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袖》三爷讲述中国古玩诡异秘闻,有些事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

  二十一 夜半鼓声 (三) 凶尸



  “呼呼……呼呼”喘成一团的董无忌缓缓靠着门瘫坐下,精疲力竭再也没了力气。屋里一片漆黑,除了心跳,就是那阵如影随形的诡异鼓声还在“嗵嗵嗵……”从门缝里钻进来。董无忌绝望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如今到底是梦里还是现实,更不知道接下来这座恐怖医院里还有什么凶险。

  大头、小伍甚至一向被他讽刺打趣的周少鹏踪迹皆无,他心乱如麻焦急万分,担心大头、小伍安分,却希望那个看起来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但沉稳果敢的周少鹏赶紧出现,仿佛每次遇险,那小子总能带来点“幸运”和力量。

  “你们在哪啊!”胆小、惊慌、无助的董无忌咧嘴流露哭声,抽着鼻子强忍着泪,良久,门外并没有什么声音,他小心翼翼站起来,四周像是个无底洞,如墨的黑暗裹挟着无边的恐惧肆无忌惮冲击他“噗通噗通”本就缩成一团的心。

  他想喊,怕招来村上那“东西”,想四处摸索,怕又摸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可老靠着门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正当进退维谷之际,“吱吱……啪!”,灯亮了。一片刺眼的光亮照耀如白昼,董无忌被吓得哆嗦了一下,本以为光明能驱散一些恐惧,等看清了这间屋子,他又是一激灵!

  怎么没头没脑一阵乱跑,慌不择路跑到重症治疗室来啦。周围一股消毒水味儿,窗户开着,屋里空无一人,村上躺的那张病床还在靠中间位置。

  董无忌回头看看已经插好了门,想隔着门缝瞧瞧外头,又怕看见什么,楼道里惨淡的灯光也亮了。他口喘息了几下,终于定住了心。拍拍胸脯,恢复了少许神志,赶紧扫视了一圈,资料室里没电话,就是些医疗器械,怎么办呢?!

  跑到窗边往外看,整个医院里一片死寂,除了四处飘荡的鼓声,不远处黑黝黝的群山也如暗夜中潜伏的怪兽,正舔舐着爪牙虎视眈眈,奇怪,守夜的鬼子兵去哪了?他眼力很好,发现大门口的岗哨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难道都被石田院长叫来了?可人在哪儿?他不敢出去,热锅蚂蚁似得在屋里急的团团乱转。

  鼓声对于他来说,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但刚才在楼道里碰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思绪很乱,他摸了摸口袋,幸好还带着烟卷,掏出一根准备点上定定神儿,随即又气急败坏的塞进了兜里,没带火柴!此时大脑一片混乱的董无忌,在屋里踅摸了几遍,半点儿火星也没有,只好把烟瘾忍住喽。

  嗯?他心里还是噗通噗通乱跳,老觉着要出事。咋回事呢?门是插上的,窗户外头虽然传进来鼓声,对他却一点不起作用,不知怎么了,那股惶惶然从脚趾头直往脑门上窜,头皮一阵阵发麻,脖子后头也一股股冒凉气……



  不对劲儿!越发浓重的恐慌感包围了他,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尤其是对倒霉事儿。他看见墙角有根硕长的木拖把,一把抄起来攥紧,紧紧盯住了门口,生怕村上那不人不鬼的东西破门而入。

  半晌,门外并没有动静,然而那种恐慌感变成了恐惧。实在奇怪,他又扫视了一遍屋里,药柜、氧气瓶、柜子、吊瓶杆儿、小药桌、床、窗户……床!!

  董无忌揉揉眼瞪得老大,这才发现恐惧的来源是那张病床!

  按说白天村上死了以后,尸体早已被石田指挥移动去了停尸间,周少鹏还跟着一起去解剖了啊,可此时此刻,董无忌分明看见,明亮的灯光下,惨白的床单下盖着个人!

  “噗通”,董无忌自己先吓瘫了,手里举着拖把抖成筛糠,方才那点安心定神儿,早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怕,怕床上的人是村上;怕那人突然翻身起来露出狰狞可怖的嘴脸;怕……



  是不是做梦呢?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胳膊,发觉自己真是醒着呢。这他妈倒霉催的,怎么落到这绝境了!他咧着嘴拄着拖把慢慢站起来,小心翼翼往前凑,实话说,他真想大吼一声跑过去掀开床单瞅瞅下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两腿哆嗦成团。跑出去?说不定村上正咧着臭嘴在外头等他呢,他手里的拖把指定了床,又慢慢移到门口,歇着眼往外瞅,外头还是一片死寂。


  正当他要回头时,忽听除了隐隐约约的鼓声,屋里簌簌啦啦又出了一种声!嗯?他奓着胆子回头一看,老天!床上盖着被单那人,竟直挺挺坐了起来!“来、来人呐!有个喘气的没有!!快来人啊!”董无忌魂不附体,举着拖把满屋四处挥舞壮胆儿,跟戏台上赵子龙耍花枪一样舞地这根拖把呼呼生风上下翻飞,身段是挺好看,可那模样甭说赵子龙,连时迁也看见也得乐翻了跟头!

  床单底下那人被严严实实遮盖着,白乎乎的形体,脸、胳膊、腿,都不像村上那副鬼模样,董无忌怕他“诈尸”,一边哭喊着挥舞拖把一边靠近窗户,可等快到窗户边,他侧面看床单底下的人形,猛然觉得有点眼熟。




  床单底下那人被严严实实遮盖着,白乎乎的形体,脸、胳膊、腿,都不像村上那副鬼模样,董无忌怕他“诈尸”,一边哭喊着挥舞拖把一边靠近窗户,可等快到窗户边,他侧面看床单底下的人形,猛然觉得有点眼熟。


  恐惧中这就有了好奇,老话说好奇害死猫,他一边抽泣一边跳脚瞪眼瞧,那白床单实在碍眼,越发想不起这是谁。正在迷糊呢,外头的鼓声忽然幽幽然停了片刻,猛然扩大,白布下的人形一颤,床单滑了下来,露出一张死气沉沉苍老铁青的脸……

  “啊!!老、老关头!!”吓得魂飞天外的董无忌失声尖叫。床上那人可不是昨儿白天还在松鹤楼一起吃饭说围场庙宫典故的老关头!此时老关头半低头两眼泛白,脸色又青又灰,毫无声息,僵尸般正直愣愣坐在床上,仿佛根本不是人间的活物!

  董无忌这会儿一头碰死的心都有了。他再想不通,怎么半天工夫,昨儿还在外头好好吃饭说话抽大烟的老关头,此时此刻出现在日本人的医院,躺的还是村上直人暴死的那张床!这当儿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哭咧咧地一面对着老关头身体哭诉:“关爷,您、您到底死了还是活的?要是活的您赶紧说句话,要是死……”,话音未落,就见老关头猛地抬头,泛白的两眼咕噜噜一转,显出一片血红,“咯嘣嘣”脆骨断裂似得抬起双手,“咔”僵硬一转头,正盯住了丧魂落魄的董无忌!

  “妈、妈呀!”见此异状,董无忌预感老关头凶多吉少,哭喊着扔了拖把,扒住了窗户拼着死劲儿骑了上去,转身要往下跳,可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头晕目眩!这是四楼!窗户底下至少好几米,这一跳下去,非死即伤。




  早已方寸大乱的他也顾不得喽,偏过一条腿,壮着胆儿刚一伸头,顺着窗户“滋溜溜”仿佛有什么东西往上来,窗户亮,底下黑,他颤巍巍伸长脖子往下瞧,心想:莫非是救兵来了?

  “滋溜溜、滋溜溜。”声音越来越近,黑暗中慢慢显出一只缠满了绷带的脑袋,接着就是一只闪着血红恶毒的眼珠儿!“妈呀!!村上!!”董无忌心里一慌,一个撑不住顿时一歪,掉进了屋里。

  没错,村上那具不人不鬼的尸体,正像一只巨大的壁虎全身紧贴大楼的外壁,滋溜溜爬了上来!

  摔了个大马趴的董无忌哆哆嗦嗦还没爬起来,后头老关头早已伸着僵硬的胳膊,嘴里淌着腥臭的口涎一蹦一蹦冲他跳了过来,董无忌吓得尖叫着四处乱滚躲避,还好,老关头身子僵硬不灵便,他滚来滚去,看见插上的门,登时想咕噜过去逃,哪知刚咕噜到门口,“嗖!”一声,不人不鬼的村上早已从窗户窜了进来,如青蛙般一纵落到了他背上!

  浓重的腥臭和消毒水味儿熏得董无忌要死,背上一沉,他吓得一哆嗦瘫在了地下,老关头一蹦一蹦也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

  又是两张腥臭的嘴和血腥的眼珠儿,董无忌此刻三魂七魄早飞了两魂儿六魄,抖成筛糠似得任人摆布,只见村上“咔咔”扭了两下脖子,“嗖”地180度一转,脖子突然暴涨出五六尺,脖腔子里似长出条怪蟒,前头的脑袋咧着嘴围着董无忌绕了好几圈,狠狠锢住了他!对着董无忌脑袋瓜子猛扑了下来!

  老关头不管不顾,狠狠掐住他脖子,腥臭大嘴对准了就啃!“完喽!我命休矣!”董无忌扯开嗓子哀嚎起来:“呜……操你大爷的小日本!猪鼻、村上、石田你们真丫头养的孙子唻!凭什么对着小爷使劲儿呐!老关头你个好坏不分的老棺材瓤子,有本事去吓唬小日本啊……呜……白吃了小爷那么多酒肉!柳老师,今儿徒弟死在这儿,可救不了你啦!”

  这通连哭带骂,把头八百年日爹草娘的脏话全骂出来了。打出娘胎来的还没这么委屈难受过呢,他一边哭骂,一边抖成一团眼睁睁瞅着俩不人不鬼的玩意儿要狠下杀手,嘴里的词儿又换了祈求:“无量天尊、阿弥陀佛、上帝天爷祖奶奶快显显灵吆!咱可没干过缺德冒烟的事儿啊,您们诸位大神大仙就瞧着我死在这儿呐!哎吆卧槽,你、你离我远点!!妈呀!”


  “咯嘣嘣”全身骨头都快碎了,硬撑着再也使不出一点劲儿,闭眼等死,就在村上那诡异的脑袋和老关头的大嘴快三寸就让他死无全尸之际,董无忌就觉得右腰火烧火燎得热,烫地他肚皮生疼!



  越发猛烈的高温烫地他一哆嗦,微微一收腹,“嗖!”从他上衣里飞出一道紫莹莹耀人眼目的蓝光,满屋里登时光华四射,再看那道蓝光冷飕飕如冰锋飞电,“噗!”一下直射入村上的脑袋瓜子,“呯!”地死死钉在了天花板上!力道之大,连关老头也被震开了!

  “素、素光刀?”急切间松了口气的董无忌精神一震,这才想起来临来承德前爷爷把镇店之宝素光刀叫自己带来,一直贴身藏着,此刻果然有了用处!村上半人半鬼的身子遭此一击,脖子忽地缩小好几尺,那瘦小的身子也被素光刀的大力带到了天花板,像只脑袋被死死钉住的巨大变异壁虎,垂死左右拧动挣扎了片刻,不动了。

  老关头的身体如同人偶一样蹬腿抽胳膊,董无忌喘着粗气摸到了方才丢掉的拖把,抡起来跟砸兔子似得“砰砰砰”就是一阵猛砸,一边砸一边喊:“叫你老东西吓唬我!”,也不知多久,外头鼓声戛然而止,老关头的身体也顿时烂泥一样不动了。




  老关头的身体如同人偶一样蹬腿抽胳膊,董无忌喘着粗气摸到了方才丢掉的拖把,抡起来跟砸兔子似得“砰砰砰”就是一阵猛砸,一边砸一边喊:“叫你老东西吓唬我!”,也不知多久,外头鼓声戛然而止,老关头的身体也顿时烂泥一样不动了。

  董无忌拄着拖把喘了很久,接连一阵猛烈的咳嗽,震得全身没一个地方不疼,抬头看看钉在屋顶的素光刀还在淡淡散发冷森森幽蓝的煞光,终于安了心,举着拖把想把刀打下来,可他精疲力竭哪还有力气,胸口一疼,就觉涌上来一股甜腥腥味儿,一抹嘴巴却是一手叫人眼晕的血。

  慢慢靠在门上,脑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时间像过了一百年那么漫长。隐隐地,楼道里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几个声音在叫:“无忌、无忌?!小董先生?董先生!”由远及近。

  董无忌用最后一点力气打开了门插销,门外猛地撞进来一个人,狠狠抱住了他。再一次躺在那个温暖宽厚的怀里,他精神松懈立马瘫了,那人身上带着清新的肥皂味。两眼一翻昏过去刹那,董少爷心说:哎,又他妈是你。



  董无忌睡得很沉,这次什么噩梦怪梦也没做。不断有人给他换药、擦身,还有人在哭咧咧念丧似得说话,也有人不断逗小孩似得呼噜他脑袋,嘀嘀咕咕的中国话、日本话,弄得他想立马起来对众人臭骂一通儿。可他实在没劲儿了,力气抽光了不算,仿佛还预支了好几年的。弄得他只想躺在软绵绵舒坦的被窝里一直睡他个地老天荒,好好补补这程子的觉。

  “嗯……”不知道多久,他翻了个身,慢慢醒了。“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迷迷糊糊想伸个懒腰,猛然胸口一疼带动了全身四肢百骸都针扎似得刺疼。“我这是在哪儿啊?”

  “小爷?小爷!你可他妈醒了!”大头哭咧咧一下冲上来抱住了他,急的小伍大叫:“赵爷,您当心点!别压着他!”,俩人都两眼红肿,一脸惊喜瞧着醒过来的董无忌又想哭又想笑。一旁闪过胖墩墩的石田院长,大眼镜框里也闪着泪光:“万幸万幸!小董先生!你终于醒了!如果你再不醒,恐怕特高课的周先生要把我抓走啦!哈哈,护士呢?快把我熬地参汤送过来!”

  董无忌咽了口唾沫,这才觉得身子跟羽毛似得轻飘飘得,嘴巴又干又苦,小伍会意,赶紧给他漱了口,俩日本护士端着小餐桌进来了,是两碗香气扑鼻的浓汤。

  “我、我睡了多久?”,大头抹着眼泪说:“整10个钟头!”
  “啊?才10个小时?”董无忌瞅瞅外面天光大亮,纳闷以为自己得睡了三四天呢。石田亲自端过一碗,立刻被小伍抢过来,他只好尴尬地说:“先不要说话,小董先生,先喝这碗,这根人参还是东北的朋友送的,大补元气。那一碗是鸡汤,我专门叫人熬得。”


  由小伍伺候着喝了碗参汤,片刻功夫,身体里如同输入了无穷力量,激得他熨帖舒坦,一会儿就神清气爽缓了过来。慢慢喝着浓香的鸡汤,他憋着气问:“昨儿?不对,我说石田你个老家伙!你昨晚在楼道里说的好听,叫我等你,你后来干啥去啦?!单把我扔在那儿,差点被吓死!”

  “什、什么?”石田的大眼镜里透出疑惑:“我?我叫你在楼道里等着?”,说完莫名其妙看看面面相觑的大头和小伍,又瞅瞅病床上的董无忌,指着自己说:“不可能!没有的事儿啊!”



  “不可能?”董无忌觉得参汤补得有点过,火气立马窜了上来,问:“不是你还能有谁?昨晚……”一想起昨夜的惊心动魄,他就头晕目眩,赶紧压住火气问:“昨晚你在哪?还有你们!大头哥、伍哥,你们在哪!周少鹏那小子也不见了!就他妈剩我一人,胆战心惊在楼里四处找你们,碰见村上的尸体和老、老关头!差点就没了命!要不是有喇……素光刀,小爷昨晚就在这儿交代了!”他把丹增喇嘛那事儿咽了回去,猛地想起宝刀,一摸怀里硬邦邦的松了口气。

  一时众人都哑口无言目瞪口呆,半晌小伍才缓缓说:“小爷,您、您这是魇着了还是怎么了?您到底在说什么呀!昨晚我们一直在找你啊!”

  “是啊!”大头拉着他手满脸关心:“昨晚你跑哪儿去啦?怎么也不叫我们,一个人蔫不出溜从屋里跑出来啦!还跑到急症治疗室了!我们吓坏啦,一路找一路喊啊,整个医院都嚷嚷动了!石田院长叫来卫兵封锁了整个医院、大楼,周课长急的眼珠子都红了,提着手枪到处踅摸你!我和小伍还被他狠狠骂了一顿呢!埋怨我们没看好了你!哎,小爷,你这是还没醒过味儿来吧?赶紧醒醒神,别叫哥儿们难受!”

  “啊?”董无忌看看一脸无辜的几人,忽觉后脖颈子发凉,他呆呆说不出话,片刻急问:“周少鹏呢?”

  “凌晨因为又出现了一具奇怪的尸体,我和周课长一直在验尸,他还在验尸间,让我先来看看你。小董先生,我刚才检查了,你的神经系统没有发生什么状况,为什么说出这么奇怪的话?”石田院长示意大头、小伍都坐下,仨人东一嘴西一嘴,慢慢跟董无忌说了昨晚的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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