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问三杯酿陈梦泽喝了为什么没有事情,其实这里是一处伏笔,马上就会有交代了,看官大大们稍安勿躁哦
~。
蝎子打了个小心的手势,率先汇入鱼流。
估摸着是因为大家在这水流里控制好身子都不容易,谁都没空儿顾上我们,倒也没有任何一条鱼注意到我们。伊老板点点头,示意大家都可以进入。
我本以为进了洞,水流多少也该平稳一些。然而并没有,刚进去我就被一道暗流拍向石壁,幸好拉了庄逊一把,否则以现在的速度,就是艘船给拍石壁上,那也只有落个散架的下场。
伊老板又打了个手势,让我们尽量贴着洞壁一点儿一点儿扑腾。虽然这水流本身的吸引力已经够大了,但要是不增加点儿平衡,后面冲进来的大鱼用容易就会将我们撞散开。
我看着一条足有三米多长多中华鲟,“嗖”一声从我灯光前面晃过,还没来得及感叹长江的富饶,便听见“嘭”沉闷的一响。
伊老板和蝎子不约而同的扭身过来,疯了一般的打手势。
我一看,顿时变了脸色,这龙穴的入口竟是个瓶儿状,前面的水洞仅有两人宽,要是稍不注意没有对准,那岂不是要完犊子?
仿佛是印证我的想法,那条中华鲟的尸体带撞在石壁上回旋过来的江水又一次带到了我面前,和他一起的还有上千条各种各样的鱼类。
突然变窄的水道,让水流分为三股,一股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继续向前,而另外两股则撞在石壁上形成漩涡。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伊老板三人身手都不错,见得又比我们早了几分,都仅仅是擦着石壁没入水洞,我们这里可还有个完全没有身手可言的章汐啊。
我心下一横,看了眼庄逊,他立刻懂了我的意思,我俩同时伸手托住章汐的胳膊将她向前一推送入洞中,与此同时,湍急的江水将我俩带向两侧,我卯足劲往中间蹿,想要摆脱水流的吸力,不曾想庄逊忽然甩出潜水绳套住我的胳膊,用力一拉,将我甩进洞中,而他自己离石壁已经不过两三米的距离。
我想叫庄逊,可在水中一点声音也传不出去,水流变得千回百转,我们仿佛坐上了最高速的水滑梯,一眨眼功夫就已经只剩下了自己。
终于,前方水势陡然一缓,我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宽阔的水域。
在这种地方,我们头上戴的潜水灯就尤其明显了,伊老板就在我旁边不远,我见他瞅了瞅我,手指往上一翻,脚下等了两下冒出头去,刚想摘下潜水头盔喘口气儿的时候,却突然向我扑过来,我一把将我拽了一米多远。
我一转睛,一条巨大的胡子鲶从我刚才的地方飞跃而出。
蝎子也离得不远,拔出潜水刀,抓着鱼尾巴向上一摆,跟在一刀插入后背,然后揪着那鱼,潜水刀刀刃一斜,在大鱼肚上侧面划出一条长长的豁口,热气腾腾的内脏“哗”一声落入水中,泛起一阵腥气。
他和鱼尸体一起掉回湖里,扬手掀了潜水头盔,对着我和伊老板嘿嘿一笑,“看看,看看,一会儿可有鱼汤喝了!”
“章丫头,阿年姑娘,庄小侄!“伊老板可没功夫跟他插科打诨,见人没齐,摘下头盔就开始喊他们的名字。
章汐和阿年很快应了声,从湖里向我们聚拢来。
可我盯着那洞口的水流却是心急如焚,双手攥成拳头在水面上用力一打。倒也忘了庄逊那木头才刚学会游泳没多久,方才的水流又乱又急,能见度又低,莫不是真的折在里面了吧?
见我这副模样,伊老板也知道庄逊怕是出了岔着,但作为队里的长者,他首先得保证这儿这些人的安全,他招呼蝎子,“先带大家上岸。”然后又来拉我,“泽娃,你也想上去再说。”
“庄逊还没出来!”我心里急得很,睚眦欲裂的瞪着水流,扭着肩膀,倔强的不跟他走。心却一点一点往下沉,这水流这么急,又没有岔道,他再怎么也该冲出来了啊。
除非……除非他撞上了石壁,被湍急的回旋波给卷走了。
想到他可能跟那些个鱼类一起飘荡在幽暗的水洞里面,我就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当即就想再进去找找看。
但没等我付诸行动,伊老板和蝎子就强行搂着肩膀,硬生生给我拖到了岸上。
“要能进来……早进来了。”蝎子蹲在岸沿上,潜水刀插着的大鱼也没心思捞了,他也瞅着那洞口,语气沉痛,“这会儿怕是……”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伊老板也着急,一点儿好气儿也没有,他眉头紧锁的望着前方,死死的盯着那个洞口,可除了源源不断的江水和泥沙再无其他。
章汐站在阿年背后,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在说什么,有些不知所以然的跟着我们呆呆的望着水面,过了快半分钟,忽然想到了什么,“哇”的一声就开始蹦金豆子,“木头庄,你不是厉害得很吗?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
我本来还在安慰自个儿,听章汐这么一哭,鼻头不由得也是一酸,差点儿就跟着哽咽起来。
和庄逊那木头认识的时间虽说不长,可却在一同历经了无数次生死,甭管遇到了混子还是铁背龙王,就算是粽子,也都是他横刀立马的拦在我面前,为我阻拦一切危险,这次也是他为了让我先进去……
就在我们全都以为庄逊怕是出不来的时候,水面上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像被打破的明镜一般,浪花四溢,又是一条大鱼头朝下,尾巴朝上飞了出来。
庄逊紧随其后,九阴剑自下而上挥起,直取那鱼的腮下一寸之地,“唰”一声,鱼头和鱼身分为两段,伴着一阵血雾,“咚”的落回水里。
庄逊双腿虚踏,稳稳落回岸边,一把把潜水头盔丢在了地上,面上还是之前的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儿,扭头淡淡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章汐,想了想,努力在面瘫脸上挤出一丝丝微笑,“我没死。”
“……”我觉着我不能打击他,好歹人家已经试着学怎么笑了。
压抑而悲痛的气氛瞬间变得很尴尬,我们五人面面相觑。
“哎,好了好了,出来就成,庄老弟你那可是浪费粮食,赶紧弄上来跟我那条一起炖鱼汤啊~,”蝎子倒是没心没肺,他似乎是准备开个玩笑活跃气氛,然而由于水平有限,谁都没有接着他的话茬儿往下说。搞得他只能讪讪的摸摸头,识趣的把嘴巴关上了。
气氛静默了好一会儿,伊老板笑呵呵的拍了拍手,“哈哈哈,不错,大家都没事,就是个最好的开局。这是个好兆头,毕竟好的开局就是成功的一半嘛。”
“我和蝎子转一圈,要是这里没什么危险,咱们就先歇一下,喝口鱼汤也耽搁不了什么时间。你们把潜水服都脱下来,装好挖坑埋起来,这东西不好带,但回来的时候可能还用得上,这么处理比较妥当。”
他俩拿着电筒沿着湖边查看起来,我们四个开始整理装备。
看着庄逊忙东忙西,我突然内心有感想说点儿什么,又总感觉怎么说都不合适,最后只是一拳擂在他肩膀上。庄逊迷茫的抬起头,显然是被我的举动给弄愣了,就那么一副惊异的样子看了我好半天。
旁边儿盯着我俩的章汐“咦”了一声,倒是一副我懂了的样子。
我担心她误会赶紧开口,“没事就好~”
然而越解释越越是解释不清,那小丫头片子不停点头,不但嘿嘿坏笑,还伸出食指来对着我俩一阵乱晃,“放心我不会说的。”
说个毛线啊!
我不由得翻了翻眼睛,转移了话题,“章汐,阿年,咱们现在算是进龙穴了吧?”
“是。”正在专心致志给检查装备的阿年抬起头,骄傲的看了章汐一眼,“罗盘显示没错。”
只可惜,章汐面对她的挑衅完全不接茬,确定庄逊没死之后,这小丫头片子就开启了兴高采烈的观光模式。
“这里怎么这么多通道啊,简直跟个蜂窝煤似的,咱们该从哪里往里走呢?”她歪着头,头上的潜水灯和手里的手电不停向四周扫射。
这个地下湖大概有两个标准操场那么大,涌进江水之后没有涨水的痕迹,这就说明下面必然有流向更深处的泄水通道。蝎子和伊老板的光点已经走到了湖那边,借着他们灯光,我们能够看见另有三条暗河,顺着洞不知去向。
“这个地下湖像个爪子。”章汐评价。
嗯,但凡造型特别的地方,在风水上多半都有自己特定的意义。不过,这里却有些奇怪,,我举起电筒照了照头顶,周围的石壁像是奶酪一般到处都有足以供人通行的山洞,数一数,怕是有百数之多。
这一点就很特别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等伊老板回来,我把这个想法跟他说了一下,他一琢磨,“泽娃,让他们煮鱼汤,咱俩看看去。”
我俩就近走了几个石窟,越看越觉得纳闷。“泽娃~,你觉得他们这样做是为了迷惑进来的人吗?”伊老板一边伸手在洞壁上摸,一边问我。
我摇摇头,看着这石窟,感觉就像把九曲栈道岩壁上的祈福小洞放大了似的,“不像。只是为了迷惑进来的人,那么只需要设地面的通道,里面再装上机关就足够了,犯不着把这儿捅得跟马蜂窝似的,在哪门哪派的风水上也都说不通。”
“就算下面的是为了谨慎,那么比咱们视线还高的就完全没必要了。”我用电筒指了指头顶,在更高的地方隐约也能看见有洞的痕迹。
“比起迷惑人,这更像是在蓄意破坏。本来是个藏风聚水的好地方,洞子一打,风就藏不住了,聚水反而生阴……”
我正讲得起劲,忽然感觉眼前一黑,感觉脑袋嗡的一声,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难不成最近颈椎不好,抬头看太久了也会晕?
我心里奇怪,使劲甩了甩头,却觉得眩晕的感觉越发明显。
但伊老板站在洞口的地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还接着我刚才的话儿在感叹什么,我想走过去叫住他,但双脚却有点发虚,步子跟踏在棉花上一样。
“泽娃,咱们先过去,大家商量商量再作打算。”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但还没说出口,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身子猛地向后一仰,脚下一直在踉跄来控制平衡,结果不巧啪叽一声踢上一块石头。
这才彻底失去了重心,整个人沿着石洞咕噜咕噜往下滚。
该不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得了什么疾病吧?
我一边儿护着自己的脸,心里头一边儿胡乱想着。打这禄宝斋没了之后,自个儿现在可真算得上是叫花子吃豆腐,一穷二白了。
禄宝斋换的那点儿钱要给阿年发工资,顺手还要养章汐和庄逊。就凭那块儿血玉珠子回头换成的钱养活我们仨都有些吃力,可真是病不起~。
幸好,滚了不到十米便停了下来。
我躺了几秒,等那种眩晕的感觉消失才甩了两下头,没什么问题,心里一松,赶紧就想爬起来,出去跟大家汇合。
哪里想到,手刚刚抚到地面,就发现自个儿摸到了什么东西。我还琢磨着今天是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低头就捡到什么宝了?
哪成想拿手电筒定睛一看,竟然是一节森森的白骨,也不知道摸得是那个部位。
我的小心脏在这一瞬间不由得骤停了一下,呆呆的看了一秒后才反应过来,身子打了个冷颤,接着赶紧把骨头丢掉,整个人火烧屁股一般跳了起来。
没成想,脚下也跟着我这一蹦跶发出了“咔擦”的声响儿,电筒光里,一具完整的人骨架瞪着空洞洞的眼睛我。
我惊得往后退,后脚跟又“噔”的踢到了一个圆形物体,电筒被我举平,灯光散射出去,我不由得低声爆个粗口,“我去~!这尼玛是什么鬼地方!”
横七竖八的人骨架铺满了整个大厅的地面,远处对过儿好像有个门,可要是想过去,就必须从这成百上千具骸骨间通过。
看着这些排列有序的骨头架子,不出意外,这里应该是个殉葬坑。
我只觉得头皮有点发麻,那些骷髅好死不死全都朝向我这儿躺着,几百双黑咕隆咚的“卡姿兰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你,任谁也得起一背的鸡皮疙瘩。
嘿,这要是诈了尸就更有意思了~!
我被我自个儿这有趣的想法吓了一哆嗦。拍了拍自己臭嘴,想赶紧离开这里,但一转身,脚下就又传来踩在骨架上的触感和酸爽的咔擦声儿。
我扭头往后一看,好在那些哥们儿依旧好好地躺在地上~,我在心里一边儿默默地给他们念阿弥托佛祝他们往生极乐,一边儿小心翼翼地往后头倒退着走,嘴里还扯着嗓子喊伊老板他们的名字。
我这时候才发现,我所在的通道已经不是那条简朴的山洞了,不知什么时候两边换成了灰色的砖石砌成的甬道。
我到底滚了多远?
正想着,我突然听见甬道那一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吓得我赶紧从腰上把工兵铲给掏了出来,结果听见了章汐的声音,“泽哥,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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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骷髅粽子
章汐率先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伊老板他们几个紧跟在后面。看到他们无事,我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去。
“真不好意思,刚才绊了一下。不过因获得福,倒是有些新发现。”
“是吗?”
伊老板答了一句,不知怎么我觉得他的脸色有些不正常,透着一种衰败的灰白,不过这种柑橘一闪即逝,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而且,前面的发现实在是太颠覆认识了,由不得我用精力去思考别的事情,“前面有个殉葬坑。但这儿明显是个凿山而建的斗,这是汉唐的皇亲国戚们惯用的手法,毕竟有钱啊。这么一来,殉葬坑这东西就有点违背时代背景。要知道,汉唐开始就已经停止活人殉葬,而改用俑来陪葬。”
我说着,带着大家重新回到殉葬坑前面,这一次有人在身边,我胆儿可是肥了很多,一边用电筒光肆无忌惮的扫过殉葬坑的每个角路,一边接着说我的想法,“如果这里是唐代的墓门的话,至少应该有唐三彩做的镇墓兽。我在想,咱们进的或许压根就不是唐墓。”
说着,我电筒一顿,光线照出大厅中间有一条坑凸起小路,看上去是汉白玉砖,但却只有能容纳一人的宽度。上面散落着不少白骨,但更加诡异的却是那石头缝里冒出的妖艳小花。
“你们谁见过那东西?”我指了指那花,它们像一束卷起的蛇信,一小团,还发着淡淡绿光,多看一会,直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伊老板摇摇头,“没见过,大概跟地底的蘑菇差不多吧。长在地下的蘑菇自己也会发光,这并不稀奇。至于这殉葬坑,我听说武则天派人来这里修大佛,是因为她派人坏了里面的风水,或许这些白骨就是破坏风水的手段而已。”
我想了想,觉得伊老板的话也有道理,当即没想更多,“门在那边,咱们过去看看?“
伊老板没有说话,蝎子和阿年隐没在阴影之中,庄逊点点头,“你决定。”
“嗯,那这样我和蝎子哥过去看看,你们四个先在边儿上等我们。”
“好。”没有一个人反对。
蝎子把电筒别在腰间,打开头上的头灯,一手拿着手枪,一手拿着蝎刀,走在前面开路,我没有枪,两只手分别拿着电筒和工兵铲小心翼翼跟在他后边儿。
道路太窄,一踩到骨头就会发出“嚓”一声脆响,在空旷的大厅里,简直分外渗人。我越走心里越是打鼓,这么多骨头,要是诈起尸来,怕我们这六个人还不够分的呐。
并不长的通道,我却好像是走了好久,一直到站到那扇门前,我心里才总算松了口气,对着对面的四人招了招手,“过来吧,没事了。”说完,我转身开始研究那扇门。
我心里并不觉得还会有什么事情,毕竟伊老板和庄逊都在那边,战斗力怕是真的跳头粽子出来也会被瞬间打废。
倒是这扇门更加诡异一些,木质结构上面却挂着一把大铜锁,要搁在北京四合院门口,倒也应景,但放在这墓里,不用机关偏偏用把一砸就开的大铜锁,未免有些奇怪了吧。
我正想着,忽然,蝎子一声疾呼,“小陈爷!”
我一惊,还没来得及转身,又听见章汐惊恐又慌张的叫声,“啊……闹鬼了闹鬼了,救命——”
“怎么……唔!”我丢下铜锁,转过头,险些没咬住自己舌头。
只见满坑的的骨头一起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声音由弱变强,由缓变快,几乎是眨眼之间,第一具人骸骨站了起来,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满坑的骸骨都站了起来。
卧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些鬼东西都烂成骨头了还能炸尸?
他们并不在意已经到了另一头的我和蝎子,而是潮水一般涌向还没来得及过来的伊老板四人。汉白玉小道现在变得更加狭窄,无数只干枯的白光手爪从坑底攀起去抓她们的脚脖子。
庄逊,伊老板和阿年都是有些拳脚功夫的人,左右跳跃着躲避白骨的袭击。
但章汐只是个会些星象风水的渔村丫头,猝不及防的让一根白骨手臂勾住脚脖子,倾身一倒便向坑里栽去。
“啊——,泽哥,救我!”她惊恐的大叫,伸手抓向我的方向。
情急之下,我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大喊一声,“蝎子哥,救她。”抄起工兵铲就往骷髅堆里跳。
章汐是我拉进队来的,我就该对她负责,我不能让她折在这里。
她的哭喊声越来越凄厉,“泽哥,救我,泽哥,救我……我不想死……”无数的白骨爪撕裂她的衣服,刺进她的肌肤,鲜血很快染满了她的身体,那双顽皮狡黠的眼睛也被骨头茬子捅了进去。
我脑子一片空白,只是脚下跟踩了风一般向他们冲去。
眼看就要差得不远,我伸手去抓她,“章汐,快来……”她也拼命伸出手想要呼应我,眼看只差一点点。
骤然间,无数根白骨穿透了她的胸膛,哭声戛然而止,她看向我的表情变得涣散起来,手指无力的垂落,鲜血不停的从嘴里涌出,那双漆黑的眼睛流着血,就那么死不瞑目的望着我,“泽哥……我…疼…不想死……”
“章汐!”我觉得心里猛地一沉,就像踩空了楼梯从最高一级往下坠一样。天旋地转,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一瞬间的茫然之后,浑身的血液猛地倒流冲回大脑,我仰天长啸,“章汐!”紧接着,不顾一切的扑向面前的骷髅,工兵铲一扬,跟砍木板儿似的,将骷髅头砍了出去。
其他的骷髅纷纷停了下来,空洞的眼神转向我,浑身散发出“喋喋喋”的怪响。
蝎子在后面拉我,可我不管,还是往里冲。
我说过要保护她的,要不是我眼馋她的能力非要拉她入伙,她怎么可能在这样如花似玉的年纪葬身在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
天啊,都是我的错!
自责和愤怒冲昏了我的头脑,不停的有骨头刺进肉里,我也感觉不到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砍死这些该死的骨头精。
“砰——”
直到一声枪响让我怔了一下,这才回过神发现我和蝎子已经被包围在了白色的海洋之中,蝎子浑身是血站在我身边,一手拿着工兵铲,一手拿着枪,白骨不知疲倦的向我们冲来,他连开两枪,击倒两只骷髅的同时,自己也被一根白骨捅进了小腹。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单膝跪在地上,“小陈爷,你走。”
“我……我不,你也走,你也走……”我猛地意识到,我刚才犯了多大的错误。如果说章汐的死,还不是我的主要责任,那么现在这种局面,就完全是因为我的冲动?
我别起工兵铲,双手箍在蝎子腋下想把他拉起来,“蝎子,你拿着枪,我扶你走……”
“别。”蝎子笑了笑,“小陈爷,你的命比我的,值钱。”他忽然仰天长啸,举手将所有的子弹尽数打出,又抄起蝎刀和工兵铲,像掷回旋镖一般扔了出去。
紧接着趁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猛地站起,一把抱住我腰杆儿将我举了起来,“老板!”
他一声怒吼,用尽全身力气将我掷向伊老板那边,紧接着一只骷髅扑倒了他,白森森的牙齿一口咬在他的脸上,蝎子扣住那东西的脑袋,连着自己脸上的肉一并扯了下来,但紧接着又是一只,骷髅就像是食肉蚁一般,前赴后继的将他淹没在白色的海洋之中。
我已经彻底失去神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死死盯着蝎子倒下的地方,眼睁睁看着那些白骨将他的肉一块一块撕下来,一点一点啃食殆尽。
我只觉得浑身冰凉,没有丝毫温度。
整个大厅似乎变得鸦雀无声,只有我一个人,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嘲笑我,“陈梦泽,你看,他们都是因你而死……都是因为你……”
是啊,都是我,都是因为我。
呵呵——,要不是我,以蝎子的能力和手里的枪,就算不能立刻打通一条路来,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死掉啊。
都是因为我……
“砰——”
我重重的摔在石头甬道的地上,浑身跟散了架一样疼,但比起脑袋发黑的眩晕和心里滴血般的疼痛来说,身上的疼痛简直太
本以为自己能像电视里头的陈总把头或者我爷爷那样,结果呢?才看见墓门,就已经折了两个人。我陈梦泽是算个屁啊,就这点能耐,也敢来撬鬼门?
呵呵——
三杯酿,引得俗人入三途!
我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声音。既然如此,那倒是让我这个没能耐的俗人去走那三途啊,为什么还要牵连别人?
我死死抱住脑袋,眼泪顺着眼眶往外淌, “蝎子!章汐!……都是我没用……”脑袋重重砸在石头地面上,砰一声,额上绽开一朵血花。
骷髅们很快啃完了章汐和蝎子的尸体,窸窸窣窣的扭头看向我们,伊老板和庄逊飞快跑到我身边,“泽娃~它们要上来了,快走。”
“可是,蝎子,还有章汐……”想到两个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就变成了那堆白骨中的一员,我只觉得心脏像是碎掉了一般。
“他们已经死了!”
伊老板面无表情的说道,跟庄逊一起一左一右的拖起我的胳膊就往甬道中跑。我浑身发软,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脑子晕得厉害,更要炸开了一样疼!
伊老板好心安慰我,“泽娃,你冷静点,危险还没过去,就是我们都死了,你也不能有事。”
“不,不行。”我猛地一惊,从他俩手里将胳膊抽回来,挣扎着站起来,自己向前跑,我忽然意识到,要是我再这么样子,说不定下一个为我而死的就是伊老板或者庄逊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哽咽着对他们说道,“大家都得活着。不能再死人了。”
“嗯,不要浪费蝎子给你创造的机会。”伊老板点点头,“我们谁都不想死,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希望的。”
我们四个沿着石头甬道一路狂奔,后面的白骨骷髅们却也越追越快,毕竟他们不知道疲惫,而我们则是会消耗体力的。
我虽然强迫自己把情绪稳定了下来,但脑袋还是疼,刚才还是要炸开的那种疼法,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个勺子在脑浆里不断搅拌的那种疼法。要不是还有庄逊和伊老板他们在身边,不想成为他们的拖累,恐怕我都能当场晕死过去。
终于,跑着跑着,跑在第一个的阿年一个急刹停住了脚,我差点撞到她背上,抬头看见她面前有一道巨大的石门挡住了去路。
“现在,怎么办?”阿年回头问我。
我看了看那扇厚实无比的大门,又看了看身后,前方无路,而后面的白骨大军已经近在迟尺。
这他娘的是条绝路?
第三十章:金刚力士
事情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我不得不先把悲伤收敛起来,和阿年在门上到处摸,期望能找到开门的机关。而庄逊和伊老板则是一人持着九阴剑,一人甩开袖子双手变掌,迎向白骨大军。
他们战斗异常凶险,我们这边越急越是无从下手,那扇门就像是假的一样,既没有锁也找不到机关,更像是一堵墙。门上唯有的图案是映在左右的哼哈二将,一人持神剑,一人持棒槌,脚踩祥云,面目狰狞。
我给他们从头拍到脚,就差没给扣下来了,整个大门仍然纹丝不动。我又气又急,使劲一脚踹在石门上,疼得脑袋一跳,差点儿晕死过去。
阿年找了一圈,忽然抬头指向头顶,“小陈爷,顶上好像有缝隙。”
我赶紧抬头,顺着她的手指瞅去。这该死的石门果然离洞顶还有一线距离,大概正好能让一个成年人爬过去。
唐代的斗都这么有幽默感的吗?合着下面十米都是装饰,上面不到一米的缝儿才是真的门。
我顾不得骂人,大喊庄逊。我们有两条挂索,一条在蝎子身上,另一条是庄逊拿着。想到蝎子,我又觉得心脏揪得难受。
为了替庄逊争取时间,我和阿年也加入了对抗白骨大军的队伍当中。伊老板一个人站在最前方,霓云袖一展,袍子左右翻飞把骷髅粽子扇得东倒西歪,袖子下面的手掌短打有力,一旦贴身,便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响声。
我和阿年分别在他左右两侧的后面,我拿着工兵铲,一铲一铲将那些被伊老板扇飞的骷髅砍成碎骨,除此之外我也没有更强的战斗力;而阿年就不一样了,她腰间竟然别了根软钢鞭,凌空一抽,便是一个响儿,抽在骨头精儿身上,虽说不如伊老板的掌法威力大,但瞅断一两根骨头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大概是由于甬道比较狭窄,白骨大军的数量优势并不显著。
庄逊那边儿手脚也是麻利,很快抛好挂索,喊我们,“谁先?”
“阿年,你先上。”我一边打,一边门边退去,喊阿年先往上攀。
她却一竖眉,岿然不动,“小陈爷,还是你先上吧。”
“不!”我很坚持。
前面的伊老板顿时怒了,“这个时候了,有什么好争的,泽娃你先上!”
庄逊把挂索递过来,我还想说什么,却不料,忽然之间,甬道一阵抖动,地上的碎骨头渣子竟然以一种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自行组合再一次爬了起来。
白骨瞬间挤满了通道,跟北京地铁2号线似的,一时间,我们连剑都拔不出来。
我一愣,脑子当的一下,这波操作不对啊!方才我们在殉葬坑里头看到的骷髅一共也就一两百个,可这能填满整个通道里的白骨怕是上千了。
我放了挂索,不停的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一定不能再死人了。
伊老板在愤怒的咆哮,阿年不自觉的发出了轻呼,庄逊拔不出九阴剑,便一脚踹在最近的白骨身上,咔咔咔连着倒了一片。
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我们没想打的地方。忽然,殉葬坑通道里那些诡异的小花猛地撞进我的脑海,我愣了愣,这一路走过来的各处细节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飞快闪过。
虽然我不否认粽子的存在,可是这白骨也能成粽子就太无厘头了吧?
活人殉葬坑按道理说不是唐朝的产物,但这石门上雕刻的纹样和甬道的建筑形制却全是唐朝的风格,而且中规中矩,不太像是什么心理变态之人搞出来的。
就算它真是武则天为了破坏了旧龙穴风水而制造的玩意。那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从山洞滚下来的时候可没经过这一道门。从殉葬坑到这个地方,也没看见别的岔道,那么我究竟是从哪里滚下来的呢?
何况,我就滚了不到十米,要这就是地宫的大门,那未必狗屎运也太好了吧。
我可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狗屎运。
想到这些细节,还有那诡异的不知名的花,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说不定,现在这一切都是幻觉呢?说时迟那时快,情况紧急得已经由不得我做更多的思考,只能大喊,“不要跟它们打了,快,快把防毒面具拿出来戴上!闭上眼!”
他们三人身手都比我麻利,听我一喊,立刻将背上的背包甩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摸出防毒面具。庄逊先扣了一个在我脸上,才转身给自己拿。
一个骷髅已经趁机爬上了他的后背上,张口向他肩膀咬去,我心里一惊,就要去救,不料步子刚一迈出,迎面数只骷髅已经向我扑了过来。
来不及了!
我猛地闭上眼睛,心里胡乱念叨着我知道的所有神明的名字,但他娘的要不是幻觉,我们可是真的要完犊子了。
耳边全是骨头架子哗哗作响,夹杂着各种呼啸之声,不知道是伊老板他们在喊,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在咆哮。
几秒钟的时间比几个世纪都要漫长,我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衣服粘不拉几的贴在身上,完全是靠着一股死不认命的倔劲站在那里。
终于,耳边的声音如潮水般褪去,想象中的疼痛和撕裂便没有发生,我感到一只手掌重重拍在我肩头,伊老板颇为夸张的晃了晃我,“泽娃,行啊。你怎么知道这是幻觉?”
我睁开眼睛,只见周围空荡荡的除了一地的骨头渣子之外,哪有什么复活的骨头粽子。
伊老板,庄逊还有阿年,他们三人都满脸敬佩的瞅着我,阿年一拱手,“小陈爷,你果然是有本事的人,看来我以前是小看您了。”
“侥幸而已。”我摆摆手,要我真是有本事的人,又岂会任由蝎子和章汐死在殉葬坑中,“虽然小说里的尸香魔芋是瞎掰的,但我以前在一些古书上看到过,确实有一些致幻的花草喜欢长在阴冷潮湿的地方,加上不通风,就容易让人产生幻觉。”
“刚才殉葬坑的那条坑道上就长着些奇怪的花朵,我跑过来的时候看见甬道里也有。”说着,我扫视一圈,果然在甬道拐弯的地方发现一朵跟殉葬坑里那种一样的小花。
指给伊老板他们一看,大家都倍感惊讶。
伊老板蛮高兴的拍着我肩膀,赞道,“泽娃,你这观察力,应变力,还有脑子,怕是比起三痴伯父也一点不差,甚至可以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啊!”
若是章汐和蝎子还在,那么听到这样的评价,我大概会高兴得不行,甩着脸子嘚瑟个十分二十分的。
但现在,我心里满满的全是空洞,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忽然,我脑子里像是有道闪电划过,兴奋得全身细胞都颤了颤,“对啊,说不定我们在殉葬坑里看到的也是幻觉呢?”
“搞不好章汐那丫头和蝎子哥都还活着!”我一下子跳起来,拉着庄逊就要往殉葬坑的方向跑去。
伊老板脸色变了变,一个箭步挡在我面前,“泽娃,我们谁也不知道幻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从一开始,或许是进甬道之后,又或许前面都是真的,只有白骨复活是幻觉。现在贸然去那边,恐怕有些危险。”
“可如果他俩还活着呢?”我感到初期的愤怒,一时间也顾不上尊重,“说不定他们还陷在殉葬坑的幻觉里面呢,我们能丢下他们不管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我们应当更加谨慎一些。”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晚去回去一分,他们就多一分危险。我们都拿好武器,走得慢一点,转弯的时候先扔根骨头探探路,这总行了吧。”
伊老板还犹豫着没有说话,我已经不由分说的拽着庄逊往前走去。我迫不及待的想证明他们还活着,这个想法像是落水人的稻草一般,将我坠到谷底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脑袋还在疼,但这并不重要。
忽然,庄逊眉毛拧了拧,脚步停了下来,“泽哥,好像……不对!”他猛地一转头,发声怒吼,“泽哥,快跑!”
这他娘的又怎么了?
还没等我搞清楚状况,一根棒槌已经势大力沉的当头砸下,庄逊拉着我就地一滚,甬道里“轰”的一声,石头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
我一惊,扭头发现那石门上哼哈二将中拿棒槌的那个竟然活了过来。
这怎么可能?
这比刚才的骷髅变成粽子还不合理啊!
我刚才可是仔仔细细摸了一遍,可以用人格担保,绝对是石头不假,现在他们竟然活过来了……
“幻觉,幻觉……这也是幻觉!”我呆滞的望着它,身体一阵发僵,就这一会儿功夫,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惊悚,太不可思议了。这怎么会,怎么可能呢?
我只觉得自己脑子已经处于死机的边缘。
心里面一瞬间出现了N个人格。有的说这个幻觉,别怕,闭上眼就是;有的说,这是真的,赶紧跑;有的说,甭管真的假的,先冲上去打一顿再说……
念头一多,身体不知道该执行那个指令,根本没法动弹。
眼瞅着那根棒槌又一次冲我敲下来,庄逊横刀立马护在我身前,“哐”一声,我眼瞅着那把砍粽子时比金铁还结实的九阴剑,一截一截碎裂成块。
“不……”我已经意识到会发生什么,脑子嗡的一声,使劲向庄逊伸出手去。
然而,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棒槌敲碎九阴剑后去势未减,狠狠撞在庄逊的胸腹之上,他整个人一下子变成了V字形。
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血雾洒在我脸上,还有微微的余热。
他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满是血沫子的嘴里爆发出最后一个音节,“跑——”
“砰”不知道是“哼”还是“哈”从我身上越过,自上而下,结结实实一锤,庄逊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向上伸出的手还徒然的垂在空中,连那怪物的衣角都没能抓住。
“庄逊,庄逊……”我惶恐的喊着他的名字,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只觉得脑子里的血全部结成了冰,连带全身冷得发抖。
我不管不顾拖着面条似的双腿,跌跌撞撞向他走过去。
伊老板在背后大喊,“泽娃,别去!”
呃,是,是,……不能去,不能去……我不能像刚才那么冲动。我用力给自己扇了一个大嘴巴子,在心里拼命跟自个儿说,眼泪跟决了堤一样从眼眶里涌出。
我站住,那个怪物也把武器从庄逊身上拔了起来;我退了半步,那个持棒槌的怪物也转过身来;我扭头就跑,身后顿时响起“哐哧哐哧”的脚步声。
最近在广州分公司忙,然而住的酒店确实让本公主好心塞,简单在这里给大家吐槽一下。
其实酒店环境不错的但是只支持微信和银行卡。我的习惯是不带现金,想刷卡,结果我带的卡是公司那种单位结算卡,他们的机器很旧刷不了,只能是微信。。。
然而昨天晚上忘了交房费,半夜被敲门,时候微信没钱了,支付宝提现到微信得24小时(因为是很晚的凌晨)才能到,然后给阿姨道歉了一下,她也表示理解,然而此后每半个小时就敲一次,弄得觉也没睡好(扶额(´-ωก`))
今天早上醒来终于到账了,然后给交钱。结果刚才到酒店缴费的时候又没钱了,结果被拦了半个多小时要我压东西,气的我说我微信钱够交我丢了的房卡钱,我交50然后换酒店吧,结果这么说才给我开。。。
其实我也知道这个事儿是本公主的问题,但是就是感觉心塞 (´-ωก`)以前住希尔顿或者锦江之星威斯汀的时候住了n天有一天不小心忘了交房费也没问题呀,我行李都在你酒店放着呢好不好(⋟﹏⋞)
反正心里挺不舒服的,现在才躺在床上 (T_T)
江景房

提前更新一部分
第三十一章:蝶梦周庄周庄梦
我听见身后传来风响,赶紧脚下发力,使劲向前一扑。伊老板赶在我还没落地之前,便向我跑来,“泽娃,快抓住!”他大声喊道,双眼瞪得血红,跟要爆出来似的。
我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来形容自个儿的心情,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扎着万千根针,拼了命将手臂伸到最长,一把揪住他甩来的长袖,身体猛地被伊老板轮了起来,“咚”一声巨响,大棒槌几乎是擦着我的身体砸进了地面。
甬道又是一阵摇晃,我被拉到伊老板和阿年身边,他心有余悸的把我护到身后,不敢回头,嘴上却关切不已,“泽娃,你没事吧。”
“嗯……”我当然有事,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狠狠抹了把眼泪,扭头去抓挂索,“这东西力量很大,但是速度却不是很快,我和伊叔去缠住他,阿年你赶紧上去。"
“不,小陈爷你……唔——”
话音在忽然间戛然而止,我手中的动作猛地一停,几乎是不敢相信的转过头去,“阿年?”
却看见另一个手持神剑的怪物正轻飘飘的跨出墙壁,狰狞的眼睛里似乎带着嘲笑,而那把神剑正刺在阿年心口的位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静止……。
“阿年!”我扯着早已干涸的嗓子大喊,扔下挂索,扑过去拉阿年。
那个神将飞起一脚,正踹在我下巴上,我就像是飘零的树叶一般,身不由己的被狂风卷起,重重的撞在甬道墙壁上,身体一瞬间失去了控制。
神剑力士“噗嗤”一声拔出剑,嘴里发出“嗬嗬嗬”的怪笑,另一只手探进阿年胸腔,片刻间,带着一片血雾,掏出一颗红彤彤的心脏……
我瞳孔猛然一缩,又是绝望又是愤怒,在地上可劲儿咕容,“你放开她,你他娘的倒是冲我来啊!她都死了,死了你也不放过吗?”
我怎么这么没用?
保不住禄宝斋,查不出觊觎陈家的势力,扛不起约定,什么都要靠别人。
在青槐道棺是这样,在湘疏园是这样,来了乐山大佛还是这样。
还说什么要解开疑惑,要重振禄宝斋,要做个和爷爷一样牛逼的大拿,结果呢?
发的誓都是白瞎,都是业障。一步一步走到现在,除了害死青棺道长,砸了湘疏园,硬生生把伊老板他们卷进这个险地,丢了性命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现在甚至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年的尸体被那怪物糟践,我竟然,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就是个灾星,就不配有朋友!
就在我挣扎着一点一点咕容着爬向阿年的时候,神剑力士已经掏空了阿年的身体,拔出神剑,“哐哧哐哧”向伊老板的方向走去。
我又是着急又是害怕,顾不得嗓子里的腥甜,大声狂喊,“伊叔,快跑,别打了,快跑……你快跑啊!”
伊老板的霓云袖防守时以巧打力,进攻时贴身短打,对付这种满身石头的怪物本来就已经只有招架的功夫。
此刻再多一只,他顿时陷入岌岌可危的地步。
听见我的喊声,他双眼赤红的回看了我一眼,怒喝,“泽娃,你快过去啊!——噗!”
“咳咳……你他娘的是想让大家白死吗?……噗,咳咳……泽娃……快啊……”
“伊叔!”
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楚,带着哭腔嘶声大喊。眼瞅着他在两尊力士的夹击下,背上挨了一鎚,整个人翻倒在地,神剑自上而下向他心口刺去。
他却两手一翻,死死顶住那把巨剑,儒雅的长褂早就脏得不堪入目,一分也看不出那个风流倜傥的戏园子老板形象。
要不是我,他何至于如此。
可就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狂喊,“泽娃,你赶紧走啊,我撑不住了——”
“嘭”棒槌力士重新扬起棒槌,砸西瓜一般,重重一鎚砸上伊老板的脑袋,血光四溅,他托剑的双手瞬间失去力量,那把巨剑也在此时,落进他的胸口,“噗嗤”一声。
“伊叔!”
折了,折了,全折了……
我只觉自己的身体也跟着被撕裂了一般,双身的血脉都炸开了,双眼血红,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就要去跟他们拼命。
神剑力士故技重施,伸手向胸腔掏去,棒槌力士拔起棒槌,转身迎向我。
我早已炸了庙,想着末了便是飞蛾扑火,也依旧要像个爷们儿,把所有的愤怒全部倾注在手臂上,一把揪住他的胳膊,整个身体都吊在上面双脚疯狂的踢着他的肚子,虽然除了让我脚趾骨发出了碎裂的声音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作用。
棒槌力士用另一只手把我扯了下来,就跟从衣服上摘下一个蚂蚱似的,接着扔到地上,用力一踩,“咔”一声,我感到下半身失去了知觉。
但这些都无法跟我心里的痛苦相比,我翻身抱住他的脚背,狠狠一口咬在那小腿上。
棒槌力士一脚把我踢飞出去,神剑力士也站了起来,拖着血淋淋的神剑,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哈哈哈,好……来得好……”
我躺在地上,仰天狂笑,到了现在这种局面,死亡对我来说反倒是种解脱,“三杯酿,引得俗人入三途……”
“我陈梦泽是个薄命俗人,本就不该肖想那些前辈的丰功伟绩,这个结果对我自个儿来说也不算丢抹人,嗬嗬嗬……只是连累了大家……”
棒槌和神剑从上而下狠狠贯入我的身体,我只觉得眼前一黑,”砰砰“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悠远起来。
我仿佛掉入了一个巨大的火坑,全身一点也不能动弹,只有烈火焚烧的痛感。
朦胧中,一个穿着唐装的瞎眼老爷子,拄着跟杖儿,颤巍巍的站在我面前,脸上说不出的失望。
“陈梦泽啊陈梦泽,你可知那禄宝斋是我多少年来的心血~,耀祖他传给你也是觉着你以后能成个局器,可你小子就这么给我整没了!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啊……”
“爷……”我瞪大了眼睛。老爷子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让我心里跟针扎似的。
转瞬间,爷爷的脸变成了章汐,她身上血咕隆冬的,眼里也流着血,带着哭腔问我,“泽哥,我好疼啊,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再一转又变成蝎子,他成了个骨架,身上吊着些碎肉,悲愤的瞅着我,“小陈爷,你为什么没带他们出去?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再接着是庄逊,是阿年,是伊老板,他们都冷冷的看着我,”陈梦泽,你无能啊!你谁都救不了,禄宝斋,章汐,大家,包括你自己……”
最后,竟然是清研,她眼神里充满了鄙视和不屑,“陈梦泽,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了吗?你这种毫无用处的废物,只有死了,才是对大家有好处的。”
我想大叫,但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去。
一群人围着我指指点点,我只觉得自己脑子要炸开了,身体像是被绑在烙铁上似的,一点没有办法动弹。如果能死,就让我现在去死吧。死了,至少不用再受这样的折磨……
这样的痛苦持续了不知道有多久,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泽哥,泽哥!你醒醒——”
嗯?
周围的人影忽然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射来一束光线。我愣了一秒,发现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嘴里还含着一个东西。
想到刚才和力士打斗的场景,我蒙了一下,难不成人死之前还要先来段临死幻觉折磨一下,才能发配给阎王爷进入正常的死亡程序?
我犹豫了一念,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就算死也死个明白吧。不然一会儿真见了伊老板他们,也不好交代。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眼前并非那金刚力士的石头脚背,而是带着头灯的庄逊,而我嘴里咬着的正是他的胳膊。
这种强烈的反差顿时让我脑袋当机了,庄逊倒是显得特别喜出望外,那张百年木头脸上竟然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泽哥,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呃,我是刚才在做梦,还是这会才是梦?”
我一说话张嘴,感觉一股腥甜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流,一激灵,赶紧把庄逊的胳膊推出去,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山洞牙子上,旁边不远就是那个地下湖,湖边还有架在固体燃料上边儿的鱼汤传来渺渺香气。
只是没有人。
我心里顿时又是一沉,揪着庄逊的胳膊,“其他人呢?还活着吗?”
“活着呀。”庄逊显得很是茫然,停顿了一下,“只不过……”
他后面要说的话是什么我一点也没听清,光是前面那三个字对我来说已经是天籁之音。
我跳起来,一把搂住庄逊,失声痛哭。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我变得语无伦次,只知道说“对不起”。
庄逊被我摇得一脸懵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他身上擦,“庄逊,都是我没用都是,我无能,对不起,对不起……”
“不……泽哥,你在说什么?”
“我会变厉害的,真的,相信我……”我心里的自责和后悔一股脑的爆发出来,反手就是一大耳刮子扇在自己脸上。
“泽哥!”吓得庄逊赶紧从我胳膊中跳了起来,揪着我手腕,满心忧虑的瞅着,自言自语,”不会还没醒吧?”
他冷然的眸子显得有些为难,歪着头想了想,“泽哥,再喝两口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