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战线》:真实“扫黑除恶”事件改编,这些事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陈卫华起身下机时,向晓雨就给罗昊天通报了这一情况。罗昊天绕了个弯,重新拐进通安巷,正好看见陈卫华上了辆出租车,他慢慢跟上去,看到出租车驶出通安巷后,这才又绕回到“一世情缘”外,向晓雨已经站在路边等着了。

  向晓雨一上车,罗昊天便问:“他就打了两个多小时游戏?”

  “是呀,手不停脚不住的,打得不亦乐乎。”

  “什么游戏?”

  “他走后,我在网吧瞧见有人和他的游戏画面相同,凑近看了下,叫‘天龙’。”

  罗昊天沉默不语,向晓雨道:“从陈卫华今天的表现来看嘛,他一切如旧,没什么反常的。”

  罗昊天不置可否:“话虽这样说,但这条线也不能丢,希望能有新的证据出现!”

  “刘子江那边还能有突破么?”

  “我们现在就是去见他前妻。”

  “陈卫华呢,不跟了?”向晓雨问。
  “他肯定是回卢美山庄去了,下午六点才会出来,我们跟去做什么?”

  “好吧,那我们找刘子江前妻做什么呢?”

  “大脸查到,刘子江和前妻吴芳离婚后,还经常去骚扰吴芳,要么是要钱,要么是强行发生关系,一言不合就对吴芳动粗。”

  “混蛋!”向晓雨气愤道:“吴芳怎么不报警啊?”

  “刘子江放了狠话,她要敢报警,就杀了她。”

  “天哪,简直就是人渣!罪有应得!”

  “于情,他是该死;但于法,咱们还是得把杀他的真凶揪出来!”

  “你怀疑吴芳吗?”

  罗昊天沉声道:“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吴芳在百货商场卖化妆品,每月收入在四千元以上,业绩好的时候能拿到七八千,但每次一发工资就会被刘子江搜刮一空。离婚后,她在百货商场旁的电梯公寓租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房租一千五,剩下的钱自己一个人可以过得很滋润。

  可这种日子没持续多久,仅仅两个月后,刘子江就开始到她上班的柜台去找她要钱,她若不给,刘子江就在柜台赖着不走,影响生意。为了保住工作,吴芳不得不依着刘子江,给他拿钱。
  最初刘子江只是要钱,后来有一次,他拿了钱没走,一直在商场外守着,待吴芳下班,一路尾随,找到了她的租房处。从那以后,他更是肆无忌惮,强行配了把钥匙,经常来找吴芳,还骂吴芳不要脸,他一家人住破旧房子,吴芳却住高级公寓。

  为了让他离开,吴芳不惜给他拿了许多钱,甚至找朋友同事借钱给他,只求他从自己生活中彻底消失。每次给了钱,会管一阵子,但始终断不了根,吴芳搬过一次家,再次被刘子江找到,并将她痛打一顿,这之后挨打成了家常便饭。

  据吴芳同事反映,最近一年来,多次在吴芳脸上看到淤青,她自己解释说是撞了的,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又不好直言相问。只有和她关系好的陈敏私下劝她报警,她却哭着说报警的话刘子江不会放过她,求陈敏别管这事,还说她了解刘子江,憋急了他真敢杀人。

  百货商场的员工一般都分早晚班,张斌去吴芳那个柜台时,没见到她,同事说她今天上晚班,要下午四点半才会来。张斌就先询问了她的同事,在问到陈敏时,张斌见她欲言又止,再三追问,这才对刘子江、吴芳二人离婚后的关系有了进一步了解。

  为了方便问话,罗昊天和向晓雨联系吴芳后,直接去了她家里。

  见面时,吴芳已穿好工作装,长头发也盘在了脑后,说是怕等会儿没时间收拾。

  “放心,不会耽误你上班。”虽然吴芳脸上画了淡妆,但罗昊天还是一眼就瞧见她右侧颧骨处有点淤痕。
  “恩。”吴芳低着头。

  见吴芳有些拘谨,向晓雨坐到她身旁,轻声道:“你别紧张,我们今天来呢,主要是了解下刘子江生前的一些情况。”

  “你最近一次和刘子江见面是什么时候?”罗昊天问。

  “有,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吴芳始终低着头。

  “具体是哪一天?”罗昊天加重了语气。

  “十天前吧。”

  “他找你做什么?”

  “拿,拿钱。”

  “多少?”

  “五千。”

  “你给了没有?”

  “我当时只有三千,全给他了。”

  “之后呢?”

  “他就走了。”

  “那天后,你俩就一直没再见面?”

  “嗯。”

  凭罗昊天多年的问话经验,吴芳没说实话,他猛然站起,居高临下质问:“你钱没给够,他会善罢甘休?”

  “他,他真没来了……”说着,吴芳竟啜泣了起来。

  向晓雨皱眉看了看罗昊天,拉着吴芳手劝慰道:“你别急,慢慢说。”

  罗昊天重新坐下,沉声道:“关于你和刘子江的关系,我们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实话告诉你,你嫌疑不小。现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全力配合警方办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芳只有初中文凭,没怎么见过世面,被罗昊天这一唬,更急了,双手拉着向晓雨:“不关我的事,真不关我的事啊,呜……”

  身份信息显示,吴芳今年25岁,比向晓雨小3岁,她这一开口就收不住了,把向晓雨当成姐姐一般,趴在她身上,从哽咽到号啕大哭,妆都哭花了。

  向晓雨安慰她的同时,不忘瞪了罗昊天两眼,示意他先出去。罗昊天无奈,只得起身离开,到外面过道里等着。

  好一阵后,吴芳的情绪才稳定了些,向晓雨不直接谈案子,从关心她的角度询问,这才知道,原来,听闻刘子江死后,吴芳心里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害怕,就在昨天晚上,她做梦梦到刘子江站在床头,想要掐死她,还说要拉她一起去阴曹地府。今天一整天,她都战战兢兢的。

  “他的死和你又没有关系,你怕什么呀?”向晓雨悄然问。

  “我,我就是怕他。他活着时怕,他死了,我更怕。”说着说着,吴芳又要哭了:“我晚上可怎么办啊。”

  “让你朋友来陪你住一段时间吧。”向晓雨帮她擦着泪水,轻轻摸了摸她右侧颧骨:“这里的伤就是上次你们见面时被他打的吧,还痛吗?”

  “不痛……不痛了。”说着,吴芳自己的右手覆了上去。

  “刘子江死了,再也不会来骚扰你了,忘掉他带给你的不快吧,交个新男友,开始新生活。”

  向晓雨又安慰了吴芳一阵,和她拉了些家常,看吴芳情绪差不多稳定了,这才离开。出得门来,罗昊天正欲开口询问,被向晓雨制止住了,待下了楼,坐上车后,向晓雨才道:“吴芳这么些年过得很不容易,但是呢,她的确没对我们说实话。”

  “不说实话就是心里有鬼,这种人不值得同情。”罗昊天扳着脸:“应了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兴许她有什么苦衷呢?”向晓雨说:“刚才她哭的时候,眼泪把妆弄花了不少,颧骨下的伤痕就露出来了,我看这伤不像是十多天前弄的,更像是最近几日才造成的。”

  “果然!”罗昊天一拍大腿:“按陈敏所说,刘子江找她的频率很大,断然不会十多天才来一次!”
  “如果她真见了刘子江,为什么要隐瞒呢?”向晓雨自言自语。

  “马上核查吴芳的人际关系、近期通讯记录,如果吴芳真牵扯了进来,那清洁工和吴芳的关系绝不一般!”案子始终没有实质性进展,罗昊天虽然面不改色,但心里已隐隐有些焦躁。

  罗昊天当了十多年刑警,不仅见识过各式案子,也见识了各种领导,他之所以焦躁,倒不是怕被上级责骂,而是自打接手这起案子以来,他脑海里就不时冒出梦依的身影,当年梦依的死对他影响很大,他也卯着一股子劲,誓要为梦依报仇,所以当相似的情形出现时,他全身的血液都躁动了起来。

  虽然优惠卷将矛头指向了陈卫华,可大家心里都明白,那东西算不上证据,也没法摆到台面上来。更何况,陈卫华本本分分一介老师,并不是何安的狗腿子,完全没有帮他杀刘子江的动机。

  但吴芳不一样,她长年遭受刘子江骚扰甚至施暴,杀人的动机很足,在警方面前又遮遮掩掩的,综合看来,十分可疑。

  案子出现突破口,罗昊天自然有些兴奋。



  下午六点十分,陈卫华从卢美山庄出来,一直走到公交站台,四周没有可疑之人,那辆桑塔娜也没出现。

  陈卫华没有直接回家,他坐车进了城,随便吃了点街边小吃,然后去了新华书店,在教辅类用书里选了一本《缺陷儿童心理学》。

  陈卫华喜欢何有佳,他想要走进她的内心世界,却又害怕自己一些无心的动作或言语伤害到敏感的、脆弱的她,他在网上查资料,得知有这样一本书,特地过来购买。

  当然,陈卫华不得不承认,他要走进何有佳的内心,不仅仅是因为喜欢她,还因为另一件他比较抗拒却又必须要做的事。

  陈卫华拿着选好的书,没有马上去柜台结账,而是走到他经常光顾的悬疑小说区,选了本畅销书,找了处角落,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陈卫华很爱看这类小说,根据一点一滴的线索,去推测凶手到底是谁,过程中他会用挑剔的眼光审视凶手采用的杀人方式,还会试着剖析人物的心理活动,尤其是正反两方针锋相对地较量时每个人的心态变化和行为表现。

  陈卫华一直觉得,看这种书对他大有裨益,尤其从昨天开始,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大脑,都要比以往更加专注地工作,才能保证不出差错地破解任何可能出现的状况。

  “嗡……嗡……”

  陈卫华看得正起劲时,裤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书店是陈卫华经常逛的地方,他也养成了进书店就将手机铃声关闭的好习惯。

  陈卫华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放下书,匆匆走到卫生间,这才按下接听键:“喂,吴芳。”

  “陈,陈卫华……”

  “出什么事了?”

  吴芳和陈卫华都是勉州市下辖梓周县人,二人是初中同学,当时的吴芳面容姣好、留着一头披肩长发,担任班上的音乐委员,能歌善舞,是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陈卫华也在其列。但吴芳文化成绩较差,父母又出身农村,思想观念落后,吴芳中考落榜后,就放弃学业、早早地步入社会了,亦慢慢与不少同学失去了联系。

  数月前,陈卫华母亲过生日,他想送母亲一套护肤品,逛百货商场时偶然碰见了正在向客户推销产品的吴芳。
  多年过去,陈卫华因眼界的提升、知识的丰富和一段特殊经历而显得成熟、稳重,见到少年时代的倾慕对象,他礼貌却不疏远、问候却不吹捧。但那时吴芳已经恢复了单身,很注重个人形象,从头发到睫毛再到脸上的妆容,都打扮得很妥帖,韵味十足。因此,不管陈卫华承认与否,故人重逢时,他的内心还是起了些微波澜。

  相对而言,吴芳就大方直率多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陈卫华,你变化好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是吗?”陈卫华微微一笑。

  “当然!比上学时洋气多了!”吴芳咯咯笑道。

  “还好,是往好的方面变了。”

  “唯一没变的就是你这发型,和当年一模一样。”

  “有感情了,舍不得换。”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念旧的人哪。”吴芳作思考状:“我记得那会儿你喜欢班上的谁来着……”

  吴芳想了半天也没说出那个名字,陈卫华转移话题让她帮着推荐一款适合中年妇女的护肤品,吴芳一听就来了兴趣:“这事你算找对人了!”

  吴芳柜台卖的都是国外奢侈品牌,用她的话说是华而不实、性价比低,不建议陈卫华买,为此,同事陈敏还笑她胳膊肘往外拐。她让陈卫华等她一下,然后去另外一个柜台拿了套护肤品,塞进陈卫华手里道:“保证好用,阿姨用了要说不好,你来找我。”

  “芳芳,这是你初恋情人?”陈敏意味深长地问。

  “死妮子,别乱讲!”吴芳瞪了她一眼,转而对有些尴尬的陈卫华道:“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开玩笑的。”

  “没事。”

  吴芳有店员折扣,算下来帮陈卫华省了近两百多元,为表感谢,陈卫华说请她吃饭,吴芳一口就同意了。当时已近饭点,吴芳和同事打了招呼,换下工作装就与陈卫华出去了。
  初见时,两人还有些隔阂,特别是陈卫华,表现得有些不自然。在餐厅里聊了一阵后,两人就熟络了起来,共同回忆初中三年的老师同学、趣闻逸事。聊到后来,话题开始延伸到初中毕业后彼此的生活状况,陈卫华也是在这个时候得知吴芳竟已是个离异妇女。

  “老同学,别用有色眼镜看我啊。”

  陈卫华能感受到吴芳语气中的酸楚,笑着劝她道:“怎么可能,你俩又没孩子,这和谈恋爱分手也没多大区别,首先你自己就不要觉得低人一等。”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安慰人的话听起来都舒服得多。”

  这顿饭吴芳吃得很开心,准确地说,她已经好几年没这么开心过了。陈卫华也差不多,他孤身一人到勉州工作,除了同事外,没什么朋友,如今碰到个同学,毫无顾忌地畅谈一番,很是舒服。

  两人互留了电话号码,约定常联系。第二次见面是陈卫华主动约的吴芳,那天,有另外一个初中同学到勉州出差,找陈卫华喝酒,陈卫华就给吴芳打了电话,吴芳先是有些犹豫,支支吾吾的,陈卫华劝了几句,她终还是同意了。

  令陈卫华惊讶的是,见面时吴芳脸上竟有伤痕,她还执意喝起了酒,几杯酒下肚,她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不停吆喝着干杯,哪还有半分曾经的女神模样。
  散场时,出差的同学自己打车走了,留下陈卫华二人。陈卫华意识清醒、身体可控,虽然他也喝了不少,但他有分寸,任何时候都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吴芳就不行了,身子东倒西歪,说话也颠三倒四,陈卫华只得扶住她,问清住址后,打车送她回家。

  到了吴芳的单身公寓,陈卫华将她扶到床边就准备离开,冷不丁地却被吴芳一把抱住,不受控制地大哭起来。晚上喝酒的时候,陈卫华就看出吴芳有心事,也猜到这和她脸上的伤有关。陈卫华扶着吴芳坐下,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冷静冷静。

  在吴芳断断续续、不停重复的讲述中,陈卫华得知,吴芳脸上的伤是被她前夫打的,原因是他找吴芳要钱,吴芳没给。上次吃饭时,陈卫华就听吴芳说她前夫是个赌棍,没想到二人都离婚这么久了,那人还来纠缠她,这事已经发生好多次了。

  陈卫华很气愤,劝吴芳报警、劝吴芳重新租一处房子,吴芳都哭着摇头说“没用”。

  那天晚上,陈卫华好几次要走,都被吴芳拉住了。后来吴芳哭累了,酒劲也上来了,总算是睡着了,陈卫华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次日醒来,吴芳回忆起头晚的行为,不停给陈卫华道歉,陈卫华仍然客气地说没事,并再次认真地劝吴芳报警,或是离开这里,让那人找不到。吴芳只是苦笑了一下,没过多解释,陈卫华以为二人还有其他方面的纠葛,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几日前,两人第三次见面,那是陈卫华母亲的护肤品用完了,觉得效果不错,陈卫华到百货商场找吴芳,让她再帮着买一套。买完后,陈卫华又请吴芳吃饭,吴芳不好意思,说该她请了,陈卫华就说:“你别有心理负担,反正饭钱也是你帮我省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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