亲身来替它。” 啊,这国王一听,大受感动!于是从此之后不要它们再进贡鹿了。这国王又说了一首偈颂 汝是鹿头人 我是人头鹿 我自今日后 不食众生肉 你虽然有鹿的头,但是你是个人;我虽然有个人头,但是是只鹿。我从今天以后,再不吃众生的肉了。因此,这个园里头,鹿就非常之多,所以叫“鹿园”。又有一个别名,叫“仙苑”;因为这个地方风景特别幽美,风水好,有很多修道的仙人都住在这个鹿野苑里头。因此等释迦牟尼佛成佛的时候,先到鹿野苑度这个五比丘。 这五个比丘,佛父亲的亲戚有三个,佛母亲的亲戚有两个。父亲的这三个:一个叫“阿鞞”,翻到中文就叫“马胜”,就是马胜比丘;一个叫“跋提”,翻到中文就叫“小贤”;还有一个叫“拘利”,翻译叫“摩诃男”。母亲的这两个:一个就叫“阿若多”,就是这位憍陈如;一个叫“十力迦叶”,翻到中文就叫“起气”;“迦叶”翻译到中文,又叫“饮光氏”,因为他是一个修事火外道的。这统统是五个。 因为最初佛到雪山去修道的时候,他父亲净饭王派了三个人,他母亲派了两个人,去劝他回来,不要出家修道。这五个比丘──那时候不是比丘,都是做大官的。到那儿一劝佛,佛不回来;劝不回来,他们五个人也就没有面目回去见国王了,于是就陪着佛修道,跟着佛在雪山那儿修苦行。修来修去,就走了三个,退出佛那个地盘了。为什么?因为太苦了,受不了苦就走了。剩两个陪着佛修行。 佛在雪山修行六年,那时候,佛一天只吃一麻一麦,瘦得骨瘦如柴,瘦得不得了。这天女献乳──天上的天女用牛奶煲着粥,献牛奶粥去供养佛。佛吃这个牛奶粥之后,身上又都生出肉来了。这两个陪着佛修道的人,一看佛喝牛奶粥了,也不高兴了,说:“修道的人,怎么能喝牛奶粥呢?”于是也就都走了,不陪着佛了。你看佛那时候修道多苦!父亲、母亲派这五个人去陪着他,三个因为受不了苦跑了,两个就因为他享福跑了。所以这五个都跑了,不管他了,就剩佛在那儿修行。 佛就走到菩提树下,继续修行。十二月初八晚间,看见那个星星出来了,开悟了,这叫“夜睹明星而悟道”。他一开悟,想要先度谁呢?一看,在过去生中,歌利王曾经割截他的身体,当时他发愿他如果成佛,第一个就要度这个歌利王。于是佛就先度这五比丘,因为五比丘中的“憍陈如”在过去生中就是歌利王,所以佛今生成佛就先去度这五比丘。 在那时候,佛对五比丘和四众说过什么呢?一切众生,不成菩提,及阿罗汉,皆由客尘烦恼所误:一切的众生不成佛,没有开悟,也没有证到阿罗汉果;为什么?就因为被这客尘和烦恼所耽误了。什么叫“客”?客就不是主人,主人就不是客人。“客尘”,言其这个尘本来是没有的,暂时间它有。客尘,也就是我们这个“妄想”,也可以说是“见、思二惑”;见惑和思惑也是客尘,烦恼也可以说是尘沙、无明。尘沙,言其烦恼像尘沙那么多;无明,一切的事情都不明白。
你说,人才怪呢!放着好好的饭不吃,好好的面包不吃,好好的牛油不吃,一天到晚专门吃烦恼。他吃烦恼比吃包子都香,你叫他不吃,他还觉得不行,就愿意拿烦恼来当饭吃。我们一天到晚都拿这客尘烦恼来当饭吃,一发脾气,把肚子气得都饱了,也不需要吃饭了。这一类的人,实在是可怜哪,欢喜吃烦恼!所以释迦牟尼佛说,一切的众生不成佛,不成阿罗汉,都因为这客尘烦恼所耽误了。 这是佛现在的询问。汝等当时,因何开悟,今成圣果:“汝等”,就是五比丘和这四众──优婆塞、优婆夷、比丘、比丘尼都包括在内了。我一说这“客尘烦恼”,你们为什么开的悟呢?你怎么样开的悟呢?到现在你就得阿罗汉果,是什么原因呢?佛就这么问这五比丘和四众的弟子。 O2陈那详答佛印 时憍陈那,起立白佛:我今长老,于大众中,独得解名,因悟客尘二字成果。世尊!譬如行客,投寄旅亭,或宿或食;宿食事毕,俶装前途,不遑安住。若实主人,自无攸往。 时憍陈那:当时,在大众里边,就有一个叫“憍陈如”(即憍陈那)的,也就是五比丘之一的“阿若多”;这个意思,翻到中文就叫“解本际”;又有一个解法,就叫“最初解”,他是最初明白、最初证到阿罗汉果的。起立白佛:他站起来对佛就讲了,我今长老:我现在在大众里边,是一个年纪也长,经验也很丰富的。于大众中,独得解名:在大众里边,我这个名字就叫“解本际”,又叫“最初解”,独独得到这个“解”的名字。为什么得到这个解名?就因为我明白,我开悟了。由什么开的悟?因悟客尘二字成果:因为我明白“客尘”两个字开的悟,所以我证得阿罗汉果,证得这圣果。 世尊:憍陈如就称一声世尊说,佛啊!我为什么由“客尘”两个字开悟的呢? 譬如行客,投寄旅亭,或宿或食;宿食事毕,俶装前途,不遑安住:就比方旅行的客人──英文叫holiday/vacation(度假)的旅客,他找个旅店,或者在那儿住,或者在那儿吃东西。吃完了东西,也睡过觉了,他又要整顿行李向前走去。因为他是客人,就不会常久住在这儿。“不遑”,就是不能。若实主人,自无攸往:他若是主人,不是客人的话,自然不会到任何地方去了。“攸”,就是“所”,是个地方。这个“主人”,就是我们这个常住真心,性净明体;“客人”,就是一切的妄想尘劳。 怎么又比方“客尘”呢?因为这个不是我们本来有的;是走到外边,因为尘土沾到身上了。好像我们本来身上很干净的,到外面被风一吹,这尘土就都把身上给弄得不洁净了。那么我们用手一掸,这尘土又没有了,这叫“客尘”。这就表示什么呢?我们的烦恼无明,就像客尘似的,不是实实在在真有的。 如是思惟,不住名客,住名主人,以不住者,名为客义。又如新霁,清旸升天,光入隙中,发明空中诸有尘相。尘质摇动,虚空寂然。 【编按】此段经文浅释已融入上人隔日重讲之部分。 这一段文,憍陈如说,我像上面这样想:这个旅客住到旅店里,吃喝完了之后,他又要走的,不会永远住到这个店里的。那么永远住在店里的是哪一个呢?就是那个店的主人。前边已经说了,什么叫“客”?见惑、思惑──就是这个“烦恼无明、烦恼障、所知障”,这都叫“客”。那么这个“尘”,就是摇动的;不动的,就是真正的主人。“不动的”是什么呢?虚空是不动的;这虚空就比方我们人的见性,这见性也是不动的。真正的主人,就是我们常住的真心,它也不来,也不去。 如是思惟,不住名客,住名主人,以不住者,名为客义:我像这样子想:不在这个店里永远住,这就称为“客”;永远住在店里头,这就是个“主人”。所以,以“不住到店里”这个,做为“客”的定义。所以憍陈如也就明白,这个“客”,就是住店的旅客;若是这个店的主人,就不会走了。 那么什么地方是个“店”呢?我们这个身体,就比方一个店一样;我们的自性,就是个真主人。我们住这个旅店,这是暂时的;我们这个真主人,那是永远的。我们既然明白这个身体是一个旅店,而不是一个真实的家,不是我们自己的家,就不应该太过执着了。 又如新霁,清旸升天,光入隙中,发明空中,诸有尘相:又好像天下雨之后,天晴了,太阳升到天上去,日光照到门缝里边,或者窗户的隙缝里边,在这个时候,就会显现空中所有一切微尘的这种相。“霁”,就是雨后天晴了,“新霁”,就是初晴;初晴,这个天非常地晴朗。“清旸”,就是刚出来那个太阳光;“旸”,就是日光。 “隙”,就是“孔”,那个漏洞的地方。“发明”,就是显现出来了。 尘质摇动,虚空寂然:这个尘,它这种性质,摇动不已,可是这个虚空的本体,它是不动不摇、无去无来的。本来这儿很多尘的,但是太阳不照进来,你看不见这儿有尘。若太阳光一射到屋里边了,喔,看见很多微尘在太阳光里头摇动不已,那很多很多的!你说有多少?你数不过来的!你看,有太阳光的地方,就有微尘!这个尘虽然这么摇动、动荡,在空中上上下下来回这么跑,可是这虚空本体是不动的。“寂然”,就是不动的。所以虚空就是表示我们的见性,我们这个见性是不动的。 由门缝里看见尘相,这是什么呢?这就是得到智光了。你证到初果,伏八十八品的见惑;见惑除了之后,你就有了智光。有了智光,你才能看见你尘沙、无明这些个烦恼。你能看得见,这是由你智光而照见的。这个智光,就表示太阳照到门缝,或者窗户缝里头。这是说的我们人有智慧光了,证到初果,就能看见尘沙、无明这些个烦恼,你也都可以明白了。但是我们这个本性是不动的,它是没有摇动的;而尘沙、无明,这些都是有摇动的。 天天你们听经,叫你们不要有烦恼,你们单要有烦恼;叫你们没有无明,你单要发出无明来!所以你说这是听教、不听教?越说有无明不好,无明越大一点;越说烦恼不好,烦恼更多了。没有讲的时候,没有烦恼;一讲,把烦恼都给讲出来了。所以一定是我讲经讲得不好,没有把你们烦恼给讲跑。 我希望每一个人都把烦恼丢到太平洋里去,不要拿着烦恼当你的宝贝,不要拿着烦恼当你的亲人,不要拿着烦恼做你生死的伴侣。你不要和它这么亲密,应该把烦恼丢到汪洋大海去。这样,大约你们这个烦恼都会把太平洋给装满了!为什么?太多了!所以我希望每一个人都把烦恼赶跑了!这个烦恼就是魔,你到什么地方去找魔去?什么叫“魔鬼”?你有烦恼,就是有魔鬼了;那个魔鬼和你合伙到一起了,所以这个烦恼是最要不得的。我们现在讲经,就是叫人去烦恼,不要愈讲烦恼愈多! 如是思惟,澄寂名空,摇动名尘;以摇动者,名为尘义。 佛言:如是! 如是思惟:憍陈如尊者说,像上边我所说这个道理──用智慧光照破了无明烦恼的黑暗孔隙,而显现出来这种的无明烦恼;我像这样想,澄寂名空,摇动名尘;以摇动者,名为尘义:澄然而寂静,它是不动的,这就叫一个“空”。在孔隙里头动来动去的,总这么摇动着──你看,在太阳光那个地方的尘埃,总是飞来飞去的,它不停的,这就叫一个“尘”义。所以说,以摇动的东西,叫做尘。这个“尘”就是什么呢?它所表示的就是烦恼无明,烦恼障、所知障,这种的就叫“尘”。 这阿若多──就是憍陈如,他说完了这话,佛就给他印证,说这个是对的。佛言:如是:佛说:“你说得对,是这样子!这个摇动的,就是尘;不动的,就是空。你讲这个道理是没有错!”
即时如来,于大众中,屈五轮指,屈已复开,开已又屈。 谓阿难言:汝今何见? 阿难言:我见如来百宝轮掌,众中开合。 佛告阿难:汝见我手众中开合,为是我手,有开有合?为复汝见,有开有合? 阿难言:世尊宝手,众中开合。我见如来,手自开合,非我见性,有开有合。 佛言:谁动谁静? 阿难言:佛手不住,而我见性,尚无有静,谁为无住? 佛言:如是! 佛因为恐怕这一班在会的大众还没有了解真正的见性,即时如来,于大众中,屈五轮指:当时世尊在这个会场大众里边,就把五轮指屈回来──这叫屈(上人以手表示)。屈已复开,开已又屈:屈完了之后,又伸开。伸开,然后又拳回来。这么来回好多次,伸开,拳;拳,伸开,这么样子。 谓阿难言:汝今何见:佛屈伸手指头完了之后,就问阿难说:“你现在看见什么了?”阿难言:我见如来百宝轮掌,众中开合:阿难回答佛说:“我看见世尊您这个百宝轮掌,在这大众里边开了又合,合了又开,这么样子。”佛的手是千辐轮相,所以阿难叫它“百宝轮掌”。 佛告阿难:汝见我手众中开合,为是我手,有开有合?为复汝见,有开有合:佛又告诉阿难说:“你看见我这个手在大众里边有开、有合。这是我这个手有开开,又合起来呢?还是你看见的这个“见”开开了,再合起来啊?” 阿难言:世尊宝手,众中开合:阿难答覆世尊说,世尊您这个百宝轮掌,在大众中开、合。“宝手”,就是这个“千辐轮相”。我见如来,手自开合;非我见性,有开有合:我看见如来您自己把手伸开又合上,合上了又伸开;不是我能见的这个见性有开、合。是您有开、合的动作,令我看见您这个手开、合;我这个见,没有开,也没有合。 佛听他这样讲,恐怕他还没有了解,不是真正明白,所以还要再问一个问题。佛言:谁动谁静:佛对阿难说:“是谁动啊?是谁静啊?”阿难言:佛手不住,而我见性,尚无有静,谁为无住:阿难对佛就说:“佛这个手不停止,这叫不住,这是一个‘动’。而我自己这个见性,连个‘静相’都没有,这个见性又怎么会有个摇动呢?”“无住”,就是动。 阿难尊者为什么说没有静相呢?静是由动中来的,若没有动,根本就没有静。所以说这个楞严大定它“无出、无入”,也就是这个道理。你若“那伽常在定,无有不定时”;楞严这个定,什么时候它都是常常在定中的,没有不定的时候,无出、无入的。阿难说:“我能‘看见你’的这个见性,连个静相都没有。”阿难不说没有动相,他说没有静相;见性从无始以来,根本没有动,没有动相,所以也就没有静相了!所以这个动、静二相,是了不可得,没有的,找不着的。它是不摇动的。 佛言:如是:佛也给他印证,说:“你说得对!是这样子,这个你说得没错!” O2 对内身以显不动 如来于是从轮掌中,飞一宝光,在阿难右,即时阿难回首右盼。又放一光,在阿难左,阿难又则回首左盼。 佛告阿难:汝头今日,何因摇动? 阿难言:我见如来出妙宝光,来我左右,故左右观,头自摇动。 阿难!汝盼佛光,左右动头,为汝头动?为复见动? 世尊!我头自动,而我见性,尚无有止,谁为摇动? 佛言:如是! 如来于是从轮掌中,飞一宝光,在阿难右:于是,佛在这个时候,又从他这个百宝轮掌里头,飞出去一道宝光,像鸟飞那么快,也就像闪电似的。这也可以有一个比喻,就好像我们用手电筒;手电筒这么一开开,这个电射出去,很远就可以看得见。佛的手上可以放宝光,比手电筒那光照得更清楚了。这道宝光在阿难右边飞过去,即时阿难回首右盼:即时阿难就回头向右,看佛这个宝光到底飞到什么地方去了?飞出多远?阿难这么样子,(上人作回头状)就回头望。 又放一光,在阿难左;阿难又则回首左盼:在正望着的时候,佛在轮掌里头,又放出来一道光,在阿难的左边;阿难又回头向左来盼。好像现在的探照灯,从空中这么一射,射多远都看得见东西,大约就是这样子。“盼”,就是看的样子。 佛告阿难:汝头今日,何因摇动:佛又问阿难:“你现在头为什么左顾右盼的这么摇动呢?” 阿难言:我见如来出妙宝光,来我左右,故左右观,头自摇动:阿难就说:“我看见如来放这种妙宝光明,来到我左边,又到我的右边。所以我往左看一看,又往右观看观看。我因为看这个光,头就摇动了。” 阿难!汝盼佛光,左右动头,为汝头动?为复见动:佛又问阿难:“阿难哪!你看这个佛光,就向左右这么动头。你头这么动,这是你这个头来回这么摇动呢?还是你这个见性来回这么摇动呢?” 世尊!我头自动。而我见性,尚无有止,谁为摇动:阿难回答佛说:“我的头自己这么摇动的。而我这个能见的见性,连一个静的相貌都没有,又怎么会摇动呢?所以我知道是头自摇动,而这个见性没有摇动,见性是如如不动的。”“止”,就是不动,也就是头先那个“静”字的意思。这是阿难答覆佛这样子说。 佛言:如是:佛说:“你这个说得也对了!这个道理你也没有说错。不像以前你认贼作子,那么样尽认妄想当你的真心了!现在你明白这个见性是不动的了,你现在是有点办法了!”这是佛很欢喜的一个赞叹的词。佛说“如是”,就是说:“对的,你说这个很对的!” 于是如来普告大众:若复众生,以摇动者,名之为尘;以不住者,名之为客。 于是如来普告大众:当到这个时候,佛就对大众说了,你们现在听到我讲这个道理,一定都很明白了,一定对这个道理都很清楚了,我不必再讲了。可是若复众生,以摇动者,名之为尘:假设有其他的众生,他以摇动的这种东西,就叫“尘”。以不住者,名之为客:以不在这儿住的,就叫“客”。为什么这样呢? O2令观现前主空 汝观阿难,头自动摇,见无所动。又汝观我,手自开合,见无舒卷。 汝观阿难,头自动摇,见无所动:你们大众现在看见阿难这头来回晃,来回摇动。可是阿难方才没有讲吗?这个见性是没有所动的。又汝观我,手自开合,见无舒卷:你们现在所有的大众,都看见我这手伸开又合上,合上又伸开;可是这个见性没有伸开,也没有再卷起来。这个“卷”(音:眷)字,在这儿应该读“卷”,就是“把它卷起来”。 O3怪责自取流转 云何汝今,以动为身?以动为境?从始洎终,念念生灭,遗失真性,颠倒行事,性心失真,认物为己,轮回是中,自取流转。 这是佛反问大众说,你们现在看得清清楚楚的,阿难的头自动,这个见没有摇动,也没有卷起来,也没有把它伸开。既然是这样,云何汝今,以动为身?以动为境:为什么你们大众现在,还以这个动的东西,就当你们自己的身体?你不能见着你自己真正的那个见性,而拿这个身体就当你真实的一个东西了,所以“以动为境”。但本来这个动,它是个境,不是你自性所有的。 从始洎终,念念生灭:这个“洎”,就是当“到”字讲。从开始到最后,“念念生灭”,在你这个念里头,用你的识来用事,前念生后念灭,前念生后念灭,这生灭生灭;你尽在这个生灭里头做功夫,做活计了,所以没有真正明白这个见性。
佛现在就又呵斥大家,说大众都错了!遗失真性,颠倒行事:你们从无始以来到现在,都把你们那个真性给丢了。其实这个丢,不是真丢了,就是好像丢了似的。为什么好像丢了?众生不知道自性这种不动不摇的境界,没有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好像失掉了似的。 因为遗失真性,就“颠倒行事”,做事情本来应该往好的做,他偏偏往坏的做;本来应该做善事,他偏偏去做恶事去,这叫“颠倒”。再给你们讲一个比喻,人倒起来,脚冲上,头冲下,这就叫“颠倒”。或者你脚冲下,头冲上;你拿鞋往头上戴,拿帽子往脚上穿,这也叫“颠倒”。或者你小时候,父、母亲叫你去读书,你不愿意读书,这也叫“颠倒”。还有,人家都睡觉,你就要在这儿大吵大闹,扰乱人家睡不着觉,这都叫“颠倒”。总而言之,颠倒的事情,就是不顺乎情理的事情,背道而驰。好像现在要到南三藩市去,人家往南走,你往北走,背道而行,这就叫“颠倒行事”。 性心失真,认物为己:因为你行事颠倒,所以你的性和心不合作了。不合作,就失去这种真实性了,所以“认物为己”,你就认外边的境界当你自己了!也就是你不应该认你这个“旅店”是自己,可是你却认这个“旅店”就是你自己了。“物”,一切万物都叫“物”。 因为认物为己,所以就生出种种的执着,种种的事情都看不破了,也不明理了。因为不明理,结果轮回是中,自取流转:就在六道里头转来转去,头出头没,自己去找生死。“流转”就是生死;自己去找生死,自己去跟着生死跑,这叫“自取流转”。 可是生死的问题,你自己如果不颠倒,能不认贼作子,不认物为己,你就可以把生死了了。想要了生死,这个问题很容易的,就在你自己向后一转就是了。你现在往前走,就是走的生死的路。你向后一转,这生死就了了,没有什么大的困难,就在乎你自己去做,你自己转身就是!只要能回头转身,生死就了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那苦海没有边,你一转,回过头来就是岸了! 尔时阿难,及诸大众,闻佛示诲,身心泰然。念无始来,失却本心,妄认缘尘分别影事。今日开悟,如失乳儿,忽遇慈母。合掌礼佛,愿闻如来,显出身心真妄虚实,现前生灭与不生灭,二发明性。 尔时阿难,及诸大众,闻佛示诲,身心泰然:当尔之时,阿难和这大菩萨、大阿罗汉、大比丘等众,听见佛这种的教化、这种的训诲,身心觉得都舒服。“泰然”,就是非常舒服,觉得非常轻泰,觉得特别好;就是很自在的,一点痛苦也没有,觉得再没有那么好法了! 念无始来,失却本心:可是又回想起来,在无始劫以来,把自己的本心失去了,尽用妄想心──这个识心、分别心,去用事。妄认缘尘分别影事:“妄”,就是错误。误认外边这种缘和尘的境界,妄认这个妄想心是真实的。这是阿难领悟到自己错了,尽在六根门头这个“影”做一些个虚妄的事情,尽在外边以妄想心、执着心、骄傲心这种种的攀缘心来用事,真正自性的功夫一点也没有。今日开悟,如失乳儿,忽遇慈母:现在大家都一起开悟了。就好像小孩子没有奶吃;本来小孩子是吃奶的,但是没有奶吃了,这是很辛苦啰!很饿了!忽然他这个慈母回来了,就有奶吃了。这比方以前没有开悟的时候,就好像小孩子没有奶吃一样;现在开悟了,就好像妈妈回来了,当然有奶吃了。 合掌礼佛:于是乎大家就合起掌向佛来礼拜,来谢佛这种法的恩惠。愿闻如来,显出身心真妄虚实,现前生灭与不生灭,二发明性:就为着愿意闻到如来显示出身心的真、妄、虚、实,并显示出我们每一个人现前这种生灭心与不生灭心,这两种的性。“显”,就是把它显露、表明出来;表明出来这个身和心,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妄的?什么是虚的、什么是实的?求佛来指示! 什么叫“生灭的心”?什么叫“不生灭的心”?生灭的心,就是我们这个识心,也就是我们这个攀缘心。所谓攀缘心,就是向外驰求,到外边去找去,不在自性上用功夫。什么叫“不生灭心”?就是在自性上用功夫。用什么功夫呢?你能体验到这个山河大地、森罗万象,一切一切,无非是诸佛的法身;诸佛的法身没有生灭的,所以我们每一个人的常住真心性净明体,也没有生灭的。 为什么我们有生灭、有生死?就因为不认识这个常住真心性净明体,也就是因为我们这个狂心没有息。所谓“狂心若歇,歇即菩提”,狂心若休息停止了,就是你的菩提心现前。所以我们菩提没有显现,就因为狂心不息;因为有这个狂心,那个菩提心就露不出来,被这狂心给遮盖住了。现在所讲的每一段经文,都是要显露出我们每一个人的真心。 时波斯匿王,起立白佛:我昔未承诸佛诲敕,见迦旃延、毗罗胝子,咸言:此身死后断灭,名为涅槃。我虽值佛,今犹狐疑。云何发挥,证知此心不生灭地?今此大众,诸有漏者,咸皆愿闻。 时波斯匿王,起立白佛:“波斯匿”是梵语,叫“战胜”,又叫“胜军”,又叫“月光”。因为他生的时候,正好遇到佛出世放光,他的父亲以为就是他出世放光,所以叫他“月光”。在佛还没有讲话的时候,大众里边有一个波斯匿王,就站起来对佛说了。 我昔未承诸佛诲敕,见迦旃延、毗罗胝子:我在以前没有受佛教化的时候,我是一个信外道的人。信什么外道呢?信那种断见的外道;这个外道就叫迦旃延,又有一个叫毗罗胝子。“迦旃延”是梵语,翻到中文就叫“剪发”,就是用剪子剪发;因为这个外道他以前不剪发。“毗罗胝子”,就是毗罗胝的儿子;“毗罗胝”是他母亲的名字,翻译到中文就叫“不做”。不做什么呢?就不做好事;坏事他可随便做,专门做坏事。 这两个外道说什么呢?咸言:此身死后断灭,名为涅槃:他们都说:“这个身死后就没有了,也没有因,也没有果;也没有来生,也没有前生。根本人死如灯灭,就是也没有灵魂,也没知觉,也没有性,什么都没有的,这就叫‘涅槃’,一个‘不生不灭’了。”断灭了,就是没有了嘛!所以他也就没有生灭了嘛!这是外道这么样讲。 可是我告诉你们每一个人:这个样子就大错而特错了!人死不是断灭的。所以佛教和外道有分别,就是在这一点!有的外道就说是“断”,有的外道就讲说“常”;一个主断,一个主常,这种外道是误人最厉害的! 我虽值佛,今犹狐疑:波斯匿王又接着说了,虽然我值遇到佛出世了,佛现在来教化我,我现在还是狐疑不信。不信什么呢?不信佛所说的道理,我还是觉得人死了是断灭的,是没有了,归于断灭。“人死如灯灭”,这也就没有了,这就是“涅槃”。我认为涅槃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叫“狐疑”呢?狐狸性情多疑,你讲什么,它也不相信。怎么样多疑呢?到寒冬这个时候,水冻冰了,这狐狸在冰上走;它走一步用耳朵听一听,走一步用耳朵听一听。它为什么这样子呢?它就听听这个冰是不是有响动啊?如果有响动,它赶快退回去;因为这冰若一响,它就知道这个冰冻得不厚,会把它掉到河里去。它非常聪明,所以说人聪明,就说“有狐狸那么聪明”;这就叫“狐疑”,它心里多疑善变,它总也防备着你和任何人,这狐狸是这样子! 云何发挥,证知此心不生灭地?今此大众,诸有漏者,咸皆愿闻:得怎么样子能发挥,知道我这个心真正不生灭的道理呢?能证明出来我这个心不生不灭吗?现在在这个法会的这些个大众,所有一切没得到漏尽通这些个人,统统都想要明白这个道理。 “咸”,是统统。没得漏尽通,就是“有漏”;漏到什么地方去?漏到欲界、色界、无色界这三界里边来。漏到这里怎么样?就受生死;没了生死,这都叫“有漏的人”。现在大众统统都想要了解这种不生灭法,能证知不生灭的这种心了,他们都好证果,可以得到无漏了!
佛告大王:汝身现在,今复问汝:汝此肉身,为同金刚,常住不朽?为复变坏? 世尊!我今此身,终从变灭。 佛言:大王!汝未曾灭,云何知灭? 世尊!我此无常变坏之身,虽未曾灭。我观现前,念念迁谢,新新不住,如火成灰,渐渐销殒,殒亡不息。决知此身,当从灭尽。 佛言:如是! 这一段文,是佛问波斯匿王,你这个身究竟坏不坏?波斯匿王就对佛说,这个身将来是坏的。 佛告大王:汝身现在,今复问汝:汝此肉身,为同金刚,常住不朽?为复变坏:佛对波斯匿王说:“你这个身体现在是存在着,现在我设一个问题来问问你:你这个肉身,是不是好像金刚钻那样坚固,永远都不会坏,永远都不会朽烂呢?还是会变坏呢?究竟怎么样子啊?是会坏、不会坏啊?你告诉我!” 世尊!我今此身,终从变灭:波斯匿王听到佛这样一问他,也不加思索就答覆说:“世尊!我这个身体啊!将来一定会没有的、灭了!” 佛言:大王!汝未曾灭,云何知灭:这个“曾”字应该读“层”音。佛听见波斯匿王说他这个身体终究是归于断灭的,就又来问他:“大王!你现在还没有灭呢!你怎么知道你这个身体,将来就归于变灭呢?你现在还没有死,怎么就知道将来会死呢?告诉我!你怎么就会知道这么多的道理呢?” 波斯匿王就回答世尊说了,世尊!我此无常变坏之身,虽未曾灭:我这不会常的一个变坏之身,现在虽然是没有坏灭、没有死,但我这个身体不是永远的,最多也就是七、八十年,八、九十年;总而言之,不会超过一百岁的,所以这不是长远的一个身体。 我观现前:我现在观察。“观”,就是仔细观察──里外观察、前后观察、远近观察、自他观察。我看看人,看看我自己,一般人都是会死的,那么我自己也是一样的,所以我这么观察,这是对外。现在我不是观察外边,我观察现前念念,观察我里边这个心。 念念迁谢,新新不住:前边那个念生起了,后边那个念就灭了;这个念生出,那个念就死了,“新新不住”,这个新的念头永远都不会存在的。生出来这个是新,那个念生出,这个又变成旧的。这好像波浪,那个波浪生生不已,一个浪追着一个浪,这叫“迁谢”。“迁”,就是变迁了;“谢”,就是谢落了、没有了。 如火成灰,渐渐销殒,殒亡不息:就好像这个香火变成香灰一样。那个香火点着了,它一点一点都变成灰,渐渐就都落去了;这火现出来,等一等这新的灰又把这火都盖去了。这个灰落下来,就没有了,这等于死亡一样,总也不停止。这个灰,就是表示陈旧了,那火是新的,但是那个新的随时就变成灰了。“销”,就是把它变化了;“殒”,就是殒落。“销殒”,由这火上就跌下去,变成尘,没有了。 决知此身,当从灭尽:所以我决定决定的、毫无疑问的知道:“这个身,将来一定会归到灭尽的!”他这口气是决定的,一点没有疑问的──这是波斯匿王说的,不是我说的。 佛言:如是:释迦牟尼佛听见波斯匿王这样讲,就说:“你说得对,是这样子!念念迁流,这个身子是终归变灭的。” 大王!汝今生龄,已从衰老,颜貌何如童子之时? 世尊!我昔孩孺,肤腠润泽;年至长成,血气充满。而今颓龄,迫于衰耄,形色枯悴,精神昏昧,发白面皱,逮将不久,如何见比充盛之时? 佛虽然印可波斯匿王这个说法,可是他这个见解,还有问题在后边呢!所以佛又问波斯匿王。 大王!汝今生龄,已从衰老,颜貌何如童子之时:“生龄”,就是年龄。“现在你的年龄,已经都老了!你现在面上也有皱纹了,胡须大约也白了,头发也都变成雪了,这衰老的相现前啰!那你的相貌比较你在小孩子,孩提之年那个时候,怎么样子呢?你老年的相貌和童子的相貌有没有分别?有没有什么转变哪?”佛就这么问波斯匿王。“颜”,是颜容;“貌”,就是相貌。 波斯匿王答覆说,世尊!我昔孩孺,肤腠润泽;年至长成,血气充满:我在小孩子的时候,皮肤、肌理都非常光润。等我长大了,血气就充满了;这时候我血气方刚,觉得身体非常壮! “孩”,就是孩提的时候;“孺”,就是孺慕。孺慕,言其在小孩子的时候,对于父母有一种思慕,有的时候撒娇,有的时候对父母不太守规矩,想要父母也原谅他。“肤”,就是皮肤;“腠”,就是“腠理”的意思,就是在这个皮里边,肉外边,还没有到肉那个地方,那就叫“腠”。“润”,就是很滋润的;“泽”,就很光泽的。你看小孩子那个面貌,有红似白的,就那样子非常光润。 而今颓龄,迫于衰耄:现在我的年纪大了,已经迫近到衰耄的时间了。“颓”,就是颓老;好像墙倒了,那叫“颓垣”。“颓龄”,就表示老了,这个身体要不帮忙了;这个身体就要来迫迁,叫你搬家,不能住了。“衰”,就是衰败了。那么波斯匿王迫于衰耄,“耄”,也就是老年的一个称呼。本来人到六十岁叫“耋”,八十岁叫“耄”;所以帝尧不是说“耄期倦于勤”?因为他八十多岁了,也懒惰了,不愿意去管理国家的政事了。 这个人哪!“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年少的人要戒色、戒淫欲;如果你不戒淫欲,把你的身体就弄得不健康了。“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等到你壮年的时候,血气方刚,要“戒之在斗”,你不要尽找人去打架。人家打你吗?你退一步,不要和人打架。“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就像波斯匿王这时候,就可以说是血气既衰了;“戒之在得”,得,就贪得无厌;老年人不要生出一种贪心来。 形色枯悴,精神昏昧,发白面皱:这个形色都枯槁而憔悴了,精神也昏昧了,头发白了,脸也都皱了!这年纪老了,不像年纪轻的时候,记什么东西记得很清楚的;什么他也记不住了,就昏昧了!“昏昧”,就是不明白,什么事情也都看不明白了;人说“老糊涂了”,老得糊涂了,精神也不好了──但是可没有得精神病。 我方才不说他的发变成雪了吗?这叫“发白”。年纪轻的印度人没有白头发的,老年人也就变成白头发了。所谓“渐渐鸡皮鹤发,看看行步龙钟”,那个肉皮子就像鸡皮似的,一个疙瘩、一个疙瘩的,这叫“鸡皮”。鹤发,就是头发都白了。说有的老人家“鹤发童颜”,他可不是童颜,他是面皱了,面上左一个褶子,右一个褶子,很难看的!年纪轻的时候,很英俊、很美貌的,到年纪老,面上这皱纹不知多少,比牛皮那个皱纹恐怕还多,所以这非常难看了,英文叫 ugly。 逮将不久,如何见比充盛之时:我就将死了,不长久了,怎么可以和壮年那个充盛的时候来相比呢?这是不同的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无量的感慨啊!一定是:“唉!”叹一口气:“我就快死了!”广东话说:“离那头儿近了!”哪一头呢?死那头,离死那头儿近了!
佛言:大王!汝之形容,应不顿朽? 王言:世尊!变化密移,我诚不觉,寒暑迁流,渐至于此。何以故?我年二十,虽号年少,颜貌已老初十岁时;三十之年,又衰二十。于今六十又过于二,观五十时,宛然强壮。 世尊!我见密移,虽此殂落,其间流易,且限十年。若复令我微细思惟,其变宁唯一纪二纪?实为年变;岂唯年变?亦兼月化;何直月化?兼又日迁。沉思谛观,刹那刹那,念念之间,不得停住。 佛听波斯匿王有无穷的感慨,很叹气的,说是他也就快死了,青年的时代已经都跑了,大约也不会像青年时候那么样活动。青年欢喜譬如去运动啊,打球啊,或者跳舞,什么地方都想去看一看,活动活动。这年纪老了,这些个事情也都不能做了;于是,就觉得很不高兴的样子。所以说,我现在老啰!不能和青年的时候来比啰!那个时候真快乐。现在啊,真是没有意思了! 佛言:大王!汝之形容,应不顿朽:你这个身形,应该不是马上就老的吧?你说的是你这个会变坏的,还有不变坏的呢!你到你里边去找一找! 王言:世尊!变化密移,我诚不觉:波斯匿王听佛说,他有应该不即刻就朽坏的。他说:世尊哪!人老这种的情形,你觉察不到的,它是默默中就迁变了;我真的不知不觉。人由小而大,由少而壮,由壮而老,都不知道怎么就会壮的,怎么就会老的?我自己实实在在、老老实实地讲,我没有感觉到自己怎么样老的,哪一天开始老的;但是现在这老相也现前了! 寒暑迁流,渐至于此:由夏而冬,由冬而夏;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一年一年的,这个寒暑这么变化迁流,渐渐地就到现在我这个老样子了。“老样子”是什么样子?就是波斯匿王那个老样子!迈步,这个腿也懒了,也要不帮忙了。吃饭,手也要不帮忙了,手就颤了。头发白了、面上皱纹不知多少,眼睛上的眉毛也很长了;有的时候看东西,要把眉毛拨一拨,才能看得见。你说,这个多麻烦! 何以故:为什么我现在老得这个样子呢?我年二十,虽号年少,颜貌已老初十岁时;三十之年,又衰二十:我在二十岁的时候,虽然那时候号称是个年轻人,可是我的容貌,可老过我十岁做小孩子那个时候;等到我三十岁的时候,比二十岁的时候又老了。这就我方才所说的:“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于今六十,又过于二,观五十时,宛然强壮:我现在已经六十二岁了──六十花甲子,又过了两岁。我现在回想,观察观察我五十岁那个时候,比现在可强壮得多啰!五十岁那时候,嘿,我这两手或者还可以拿动几百斤的东西,现在大约几十斤的也困难了!这是波斯匿王感觉他都老了,没有什么用了。 波斯匿王又叫一声世尊:世尊哪!我见密移,虽此殂落,其间流易,且限十年:我见潜移变迁这种的道理,真是不容易知道。虽然身体一天比一天衰落,在这个期间,这种变更,好像流水那么逝去,我暂且以每隔十年为限期。时光非常之快的,所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我以前说,从我十岁那时候来做比较,二十岁就老过十岁,三十岁就老过二十岁,四十岁就老过三十岁,五十岁就老过四十岁,六十岁又老过五十岁,这么样子,把我就赶得也老了。 若复令我微细思惟,其变宁唯一纪二纪?实为年变:若再叫我微细微细地来想一想、来算一算这种的经过,它这个变迁,哪里仅仅是十二年(一纪是十二年),或者二十四年?这实实在在是年年都有变化,年年都不同样的,年年都会老的;就是我一年老过一年。岂唯年变?亦兼月化:哪里仅仅年内而有变化?每一个月都有变化的,这个月就老过前一个月。“兼”,是并兼着。何直月化?兼又日迁:这个“直”和“止”一样的讲法。何止,哪里只是单单月化呢?并且一天就比一天老,一天就老过一天。 沉思谛观:“沉思”,我这么把脑筋沉静下来,想一想。“谛观”,谛审而观。我问一问自己:“你怎么样老的啊?哪一年老的?哪一个月老的啊?哪一个日子老的啊?哪一个时候老的啊?”这么算计算计,自己这么观察一下,这叫“谛观”。 刹那刹那,念念之间,不得停住:在这很短、很短的时间,就在每个念之间,这个老的情形不停。所以到现在我老得这样,太不中用了,吃东西也不香了;睡觉,觉得这个皮肉都搁着很痛的。啊,这个老境现前哪,实在是苦啰! 怎么叫“刹那”呢?在《仁王护国般若经》上说得很明白,这一念里头,“有九十个刹那”;一念是很短啊!就这一念的时候,就有九十个刹那。在一刹那之中呢?“有九百个生灭”;不容易明白的、不容易觉察到的,在这一刹那里边,就有九百个生灭。讲到这个地方,这是很微细的。 故知我身,终从变灭。 【编按】从“故知我身,终从变灭……发海潮音,遍告同会”,为一九七四年之补讲,并融入一九八九年所补讲者。 故知我身,终从变灭:波斯匿王说完了前边这个变灭的道理:万事万物时时刻刻都在潜移变化,都有个生灭的相存在。所以他说,我因为前边所见的这个境界、这种情形,我现在知道我这个身体,将来是会没有的,变灭了!不是常住的。 佛告大王:汝见变化,迁改不停,悟知汝灭;亦于灭时,汝知身中有不灭耶? 波斯匿王合掌白佛:我实不知。 佛言:我今示汝不生灭性。 波斯匿王说完了他自己身体是一定会变灭的道理。佛告大王:佛听波斯匿王这样讲,于是乎就告诉波斯匿王说,汝见变化,迁改不停,悟知汝灭;亦于灭时,汝知身中有不灭耶:大王!你看见了你这个身体的变化迁改不停,由少而壮,由壮而老,由老而将来会死,所以知道你这个身体将来一定是断灭的。可是,就在断灭这个时候,你知不知道你身中还有不断灭的东西吗? 波斯匿王合掌白佛:我实不知:波斯匿王听佛这样讲,于是合起掌来,对佛就说:“我真真实实的,不知道这个道理。” 佛言:我今示汝不生灭性:佛说:“我现在指示你这个不生不灭,恒常不变的这种本性!” P2所见不变 大王!汝年几时,见恒河水? 王言:我生三岁,慈母携我谒耆婆天,经过此流,尔时即知是恒河水。 佛言:大王!如汝所说,二十之时,衰于十岁;乃至六十,日月岁时,念念迁变。则汝三岁,见此河时,至年十三,其水云何? 王言:如三岁时,宛然无异;乃至于今,年六十二,亦无有异。 佛说,大王!汝年几时,见恒河水:你在几岁的时候,见过这恒河的水呢?王言:我生三岁,慈母携我谒耆婆天,经过此流,尔时即知是恒河水:波斯匿王就说:“我出生后三岁时,我慈悲的母亲携带着我到耆婆天的庙上,去给我求寿。经过恒河这个流水,在那时候我看见,就知道这是恒河的水。”这个“耆婆天”,也就是“长寿天”。到长寿天庙那儿去求,大约到那儿就说:令我这个小孩子长命百岁,又快高、长大之类的。 佛言:大王!如汝所说:二十之时,衰于十岁;乃至六十,日月岁时,念念迁变。则汝三岁,见此河时,至年十三,其水云何:佛对波斯匿王说:“大王啊!就像你前边所说的:你二十岁的时候,就老过十岁那个时候;乃至六十岁,经过日日月月、岁岁时时的,念念都在迁变。那么在你三岁,见这个恒河水的时候,到你十三岁的时候,这个水是什么样子呢?” 王言:如三岁时,宛然无异;乃至于今,年六十二,亦无有异:波斯匿王说:“我看见这个水,还是和我三岁那时见的水,是一样的,宛然没有什么分别。甚至于到现在,我年已经六十二岁了,这个水也没有什么两样。” 有一些个学者在皮毛上用功夫,说是波斯匿王的年龄有问题。这根本就是没有事情来找事情干!吃饱了饭,愿意收拾收拾垃圾、清洁清洁地方,没有旁的可干;所以到厕所里去收拾收拾粪,这是应该的。 佛言:汝今自伤发白面皱,其面必定皱于童年。则汝今时观此恒河,与昔童时观河之见,有童耄不? 王言:不也!世尊! 佛言:大王!汝面虽皱,而此见精,性未曾皱。皱者为变,不皱非变。变者受灭;彼不变者,元无生灭,云何于中受汝生死?而犹引彼末伽黎等,都言此身死后全灭。 佛言:汝今自伤发白面皱,其面必定皱于童年;则汝今时观此恒河,与昔童时观河之见,有童耄不:佛又说:“波斯匿王!你现在自己这么伤感,说你头发也白了,面也生了皱纹了。你脸面这个皱纹,是老的时候有,童年的时候没有,所以你说老了。那么你现在见这个恒河,和你童年的时候所见这个恒河,这个‘见’,有没有童子和耄老的分别?而那个水有没有年轻,有没有老过呢?” 王言:不也!世尊:波斯匿王就说:“世尊!不会的!我这个‘见’没有变。”虽然他像那些个scholar(学者)那么愚痴,但是也知道不是这样子,他知道没有变的。 佛言:大王:佛听他这么说了,又对波斯匿王说,大王啊!汝面虽皱,而此见精,性未曾皱:你面虽然有皱纹了,可是你见恒河的这个“能见”的性,并没有皱纹,还是一样的。 皱者为变,不皱非变。变者受灭;彼不变者,元无生灭,云何于中受汝生死:那么你面上有皱纹,这是一个变化;而你见精这个性没有皱纹,它是没有变的。变的,是会灭的;可是那个没有变的见性,它本来是没有生灭的。既然没有生灭,你怎么可以说,这个见性也和你这个身体一样受死呢? 而犹引彼末伽黎等,都言此身死后全灭:你尚且还引出来那些有“断灭见”的外道人等,他们都说:“这个身体死后就全灭,就断了!”所以他们完全是执断、执常,你跟着他们学啊?
王闻是言,信知身后,舍生趣生;与诸大众,踊跃欢喜,得未曾有。 王闻是言,信知身后,舍生趣生:波斯匿王听见佛这样说了之后,他生出一种信心,知道这个身死了之后,舍了这个身,又有来生这个道理,有前世、今世、来世,三世的果报。 与诸大众,踊跃欢喜,得未曾有:他在这个时候,与法会的大众,都因为明白多一点的真理了,所以他们都欢喜踊跃,得到从来也没有过的真实法乐。说:“哦,这个性无生灭的道理我们从来都不知道的!我们完全迷于生灭断常这个道理了!” 阿难即从座起,礼佛合掌,长跪白佛:世尊!若此见闻,必不生灭;云何世尊名我等辈,遗失真性,颠倒行事?愿兴慈悲,洗我尘垢。 阿难即从座起,礼佛合掌,长跪白佛:在这个时候,阿难又生了怀疑──不是阿难生怀疑,阿难也是代表众生来问的。于是就从座站起来,先向佛顶礼,然后合起掌来,长跪在那儿,对佛说了。 世尊!若此见闻,必不生灭;云何世尊名我等辈,遗失真性,颠倒行事:“见闻”也是“见性”。若是这个见性,它一定是不生灭的话;为什么世尊您说我们把真性都丢了,做的事都很颠倒的?愿兴慈悲,洗我尘垢:愿佛您发大慈悲,用大慈大悲的水,洗一洗我这种怀疑的尘垢! 即时如来垂金色臂,轮手下指,示阿难言:汝今见我母陀罗手,为正为倒? 阿难言:世间众生,以此为倒;而我不知谁正谁倒? 即时如来垂金色臂,轮手下指,示阿难言:汝今见我母陀罗手,为正为倒:佛的臂是金色的,佛身体也是金身的。佛听见阿难这么说,于是就把金色的手臂垂到下边去了,这五轮指手向下指。对阿难说:“你现在看见我这个印手了吗?我手下垂的时候,是正、还是倒啊?” 这“母陀罗手”也就是个手的名字,并不是什么手印,它也就是和“兜罗绵手”一样的,所以你不要把这儿又弄出个手印来!弄出手印,这一些个学密宗的,就说:“喔,佛都有手印,我们要快学学这手印(mudra)!”这个不可以这样讲的! 阿难言:世间众生,以此为倒;而我不知谁正谁倒:阿难这时候因为以前贸贸然答覆,就碰了很多钉子;现在他学乖了,所以不说他自己了。阿难说:“世间所有的众生、所有的人,说您手下垂,这是倒了。而我阿难现在弄糊涂了,也不知道怎么样叫‘正’,怎么样叫‘倒’?”阿难不说一个决定辞,很滑溜的;就是说错了,也不是他自己的,是众生的。 P2定臂之正相 佛告阿难:若世间人,以此为倒;即世间人,将何为正? 阿难言:如来竖臂,兜罗绵手上指于空,则名为正。 佛告阿难:若世间人,以此为倒;即世间人,将何为正:佛对阿难又说:“你若说世间的众生,以这样子是倒。那么这所有的众生,手怎么样才算是正呢?” 阿难言:如来竖臂,兜罗绵手上指于空,则名为正:阿难就说:“如来您把臂向上竖起来,您的兜罗绵手上指虚空,那就叫正的。”他说他不知道,讲完了,他又说众人都是这么说的。这就是说:“说不对了,不怨我。说不对了,不是我的过错。”就是:人家是“推功揽过”,他是“推过揽功”。 P3明颠倒非失 佛即竖臂,告阿难言:若此颠倒,首尾相换,诸世间人,一倍瞻视。 佛即竖臂,告阿难言:佛就把手臂竖起来,告诉阿难说。若此颠倒,首尾相换;诸世间人,一倍瞻视:若这个颠倒,头和尾掉过来相换,世间人就有两样的看法,就和前边那个看法不同了。 这都是加倍迷、迷中更迷,不懂得“正、倒”的道理!上指,你说是正;下指,你说是倒;这根本就是一种颠倒!像这样颠倒,只是一个向上,一个向下,互相换一个位子而已,手的本身并没有两样。 则知汝身,与诸如来清净法身,比类发明。如来之身,名正遍知;汝等之身,号性颠倒。 则知汝身,与诸如来清净法身,比类发明。如来之身,名正遍知;汝等之身,号性颠倒:那么这样,由这个迷中之迷,你要知道,你这个身与诸佛如来清净的法身,这么彼此类推,来发明这个“见性”:佛的身,就叫“正遍知”;你们的身,就叫做“自性的颠倒”。如来正知一切,也遍知一切,知道什么叫“正”,什么叫“倒”。而你们就是颠倒过来了,以正为倒,以倒为正。 P2身无正倒 随汝谛观,汝身佛身,称颠倒者,名字何处,号为颠倒? 于时阿难与诸大众,瞪瞢瞻佛,目睛不瞬,不知身心颠倒所在。 佛又说,随汝谛观,汝身佛身,称颠倒者,名字何处,号为颠倒:你好好观察观察、审视而观,你的身比起佛的身,叫“性颠倒”的这个名字,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于时阿难与诸大众,瞪瞢瞻佛,目睛不瞬,不知身心颠倒所在:阿难听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样是正,怎么样是倒?“瞪瞢”,也就是瞢瞢然不明白,好像盲目的人看不见东西。在这个时候,阿难和所有在法会的大众,瞪起眼睛,瞻仰于佛,眼睛连眨都不眨了;也不知道身、心这个颠倒在什么地方?都迷了! 佛兴慈悲,哀愍阿难及诸大众,发海潮音,遍告同会: 佛兴慈悲,哀愍阿难及诸大众,发海潮音,遍告同会:因为阿难请佛兴大慈悲,佛就令阿难遂心满愿。在这时候,佛生出一种慈悲的心,怜悯阿难和在会的大众,就发大声音,普遍地对所有在会的这些人说。 Q2引昔教以明正相 诸善男子!我常说言,色心诸缘,及心所使,诸所缘法,唯心所现。汝身汝心,皆是妙明真精妙心中所现物。 诸善男子:诸位善男子!我常说言,色心诸缘,及心所使,诸所缘法,唯心所现:我以前常常讲过。讲过什么呢?色法、心法、诸缘,和心所法,所有这些缘生的法,都不出我们现前的一念真心。 “色”,就是色法;“心”,就是心法。“心所使”,就是心所法。按照《百法明门论》所说: 色法十一心法八 五十一个心所法 二十四个不相应 六个无为成百法 “色法十一心法八”,色法有十一种。心法,就是八识心王,这有八种。 “五十一个心所法”,心所法有五十一个。 “二十四个不相应”,有二十四个不相应法,它与色法、心法都不相应,与无为法也不相应。 “六个无为成百法”,有六种无为。上列合起来,共计是百法。 “诸缘”,这缘有四种──(一)亲因缘:就是比较相接近的。(二)增上缘。(三)次第缘:这又有一个名字,叫“等无间缘”。(四)所缘缘:所缘的这种东西。 那么“诸所缘法,唯心所现”,所有缘生的这种法,都是不出我们现前的一念真心。所有的法,所谓山河大地、房廊屋舍、森罗万象,从什么地方有的呢?都是从我们人心里生出来的;一切一切的这些个东西,也都包藏在我们心里头,不是心被这些个东西包括着。如果你认识你本有的真心了,这些个东西也都没有了!
汝身汝心,皆是妙明真精妙心中所现物:你这个身和你这个识心,都是妙而又明的这种真精妙心当中所现出来的。“汝身汝心”,“身”,就是现在你这个身;“心”,哪一个心呢?这个是识心。那么是不是在这个识心之外,另有一个妙心?不是的;就在这个识心本体上,就有个妙心。不过我们人不知道用,所以就以为这个识心就是我们的心了;其实这是认贼作子,所以就变成颠倒了! 云何汝等,遗失本妙圆妙明心宝明妙性,认悟中迷? 云何汝等,遗失本妙圆妙明心宝明妙性,认悟中迷:我说,你们这一班人怎么都把这常住真心失去了?这本来就是圆满微妙而又光明的这个心,这种非常宝贵光明的妙性,你们怎么失去了呢?而“认悟中迷”,你认为你是明白了,实际上你并不明白!不明白什么呢?不明白你这个常住真心性净明体。你不知道你有圆妙明心宝明妙性,却以为你所知道的那个识心,就是你的心了。你以为你明白、你了悟这种的心;其实这是一种迷,你没有明白!这就是你的颠倒,也就是你认贼作子这种的毛病。 R2法说认遗之相 晦昧为空,空晦暗中,结暗为色。色杂妄想,想相为身。聚缘内摇,趣外奔逸,昏扰扰相,以为心性。一迷为心,决定惑为色身之内。不知色身,外洎山河虚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 晦昧为空,空晦暗中,结暗为色:我对你们说的“色、心”这个法,什么叫“色”呢?我现在告诉你!这个色法是“晦”,晦也就是一种黑暗表现;“昧”,昧也是不光明,就是很黑暗的。很黑暗的什么呢?这空。“晦昧为空”,就是很黑暗的,就变成一个顽空。“空晦暗中”,在这空又不光明里边,“结暗为色”,暗结集到一起了,这暗的情形,就变成有一个“暗”的形色了,这黑的色存在了;这算一个“黑色”。“结”,就是结集到一起了。 色杂妄想,想相为身:结集到一起,有了形色,然后就搀杂上了这种妄想。由妄想和这个色相,又结成一个身。 前文说“晦昧为空”,晦昧也就是这个无明。这无明虽然说无明,但是你看不见的,所以它就等于顽空了!在这个空和无明的里边,“结暗为色”,就有一个形色产生,这也就是“无明缘行”这种的道理。“色杂妄想”,既然有了形色,这色又生出一种妄想。这妄想是什么呢?就是那个“识”。“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这“想相为身”,就是因为妄想造成这个身体,也就是“名色”。这是十二因缘里头的道理。 聚缘内摇,趣外奔逸,昏扰扰相,以为心性:“聚缘”,这种种的因缘,聚集到一起。“内摇”,这个时候,也就可以说是有了眼、耳、鼻、舌、身、意,有了六入。“聚缘内摇”,这也可以就说是“名色缘六入”。有了六入,这就有了触,所以“趣外奔逸”,这也就是一种触。怎么叫“趣外”呢?“趣”是走;走到外边去了。到外边去,就各处跑,这叫“奔逸”。“奔”就是奔跑,从这儿跑到那儿去,从那儿又跑到另一个那儿去,也就是这妄想心可以奔跑。那么这个“触”,也可以说奔跑,好像那小孩子有触觉了,这也叫奔跑。但是各处奔跑,因为自己没有真正的智慧,就“昏扰扰相”,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跑。昏扰扰,这个扰扰就是乱跑的样子,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东南西北,分别不清。“以为心性”,那么就以这种不明白的,做自己的心性。 自己既然不明白,所以就好像丢了似的。丢了什么呢?把自己那个真正的圆妙明心宝明妙性,都失去了。这个失去不是真失去,就是好像失去而没有失去。因为以昏扰扰的这种相,做我们心性,没有用圆陀陀、光灼灼那种光明的心,所以就昏了。“昏扰扰”,就是以不明白、不光明的这个做自己的心了。 一迷为心,决定惑为色身之内:那么一旦有这种执迷不悟、迷而不悟,就认为自己这个真心,在色身之内。 一般的人都认为心在这个身里边,这是一个最大的错误!我们这个心并不在身里边。那么在身外边吗?也不是!因为不是心在我们身里边,而是我们人在这个真心里边。 所以才说,不知色身,外洎山河虚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你不明白,从你这个色身,往外到所有山河、虚空、大地、房廊屋舍;这种种的东西,都是你本妙明心,“真心中物”,是你那个真心里头的东西,不是你这个心外边的东西。所以你要知道,我们这个心包罗虚空万有,不是虚空包括着我们。你若明白这种道理了,那你这个真性就没有丢,你这个真心也没有丢! R3喻说遗认之相 譬如澄清百千大海,弃之,唯认一浮沤体,目为全潮,穷尽瀛渤。 这个好像什么呢?我给你举个比方。譬如澄清百千大海,弃之,唯认一浮沤体,目为全潮,穷尽瀛渤:好像一百个、一千个那么多的澄清大海,你不要,你把它放弃了。就认那么一个水泡,是全部的大海了,说你已经穷尽大的海和小的海了! “浮沤”,是海上一个水泡;你说这个浮沤就是大海了,这岂不是太错了吗?我们身里头那个识心,就好像浮沤那么小;身外边那个真心,就像百千大海那么大。你把百千大海那么大的海放弃了,你不认识、不知道它是海;你拿这么小小的一个浮沤,就当海了。 这也就好像你这个常住真心性净明体,你这个法性身是周遍法界的,什么地方它都在的。可是你不晓得这是你的真心,你就认为你身里边那个是你的心。就好像你看见大海上一个很小很小的浮沤,就认为这个浮沤就是大海的本体,这岂不是大错了吗?这也就好像你认你身里边那么小的心做为你的心了。你那个真心,也不是外边,也不是里边,是每一个人都具足的,只是你不认识你自己那个真心! 汝等即是迷中倍人,如我垂手,等无差别,如来说为可怜愍者! 这个“差”字,读如“疵”。 汝等即是迷中倍人,如我垂手,等无差别:现在你们没有证果的,没有得到无漏这些个人,就是在迷中之迷的人,这就和我“垂手”这个道理一样,没有什么分别的。我这手下垂,你就说是“倒”;往上伸,你又说是“正”。其实这一个手本来没有倒正,你却要起一个名,说是有倒正。本来没有问题,你却把它造出一个问题来。本来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你自己找麻烦;所以这叫迷中的倍人──迷中之迷。 如来说为可怜愍者:佛看这种人,真是又可怜、又可愍,真是可怜愍的人。什么样人呢?就是迷中的倍人。本来不迷,他找来一个迷;找来一个迷还不要紧,他又迷上加迷,倍起来,加一倍或者加两倍,这叫“迷中的倍人”。为什么是迷中的倍人呢?你看,这么大的百千大海他不要,只取海里头一个小小的浮沤,就认为是全海了,说这“穷尽瀛渤”,把所有大的瀛、小的渤都穷尽了。“瀛”,就是大的一种海;“渤”,就是在海旁边,大约那个有小水的地方,不那么大。
阿难承佛悲救深诲,垂泣叉手,而白佛言:我虽承佛如是妙音,悟妙明心,元所圆满常住心地。而我悟佛现说法音,现以缘心,允所瞻仰。徒获此心,未敢认为本元心地。愿佛哀愍,宣示圆音,拔我疑根,归无上道。 这个阿难,佛这样来开示他,说他是一个真正可怜愍的这类众生。阿难承佛悲救深诲:阿难承蒙佛慈悲救护,又多次深深地教诲。因为阿难堕落到外道的家里了,在那儿非常危险,将毁戒体,佛就叫文殊菩萨用〈楞严咒〉去把他救回来,所以说“承佛悲救”。而且佛又左一次教诲他、右一次教诲他,教诲他不知道多少次了,所以说“深诲”。 垂泣叉手,而白佛言:“垂泣”,就是落泪,往下掉眼泪;眼泪左往下掉、右往下掉。阿难感激佛感激得没有办法了,就掉下了眼泪,叉着手(合掌),对佛就讲了,我虽承佛如是妙音,悟妙明心,元所圆满常住心地:“元”,就是本来;“心地”,也就是真心。我阿难虽然承蒙佛说上边这么微妙的道理、这种法音,现在明白这种的妙明心,本来是圆满的,它是常住真心性净明体。 而我悟佛,现说法音,现以缘心,允所瞻仰:而我阿难所明白、所觉悟到的,佛现在所说这种最微妙的法音,我现在还是用这个攀缘心来瞻仰佛的相貌,和所说的音声。 徒获此心:我现在方才明白,现在才得到这个心,未敢认为本元心地:我还不敢承认本元心地。我虽然现在得到,可是还有点认不清楚,不敢承认它。这是阿难又来请问佛,这个阿难总有话讲,总有question(问题),问完了一个又一个。他现在得到这个心了,但是还不敢确实承认这个是他的心。佛指示说这个山河大地,这所有的都是你真心里边的东西;他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还没有即刻转过身来,所以还不敢接受,不敢正式承认。他不敢承认本元心地,很奇怪! 阿难听见佛指示:“这种见性,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常住真心。”可是他虽然听到了,却还不敢接受这种道理。为什么不敢接受呢?他说他听佛说法的时候,就是用这个攀缘心来听的;如果没有这个攀缘心,不也就没有法听了吗?他认为这个攀缘心没有了,就没有法了;这是一种错误,这是阿难又多了一重迷惑。因此,他虽然听见这个道理了,不敢即刻就接受这种的道理,做为他自己的真心。 所以又说,愿佛哀愍,宣示圆音,拔我疑根,归无上道:愿佛哀愍我、可怜我,我现在心里头这种怀疑的根,还没有去尽;请佛用圆满无碍的音来开示我,来拔出我心里头怀疑的根,我好能明白这无上的道理! “圆音”,是圆满无碍的音;圆音就是一个音,一个音也就是圆音。佛虽然是一个音来演说佛法,但是人听着人就懂,神听着神也懂,鬼听到鬼也懂,甚至于畜生听到畜生也懂,每一类的众生都明白佛所说的道理;这叫“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类,就是每一同类,或者人和人是一类,神和神是一类,菩萨和菩萨是一类,罗汉和罗汉是一类,大比丘和大比丘是一类,畜生就和畜生是一类,地狱众生就和地狱众生是一类,饿鬼和饿鬼也是一类。那么佛说法的时候,只要和佛有缘的众生,无论距离多远,也一样听得见;不但听见,而且就像在佛的身旁听法是一个样,并不觉得远。你说这妙不妙呢? 佛告阿难:汝等尚以缘心听法,此法亦缘,非得法性。如人以手指月示人,彼人因指,当应看月。若复观指,以为月体,此人岂唯亡失月轮,亦亡其指。何以故?以所标指,为明月故。 佛告阿难:阿难请示佛拔他的疑根,他好可以得到无上的道果。佛随着就告诉阿难,汝等尚以缘心听法,此法亦缘,非得法性:你们这一班人哪!现在仍然用这个攀缘心来听我说法;你用攀缘心来听法,这个法也变成一个缘了,而不是不生灭的,这变成一个生灭法了。这是你没得到法的本体,法的那个体性没有得到。为什么我这样说你们呢? 如人以手指月示人,彼人因指,当应看月:我给你举一个譬喻;好比有人用手指着月亮,告诉人说:“那是个月亮,你看见了没有?”那个人因为他手指头指着月,应该看月亮才对。 若复观指,以为月体:可是他指着月亮,那个人不向月亮那儿看,就看他手指头,以为他这个手指头就是月亮了:“啊,这是月亮啊?月亮就是这样子的啊?”此人岂唯亡失月轮,亦亡其指:这个人哪里仅仅就失去月轮?连他手指头都不认识,都丢了!“亡”,就是没有;“亡失”,就是丢了。“我告诉你!月亮在那儿呢!你不向月亮那儿看,你看我这个手指头做什么?”前面那儿说“遗失真性”,现在这个人拿手指头当月亮了! 何以故?以所标指,为明月故:什么缘故我说他连手指头都丢了,没有了呢?就因为他认这个指着月亮的手指头当明月了。“标”,就是目标;“标指”,是说指示目标的手指头。你看这个人!他明月不认识,连手指头也都不认识了。这个人是谁呢?就是阿难这样的人!他就是这样子! 这就比方说有人用手指头指着月,“月”就是真心,“所说的法”就是指;“指月”,就是指着那个真心。那么那个人叫你观月,你不观月,不找那个真心,单观这个手指头,以为手指头就是真心了;这样,真心也失了,连这个法也不懂了。佛说这是“缘心听法,此法亦缘”,这个法也变成一个缘了,不是一个不生灭的了。所以这个真心他也不认识,指头也不认识,他把真心那种光明也都失掉了。这种人你说可怜、不可怜?我觉得这种人是可怜! 岂唯亡指,亦复不识明之与暗。何以故?即以指体,为月明性;明暗二性,无所了故。汝亦如是! 岂唯亡指,亦复不识明之与暗:这个人岂只是不认识这个手指呢!他也不明白、不认识这个光明和黑暗。说他不仅仅不认识这个月;把月也丢了,把手指头也丢了、失去了。那么究竟这个手指头失了没失呢?没有失。明月失了没有失呢?没有失,还是存在。不过他以为是失了──也不是他以为是失了,因为他不明白、不认识,所以就说他失了。这就是说,这个人根本他也就不知道什么叫“开悟”,什么叫“没有开悟”?也不知道什么叫“无明”,也不知道什么叫“真明”? 何以故?即以指体,为月明性:什么缘故他不明白呢?他以指头这个体性,说这个手指头就是个明月的本体了。这你说是不是颠倒?任何人都知道这是颠倒了,可是他就要这么颠倒来做。明暗二性,无所了故:这是因为光明和黑暗这两种的性质、体性,他不懂的缘故。他不知道什么叫明,什么叫暗,你说这是不是愚痴呢? 汝亦如是:阿难!你也就是这样子。什么样子?你也就是人家指着这个月,你不看月,你看指。你不单看指,你以指头为月亮了;所以你把月亮也丢了,手指头也跑了,明和暗也无所明了了!你就是这样子!你以攀缘心听法,听来听去,你就愈听愈愚痴,愈听愈笨,你愈跑愈远! 阿难这个时候不知道做什么感想?以前把这个心丢了,他就惊慌恐怖,不知怎么样子了,矍然起座。那么现在佛说他把这个手指头和月都丢了,不知道他做什么感想? 为什么释迦牟尼佛说阿难就是这样子,以手指头做为月光的本体?那个手指头是没有明相的,是一个黑暗的;月光是有明相的、是明朗的。他分别不出来这个明朗和黑暗,这是没有真正的智慧。这就是:佛所说的法,所指的是真心,而阿难听见这个真心所在的地方,就以为在这个“法”上头就是真心了。所以他说他听法是用这个攀缘心听的,如果把这个攀缘心不用了,那也就没有法可听了。 所以他生出这种的疑惑:“我不要我这个攀缘心是可以的,但是我这攀缘心放下,我用什么听法呢?我又没有心了嘛!”他还是以这个攀缘心是他的心!他不知道这个攀缘分别心,是个识心、是个生灭心;要把它放下,那才是真正能听到这个法。他以为舍弃了这个攀缘心,再就没有办法听法了;他所怕的,就是听不见法了。他不知道若用真心听法,那法法皆真,一切法都是真了;你用攀缘心听法,听来听去,总似是而非的,好像是这样子,又不对吧?总有疑惑。 你要用真心来接受这个法,前边我不是说“阿难不敢接受这个法”?释迦牟尼佛所说这个真心,他不敢接受;他恐怕若接受这个真心,就不能听法了。他所恐惧的,是在这一点,他最要紧的是听法:“我不管它生灭心是什么心!总而言之,我有法听就好了!”所以他在这个地方没有了解,又生出一种疑惑心来问佛。佛就说,他好像因指见月,他不见月,以指为月,他就是这种人!这是佛来教化他。
若以分别我说法音,为汝心者;此心自应离分别音,有分别性。譬如有客,寄宿旅亭,暂止便去,终不常住。而掌亭人,都无所去,名为亭主。 若以分别我说法音,为汝心者;此心自应离分别音,有分别性:假设你以分别我说法这种音声的这种攀缘的分别心,做为你真心的话;这个心就应该离开这个分别音,还有一个分别性才对的。也就是说,在没有听法的时候,你也有一种分别性存在才对呢!为什么呢? 譬如有客,寄宿旅亭:比方有一个客人,在一个旅店里住宿。“寄宿”,就是住宿;“旅亭”,就是旅馆。暂止便去,终不常住:暂时间住了一天,或者两天、三天,就走了,他不会在这个旅店里常住的。而掌亭人,都无所去,名为亭主:而管理旅亭这个人,他不会走的,这个就叫“亭主”。 这也就是说,你用分别心,你那个分别心就好像那个人住旅馆,住了几天,它又该走了。那走,它到什么地方去呢?它应该还有一个分别性。要是真正你自己这个真心,它不会走的;那就比方这个旅馆的主人,他常常在那儿住,他不会走的。这是佛又给阿难来分别一下,分别为什么你也如是;佛现在又给他用种种比喻,令他明白。 此亦如是!若真汝心,则无所去;云何离声,无分别性?斯则岂唯声分别心?分别我容,离诸色相,无分别性。如是乃至分别都无,非色非空;拘舍离等,昧为冥谛。离诸法缘,无分别性。 此亦如是:我方才所说这种的道理,这要是和法来相比较、来相合,也就是这个样子!若真汝心,则无所去;云何离声,无分别性:你这个识心,就等于那个住店的客人一样,不是你的真心。如果是你真心,则无所去,它就应该不会走的,怎么会离开声尘就没有分别性了?怎么会这样子呢?所以你是错误! 斯则岂唯声分别心:这个道理,哪里单单就是所说这个“声”的分别心呢?有声音,你听到,就有分别了;没有声音的时候,你就没有分别了?分别我容,离诸色相,无分别性:乃至于你看我这个三十二相、八十种随形好;你见着我这个相,就有分别;离开我这三十二相、八十种随形好,你又没有分别性了! 有的人就会这样说:“我听见这说法的声音,我回去,在我脑海里头还会听见。我看见东西,我这眼睛一闭上,还有这种感觉,好像还看见我所看见的东西来着。”这个你说是真的、是假的呢?你真听见了吗?那是在你八识田留下的那种痕迹、那种影子,这叫“影尘”,这不是真的,这是一种幻觉。所以这幻觉,你不能认为它是真实了,这不是分别那个相的性! 如是乃至分别都无,非色非空:像上边我所说这个道理──离开那个声尘,就没有分别性了;乃至离开那个色尘,也没有分别性了,甚至于什么分别都没有了!这时候,你说它是空嘛?又不是空;你说它是色嘛?又不是色;到非色、非空的境界上了。到这个境界,也就是外道修冥谛──到“内守幽闲”,什么也不知道了的境界;他认为:这就是最高的境界了,最妙了! 拘舍离等,昧为冥谛:拘舍离等外道,糊里糊涂的,以为这就叫“冥谛”。“拘舍离”是外道六师之一,这也是印度话,翻译到中文叫“牛舍”。舍,就是个房子;就是或者他挨着牛房住,或者他就住到牛房里头,或者是住在牛房旁边,所以就叫“牛舍”。又说,这个“牛舍”,是他母亲的名字──但是我相信他母亲不会是头牛。 “昧”,就是迷昧、不明白了;到这个境界上,他根本就不了解了,他就昧了。在佛教里说“三昧”,三昧是个定;他这单单一个“昧”,就不是定。就是好像睡着,又没睡着;说醒着吗?他又糊里糊涂的。就是这个时候──但是也不是像佛教里说入定了,入定那还明明了了,他这个是糊里八涂的,他觉得自己与天地同寿了,自己这身体和天地是一样了;天地不会坏,他也不会坏了!但是他不明白。他也有一点神通,他这个神通也和初果阿罗汉的神通差不多,但是他可不是证果的这种通。所以说起来,这里边的分别太多了;就是神通里边,也有种种的神通,不是就都是一个样子,不是的! 因为他不明白,就给它起个名字,叫什么呢?“冥谛”。冥,也是什么也没有了,什么都空了,但是还没有真正的空。这个空是什么空呢?顽空。我方才没讲吗?就好像睡着了觉,又好像醒着;好像醒着,又似睡觉;似知不知、似觉非觉,这么样子的境界,这叫“冥谛”。他追究他那个道理到极点了,他说就是冥谛了;到这个冥谛,这是个最高的境界了!这是外道这种理论。 离诸法缘,无分别性:他这个冥谛,若把这一切的法缘都离开了,也没有一种分别性。也就可以说,冥谛是没有一切法缘的时候,它没有分别性了;如果有法缘一生起,它还有分别性的。 P3指各有所还 则汝心性,各有所还,云何为主? 释迦牟尼佛对阿难讲,你认为你是缘心听法,你如果用一种攀缘心来听法,这个法也都是一种攀缘的性;那么你这种心离开这个尘,就没有分别性了。 则汝心性,各有所还,云何为主:现在你这个心性,应该就各有所还,那么各有所还,哪一个是你的主人翁呢?你的主人翁又是谁呢?“还”,就是归还。怎么叫归还?就譬如你欠人家的债目,现在你要给回人家去,这叫“还”。你如果因为尘而有这个心,你也应该就还给尘。 阿难言:若我心性各有所还,则如来说妙明元心,云何无还?惟垂哀愍,为我宣说。 阿难言:阿难在这个时候,更不明白了,更糊涂起来了,就说了,若我心性各有所还,则如来说妙明元心,云何无还:假设我这个心性,不是我自己的,应该还给人家。那么如来您所说的“妙明元心”,那个微密而妙明的本来常住真心,它怎么就没有地方去,没有地方还呢?这个道理我愈听愈糊涂,愈听愈不明白了!真是搞得我不知什么是心了!说是所有的一切都有所还,怎么我这个真心就没有所还呢? 惟垂哀愍,为我宣说:“垂”,是垂下来;本来如来这种法身、报身和应身都是很高的,所以阿难才说:您往下看看我,哀怜而愍念我!我现在惟望如来哀愍,为我阿难来说一说“真心不还”的道理! 佛告阿难:且汝见我,见精明元,此见虽非妙精明心,如第二月,非是月影。 佛告阿难:佛告诉阿难说,且汝见我,见精明元:你能见到我三十二相、八十种随形好的这种见精。“明元”,那个见精本来的样子,光明的本体。 此见虽非妙精明心:这个看见我的这个“见”,虽然不是妙精明心,它本来是个八识心王,也就是第八识。第八识叫心王,心王这个见,它可以往善那边走,也可以往恶那边走──它再往上一升,就通到佛性;往下一降,就通到第七识里边。所以这个八识的本体,虽然不是我们那个真心;但我们那个真心,也就在八识里边包着。所以不要误会,说这个地方不是“妙精明心”,就不敢承认这是真心;这个见精,也就是个真心。前边佛已经给印证了,这个所见的见,也就是个真心! 如第二月,非是月影:那么这个“见精明元”,就好像什么呢?就好像是第二月似的。怎么样有的第二月呢?你用手捏着一个眼睛,这个眼睛捏上了,它看见两个月亮,但是这两个月亮都是同一个月亮,并不是真有两个月亮。因为你用手这么捏着这个眼目,它看成两个月,但是也是那个月体。这个佛是说这个八识心王,就是我们那个真心的本体,你不要错认,认为这个八识不是真心。所以说你捏着眼睛看这两个月,都是真正的月,并不是水里头那个月;那个月是个月影,不是个真的。
汝应谛听!今当示汝无所还地。 汝应谛听!今当示汝无所还地:你阿难应该审谛而听,我讲话你不要马马虎虎的,你要注意听!我现在就指示你、告诉你这个真心没有所还的地方。你不是问“为什么没有所还的地方”吗?我现在就告诉你。现在我先来问你! 阿难!此大讲堂,洞开东方。日轮升天,则有明耀;中夜黑月,云雾晦暝,则复昏暗。户牖之隙,则复见通;墙宇之间,则复观壅。分别之处,则复见缘;顽虚之中,遍是空性。郁孛之象,则纡昏尘;澄霁敛氛,又观清净。 阿难:这是佛叫他一声来问他。此大讲堂,洞开东方:我现在在这儿讲《楞严经》这个大讲堂,东方这边门窗开了。佛那个大讲堂有多大呢?最少也容纳一千二百五十个弟子;况且这一次,这些大菩萨、大阿罗汉、大比丘,从十方三千大千世界都来了,有无量无数那么多,那个大讲堂容纳的人太多了! 日轮升天,则有明耀;中夜黑月,云雾晦暝,则复昏暗:这个太阳升到天空里,就有光明照耀到这个讲堂里边来了。在晚间半夜没有月亮,这黑暗的时候,这虚空笼云罩雾,一片黑暗,就又昏暗了。月有黑月、白月,有月亮的时候叫“白月”,没有月亮的时候叫“黑月”。 什么叫“太阳升空”?这就表示我们人有一种智慧的光明,来照破我们的黑暗。什么叫“云雾晦暝”?就是我们人愚痴不明理,就好像这空中有了云彩,地上有了雾,什么也看不见了。这就表示这个人愚痴到极点,没有智慧,对一切的理都不明白了,也不知道这个路在什么地方,道在什么地方。想要修道,也找不着道路;想要去做一点好事,也不知道怎么样做好了! “则复昏暗”,是说就又黑暗了;黑暗,就是表示我们人的愚痴。我们人愚痴,就是黑暗;我们人有智慧,就是光明。可是智慧和愚痴在什么地方分?是不是我们自己想:“啊,我真有智慧,我真聪明啊!”这就有了智慧了?不是的。你越想你有智慧,你越想你聪明,那你就是比猪都蠢了!那个猪都不会想自己是聪明,你若认为自己是聪明了,那就是最愚痴的人。为什么?太自满了嘛!自满了,就认为:“喔,你看我啊,谁都不如我!”这个人是最笨的人!谁都不如你?那你就不是个人! 我告诉你,你要是个人,就不会想人不如你。听得懂吗?这个地方最要紧的!为什么?你要是个人,为什么人不如你呢?人和人,大家都一样的嘛!所以这个地方,就见出最愚笨,最蠢来了!要是不蠢,就怎么样也不会觉得自己了不起的;不会贡高我慢:“你看,我是first(第一)!”你欢喜first的那个人,那正是最last(上人以手表示“最后”)。为什么?你还有数目可数呢!你若真正是第一了,那根本就没有数目了。什么叫first?没有数目,才是第一;有数目,就不是第一。 所以这个地方很要紧的!自己根本蠢得不得了的人,才认为自己是聪明的。真聪明的人,他就不觉得他聪明,就不会想到自己聪明这个问题。所以这黑暗就是什么也看不见,好像那个瞎子;那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觉得自己比谁都聪明。 户牖之隙,则复见通:你在窗户和门那个缝隙的地方,就从里边可以看到外边。“通”,就是通达无碍。那五眼六通怎么叫“通”呢?就是通达无碍。所以有一次,我不记得是哪一天了,果某告诉我:“有的人吃完饭就用功,有的人就去睡觉去了!”我说:“你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为什么他知道这个人睡觉呢?这个人又没有告诉他!因为他有佛眼,哪个人干什么,他都知道。所以这个“通”,就是通达无碍,你谁怎么样子,他都知道的! 以前我是一个人,有的人或者有什么事情不告诉我,以为我不知道,我也不管他。现在我有一个助手了,他看见谁有什么毛病,我叫他就告诉我。这回有人告诉我,我有证据了,我就要责问这个犯毛病的人了!但是你们先不要恐惧,不要怕,小小的事情我也不问;等你们实在有大的事情,我再问,小的事情我不管的。谁是我的助手?这果某是我的一个助手,将来你们谁去偷东西,他也看得见的;谁去杀人,他也看得见的。将来如果我愿意管闲事的时候,随时都有事情可以管;我若不愿意管闲事呢,什么事情也可以没有的。所以你们每一个人,想偷东西的人,也不要害怕;想做不让我知道的事情的人,也不要害怕,我暂时还不管这些个闲事! 墙宇之间,则复观壅:这个“壅”字,有的经本上是“塞”字。“墙”,就是墙壁;“宇”,就是近檐那个地方。“壅”,就是壅塞了、不通了;有缝的地方是通了,没有缝的地方它就不通了。这墙宇之间,就壅塞不通。分别之处,则复见缘:在有分别之处,就又见着一切的境界。或者山河大地、林泉,这一切一切,有高低,有好坏,有房廊屋舍,有这个水的地方,这就有一种分别心。有分别心,这就是一种“缘”。顽虚之中,遍是空性:在冥顽不灵这个虚之中,就到处见着空了,没有什么知觉那个地方有一个空。 郁孛之象,则纡昏尘:“郁”,就是有地气的地方;地气,就是在那个地上有阳焰。没有太阳的时候,看见好像冒烟似的,有烟(smoke);等太阳一出来,什么都没有了,这叫阳焰,这就叫“郁”。“孛”,就是那个地方有飞沙,这风刮得有一些个沙土飞扬,这都叫“孛”。这个阳焰和刮沙尘起来的现象,就叫“郁孛之象”。“则纡昏尘”,这个“纡”就是弯弯曲曲,不直的样子。你看那个有阳焰的地方,就是看着这么一条一条的、一缕一缕的,它很不直的;“纡曲而行”,就是走的弯路,不是走直路。“则纡昏尘”,昏就是很黑暗的。 澄霁敛氛,又观清净:雨霁天晴的时候,又看到清净了。“澄”,就是澄清了。“霁”,就是本来天下雨,方才天晴,没有雨下了。“敛”,是收敛。“氛”,就是气氛;好像下雨的时候,有一股雾气,那就叫“氛”。 阿难!汝咸看此诸变化相,吾今各还本所因处。云何本因?阿难!此诸变化,明还日轮。何以故?无日不明,明因属日,是故还日。暗还黑月,通还户牖,壅还墙宇,缘还分别,顽虚还空,郁孛还尘,清明还霁。则诸世间,一切所有,不出斯类。 阿难!汝咸看此诸变化相,吾今各还本所因处:佛又告诉阿难说,现在你看一看这一些个明暗、通塞、异同、清浊,这种种的相有八种。我现在把它们每一种,还给它所来的地方。“因处”,就是它来的地方。它从什么地方来,我把它还到什么地方去,这就叫“还本所因处”。 云何本因:怎么叫“它本来所来的地方”呢?从什么地方来的呢?阿难!你现在谛听,我现在讲出来给你听,你要特别注意! 此诸变化,明还日轮:这八种的变化相,这个明,我把它给回太阳去。何以故?无日不明:为什么?若没有太阳,就不光明了。那么不光明,这个明就回去了,回到什么地方去?回到太阳那儿去了。明因属日,是故还日:因为有太阳光,才有明,所以这个明就是属于太阳的;因为这个,所以我把这个明就还给太阳。你说对不对啊?阿难!你有没有什么意见哪?佛看这个地方,阿难是不是又有了疑问,或有了说辞,或有问题要提出来问了;可是阿难也没有口开了,no question(没有问题),所以佛就继续说了。说什么呢? 暗还黑月:这个黑暗,我就把它还给黑月去。这个“黑月”,不是一定说是有月光那个月,是没有月光就叫黑月。一个月,有半个月叫“白月”,有半个月的时间叫“黑月”。“黑月”,指的是月亮渐渐没有的那段时间。所以这个“黑月”,有的人说是“月亮黑了”。不是!是这天没有月亮。所以这个地方,不要以文害义,不要食古不化。吃东西下去,你要会消化;这个经的文也是这样子,你若食古不化:“啊,这黑月,大约是月亮黑了吧?”没有读过多少书的人,一看见这“黑月”,就:“喔,《楞严经》上说还有黑月呢!月亮是黑色的。”你说这 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通还户牖,壅还墙宇:门和窗有缝、有孔、有通达、有通风的地方,这还给户牖去。壅塞不通的地方,就还给墙和宇。缘还分别,顽虚还空:这个缘,就还给分别这个心。顽虚这个地方,就还给空。郁孛还尘,清明还霁:有一种尘的境界,就还给尘。这个清明,就给回晴天去。 则诸世间,一切所有,不出斯类:现在我所说这八种的相,有四对,各有所还。那么这个世间,所有一切一切的,由少而多,由近而远,你推广都不出这些种类。“斯类”,就是这些类;就是都不出以上所说这八种变化的相貌! 汝见八种见精明性,当欲谁还?何以故?若还于明,则不明时,无复见暗。虽明暗等,种种差别,见无差别。 汝见八种见精明性,当欲谁还:上边我所说这八种的变化相,你能见到这八种的这种见精明性,是应该还给谁啊?佛就问阿难。这个地方就包括着说,你看你还给谁啊?是不是没有地方还哪?你还到哪个地方去啊?你讲啦!你讲这个见精明性是应该还给哪一种呢?没有地方还吧! 何以故:为什么我说没有地方还呢?若还于明,则不明时,无复见暗:假设你这个见精还给明的时候,那么暗的时候,这个见就看不见暗了!可知它没有还给明,才能看见暗。你若说这个见还给暗了,但是到明的时候,它还能看得见。所以它既没还给明,又没有还给暗。 虽明暗等,种种差别,见无差别:这个“差”字读“疵”,应该读去声。差别,也就是“分别”。虽然这是单单说明、暗这两种,其余那六种也是一样的,种种东西、种种的变化相,都有它的分别性;可是这个见,没有差别。你说它有什么分别呢?见明也是见,见暗也是见;见清也是见,见浊也是见;见通也是见,见塞也是见。你说,这个见有什么分别呢? 有人就这样讲了,说:“这个见就是有分别!你看见明的就知道是明的,看见暗的又知道是暗的,这不是分别吗?”不错,这个是分别。但是你知道明暗这也不是个见,这是你那个分别心,你的攀缘心;你不要拿这个就当见了!你这个见,见什么都是一样的见,没有分别的。你那个分别不是见,而是你那个分别心。所以这个地方要知道,我们每一个人要特别的注意,不要把这个分别心就当我们这个见精明元了!
诸可还者,自然非汝;不汝还者,非汝而谁? 你看,这个文章说得多好!这几句话就把这个道理说得太明白了!诸可还者,自然非汝;不汝还者,非汝而谁:“诸”,就是那些。那些各有所还的变化相,那自然不是你的。而在你这儿,不到旁的地方去,不是你所能还的,那这不是你的,又是谁的? 要不是你的,你应该还给人哪!现在你还不出去,你给谁,谁也不要──你给明的,明的也不要;给暗的,暗的也不要;给清的,清的也不要你的;给浊的,浊的也不要你的。你如果能给出去,你就再也看不见了;所以这是你不能给人的,你没有法子把它还给人的。你虽然证到初果,你也没有这个神通把你的见送给旁人,令你自己没有见了。你说,这不是你的是谁的?你自己还不敢承认这是你自己的,还不明白!你这个阿难,太可怜了!所谓可怜愍者啊! 你看看!这十六个字,把这个道理就说得很清楚了。所以《楞严经》这个中文真好,你若想学中文,不学《楞严经》,那你中文没有学好。你若学过《楞严经》,那以你的中文做出文章来,恐怕一般中国古来的秀才、举人,都没有你学问这么好。所以《楞严经》这个文,你只要懂了几段,已经就受用不穷,享用不完了,这个文是真好的。你欢喜学中文的人,不要放过这个机会,不要“如入宝山,空手而回”,到那个宝山里边了,看见宝贝太多了,想拿起这个,把那个又放下了。 中国有一句话说:“黑瞎子擗包米,随得随失。”你懂得什么叫“黑瞎子”?就是熊(bear)。它好吃corn,就是包米(玉米),中国北方叫“包米”,又有人叫“包谷”;有这么长,这么粗,是吃的东西,甜甜的,长得这么高。熊走到那个地方采包米,它采这一个,就把那个放这里;再采另一个,又把这个放那里。它这里采,那里放,以为它采很多很多;到最后一看,只有一个,没多的。 这就是你走到宝山里了,我们现在讲经,这就是宝山。我告诉你!这比世间宝山那个宝贝还有价值,比金、银、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玛瑙,都有价值的。为什么?你若明白一句经典,你就修行、用功,总也不退,往前勇猛精进,你就成佛了!所以你不要像方才说的bear似的,劈那个corn,随得到一点,随又丢了;随得到一点,随又丢了;走到后面,一个也没有。不要这样子! 所以《楞严经》这个中文,是经文也好,意思也好,统统都好的,没有不好的,只看你能不能接受。你若能接受、你若真明白了,不要说什么,我用棒子打你,赶你走,说:“啊!走!走!走!”你都不会走的。所以这种境界不可思议的! N4结叹自述沦溺 则知汝心,本妙明净。汝自迷闷,丧本受沦,于生死中,常被漂溺。是故如来,名可怜愍! 释迦牟尼佛说,各有所还的,当然不是你的。那么不能有地方还的,这不是你的,是哪一个的啊?但是你自己还不明白;你自己还不明白,所以我才说,则知汝心,本妙明净:因为你不敢承认这个真心,所以我就知道。知道什么呢?本来这种妙明净的这个心,是汝自迷闷,丧本受沦:这个真心,没有地方还,但是你自己迷闷,就“丧本受沦”,你丧失你那个本性,你不明白真心,所以就受沦了。这个“沦”是沦落,就是堕落了。前边“迷闷”,“迷”是你不明白,“闷”似是而非的;所以在前边佛说你丢了,说你遗失了,也就是这个意思。本来是你的东西,你自己不晓得了,所以好像丢了。 怎么堕落呢?就一生比一生往下降,往下边落,不是向上升。为什么你沦落?就因为你丧失你那个真心。这个“丧失”,就是好像丧亡,而没有真正地丧亡;但是受这种沦落,可是真正沦落了! 沦落到什么地方去?于生死中,常被漂溺:沦落在这个生死苦海里转来转去的,犹如在水上漂着似的。“溺”,就是被水淹的样子,就是溺死了。这言其你生死不了,就好像在汪洋大海里边漂来漂去。纵使你会游泳,将来时间久了,有一天也会淹死的。是故如来,名可怜愍: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如来才给你起个名,叫“可怜愍者”,说你这个人太可怜愍了! 阿难言:我虽识此见性无还,云何得知是我真性? 这个阿难哪!说一遍他也不明白,说两遍也不明白,说了三遍、四遍、五遍、六遍,他还不明白,还是对自己这个真心没有认识清楚。在前边,佛说你在这个生死的里边常被漂溺;生死就比方一个大海,所造的这种业,就像海水似的,这个人身就在水上漂来漂去。这就是“起惑、造业、受报”:因为你不认识这个真心,所以就造了业;造业就随这个业,在这么一个好像海似的──所以有的时候说“业海”;业海茫茫,这个业的海没有边的,漂来漂去。有的时候漂到上边,有的时候又沈底了,喔,那种在水里头的境界是很危险的!所以说他是一个可怜愍者。 那么阿难在这个地方,又生怀疑了。由什么地方证明他生了怀疑呢?这阿难言:阿难说了,我虽识此见性无还:由这个“识”字上,他说他认识了;其实认识,就是没有认识,怎么他说识了?识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还不晓得。他说他知道这个见性是“无还”──前边说是那八相各有所还,唯独这个见性,你想给谁也给不出去,没有办法把这个见性送给人,所以虽然阿难说:“我现在是知道这个见性无还了。”但是他这个知道里边,已经就生出了怀疑;这怀疑,就是在“知道”这个上面生出来的。因此由这个“识”字,就知道他是生怀疑了。 云何得知是我真性:下边这更显明了:“我知道它无还,但是无还是无还,我怎么能知道它是我的真性呢?”你说他要是没有怀疑,要是认识了,怎么会不知道是自己的真性呢?在“云何得知”上边这一句的经文,阿难说他知道这个见性没有法子给人,这个道理他知道了。但是他还没办法知道这个见性就是自己的真心,所以才说“云何得知”,我怎么样才能知道,我这个见性是我真正的心性呢?我现在还是不知道。 讲到现在,阿难还是没有心,还是把心丢了。为什么?他不认识心了,不知道他有个心。所以现在阿难所说这一段经文,相信他心里一点主宰也没有。为什么没有主宰?就因为没有认识这个真心。 佛告阿难:吾今问汝!今汝未得无漏清净,承佛神力,见于初禅,得无障碍。而阿那律见阎浮提,如观掌中庵摩罗果。 佛看见这个阿难太可怜了,说一遍他也不明白,再说一遍又不明白,左有问题来问,右有问题来问,尽在这个“多闻”上用功夫,所以就无叶生枝──没有叶子,它就生出枝子。所谓“节外生枝”,好像那个树,本来树叶在树枝子上长的,它没有树枝子,又想生个树叶子。佛因为阿难是太可怜了,于是佛也就本着“无缘大慈、同体大悲”这种精神告诉阿难。 什么叫“无缘大慈”呢?慈运无缘,谁和你最没有缘,同你不好;你应该用慈悲心来待他,对他最慈悲。我对你们讲,我说:一个人就是一切人,一切人就是一个人;“One is all(一是全部),all is one.(全部是一),这就叫“同体大悲”。譬如你有困苦,我就认为好像我的困苦一样,所以我想法子,无论如何把你的困苦艰难给消除了! 所以我常常看我的皈依弟子有的抽香烟的,我就希望他把香烟戒除去,好和佛能接上气。如果你不戒了香烟,你那儿吞云吐雾的──吞,这么吞一口云彩;吐,吐出一口雾去,那么佛放光,也被你这个云雾给遮住了。所以我希望每一个我的皈依弟子,真想要学佛的人,把这种毛病要赶快戒除了最好;如果你不戒除,我就认为这种痛苦、这种不合法的行为,像在我身上一样。为什么?我本着佛“同体大悲”这种精神,所以我不希望每一个人有毛病;要每一个都没有毛病了,都做一个完人。什么叫“完人”?就是完全的一个好人。你们哪一个不做完全的好人,我就觉得我不是好人,我和你是一样的。因为这样子,我愿意做个好人,所以我必须要想法子令你也做个好人,这就是“同体大悲”。现在每一个人若都这样存心,这个世界就没有争战,也没有斗争,什么都没有了! 佛告阿难:吾今问汝!今汝未得无漏清净,承佛神力,见于初禅,得无障碍:我现在问问你,你现在没得到四果阿罗汉,只证到初果,没有到无漏清净那种程度上;你现在藉着佛这种神通的力量,看见初禅天的境界,一点障碍物也没有,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个“无漏清净”,就是最清净了,再没有染污体了。这讲,好像很容易似的;其实,这个“无漏”是很难的。无漏,是眼、耳、鼻、舌、身、意不漏。你眼睛看东西,神也就往外跑,这也是漏。耳朵听东西,你不会反闻的功夫,只知道往外听,这也叫漏。你鼻子嗅香,舌头尝味,身觉触,意缘法,这都是属于漏的。我以前没有讲过吗?好像这么一个玻璃瓶子,那底下有个窟窿,水装了就漏了! 人若不修行,没得到无漏的境界,每一个人都像那个漏瓶子似的,常常漏的。漏来漏去,由天上漏到人间来,由人间再漏到畜生里边去,畜生再漏到饿鬼、地狱里头去。这么漏来漏去,不知道漏到什么地方去,那就看你自己造的业了。 阿难虽然未得无漏,也开了佛的智慧眼;不过这个开眼里头,又有千差万别,不是说一开眼,就像我们人有眼睛,都可以看东西。这开佛眼里边,又有种种的阶段,譬如:有的可以看十里路,有的又可以看二十里路,有的可以看三十里路,有的可以看一百里,有的可以看一千里,有的又可以看一万里,那么最多的,看八万四千里。还有可以观到八万大劫的事情,这是最多的;但是他不是一开眼,就什么都可以看得见了。所以阿难这时候虽然也开佛眼了,但是他还得藉着佛这种神通的力量,才看见初禅天那种境界。
而阿那律:阿那律尊者是“天眼第一”。“阿那律”是梵语,翻到中文就叫“不贫”,就是不贫穷;他不单今生不贫穷,生生世世他都不贫穷。在《阿弥陀经》上叫“阿(少+兔)楼驮”,具足就叫“阿那律陀”,又叫“阿泥卢豆”,都是他。这位尊者也是佛的一个堂弟;我前几天讲过,他有个奇怪的毛病,什么奇怪的毛病呢?佛除非不讲经,佛一讲经,他就睡觉。 他在那儿睡着了,佛就骂他: 咄咄胡为寐 螺蛳蛤蚌类 一睡一千年 不闻佛名字 说,你这个人!为什么这样睡?你好像螺蛳和蛤蚌那种东西,总在壳子里边睡觉──像海螺在海螺壳里边,头总也不出来,在里边就睡觉似的。这一睡,睡一千年,你永远也听不见佛的名字。 佛这样一骂他,他发了愤,再也不睡觉了!瞪着眼睛,一天到晚也不睡觉,经过了七天七宿。怎么样啊?两个眼睛盲了,变成瞎子了!这一回,去见佛,求佛来救他,说他眼睛盲了。佛说不要紧,就教他“金刚照明三昧”;他修这种三昧,得了天眼通。 他天眼一开,见阎浮提,如观掌中庵摩罗果:他看这个这么大的世界,就好像观掌中的庵摩罗果那么样清楚。“阎浮提”,就是整个世界;但是有很多个阎浮提,我们这不过是阎浮提的一个。这种“庵摩罗果”印度有,在中国没有,此地不知道有没有? 那么再讲这位阿那律尊者,他以前是一个种谷耕田的农夫,很穷的,每一天大约就拿一个lunch box(饭盒);那时候或者没有box(盒子),他或者用纸,或者用布,或者用什么东西包一包。包一包什么呢?稗子的饭。稗子是米里头最下等、最不好的这种东西,但是最便宜,不要多少钱。他因为没有钱的关系,就吃这种稗子饭。去做工,没有肉吃,也没有牛奶饮,就仅仅吃这个最下等、最下级的稗子饭。 他带这个饭到田里边去,这一天他就遇到一个老比丘;这位老比丘在山上住着,已经证得辟支佛果,即“辟支迦罗”这个果。老比丘在山上修道,每逢七天到城里边去化一趟缘,就是托钵乞食,拿着他这个钵到那儿去化缘;七天下山一次,每一次化七家。这七个门口要是化到斋,他就吃;化不着斋,他也就回去,不吃了。 这位辟支佛这时正赶上一个什么时候呢?大约荒旱的时候,人人都没有饭吃,饭贵得不得了,特别贵。所以这个辟支佛下山去化斋,他的愿力是化七个门口就不化了。可是他化了七个门口,也没有化到斋,就托着空钵回来了。在路上,就遇着这个农夫,这个农夫大约也是看见这个老修行回来了,就问:“老修行啊!你今天化到斋了没有啊?”老修行说:“没有啊,今天没有饭吃,肚皮要饿啰!”他一想:啊,你今天没有化到斋,又要挨七天肚饿,才再下山化斋,这怎么可以呢?就说:“你如果不怕我这个饭不好吃的话,那这个饭我不吃,我给你吃了!” 这位辟支佛,就欢喜得不得了。为什么?已经饿了七天了,这回如果还是没有饭吃,就要饿十四天了。于是就给他这么回向,说是: 所谓布施者 必获其利益 若为乐故施 后必得安乐 说你现在布施给我,你想求什么,我一定满你的心愿。你要是因为想要快乐的缘故,你布施给我,以后一定得到安乐这种果报。这个辟支佛虽然证果了,也是吃饭要紧哪!不吃也是肚皮饿,所以就很感激他的;好像中国人说:“太谢谢你了!”英文说:"Thank you very much."就这么样子给他回向。 由于他把饭布施给这位辟支佛了,你说怎么样啊?奇怪的事情就出来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啊?哈,讲起来你们都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不过经上释迦牟尼佛这样讲的,不由得你不信;不信都要信!怎么样子呢?他用锄头一铲地,从地里就跳出一只兔子来(兔子就是rabbit)。这只兔子往上一跳,就跳到他臂膀上,不动弹了。你说怎么样啊?他心里就生一种恐惧心:“哇,怎么这只兔子跑到自己的背上去了?它也不下来了!” 于是乎也不做工了,就赶快回家。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这只兔子趴到他身上,就不动弹了呢?晃也晃不掉,怎么样子也拿不下来了。跑到家,叫他的太太一看,原来变成金兔子,这兔子是一块金子了。因为穷人他不敢拿着一只金兔子去卖,所以他先剁下一条腿来,把这个金子拿去换成钱;回来,这个金腿又长出来;然后四条腿剁下来拿去卖了,这个兔子又长出四条腿来。 就这么样子,由此之后,他财宝就无穷无尽了。不单这一生富贵,九十一个大劫里,生生世世都享受富贵,在天上、在人间、在任何地方他也不穷,所以叫“不贫”。他怎么不贫呢?就因为他供养辟支佛他所吃的这个最低级的饭,而解决了这个辟支佛的饥饿,这辟支佛给他一回向,他就得这样的好处。 在佛教里头,这个布施,是“舍一得万报”,在《地藏经》上是这样子讲的;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深信这种道理,不应该生一种怀疑心。你看,阿那律尊者供养了辟支佛,就得到这种的果报!在中国,要是有一千个法师里头,一定会有一个阿罗汉。你不要见着一个和尚,就以为是阿罗汉了,不是这么容易的!一定要够一千个里头,会有一个阿罗汉;不够一千个的时候,没有阿罗汉的。或者单单一个,也是阿罗汉,那要看你认识、不认识。好像阿那律尊者,他就只供养一个和尚,但是这个和尚就是辟支佛,他就得到这种好的果报。 讲到这位辟支佛托钵化斋,为什么化不着斋?这又要讲起因果来了。 修慧不修福 罗汉托空钵 修福不修慧 象身挂璎珞 你单知道修智慧──说是我学习经典,来研究佛法,这不错,开智慧!但是你又要做布施来栽培你的福,在三宝面前种福。如果你单单修智慧,不修福的话,你这个罗汉出去化缘,就没有人供养你。为什么?你在以前没有种过福,没有修过福,所以就没有福! 修福不修慧,就是单单知道做好事、做功德,而不修智慧、不求智慧。这将来怎么样呢?你就托生做一个大笨象(elephant),在那头象的身上,挂很多珠宝、玉器、璎珞。璎珞也是一种装饰品,戴上好看的;以前的女人头上都戴璎珞,璎珞中间是空的,看得是很美丽的。那么象身挂璎珞,这有福,但是没有智慧。所以我们修道,应该又要修福,又要修慧,内里边也要修,外边也要修,内圣才能外王。“内圣”,就是自己里边修得光明了,有智慧了,圣明了。“外王”,外边你也要去做好事。所以要内功、外果双管齐下,这才能得到道的相应。 诸菩萨等,见百千界。十方如来,穷尽微尘清净国土,无所不瞩。众生洞视,不过分寸。 拿看东西这一种情形来说,就有不同的。初果罗汉,初禅天上看不见。二果的罗汉,可以看见初禅天,而不能看见二禅天。三果的罗汉,可以看见二禅天,而不能看见四禅天。可是如果有佛的神力来帮助他,他也可以看到四禅天,也可以看到四空处天。菩萨与罗汉又不同了,诸菩萨等,见百千界:所有一切的菩萨摩诃萨,初地的菩萨可以见一百个世界,二地的菩萨就可以见一千个世界,三地的菩萨就可以见一万个世界,所以这每一个果位所见的不同。 十方如来,穷尽微尘清净国土,无所不瞩:至于佛所看见的,是“穷尽微尘清净国土”。“穷”,就是把他算尽了,看尽了;“穷尽”,也就是看明白,看清楚了。看清楚什么呢?看见像微尘那么多的清净庄严的诸佛国土,“无所不瞩”,这没有看不到的,没有看不见的了。所以说“一切众生,若干种心,如来悉知悉见。”不要说佛,就是菩萨,他若有他心通,有他心智慧的,你心里有话,想要讲没有说出口来,菩萨都知道的,那么诸佛更是看得清清楚楚。 众生洞视,不过分寸:这个“众生”,就是我们这个凡夫。“洞视”,就是尽你的力量去看;这和圣人来比较,也不过一分一寸这么多的地方。也就是说,我们凡夫所见到的东西,和诸佛来比较,不过是一分一寸那样少。诸佛可以看见尽微尘清净国土,而我们这一个国土都看不完。不要说这一个国土,就一个三藩市我们都看不完。我们往左看,右边就看不见了;往右看,左边的又看不见了;往前面看,后边的看不见了;你想看后边,前边又看不见了。这是凡夫的眼睛有所障碍,虽然这个见性是不生不灭的,但是我们这个肉身是有限度的,所以不能都看得见。 若和罗汉、菩萨、佛来比较,就佛所看的,我们所见的不过仅仅就一寸那么多!你看,诸佛、罗汉有天眼通,他看得通达无碍!而我们众生所看见的,现在我能看见你们,若有一张纸隔着就看不见了。这一张纸连一分都没有;要是再隔着一块板,更看不见了!上列是说凡夫的肉眼,你要是开了天眼,那当然什么都无障碍了,什么你都看得见的。那么隔着一块板也看不见了,这叫“寸”;这个一块木板就好像一寸似的,隔着一张纸好像一分似的。所以我们所看的,隔着一张纸也看不透了,隔着一块板也看不通了。所以众生洞视,“洞”就是你注意去看,也不过分寸而已。所以我们和诸佛一比较,那真是相差太远啰!
阿难!且吾与汝,观四天王所住宫殿,中间遍览水陆空行,虽有昏明种种形像,无非前尘,分别留碍。 佛对阿难又说,阿难哪!且吾与汝,观四天王所住宫殿:现在暂且以我和你来讲,你看看这个四天王所住的宫殿。“四天王”,就是接近我们这个天;据佛经上讲,这个天在须弥山的半山区,没有到须弥山顶,有东天王、南天王、北天王、西天王,这四大天王。四天王天人的寿命是五百岁,等活到五百岁的时候,又该堕落了。这堕落,我以前讲过,有“五衰相现”,即五种的衰相。那么四王天的一昼夜,就是我们人间的五十年。 怎么四王天的一昼夜就是人间五十年呢?我举一个例子,你们就都可以明白了。我们每一个人如果觉得这一天很快乐的,不知不觉这一天就过去了,觉得这天很短的。因为天上他都快乐,所以他的一昼夜,就等于我们这儿五十年那么长。 我们人间为什么就五十年这么长呢?就因为人间烦烦恼恼、苦苦恼恼、争争吵吵,一天到晚这么忙忙碌碌,都不知干什么;就好像苍蝇在空中,飞到东边,飞到西边,飞到南边,飞到北边,也不知干些个什么。你看,在这儿没有什么快乐,所以这个时间就长了。你看,我们人间一昼夜,又是地狱里五十年!为什么地狱它那时间又长了呢?也就因为它太痛苦了,所以就觉得这时间延长了! 由这个我们应该明白,这个时间没有长短的。所以以前果寻问我:“什么叫时间?”我说:“没有时间。”这个时间就是每一个人自己的感觉,长短而已。你要是天天快乐,觉得很快乐的;你就恐怕过五百年,也觉得是没有好长的时间。不要说五百年,说五十年吧!这个人一生很快乐,也不忧也不愁,也没有脾气,也没有烦恼,快快乐乐的;他这一生觉得是一转眼之间。为什么?他太快乐了。究竟这个时间,就是在每一个人的感觉来分别而已。所以果寻问我“什么叫时间”,我说“没有时间”。我这个“没有时间”,可以说我不知道时间,又可以说我太忙了不知道时间了,又可以说我也不想知道这个时间。我这个“没有时间”,有这三个意思。 从四王天的宫殿里头,中间遍览水陆空行:“遍览”,就是看一切。我现在真不知道时间了,又要讲过钟了。“水”,就是在水里头的东西。“陆”,在陆上的东西。“空”,在虚空里的东西。“行”,在水、陆、空这所有的物质、动物、一切物都包括在内。虽有昏明种种形像,无非前尘,分别留碍:虽然有昏、有明,种种不一样的形象,这都是你眼前的一种尘境,是你有一种分别的心,对眼前的东西留下的一种障碍,不是你自己的东西!这都是外边的尘境(这境界都是外边的一种尘),所以这个尘是一种的留碍,留到你的脑筋里和你的思想里头,这都不是你的东西! 汝应于此分别自他,今吾将汝择于见中,谁是我体?谁为物象? 因为阿难还没有明白这个真心的道理,所以就分别不出真心和妄心的关系。在前边说,这种种的形象,无非前尘;完全都是眼前的一种尘境分别留碍,有所分别而发生了障碍。 所以佛说,汝应于此分别自他,今吾将汝择于见中:“自”,就是自己的真心。阿难!你应该在这个地方,分别什么是自己的真心?什么是物体?我现在要你阿难,在你这见性里边做个选择:谁是我体?谁为物象:你这个见性和这个物体,哪一个是见性的体?哪一个是物的那种影像、那种样子呢?你分别分别!这叫阿难分别分别看!“我体”,是见性这个体。 你们现在也分别分别看:哪个是我见的体?哪一个是物的体?如果你能分别出来,你就聪明过阿难;如果你分别不出来,你就愚痴过阿难!所以现在也可以试验出来我们每一个人的智慧,每一个人是不是比阿难聪明?你们试试看! 阿难!极汝见源,从日月宫,是物非汝;至七金山,周遍谛观,虽种种光,亦物非汝。渐渐更观,云腾鸟飞,风动尘起,树木山川,草芥人畜,咸物非汝。 这种道理真是妙不可言,你说出来的都不是了,你能形容出来的也不是了。怎么样子呢?就是说不出来了,你还问怎么样子?阿难!极汝见源,从日月宫,是物非汝:“极”,就是到极处了。你见的这种源头,推到极处、极点,从太阳和月亮的宫殿,这都是一种物,而不是你!至七金山,周遍谛观,虽种种光,亦物非汝:又至七金山;这所有的地方,你都用你这个天眼来看,用你这个佛眼来看,用你这个智慧眼来看,你去看去,虽然有种种的光明,也都是一种物象,而不是你自己的见性。你说哪个是你自己?你找出来啊! 什么叫“七金山”?是不是七种金子的山?这七金山,是在须弥山的外边四周围;隔一重香水海,有一重金山,这个山是金子的,就有这么七重的金山。说:“在什么地方?我到那个地方去掘一点金子来,那我就发财了!”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我如果告诉你,你去把那个金子都偷来,那个金山就少了金子,怎么会变金山呢? “须弥山”是梵语,翻到中文叫什么呢?是“妙高山”,这个山又妙又高。须弥山的四周外边,有七重金山。我现在告诉你们,你们虽然没有受过五戒,也不准你们去偷我这个金山去!那个金山是我的,我告诉你,你若偷我的金山,那我一念咒,你就头痛了;你一头痛,那你金子就拿不动了!不要欺负这个师父,这个师父有too much power(很大的力量),哈! 渐渐更观,云腾鸟飞:“渐渐”,就一点一点的。“腾”,就是飞起来;“飞”,就是翱翔。你一点一点地再往近处来看,看什么呢?云彩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鸟在空中那么翱翔。 风动:你看!这个地方没有法子讲了,这要停止,去问六祖惠能大师了!《六祖坛经》上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可是你看这经上又说明白了是“风动”。究竟是谁动?《六祖坛经》上说:“仁者心动。”我们现在在这个地方,不知是谁的心动呢?是你的心动?是我的心动?是他的心动?是谁的心动呢?所以你说,这经我怎么讲?简直没有法子讲了,不知道是什么动了?《六祖坛经》上说“不是风动”,现在说是“风动”,你说哪个对?若说不是风动,说心动了,那谁的心动了?我们现在在座的,问问哪一个心动了?是你心动了?是我心动了?还是他心动了?说:“那我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心就没有动。你心没有动,那谁心动了? 这个地方,现在还是照这经文上的意思讲了,就是“风动”,你心也没动,我心也没动,他心也没动,是“风动”了。你看,那个风,喔,刮得乌烟瘴气的!风动,就是天地发脾气了,刮起大风来了,把树木连根都给拔出来了;刮起飓风,把房子也给刮倒了,这个“风动”,不得了的! 尘起:尘怎么会起呢?尘自己会起吗?不是的。这个尘就因为风动,它才起。这个风一刮,那个尘也就飞起来了;本来它在地下睡得好好的,在那个地方,它觉得很舒服,很快乐的,睡得很自在的。啊,来了风,说:“wake up, wake up, go away(醒醒!醒醒!走开!)”这个尘就起来了,起来就去做工了。尘做什么工呢?所有世界的什么东西,它到那儿都去触,去 touch, touch...make everything dirty,叫一切的地方都不清净,这是尘土的工作。明白了吗?
树木山川,草芥人畜,咸物非汝:还有树木、山川,又有草,又有这一切的植物,又有人,又有畜生。你说这些个东西,所有这些东西,倒底是物象啊?是你的见性呢?你说啊!这个地方,就有一个审问的口气,就审问你:“你说是物,是不是?快点讲啊!怎么不讲哪?”佛在这儿,这叫“当头棒喝”,当面审问,就像个法官判案似的:“你快说!你偷了没偷?若偷了,快点承认!没有偷,也说出个理由来。” P2正明见不是物 阿难!是诸近远诸有物性,虽复差殊,同汝见精,清净所瞩;则诸物类,自有差别,见性无殊。此精妙明,诚汝见性。 释迦牟尼佛前边说了许多的道理,问阿难,你看这些个东西,哪个是你的见精?你找一找!现在是分别这个见精和物象,因为阿难分别不出这个物和见,他说“物、见”是混合到一起了,也不知道哪个是物?哪个是见?所以佛就设出来这个问答,显明了这个见的性。这一段就直指这个见性,告诉他。 阿难!是诸近远诸有物性,虽复差殊,同汝见精,清净所瞩:这所有的东西,近的在你身边,远的从日月宫,乃至到须弥山、七金山这么远的地方,所有这一切的物象、一切东西、一切物品的体性,虽然各有不同,这种种的分别,是你这个清净的见精所看见的。“瞩”,就是看见。 “复”,就是所有的都不同;风是风,尘是尘,鸟是鸟,云是云,树木是树木,山川是山川,草芥是草芥,人畜是人畜,各有不同,这叫“虽复差殊”。凡是有这个“差”字,都应该读“疵”。你们学中文的人,在这个地方,这是一种很要紧的学问。你们若能明白这个“差”字,应该读“疵”──这在一般普普通通读过中文十年、八年的,他都不懂这个的。懂这种字义的,最少要有十五年以上的功夫,才能把这个学问都明白了。那么我读了多少年书呢?我老实告诉你们,我读两年半书,比你们读的时间都少。那么我为什么懂呢?我也不知我为什么懂,我现在就是懂了,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懂;总而言之,我是懂,是吧? 则诸物类,自有差别,见性无殊:那么你这个见精所接触的一切物类,它自然有不同的。可是你能看见物象,能看见东西,能看见物质的这个见性,没有分别的。你看见张三也是见,看见李四也是这个见,看见一个王八也是个见──这不是骂人,这是比方。所以你说,都是一样的见,有什么分别?你看见一只猫也是个见,你看见人也是个见,甚至于你看见一切一切,都是这个见;你看见的这个“见”变了没变?有没有分别? 我不是问你们,这是释迦牟尼佛就这样问阿难:“你说它有没有分别?”阿难没有话讲,那个时候“张口结舌”,张开口,可是舌头说不出话了,好像舌头被绳子绑住了似的,这叫张口结舌;口张开了,舌头不能说话了,但是也不是哑巴。这个地方要注意的,如果哑巴,当然他不会说话了;阿难也不是个哑巴,哑巴他会:“啊啊啊……”还会这么样叫一叫呢!阿难也不会叫了。 此精妙明,诚汝见性:“这一种最精微、最微妙而最光明的东西是什么?是什么?讲啊!”阿难还是没有出声。在这个地方,你可以这么想一想,佛当初在这个地方一定是这么问阿难:“你说这是什么?讲啊!”阿难还是没有出声,还是张口结舌。阿难没有话讲了,佛是大慈大悲的,一看把这个徒弟给难住,没有话可讲了,就说:“我告诉你,‘诚汝见性’,这就是你那个见精嘛!知道吗?现在明白了吧?”有这样的口气。 P3反辨见不是物 若见是物,则汝亦可见吾之见。若同见者,名为见吾;吾不见时,何不见吾不见之处? 你看这个文说得真的很妙,真是好啊!若见是物,则汝亦可见吾之见:以前你说这个见和物体是相杂的,分别不清楚,你认为这个见就是物了,没有什么分别。阿难!那么现在我问你:见既然是物了,那你可以看见我的这个“见”是什么样子的,我也可以看见你的那个“见”是什么样子的。那你看见了没有? 这不是说我看见东西;这是说,我看见东西的这个“见”是什么样子的?是个白色的?是个黑色的?是个黄色的?是个红色的?什么颜色?阿难这个时候,大约又是张口结舌,又是说不出话了。那么这个见是个长的、是个短的?是个方的、是个圆的?能看见东西这个“见”是个什么样子的?佛这么问阿难。 你如果说这个“见”是一个物质的话,物质一定都要有形象的,它是个什么形象呢?就是方才我说,是个青、黄、赤、白、黑,什么颜色?是个长、短、方、圆、高、低?究竟是个什么形象?你看山有山的形象,树有树的形象,河川有河川的形象;那么究竟你这个“见”是个什么样子的?你看见过没有啊?佛这样问阿难。 哎,这个经文真是不容易讲!来回来回表露这个道理。你如果头脑不清楚的,不要说你讲,你一看这个文,就把你看糊涂了!觉得:“说什么?这是什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若同见者,名为见吾;吾不见时,何不见吾不见之处:假设你说:“你也看见这个东西了,我也看见这个东西了,大家都见。”好,这个就算“你看见我这个见”了!既然你能看见我这个“见”,那么我虽睁着眼睛,但是我没有看这东西,而你还是看这东西,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没有看见。可是我没有看见那个“见”,你怎么看不见呢?这个“见”你看不见的! 这还是问阿难:你说的道理就是这样的──你说这个物是个见,那么你也看见这个东西,我也看见这个东西,你就说这是看见我这个“见”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这样啊?那么我没有看,你也应该看见“我没有看”这个见。这你能看见吗?你看得见吗?没有看见。那你还是没有看见我这个“见”。 这是举出来一种比喻,这个地方是不是好像很不容易把它表示出来?不过你要是明白这个理了,那也就很容易懂的。若没有明白这个理,讲来讲去,就把人讲糊涂了!讲得人:“啊,到底说的是什么?怎么这么多‘见’?见的什么‘见’?”所以我最欢喜这个《楞严经》,它这个理论说得太妙了,比那个妙高山还妙! 若见不见,自然非彼不见之相;若不见吾不见之地,自然非物,云何非汝? 这一段经文就很容易讲,前面那一段很不容易讲的。你要是明白前面一段,这一段我就这么一念,你就会明白,不用讲了;所以我说要罢工了,因为它太容易了,不必讲你也可以懂。现在又有一个人,听说我不讲你们就懂了,他说:“喔,还没懂呢!你还是讲一讲好吧?”所以我现在就再讲一讲,暂时先不罢工。 若见不见:你要是见得到我“不见”的地方,自然非彼不见之相:虽然你这么说“你看见我没看见的”,但这个谈不到你见得到我没有看见那个相;这根本是你的妄想!若不见吾不见之地,自然非物,云何非汝:你要是看不见我不见那个地方、那种的相,这个“见”自然就不是个物了。你怎么说它不是你的?你怎么又说它和这个物去夹杂到一起,分不清了?现在你明白了吗?现在应该明白了!我给你讲这么多道理,你再若不明白啊,那你真是一个糊涂虫!虫,英文叫什么?worm。 以前你总怀疑说,这个见和物体夹杂到一起,分别不清楚;现在我告诉你:你看不见“我看不见”那个地方,我看了没看,你不会知道。因为我这个见没有形象,也不是青、黄、赤、白、黑,也不是长、短、方、圆,什么都不是,所以你看不见的。那么你看不见,自然这个“见”就不是物,不是个东西。 不是东西,那还是好东西!那就是那个“见性”!我告诉你,见性就不是东西。中国人骂人说:“你这个人不是东西!”其实这个“不是东西”,里头就包藏着很妙的意思,但是一般人只知道说,而不明白这个意思。不是个东西,就是个“见精”了嘛!为什么说“不是东西”这个微妙的意思他不明白?就因为他不懂《楞严经》;若懂《楞严经》,他就知道:“喔,不是个东西,真正就是我们自己这个见性呢!” “自然非物”,这个也和前边那个“诸可还者,自然非汝”一样,能给人家的东西,就不是你的;“不汝还者,非汝而谁”,你没有法子还给人家的,这个东西不是你的,是谁的?这个地方这一句经文,和前边那个道理是一样的。所以说,你能看见的东西,当然是物;你看不见的,那自然就不是一种物象了。那么现在你看不见的那个见,你又不能把它和其他的物象去归伙去──归伙就是合伙,合到一起。合到一起叫什么?stick together。这不能和旁的合到一起,黏到一起;你这个见和那个物,根本就是贴不上的,不能和这个物在一起的。所以它既然不能和物在一起,那么你说这是谁的?和谁在一起?你想一想看!这就是要你参一参! 参禅的人讲参话头,这也就是话头。你参一参!你看这不是物象,那么你说它是谁?说:“念佛是谁?”也就是参这个嘛!也就是这个地方啊!这个地方,你若明白这个见:“喔,这个见,原来是不去不来的,原来是不生不灭的,原来是圆融无碍的。”你明白这个道理了,那你就知道:你自己这个见性真正是你的;所以说“非汝而谁”──不是你的,又是谁的? P4反辨物不是见 又则汝今见物之时,汝既见物,物亦见汝,体性纷杂;则汝与我,并诸世间,不成安立。阿难!若汝见时,是汝非我;见性周遍,非汝而谁? 释迦牟尼佛说,你既然看不见我这个见,这个见没有形象可见;那么究竟有没有见呢?这个“见”还是有的。可是虽然有,它又没有一个体相,没有一个形体,也没有地方可还,你怎么不敢承认这是你自己的呢? 又则汝今见物之时,汝既见物,物亦见汝,体性纷杂:假如你又执着,说你这个见一定是物,那么当你现在看见东西的时候,你既然能看见物了,物也能看见你这个“见”,那体性就杂乱了。或者阿难这样说:“就好像两个人似的,你也看见我,我也看见你了。”可是人和人,是你看见我,我也知道;我看见你,你也知道。可是那个物看见你的时候,那个物知道不知道呢?你说你这个“见”是个物,那么它看见其他物的时候,其他那个物知道不知道呢? 再说,你认为你这个“见”就是个物,那么其他的物也就应该有“见”,能看见你这个“见”。这样,你能看见物品,物品也能看见你,这互相都可以看得见;那究竟是谁看见谁?你说啊!哪一个看见哪一个?根本就分别不清楚了嘛!所以这叫“体性纷杂”,这根本就搞乱了!
则汝与我,并诸世间,不成安立:既然体性纷杂,那么现在甚至于连你和我的身体,和所有世间都互相不能相容了,都乱了,“不成安立”,这个世界一切一切,也都不成世界了!这个意思也就是这样子。 世间,分“有情世间”和“器世间”两种。有情世间,就是所有的有情、我们一切的人类;器世间,就是山河大地、房廊屋舍。器,就是器皿;就是说“你这个人成器不成器”那个“器”。怎么叫“正报”呢?正,就是不偏;报,就是因果报应;因为一切众生这个身体,都正当受报的时候。“依报”的“依”就是依靠;山河大地、房廊屋舍,是一切众生所赖以生存的,这叫“依报”。 阿难:释迦牟尼佛又叫一声,阿难!你现在明白了吗?我讲这么多的道理,你还迷迷糊糊的,没有清楚。若汝见时,是汝非我;见性周遍,非汝而谁:假设你看见的时候,你看见的“见”就是你的见,而不是我的见。这个见性是周遍的,你也有见性,我也有见性,任何人都有见性,在佛的份上这个见性也是这么多;在众生的份上,这个见性也是这么多。所谓“在圣不增,在凡不减”,在圣人的这个地位上,也没有增加一点点,在凡夫这个地位上,也没有减少了一点点,都是这么多。你有你的见,我有我的见,各有各的见;这个见,也没有多一点,也没有少一点,每个人都正够用,也不会不够用,妙的地方就在这儿,每一个人都有他的见精!你说既然这样周遍,那么你不要这个见,你想要给谁啊?你不敢承认这个见,那么这是谁的呢?“非汝而谁”,不是你的;你说,是谁的?这时候阿难又是没话讲,张口结舌。 O4责疑自性 云何自疑汝之真性?性汝不真,取我求实。 云何自疑汝之真性:为什么你要疑惑你自己这个东西?你自己这个东西,你不承认;你生了一种怀疑,怀疑什么呢?你怀疑你那种真实不虚的见性不是你自己的。性汝不真,取我求实:你那种的真性,真性就是没有一点假;你却认为你这个见性不真,有所怀疑,反而向我来要求,叫我给你证明这个见性是不是你的。你这个思想,越跑越远,真是迂道而行,你真是太可怜了!佛这时候也没有办法;好像我的弟子不听话,我也没有办法的。这个时候佛讲这么多道理,阿难也不听,尽是往远了跑,越讲他越不明白,所以佛也没有办法了;这时候就等着阿难的回答。 阿难白佛言:世尊!若此见性,必我非余。我与如来,观四天王胜藏宝殿,居日月宫,此见周圆,遍娑婆国。退归精舍,衹见伽蓝,清心户堂,但瞻檐庑。 阿难白佛言:世尊:阿难又对佛讲了,说世尊哪!若此见性,必我非余:假设能看见的这个见性,您一定说是每一个人自己的,不是其他的物。“非余”,就是不是其他的物品、东西。我与如来,观四天王胜藏宝殿,居日月宫:现在我和如来,您以世尊的神通的力,带着我看见四天王的“胜藏宝殿”,这特别妙好、特别殊胜,用特别的、非常有价值的宝造的宝殿;又到日宫和月宫里边。 此见周圆,遍娑婆国:这个见,那时候看得可就远,可就宽啰!什么地方都看见了。“周圆”,没有一个地方看不见的;所以这个见,证明是周圆的。“遍娑婆国”,这个地方,有的人说,这个“娑婆国”和前边那个“阎浮提”调换;其实不换也是一样的,这个不关重要,就是我们人在这个地方,明白这个道理就得了。他为什么要换呢?说娑婆国仅仅就是我们这个世界,阎浮提就是很多世界了。那么你拿“娑婆国”当很多世界,也都可以嘛!你何必换它呢?所以我现在讲这部经,决定是不调换的。 退归精舍,衹见伽蓝,清心户堂,但瞻檐庑:可是我现在从四王天、日月宫、娑婆世界回来了,回到什么地方呢?回来到衹桓精舍了,这时我只看见伽蓝,这有护法的地方;我到这个清静的精舍里边,我所看见的,就是前边这房檐这么多。“清心”,这个“心”不是说人心的“心”,而是说房子里边的中间。 你看,他说:“我到天上去,我就看到那么多;到这个房里边,我就看见这么少。究竟我这个见怎么就会小了呢?外边怎么我就看不见了呢?”他又有理由来辩论了,又和佛来辩论,看看他这个理由怎么样。这后边说的更妙了。 世尊!此见如是,其体本来周遍一界,今在室中,唯满一室。为复此见,缩大为小?为当墙宇,夹令断绝?我今不知斯义所在,愿垂弘慈,为我敷演。 你说,收了这么个徒弟多麻烦、多头痛!佛有这么个徒弟,问长问短,问大问小,问方问圆!问这个“见”,怎么他在天上看见那么多,现在在房里看见那么少,是不是这个墙把这个见给夹断了呢? 阿难又称了一声世尊,说此见如是,其体本来周遍一界;今在室中,唯满一室:这个“见”像这个样子,我在天上看得就多,到房里看得就少。这个“见”的体,本来周遍这一个虚空世界。我在室外边,它就周遍这一个世界;可是我现在到这房子里边,我这个“见”,只能把房子里头看满了。 为复此见,缩大为小:是不是这个见由大的而缩成小的,由这个世界上缩到这房里头来了呢? 那么这个见究竟怎么样缩的?我也不了解这个道理。“缩”就是收缩;“缩大为小”,就把大的东西,缩成小的。那么大的东西怎么样缩小的呢?好像气球里头有气,它很大的;把那个气放了,它就小了、就没有了。这个见,是不是像个气球似的?阿难把这个“见”,又弄成一个东西了! 他总想:我总要想方法用一个比喻,和佛来辩论,一定要把佛胜了,叫您理由不成立,表示我讲这个道理是对的,您给我印证了。阿难的心理是这样的:怎么我说什么,您都说不对?我一定要找一个对的给您看看!阿难这时候大约也是我见,那种“我”很厉害的。于是他就说“缩大为小”,是不是把它由大缩成小了呢? 为当墙宇,夹令断绝:或者因为我在外边进到房里边来,被这个墙宇把我这个见给夹断了?要不然我以前见那么大,现在怎么见这么小了,就这一个房子这么多?“夹”,就是好像两个东西这么一合,就扁掉了。 讲到这儿,我给你们讲一个笑话。在中国,有个人教一个开蒙的学生;开蒙,就是头一天读书。他父亲、母亲非常非常有钱,就请了一个专门的、有学问的professor(教授),来教他这个小孩子。这有钱的人对这个教授就说了:“你不要太严了,我这个小孩子,你只要一天教他认识一个字;你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甚至于你就教他认识一个字就可以!”这个教授说:“那容易!”好了,就教这个学生。这个学生很笨的,他就专门教这个“一”字;左写一个、右写一个,就说:“你看看,就这么样,这是一横,就叫‘一’,你记清楚了!”教了几天,学生都不忘了,就记得这个“一”字。 那么这个东家──就是这个有钱的主人,有一天就请这个教授喝酒、吃饭。吃完饭,就带他这个小孩子到花园里去看花。这个教授觉得很自满的,就说:“你这小孩子很聪明,你说他很笨,我教他,他都可以认字了!”这个主人很高兴地说:“他认识什么字?你考一考他看看!”这个教授就在花园地下,用脚这么一画这个土,画出来一个大的“一”字,问这个小孩子说:“这是个什么啊?”小孩子从这头看到那头儿,那头看到这头儿,看了半天,说:“我不认得!”这个教授说:“我天天教你,这不是个‘一’字吗?”你说这小孩怎么样讲?说:“你教我那个‘一’,没有这么大嘛!”这个阿难也就和这个小孩一个样,说我在外边看见这么大个“见”,怎么我到房里看到这么小个见呢?这奇怪了。是不是这个墙把我这个见给夹断了呢? 我今不知,斯义所在:我现在不明白了,越讲越糊涂!这怎么搞的,这个见究竟怎么会大会小的啊?我也没有缩它,它怎么就会小呢?它要可以缩小,是要有一个人来缩它,它可以小啊!现在又没有缩,它也小了,是不是这墙把我这个见,给夹断了呢?我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个道理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愿垂弘慈,为我敷演:世尊您大发慈悲,解除我这个疑惑,“为我敷演”,“敷”就是分布;把这个道理分析清楚了,这叫“敷演”。分析清楚了,就是我现在不明白,请佛用您的“弘慈”,就是大慈悲心,帮我讲一讲,指示指示我。唉,阿难哪,比我都糊涂!我现在都懂这个道理;阿难当时都不懂,你说是不是比我糊涂?
佛告阿难:一切世间,大小内外,诸所事业,各属前尘;不应说言,见有舒缩。譬如方器,中见方空。吾复问汝!此方器中,所见方空,为复定方?为不定方?若定方者,别安圆器,空应不圆。若不定者,在方器中,应无方空。汝言不知斯义所在,义性如是,云何为在? 在前边,阿难说是他这个见,忽然间就大了,忽然间就小了。“忽然间”,就是有一个时候。这什么道理呢?是不是它会伸缩,可以由大缩而为小?或者是这个墙夹着它,遮断了呢?我怎么在外边看见那么多地方,在房里边就看见这么小的地方?我对于这个道理,是实实在在不明白;我愿意佛大发慈悲,来开示我,来教导我! 佛告阿难:一切世间,大小内外,诸所事业,各属前尘:释迦牟尼佛就告诉阿难说:这所有的世间──就是有情世间和器世间,或者大、或者小,或者内、或者外,这种种的形象,都是各各属于眼前一种尘相。不应说言,见有舒缩:你不应该说,说什么呢?说这个“见有舒缩”。“舒”就是伸开了,“缩”就是缩小了。前文“诸所事业”的“事业”,就是指前边大、小、内、外这种种的形象而说的。 譬如方器,中见方空:为什么不应该说这个见有伸缩性呢?我说一个比方,有个四方的器皿;这个器就是一个四方的或者箱子,或者一个什么东西,就叫器皿、器具。因为这个箱子是四方的,所以这箱子里边也就有四方的空,这个空也就变成四方的了。 吾复问汝:我现在再问问你!此方器中,所见方空,为复定方?为不定方:这个方的器皿里边,所看见的空,这空一定是四方的吗?还是这个空不一定是四方的呢? 这就是说,你若说“见”有伸缩性,有大、有小。那么现在我用一个四方的器皿来做比喻(以见性譬喻空),这四方的器皿里边,这空就是四方的;那么你说这个四方器里边,这空的“性”是不是就变成四方的呢?如果是四方的话,那么等到把这个器皿拿开的话,这个四方的空和一般的空,就不能合到一起了。所以说“为复定方?为不定方”,这个空一定是四方的吗?还是不是四方的?如果不是四方的,它就是普遍的,这就和你这个见是一样的嘛!你为什么怀疑它有大有小,又有伸缩性呢? 若定方者,别安圆器,空应不圆:“别安”,是另外换一个。假设这个四方的空有一定的话,再另外换一个圆圆的器皿;那么这圆器皿里边的空,就不应该是圆的,应该还是四方的。 若不定者,在方器中,应无方空:假设你说这个空的位置没有一定的,不是一定方的;那么在四方的器皿里头,这个空的位置,就应该不是四方的。怎么它也变成四方的呢?你说这是什么道理呢? 佛现在问阿难这个“空”到底是四方的,是圆的呢?这个“空”就比方“见”。你说“这个见,可以伸缩,有大有小”;那么这虚空,你说是四方的、是圆的?佛不说大小,就说是四方的、是圆的;这样来问阿难。你看这个问题,越来越不能解答,阿难越问越糊涂! 汝言:不知斯义所在:阿难!你说:你不明白这个道理,你对于这个道理有所怀疑,不知道这个见到底在什么地方?它怎么又能缩大为小?怎么隔着墙又没有见了,这个见是不是被墙夹断了?你不懂得这个道理,不知道这个道理在什么地方。 义性如是,云何为在:其实,这个“见”和“空”的道理是一样的。你说这“空”究竟是方、是圆的?若你说一定是方的,那么放到圆的器皿里,它就应该不圆。你若说是圆的,它放到四方的器皿里,又不应该是四方的。我现在所说“空”的这个义性、这种道理,就像这样子。而你所问“见”的那个义性、那个道理,也就像这“空”一样;你说它究竟是缩大为小啊?还是隔着墙,被墙夹断了呢?那么,这个道理已经回答得很清楚了,“云何为在”,你现在懂得这空的道理了,怎么可以问这个见在什么地方呢?见是遍一切处的,你怎么可以立一个言说,反问我这个“见”在什么地方呢? 阿难!若复欲令入无方圆,但除器方,空体无方;不应说言,更除虚空,方相所在。 什么道理呢?阿难哪!若复欲令入无方圆,但除器方,空体无方:假设你再想要令这个虚空到方器和圆器里头,不随这个方圆的器而有方圆;你只要把这个器皿除去就可以了。这虚空的体性,是没有方的、圆的。 不应说言,更除虚空,方相所在:所以阿难,你不要乱讲,不应该这样讲。怎么样讲呢?你不能说我在这个虚空里,再把“方”的这个形象除出去。根本虚空就没有方,也没有圆;方圆是随着那个器而有的。这个器外边的虚空,也并不是和器里边的虚空断了,它还是接连着的。你因为看有个器在这儿隔着、障碍着,就觉得器里边这个虚空是方、是圆的。实际上虚空怎么会有方、有圆呢?也就是:你那个“见”,怎么又会有缩大为小,或被墙宇夹断呢?没有这个道理!你怎么立这一种的言说呢?不应该这么讲嘛!这是呵斥阿难。 O3以反难显谬 若如汝问,入室之时,缩见令小。仰观日时,汝岂挽见,齐于日面?若筑墙宇,能夹见断;穿为小窦,宁无续迹?是义不然。 若如汝问,入室之时,缩见令小:假设像你所问的这个道理,进到房子里边,就把这个“见性”由大把它收缩回来,叫它变成小的了。就好像那个相机(长镜头)似的,那么一撑,撑开来了;那么一放,它收缩回来了,这叫“收缩”。 仰观日时,汝岂挽见,齐于日面:你这个见可以把它缩小了,也就可以把它放大。现在你仰面看见太阳这个时候,你是不是用手拿着你这个“见”,送到太阳那个地方去呢?“挽”,就是用手来提。“齐于日面”,就是你看见太阳,这就叫日面了;并不是说,这个日头有了面。 若筑墙宇,能夹见断:要是造房子的时候,这个墙能把“见”夹断了。那么既然能夹断,又可以把它续起来,穿为小窦,宁无续迹:“穿”就是穿凿,“小窦”就是小窟窿、小洞。若把这个墙穿出一个小窦,从里边穿到外边去,可以看见它通了。那么把这个小洞通了的时候,你怎么接上你这个见呢?“宁无续迹”,譬如有一条绳断了,你再接的时候,那个地方要打一个结,中国人叫“疙瘩”;要有一个疙瘩,这条绳才能接上了。那么你这个“见”和“见”已经断了,你又把它接到一起,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呢?因为你再把它接到一起,一定会有一个形象的。 是义不然:所以你所说这个道理,完全完全是不对的,完全是错误的!
一切众生,从无始来,迷己为物,失于本心,为物所转;故于是中,观大观小。 一切众生,从无始来,迷己为物:这所有一切的众生,包括胎、卵、湿、化、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从无始那个时候以来,把自己迷住了。怎么迷住了呢?以为自己就是物,不知道那个物本来是在自己真心里边的东西。自己去随物转了,而不能转物。失于本心,为物所转:所以这个本心,本来不是丢了,就像丢了似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个本心。本来这个常住真心,就被物所转了。 故于是中,观大观小:所以在这个里边就“观大、观小”。你看,你就说这个见是大了,又说这个见是小了。这真是颠倒到极点,阿难你太可怜了! O5教转物自在 若能转物,则同如来。身心圆明,不动道场,于一毛端,遍能含受十方国土。 若能转物,则同如来:“若”,是假设。“能”,是能够。“转”,是转动。“物”,是一切外边的境界、物象。你如果能转变外边的境界,就和如来是一样的。 怎么能“若能转物,则同如来”呢?因为我们这一切的人,都是被物所转,而没能转物。怎么叫“被物所转”呢?就是见着什么境界,就着住到什么境界上。因为你一着住,就跟着这个物跑了;你这个自性就失去了主宰,跟着外边境界跑(follow outside things),越跑就越远、越远就越跑。好像一个迷路的人找不着路,越找不着路,他越着急;越着急,他就越走;越走,就越走到错的路上去。跟着物转,也就是这样的道理,这叫被物所转。 “转物”,就是不跟着物跑,而叫物来跟着你跑。这个物是个死物,它怎么会跟着你跑呢?活物可以跟着跑──我们人为什么跟着物跑?因为会动,所以会跑;物,它自己不会跑,怎么会跟着我们跑呢?你不要太死板了!怎么叫太死板了呢?所谓“转物”,你不跟着物跑,物就随你转了!物随你转,你就明白自己的真心,这一切外境都是唯心所现,都是你自己心里所现出来的一种东西。既然是在你自己心里,你为什么要跟它去跑呢?就不跟它去跑了。这个物和你,本来也没有什么离开的;你若明白一切唯心造、唯心所现这种境界,那就是转物了。 为物转,就是“背觉合尘”;背,就是背弃了,违背这个觉悟的道理了;合尘,和外边那个物去合伙了,也可以说合股。合股,就好像做生意,说是一股一股的股票(stock),买股票、卖股票,好像纽约市场很多卖股票的;譬如有钢铁的股票、电灯股票,很多种股票。这合股,就是大家合作到一起,你也去参加一份;譬如你做生意,一个人没有这么多钱,说我也帮你,两个一起做啦! 你背觉合尘,就好像和那个物象去合作了,合到一起,这就叫“为物所转”;你若转物,就是“背尘合觉”。“背尘”,违背这个物象;物,就是现在看见的这些个things(东西)。“合觉”,和觉悟这个觉又合股了,合到一起了(together)。你和那个物离开了,和这个觉(enlightenment)合起来了,所以这就叫“背尘合觉”。 譬如这“反掌之易”,这样子(上人以手表示),就是背觉合尘;这么样子(上人翻掌),这就背尘合觉;只要你翻过来!翻过来,这就叫“转物”。你若能反过来,这就和如来是一样的。如来为什么他成如来呢?也就因为他回过头来了,所谓“明白过来了”,就是他真明白了,所以就是如来。我们若明白自己的真心,也和如来是一样的!所以说“则同如来”。 身心圆明,不动道场:你身和心都圆明了,这个时候,你随处都是道场,随处也都是法身。身心怎么圆明呢?因为你得到一种觉悟,和如来是一样的,所以你也就有光明,而特别圆满。什么叫“道场”呢?就是修道的地方。好像佛坐在菩提树下修行开悟,这就叫“菩提道场”;我们现在在这个佛教讲堂,这就是佛教讲堂的道场。你要是能转物了,随处都是法身,随处都是如如不动,到什么地方都是没有困难的,在什么地方都是“不动道场”。不动,就是有一种定力;这个定力道场。为什么会转物?就因为有定力。有什么定力?有这个楞严的定力──楞严大定。 于一毛端,遍能含受十方国土:十方国土读国“度”,不读“土”字。“于一毛端”,这“毛”不是头毛,就一根汗毛;汗毛的尖端上。“遍”,是普遍。“能”,是能够。“含”,是包含。“受”,就是在这个地方。什么地方?就在那一根汗毛的尖端,都能够完全容纳十方的国土。 你看!这个汗毛的地方很小不是吗?可是在那个小的地方,就能包藏十方一切国土;你说十方国土这个地方多大啊?说:“这个道理我不信,我这一根汗毛,不要说十方国土,连一个人都没有地方摆;不要说连一个人,就甚至于一个最小的微生物,它都禁不住!怎么能遍含十方国土呢?” 佛法就是这样的妙,你不懂佛法,也就在这个地方。汗毛尖上虽然小,但是在这个小的里边,可以现出十方国土那个境界。这个境界,你要是开佛眼了,你就看得清清楚楚的,可以有这种神通妙用,这叫“小中现大”;也可以“大中现小”。所以在后边就说:“于一毛端现宝王刹,坐微尘里转大法轮。”坐到一粒微尘里边,去讲经说法,转法轮教化众生。 这个道理是特别微妙,你若学佛法学得时间久了,才能领会到这种的妙义!现在我讲,就是怎么样比喻,你还是都不能接受这个道理的。所以现在就只是在这个字义上讲一讲,就是在这一根汗毛的顶梢上,也可以变现十方的诸佛国土。它地方虽然小,可是能现出来大的境界,就是这么妙法!为什么?你同如来嘛!如来就是能在小中现大,现无量无边这种的国土。 阿难白佛言:世尊!若此见精,必我妙性,今此妙性,现在我前,见必我真,我今身心,复是何物?而今身心,分别有实;彼见无别,分辨我身。若实我心,令我今见;见性实我,而身非我?何殊如来,先所难言物能见我?惟垂大慈,开发未悟。 阿难白佛言:佛说出这样的妙理、妙法、妙定,阿难还是没明白,又对佛讲了。 世尊!若此见精,必我妙性,今此妙性,现在我前:世尊!您若说这个看见的见精,必定是我的妙性,现在我这个妙性,显现在我的前边──他又说,这个妙性、他这个心,在他前边。唉! 见必我真,我今身心,复是何物:那么我这个“见”在我前边,它应该看见我。如果这个“见”真的是我的真心,那么我现在这个身、心,又是个什么东西呢?叫什么名字呢? 而今身心,分别有实;彼见无别,分辨我身:而现在我这个身和这个心有分别,这是有实在的东西。而我能看见的那个“见”,它是没有分别的,它也不能分辨我这个身体。 若实我心,令我今见:如果说,这个见性实实在在是我的真心,它能令我现在看见这个身体。见性实我,而身非我:那么看见的这个见性,才真是我的,而我这个身体就不是我的?因为我看见了,知道它(见性)真是我的。如果这个见性能看见我,而我这个身体就不是我的,那它又变成一个物了,变成旁人的了! 你说,这个阿难讲话,真是讲得令人不明白!现在幸好是佛有大智大慧,他这样问,才有办法答覆他。如果他问我这样的道理,我一定不会怎么样子答覆他。 何殊如来,先所难言物能见我:“何殊”,就是有什么分别。这和世尊您以前来向我问难时所说的,“见若是物,这个物就应该能看见我”,这又有什么分别呢?现在这个见若在我的前边,这就和佛以前所说那个道理是一样的!惟垂大慈,开发未悟:我现在很希望世尊您发大慈悲心,开示开示我这个没有明白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