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哥哎,我这是坐镇中军呢,你不明白,一会儿就知道了。”董无忌冲仨人抱抱拳,自己蹲在地下又开始摆弄,小伍抖着抖着土,眼神一震,猛地在脏兮兮双手上闻了闻,看向了同样感到异常的周少鹏,俩人眼神一交锋,小伍憨憨笑了。
“周课长,您闻闻,这是什么味儿?”小伍伸过手去,周少鹏会意,意味深长点点头:“小伍先生的嗅觉真是无与伦比。”,“嘿嘿,我、我就是笨,鼻子还灵点,”小伍似乎没在意周少鹏越来越凛冽神色,自顾自说:“我是想,这么一座破庙,谁有这个心思,故意把西墙给炸了?”
“啥?西墙是被炸塌的?”董无忌惊觉问,小伍拍拍手上的土不置可否。周少鹏神色冷峻窜到墙角,半跪在地下像只猎犬又摸又闻,摸了一把黑灰起身回来在手里捻了捻,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心里突突直跳。董无忌见他怪模怪样,只好低头忙活自己的。又过了一碗茶功夫,地下的碎块被拼成了半幅支离破碎的图画。
这半幅画拼接的很不好,除了里面大头娃娃似得皇帝,其他场景烂乎乎支离破碎,外行人根本看不懂。董无忌只好给他们仨一一解说:按分段顺序,这应该是第四、六段壁画,前面残缺的已经完全复原不了,只好用图画加推测的手法还原:这位年轻的天子,举着一尊金光灿灿的神像,在前殿供奉如仪,张牙舞爪的金蟾此时温顺的像只小哈巴狗,匍匐在地舞蹈拜服,它身边那块黑乎乎的东西似乎在漫天金网和神像的震慑下,变小了,从比例上说,变得跟五分之一个金蟾大小。
而残画上那尊神像,却显得异常硕大,无数吉祥云朵彩雾纷纷中,神像至少比东墙上大了三倍!一圈圈红灿灿黄橙橙的彩光环绕,显得格外神秘。更奇特的是,跟金网的光芒不同,神像上的两色光一圈圈像陀螺一样发出一种怪异的弧线,不仅笼罩了温顺如狗的金蟾,更骇人的是,所有弧线竟然射入了金蟾身边那块黑乎乎的东西里!接下来几块残存的石头上,金蟾变得更加恭敬,连身子也缩成了狸猫大小!
接下来的壁画连半幅也不到,香烟缭绕的大殿里,只有半个身子的皇帝好像靠在神台上,安放神像,金蟾和那块黑乎乎的东西不见了踪影,最后一幕,却是只有半张脸的皇帝对着神台颇具玩味的微笑!众人看不见其他的,只能瞧出那半张脸笑容在幽暗烛火中格外阴森诡秘。
“后面完全看不到了。”董无忌说的口干舌燥,实在想喝水,可这地方到处阴森可怖,哪有干净水源呢?他只好咽了口唾沫,很是不安道:“哥儿几个看明白了么?”
大头笑道:“小爷啊,你这是叫瞎子摸象啊!喏,我蹲在这儿瞅了那么半天,一点也看不懂,你说的这些到底是自己瞎蒙的还是看出来的?”
“一半一半!”董无忌忽然有些烦躁,盯着周少鹏:“周课长,你能明白么?”,周少鹏摇摇头又点点头,问:“小董先生,您确认这堆碎石上画的是这些?”
“我只能说差不多,原先跟着我爸描过西山大佛寺壁画的小样儿,我敢说,这里拼凑出来的壁画上大概就是这意思。不要看那些吉祥云彩雾瑞气,要看主要内容。”
周少鹏蹲身又在那黑乎乎东西上沾了沾一闻,郑重点了点头:“是血调和的颜料。”,“那我们小爷说的就对了!”小伍欣喜伸出大拇指:“小爷,还是您成!”
董无忌并没高兴,脸色反而越发难看:“成不成的,只能看出这些。可、可,这西墙上的壁画代表什么呢?”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又扫视一眼众人:“按说西墙壁画,应该有神像渊源来历、金蟾和那块黑东西的来历,但是现在这堆东西,搞得我更糊涂了!”
“这有什么难的?”大头无所谓说:“不就是皇帝老儿装神弄鬼,糊弄后人呗!皇帝是半仙,真龙天子,百神护佑,遇上了金蟾,皇上招来众多和尚喇嘛道士用法术镇住了金蟾,为表现自己神威,叫人打造了一尊黄金神像,敕封了这金蟾一个神仙名儿,祭拜如仪,下旨盖了这么座庙宫,以后来打猎的时候,先来拜神。不就这点事儿吗?这有啥可糊涂的呢?”
董无忌闭着眼听了半天哈哈笑起来,却是皮笑肉不笑,大头一怔,挠头问:“咋了小爷?我说的不对么?”
“大头,如果都按你这么想,我想连大殿里这两墙上的壁画都甭画了!注意,我刚才说了,看这幅画的主要意思,内容!它的内容!”
“小董先生,你是说,壁画主要表达的不是小赵先生说的那个意思,而是表达了另外一种我们至今不得而知的内容?”
“不错!”董少爷急躁地在殿里来回转圈,嘀咕道:“怎么会是只显摆英明神武呢?确实,当年画工们作画时,必然有奉旨溜须拍马的意思,但这段画里有几个细节需要注意:1 神像为什么会在这儿变大,表现出更大的法力?2 金蟾为什么比东墙上那副画缩小了?3 神像上发出两色光圈为什么会笼罩金蟾的同时,却全部呈现弧线样子射入了金蟾旁边那块黑咕隆咚的东西?4 这个黑咕隆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它跟金蟾和神像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突突突急促的询问真把大头问傻了,周少鹏越听,心里越悚然,刚要说话,就见董无忌按着脑袋站住了,侧脸看向他:“还有,西面这面墙到底是谁炸得?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是有人故意想欲盖弥彰还是掩人耳目呢?是不是,周课长?”
周少鹏脑袋上好似炸了个焦雷,被震得懵了,幸亏他反应快,立即解释:“请相信我,小董先生,这里绝没有阴谋!我们来之前,从来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报告。可能是个误会!”
“误会?哼哼!”董无忌脸色发白指着他说:“堂堂日本帝国的文化考察团,两次来考察,怎么会连这点消息都不报告?!文化考察?狗屁!骗三岁小孩吧!你们到底在掩盖什么?!”
周少鹏又气又急,脸色铁青挂着隐隐怒色,可百口莫辩,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大头却莫名其妙看着气呼呼俩人,忙问:“小爷,咋说着说着又发火了?这、这炸墙跟周课长有啥关系?”
董无忌没理他,转头问小伍:“伍哥,你刚才发现那炸药痕迹,是什么时候的?嗯?”,小伍憨憨笑着劝了他几句说:“小爷,这我可说不清,周、周课长是内行。”
“是,”周少鹏缓缓走过来盯着董无忌双眼,拉住他的手说:“从炸药粉末的干燥程度和墙体破坏程度看,这面墙是十天之内被破坏的。原因……暂时不明。可是你一定要信我,这件事我绝对不知道!而且没有证据证明,这就是考察队干的!请您理智一些!”
“理智?”董无忌拉长了嗓音,想挣扎甩开他,可被他死死拉住动弹不得,好半天,颇有气性的董少爷平复了些许,冷笑道:“我可以相信你,但我绝不相信日本人。别拉着我!大头,你还没明白么?人迹罕至的庙宫遗址,只有两支日本考察队来过,哦,或许还有猪鼻大佐嘴里说的马匪,可马匪为什么要炸掉一面有壁画的墙壁?若是咱们中国人炸得,在热河军管这么严的地界,哪来的炸药呢?你还不明白?骗子!他们就是一群骗子!”说着急的两眼通红:“我怀疑,柳教授已经被你们杀人灭口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董无忌,你是在不切实际的幻想!”周少鹏手劲儿加大,大吼道:“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我情愿完不成任务,自己回去受死!”
“那他娘是什么样的!你告诉我!你到底还瞒着我们什么事儿!”董无忌颓然无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甩开他铁钳般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下,靠在赶忙来搀扶的小伍身上,摸着发烫的头说:“我想静一会儿。大头,你看着点。”
不言而喻,一面坍塌的墙壁,导致了几天来四个人刚刚建立起来的“友谊”,荡然无存。
晨曦似乎出现了,不远处的天空里盈盈光彩,穿透无尽黑暗苍茫缓缓而来。周少鹏自己坐在一侧,心事重重,见仨人不理他,只好按捺怒气,急速用心理顺整个事件的可疑之处,乃至于殿内壁画上的诡异。
他确实很生气,不是气董无忌的莽撞无礼,是对上司猪鼻大佐,身子这次任务发生了逆转的反思,董无忌说的没错:为什么两支几乎全军覆没在此的文化考察队,要把这么珍贵的壁画炸毁,而且毁的那么干净利落?!如果第一次考察队全部死亡的名单,加上炸药的干燥程度可以脱去他们的嫌疑,可第二支来救援加考察的队伍,怎么会在遇难之前或之后,把壁画炸掉呢?难道上面真的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令考察队里的日本人痛下杀手?!
从保护文化古董的情感上,他理解一向任性玩世不恭的董少爷发火,但是他怎么能说自己是骗子呢?或许自己也被骗了?还是说朱鼻大佐……这种不断隐约涌来的冷意,令他不寒而栗,他不能想的太多,这会打扰到此刻对事件的缜密分析。迅速理顺思路,回忆董无忌说起的神像、金蟾和那块黑咕隆咚东西的比例大小,以及被董无忌拼出来的壁画上的弧形线圈,更是诡秘层层,疑云重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拿了块小石子,在地下信手按照董无忌的说法随意画了起来。半晌,董无忌不言声走了过来,像看一个在画画的玩伴,蹲下了。
“对不住,周课长,刚才我有些失态。”一向玩世不恭的少爷终于开了腔,叹口气说:“我是真怕,怕柳教授也变成了一具尸体,怕再出来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怕……这件事连你也是蒙在鼓里的糊涂蛋!”
周少鹏有点意外,看了看不住摇晃身子的董少爷,反问:“我蒙在鼓里?”,“对,尽管你是半个日本人,但还勉强不算坏。所以,这件事如果是个连你都不知道内情的阴谋,我更不敢往后想了。”
“谢谢你的信任。”周少鹏拍了拍他肩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不过现在最起码我们还在一条绳上,不是么?已经两次了,你对我大吼大叫,但我理解。如果换做我,可能比你做的更过分。不过小董先生,你没学刑事警察很可惜。”
“为啥?”
“因为你往往能从习惯常识中发现一些特别的东西。比如说,你刚才说的神像。”
“神像?我有点明白了。”董无忌灵光一闪,目光炯炯注视着侃侃而谈的周少鹏,听他说道:“这一点是我一直搞不懂的,为什么朱鼻大佐的首要目的,是让我们带回神像呢?在我看来,几百两黄金的金砖金条,跟一尊由此同样重量铸造出来的神像,没有任何区别。即便它是带有历史文化的古董,可老北平城里,并不缺少。所以派遣军乃至军部上层三番两次派人来取这件神像,是值得深思的。”
“另外,就像小董先生你说的,壁画被毁,但是在你高超的技艺恢复之下,我们依然能推断出一些事实,就是你说的那句‘它的作用绝非仅仅按照金蟾形象塑造出来用来供奉的东西,而是另有更大的秘密在内。’这句话特别启发了我。”
“是的!”周少鹏松了口气:“小董先生很聪颖。也许当时中国古人已经发现了那东西的古怪作用和影响,所以才在壁画上,用一种夸张荒诞的手法,在颂扬帝王同时,表现出这种内在关联。那么神像……”
“神像除了祭祀神祗作用,就很可能是克制或是针对那东西铸造出来的具有更神秘力量的物件?!”董无忌边说倒吸冷气,脑子里闪过壁画上一幕幕片段。他拿起周少鹏扔掉的石子儿,在地下急速画出了非常简笔的神像和散发的一圈圈的圆弧形,在周少鹏画的金蟾旁添了一块东西,等圆弧形覆盖射入那东西时,他心中一动,忙问:“周课长,请看。这是那幅拼出来的残存壁画内容,按照你说的推理,这是什么意思?”
“从宗教来说,是法力。从历史来看,恐怕就是古人为了表现一种特殊事实而绘制的,比如放射?克制?反弹?压制?还是吸收?壁画不完整,我只能想到这些。现在能确定的是,人为故意破坏的壁画整幅上,肯定有真相。”
大头听得晕头转向不明所以,急躁问:“你们还有完没完啊!叨叨叨叨,老是说些稀里糊涂的怪话!老说话不耽误工夫?既然神像和金蟾旁边的那玩意儿有用,赶紧找啊,别愣着啦。甭磨叽半天,再把金蟾的爹妈兄弟等了来,把咱们一窝端!”
周少鹏拍拍腿上灰尘站起来,一把拉起董无忌肃然说:“小赵先生说得对,咱们立刻开始吧,这些分析虽然详细,毕竟只是推理猜测。无论事情的幕后是是什么,找到实物最重要!”
小伍也忙不迭帮着几人预备蜡烛家什,把大殿里能用幔帐、蜡台都鼓捣过来,只有大头想带回去拿包被他抱在怀里,笑道:“这个给我省下吧,回去好卖。”
可煞作怪,仨人忙活片刻收拾好,又在殿内找了几圈,还是不见神像踪影,更别说那“黑咕隆咚”的玩意。只有董无忌紧紧盯着西墙下壁画碎块一言不发。
“小爷,小爷?你怎么了?赶紧找啊,说的那么玄乎,找着了咱也开开眼!你说,那神像是不是被人捷足先登偷走了?我琢磨着,就是那两拨考察队!”
“不可能。”周少鹏连忙反驳:“他们的尸体都在,所有随身的东西也在,如果被带走,我们肯定会发现。不过,神像到底在哪儿呢?”
“在那!”董无忌猛然回身指着空荡荡的神台说:“就在那!”。仨人瞠目结舌使劲儿瞪大了眼瞧,神台上空无一物,大头惊呼:“小爷?!你、你眼坏了还是咋了,那儿啥也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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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就像小董先生你说的,壁画被毁,但是在你高超的技艺恢复之下,我们依然能推断出一些事实,就是你说的那句‘它的作用绝非仅仅按照金蟾形象塑造出来用来供奉的东西,而是另有更大的秘密在内。’这句话特别启发了我。”
董无忌深以为然,点头道:“你接着说!这也是我现在才感到奇特的:你们日本人在我们老中国抢了那么多金银财宝,怎么会对一尊哪怕是纯金铸造的神像感兴趣?北平城里的这种金佛金像有的是啊。”
得到认可,一直冷峻的周少鹏颜色缓和不少:“整件事扑朔迷离,现在我还想不透。不过单纯说起神像,经过你的提醒,我倒想起了壁画和传说,对于神像本身的认识。嗯,我想先说个故事,你有兴趣听么?”
这当儿大头小伍听说周少鹏也说故事,都非常诧异,也凑了过来。
“日本有个传说,说在开天辟地之时,日本列岛是天照大神安放在四条巨大鲸鱼身上的,千百年来,一旦天照大神的后代天皇失德或是做了坏事,鲸鱼就会翻身扭动,引发巨大的海笑和地镇(非笔误),给日本带来灾难。这个传说在日本流传很广,不少神社神宫的壁画上,也有这一类题材。”
“这不足为怪,就你们那四个小岛子,屁大点的地方,别说搁鲸鱼身上,就是震塌了全掉进太平洋喂了王八,也是罪有应得。”董无忌打趣道。
周少鹏无奈笑道:“我们不要争论这个。我的意思你没明白,我是说,从近代科学调查来看,日本是处于海底断裂带和火山高发地带的,古人没有那么多科学常识,只好用传说故事的方式来表现,比如说壁画和神话。这么说,你应该明白。”
董无忌思索着点点头,回思拼凑起来的西墙碎裂的壁画,蓦地惊讶道:“你是说,这里的壁画也有这个意思?”
董无忌思索着点点头,回思拼凑起来的西墙碎裂的壁画,蓦地惊讶道:“你是说,这里的壁画也有这个意思?”
“没错,”周少鹏在地下画了个金蟾简图,指点道:“请看,按照近代以来科学的常识,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生物有其本身的进化过程和遗传因素,这种进化和遗传,绝对不可能凭空出现,它必须按照从1到2,从2到3的过程来进行,不会直接从1变成100.比如人类从猿进化成人,经过了漫长的几百万年,不可能从猿直接变成人,这个你明白吧?”
“啊?!你说啥?”大头惊呼:“人是猴子变的?!周课长,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敢情猴子就是咱们的祖宗?西山上那么多猴子,谁也没见它们能生人啊。”
董无忌扶着一脸懵懂的小伍大笑不止:“大头,别打岔。周课长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进化论我在学校听过,没认真学。请继续。”
“好,既然明白就好。我虽是警宪专业出身,对自然科学也比较感兴趣。那么这就有了一个问题:我们都看到了,如此巨大的金蟾,根本不符合生物进化过程,周围的蟾蜍我们都也见了,体型都没有变化,为什么只有这只会发生了变化呢?而且它的变化十分诡异,六只前爪,四只后爪,后来被我们砍断之后,竟然又会生出八只前爪,六只后爪。刚才我说了,这里正常的大群蟾蜍说明,单只金蟾的出现属于极为特殊的特例,并没有进化过程和遗传因素的必要条件。如果是遗传,那么蟾蜍作为一种繁殖能力很强的卵生生物,在这片潮湿无人的环境下,不可能只有一只出现这种形态。”
“难道不是它修炼多年成了妖怪?”小伍插嘴道。
周少鹏摇摇头认真说:“我不信有什么妖怪修炼,或许世间有我们现在依然不能解开的秘密,比如刚才小董先生脖子里的经桶发出诵经声,金蟾被雷击后出现的‘内丹’,我想它们并不是不能用科学解释,而是现代的科学解释不了而已。还有,金蟾作为一种生物,它本身不可能脱离生物进化,它爪子被砍后,又重新冒出来,不是什么妖术,很可能跟动物自愈特性有关。不多说这个。综合以上的说法和壁画,我的想法是:怪异金蟾的出现和成活,必然有其他神秘东西的影响,正因为有那个神秘东西的影响,本该正常的金蟾在卵生进化生长过程中,发生了诡异的剧变,导致了它的变异,也就是我们看到的怪物。”
大头恍然大悟:“周课长是说,像我们小爷说的那样,那神像并不是康熙爷、乾隆爷单纯为了祭祀造出来的,还有这种导致蟾蜍大变金蟾的作用?”
“你怎么老是插嘴!”董无忌不满撇嘴笑道:“你说反了!神像不是导致蟾蜍变金蟾,而是壁画上金蟾旁边那块用人血颜料画成的黑咕隆咚的玩意儿。周课长的意思,那东西才是罪魁祸首。对吧!”
先把这一长段补上,明天继续。感谢支持的朋友们!
这个地方是专门写周少鹏这种以近代科学理念为契机的学霸型侦探推理,与董无忌这种传统型生活人性常识为推理揭秘的融合与碰撞哈哈。他们的合作很长久,请朋友们慢慢阅读!
“是的!”周少鹏松了口气:“小董先生很聪颖。也许当时中国古人已经发现了那东西的古怪作用和影响,所以才在壁画上,用一种夸张荒诞的手法,在颂扬帝王同时,表现出这种内在关联。那么神像……”
“神像除了祭祀神祗作用,就很可能是克制或是针对那东西铸造出来的具有更神秘力量的物件?!”董无忌边说倒吸冷气,脑子里闪过壁画上一幕幕片段。他拿起周少鹏扔掉的石子儿,在地下急速画出了非常简笔的神像和散发的一圈圈的圆弧形,在周少鹏画的金蟾旁添了一块东西,等圆弧形覆盖射入那东西时,他心中一动,忙问:“周课长,请看。这是那幅拼出来的残存壁画内容,按照你说的推理,这是什么意思?”
“从宗教来说,是法力。从历史来看,恐怕就是古人为了表现一种特殊事实而绘制的,比如放射?克制?反弹?压制?还是吸收?壁画不完整,我只能想到这些。现在能确定的是,人为故意破坏的壁画整幅上,肯定有真相。”
大头听得晕头转向不明所以,急躁问:“你们还有完没完啊!叨叨叨叨,老是说些稀里糊涂的怪话!老说话不耽误工夫?既然神像和金蟾旁边的那玩意儿有用,赶紧找啊,别愣着啦。甭磨叽半天,再把金蟾的爹妈兄弟等了来,把咱们一窝端!”
周少鹏拍拍腿上灰尘站起来,一把拉起董无忌肃然说:“小赵先生说得对,咱们立刻开始吧,这些分析虽然详细,毕竟只是推理猜测。无论事情的幕后是是什么,找到实物最重要!”
小伍也忙不迭帮着几人预备蜡烛家什,把大殿里能用幔帐、蜡台都鼓捣过来,只有大头想带回去拿包被他抱在怀里,笑道:“这个给我省下吧,回去好卖。”
可煞作怪,仨人忙活片刻收拾好,又在殿内找了几圈,还是不见神像踪影,更别说那“黑咕隆咚”的玩意。只有董无忌紧紧盯着西墙下壁画碎块一言不发。
“小爷,小爷?你怎么了?赶紧找啊,说的那么玄乎,找着了咱也开开眼!你说,那神像是不是被人捷足先登偷走了?我琢磨着,就是那两拨考察队!”
“不可能。”周少鹏连忙反驳:“他们的尸体都在,所有随身的东西也在,如果被带走,我们肯定会发现。不过,神像到底在哪儿呢?”
“在那!”董无忌猛然回身指着空荡荡的神台说:“就在那!”。仨人瞠目结舌使劲儿瞪大了眼瞧,神台上空无一物,大头惊呼:“小爷?!你、你眼坏了还是咋了,那儿啥也没有啊!”
“就在那!”董无忌忽地跳起来,一溜烟儿冲过去,中了邪似得嘴里念念叨叨,围着神台转起了圈,一边转圈一边手舞足蹈,仿佛跳大神一样!
(这一段接上文才是完整的)
“坏了坏了!”大头脸色大变,叫道:“小爷这是魔怔了!不对,是被这里的邪祟吓走了真魂儿,这会儿魂魄不稳,被什么东西冲撞了,在这发癔症呢!”
“发癔症?”周少鹏不明所以,小伍知道他不懂,忙解说了,周少鹏一挥手:“不可能!小赵先生,不要再危言耸听了!我们大家都好好的在这儿,小董先生身上不是有辟邪的宝物,怎么会中邪?”
“你们傻啦!”董无忌灵敏地爬上神台,又跳又叫,四下里乱摸一气,喊道:“快、快过来帮忙啊!”,仨人一脸懵懂跑过来,不知这位少爷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只好也在神台四下踅摸。
周少鹏忙问:“发现什么了?这里没有神像,小董先生,你要我们做什么?”。“哎,机关!机关!!”董无忌急得唾沫星子横飞,指着大头喊:“大头哥,你是我亲哥!你忘了,在天桥听《隋唐演义》说的古庙神殿必有暗道机关!壁画碎块里有蹊跷!快找!”
“啊?”大头差点一口气噎死,哭笑不得喊道:“妈呀!小爷,你是我亲爷!你真听故事听傻了!人家那是评书,不是真事儿!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小伍一听就明白了,心念转动,连连点头:“赵爷,小爷说的有理!赶紧瞅瞅!”,好嘛,仨人在围着神台,董无忌趴在上头,四个人八只眼跟找蚂蚁窝似得翻来覆去找了很久,弄得几人灰头土脸,除了青石台子的神台和木头供桌,哪有什么机关?
周少鹏看的很仔细,这座神台是整块大青石雕刻而成,足有两米见方,下头是须弥山形状,中间四方边细细篆刻了奇花异草吉祥云朵,十分精细,可浑然一体,哪有什么“机关”?他觉得董无忌过于敏感了。
大头忍不住了,一面用拳头捶击神台四周云纹花朵,一边笑骂道:“你这人真不着调!一会儿瞎蒙一个主意,一会儿蹦出个办法,告诉你说,你说的那些机关,只有下三门或者土匪窝里才有,都是为了积攒钱财、保命逃跑的暗门,这里怎么会有那个呢?”话音未落,他一拳正砸在神台正面角落精雕的一朵西番莲上,“咯!”一声,花朵竟然被砸进去半寸!
随即,空寂的大殿里发出一阵令人心悸“吱嘎嘎嘎……”轮轴滚动声,仨人大惊失色,刚一抬头,就见兴高采烈得意洋洋的董无忌“噗”一下身子没了!随着董少爷由近及远“啊!”的惨叫声回荡连连,神台左右分成了两半,露出个四方形黑乎乎的大洞!
三十五 地宫
大头小伍望着深不见底的大洞直发毛,片刻,再也听不见董无忌的惨叫声,大头脸色死灰,惊恐大叫:“快下去啊!还愣着干啥!”,说话就要往下跳,被小伍死死拉住,周少鹏冷峻地把蜡烛全集中在一处,猫腰往里观瞧。
只是里头暗沉沉黑黝黝,一股股冷风腥气直往外冒,丁点看不真切,周少鹏蹲在洞口,似乎在计算着什么。拿起一只蜡烛,搁在洞口,那烛光霎时变得绿油油蓝瓦瓦,映地仨人脸上斑驳阴郁,犹如厉鬼。
“你看什么呢,周课长!没见小爷掉下去了!咱们得赶紧救人啊!”大头火冒三丈,周少鹏仔细盯着慢慢复原的烛光,点头说:“我在测试下面的空气状况,别担心,下面有通风。我先下。”,说着要往里跳,却“嗯?”地发现,原来入口处本就有台阶一直往下,只是董无忌方才没防备,身子又瘦,顺着掉了下去。
“还要不要留看守?”小伍插了一句,周少鹏瞥了一眼说:“不用,里面的情况不明,我想大家还是在一起安全。”转身顺着青石台阶就下去了,大头气哼哼随之而下,小伍警觉地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大殿,也下了大洞。
“嘎支支……”,仨人刚下来,神台上的石板合二为一,吓了大头一跳:“坏了!忘了留个人在上头,”他使劲儿往外推,可石板纹丝不动。“别急赵爷,这里是机关。”小伍指了指一旁石壁上,有个锈迹斑斑的青铜拉环。
周少鹏握住猛力往下一拉,果然石板又开了。仨人放了心,周少鹏在前,小伍在中间,大头断后,仨人顺着石台阶,下了暗道。台阶上灰尘足有一寸多厚,大概上百年没人进来了,两侧的石壁上每隔一段,插着一只精巧的黄铜灯座,上面插得也是粗大的蜡烛,有些已然成了蜡块,小伍小心翼翼引燃,片刻两溜灯光闪烁,眼前一片静谧的光芒,穿透沉重幽暗的空间。
台阶不长,片刻就到了底,也是青石铺成,通道里一片漆黑,伸向不知哪里。仨人正想找人呢,就听不远处黑暗里有人呻吟:“大头,你们仨可来喽!这回可把我摔着喽!哎吆!我的腰!”,仨人冲过去,小伍赶紧抱起地下灰头土脸的董少爷一看,差点噗嗤乐喽。
董无忌一身灰土,蓬乱的头发跟鸡窝差不多,脑袋上摔出俩大包,捂着大腿和屁股正哼吆哎吆的喊疼呢。大头笑道:“都是你!乐过劲儿了!知道疼就没事,来,我瞅瞅骨头断没断?”伸手给他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揶揄说:“总算没摔坏了!都是皮外伤。小爷你啊真有点福气,掉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没摔死!”
周少鹏知道他没事儿就放了心,举蜡烛仔细查看通道里的情形:地下通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大宽阔,顶多3米高点,青石券顶,接缝处有什么东西灌铸,大头跳起来一伸手都能摸到顶,地下青石板也就2米宽,俩人并排走刚好,四壁是青砖砌筑,缝隙也抹了石灰,整个空间并不潮湿,干燥没啥异味。只是不远处地下青石上有个篆刻的图案,蹲身看看,原来是个稀奇古怪的曼陀罗。
周少鹏知道他没事儿就放了心,举蜡烛仔细查看通道里的情形:地下通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大宽阔,顶多2米高点,青石券顶,接缝处有什么东西灌铸,还有铁条栓固,大头一伸手都能摸到顶,地下青石板也就2米宽,俩人并排走刚好,四壁是青砖砌筑,缝隙也抹了石灰,整个空间并不潮湿,干燥没啥异味。只是不远处地下青石上有个篆刻的图案,蹲身看看,原来是个稀奇古怪的曼陀罗。
董无忌哼唧唧被小伍搀扶走过来,也踅摸了一圈,大头挠挠头似乎有点迷糊,问:“小爷,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嗯?!啊?”仨人闻言回头瞪他,大头呵呵乐道:“不是不是,我没说清楚。我记得见过这样的暗道,那都好久之前了。奇怪,怎么塞外会有这种地方呢?”
董无忌呲牙咧嘴揉着屁股早已打量清楚,他一蹦一跳观察了石壁、券顶,自言自语说:“是券顶缝里灌得糯米汁,加了石灰鸡蛋清,好家伙,万年牢啊。周课长,你起开,我䁖䁖地下。”他趴下瞅了片刻,点点头:“不错,是前清的样式,阴刻的曼陀罗阵,这手艺不赖,里头好像灌了什么玩意儿。”用手沾了点一捻,是朱砂。
“怎么会有朱砂呢?这玩意儿是辟邪的。”董无忌故意坏笑问:“大头哥,说实话,你在哪儿见过这样式工程?”
大头蓦地红了脸,抹不丢儿小声说:“记、记不清了,可能、也许……”,“也许是王爷坟、老公坟里吧!”董无忌一拍他:“你就作吧!那行也是咱能干的?!多缺德,小心伤了阴鸷,生个孩子没屁眼!”
“放屁!你才生孩子没腚眼呢!”大头被说中心事,急了:“我再不是东西,也知道礼义廉耻,咋能鼓捣那些玩意儿?再说,人家坟蝎子也不都是坏人。”
“嘁!我还不知道你?”董无忌嘲讽道:“你自己掂量好就成。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这里确实瞅着像!”
“是吧!”大头说:“当年西直门外恩济庄,京西妙高峰,再远到昌平白羊峪,咱是跟于三叔他们见识过,下头全是汉白玉砌垒,好嘛,可大了,阴森森冷飕飕挺渗人。幸好我年纪轻,三叔不叫我下,都是他们行里的行家下去摸东西,三四年头里,宋哲元部下盗涞水的怡亲王……”
“咳咳!”董无忌听他当着周少鹏面直言不讳这些“光荣”事迹,顿觉不妥,赶紧递眼色制止。周少鹏其实根本没听懂俩人挤眉弄眼说的什么“黑话”,只是觉得他俩表情很怪,便问:“小董先生,这种暗道有什么说法?”
“额……大头看出来了,据我们的看法,这里像是一处地宫。”,“帝宫?”“不,是地下的地。地宫。也就是帝王陵墓一类的,放棺椁的坟墓。”
“怎么会呢?”他立即发现了不对:“神庙下方不可能埋葬皇室成员啊。”,董无忌笑道:“没错,是说这里的建筑格局,像地宫。你瞧那上头的券顶,甬道里青砖,都是用的石灰鸡蛋清糯米汁灌的缝儿,在清代官式里,俗称万年牢,可结实了。再说这里离着京城那么老远,也没听说有什么宗室亲贵埋这儿,不合规矩。这建筑挺怪,地下还刻了曼陀罗阵,不知道什么讲究。咱们得小心。”
他这一说,几人有些紧张。各自端着蜡台,顺着甬道往前走,倒不错,两侧墙壁上都有精巧的黄铜蜡台,小伍很谨慎,一个个沿途点燃,甬道里的黑暗渐渐消散。董无忌闲不住,就跟众人讲了自己听来的,明清帝王陵墓的一些建筑规格和传闻。大头小伍很乐意听这些,周少鹏一面听,一面提高警惕。
走了大概几分钟,大头发现了地下的怪异:“小爷,瞧!地下刻的是啥?”,董无忌蹲下:“这不是八卦图么?中间有个阴阳鱼。怪了,哥儿几个小心了,绕过去走,再瞅瞅前头地面有啥。”
果不其然,前头又走了一段,地下出现了梵文的六字大明咒!再往前不远,又是一幅藏式轮螺伞盖花罐鱼肠八吉祥图,又往前一段,出现了大威德金刚心咒,不远处又是一幅胜乐金刚心咒,幸而董无忌多少认识,随读随解释。心咒里的朱砂有些还鲜艳如丹,越往前走,出现的心咒秘咒越多,后头的连他也认不出了,董无忌脸色越发悚然,心里直打鼓:这地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佛、道、密宗的图案咒语?按说这些图案秘咒,都有无上威德神效,理当尊奉,刻在墙上才对,刻地下算怎么回事?再说填满辟邪用的朱砂是咋回事?莫非这地宫里有比方才见得金蟾更可怖的东西?
不对啊,神像不可能有这么巨大的威力,被那么些阵符秘咒镇压。而且在上头他跟周少鹏想法差不多,那尊神像的作用更像是压制金蟾,而不是相反。真是奇哉怪哉。
“小爷,到头了!快来看!”大头一嗓子叫得嗡嗡直响,通道尽头,出现了一道青石门,一人多高,光滑清素,只有一对透雕椒图铺首门环,眼珠儿里嵌了两枚珊瑚珠子,活灵活现,怪异地盯着四人。
在众人想象中,应该紧闭的石门,却开了一条能钻进一个人的缝隙。大头很在行,小心翼翼贴边绕过大门地下看不懂的秘咒图案,半跪在门前,招呼小伍递过那柄攮子,脸贴在地面上不知在查看啥。
周少鹏有些气闷,对这些,他有心无力,似乎觉得自己帮不上忙,又不懂什么意思,只好跟着董无忌面对门前地面上圆形巨大的“图腾”秘咒探查究竟。
“小爷,这是啥神仙?”,董无忌看了一会儿,瞥瞥俩人摇头道:“圆圈里,上面是密宗的四臂观音,下面是他的忿怒化身,六臂怙主大黑天,这不是头上还带着五骷髅冠么。周围刻的好像是大黑天心咒。”
“这是什么意思呢?”周少鹏问道。“这我可说不清了。当年我在雍和宫只跟着师傅们学了点皮毛,正格的藏语和密宗咱也不懂,不过据我所知,密宗对于观音菩萨的尊奉最为虔诚尊敬,法力无边神通广大,这个地方刻这个图,或许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吧。”
“可怕的东西?”周少鹏心里一紧,回想庙宫上头金蟾的凶暴,也心有余悸,只听董无忌颤巍巍道:“周课长,伍哥,你们心里得有点数。你们也见了,咱们从通道一路而来,地下刻的,全是佛、道、密宗的心咒秘咒,这里连四臂观音和大黑天都有,可见里面的东西凶险异常,我怕是咱们……”话音未落,大头忽然喊:“小爷,快来!”
“怎么了?”董无忌唬了一跳,赶紧到石门前,地下的大头叫道:“这门没事儿,没啥杀人害人的机关,连地下也没凹槽,后头没有自来石和西瓜石,我瞅着跟见过的那些地宫不一样,门缝开了一边,显然是有人进去过,咱们可以进去了。”
注:密宗八吉祥
跟大乘佛教里的“佛教八宝吉祥纹”一样。又称佛教八宝,象征佛教威力的八种物象:轮、螺、伞、盖、花、罐、鱼、长。由八种识智即眼、耳、鼻、音、心、身、意、藏所感悟显现。描绘成八种图案纹饰。作为佛教艺术的装饰。清代乾隆时期又将这八种纹饰制成立体造型的陈设品。常与寺庙中供器一起陈放。
注:恩济庄,清代雍正、乾隆皇帝御赐给内廷太监们的公共墓地,在阜成门外。与中官村(现名中关村)一样,都是清朝皇帝赐给太监们的墓地,并有香火庙。
清末大总管李连英就埋葬在恩济庄。

京西妙高峰:这里埋葬着光绪皇帝的亲爹,醇亲王奕譞的陵墓。民国时被盗掘。
昌平白羊峪:此处是恭亲王奕䜣的陵墓。民国中期被盗掘。
涞水县有怡亲王胤祥陵墓,1935年被宋哲元部下盗掘,出土宝物众多。
这几处都是清末有名的太监和亲王贵胄的陵墓,大头的“黑话”一半是故意显摆,一半是实情,说明他跟下三门的盗墓行业很熟悉。此处是一个小伏笔,怡亲王陵墓被盗一事,在第七卷终结章里有专门写其中被盗掘出的一件稀世珍宝。敬请朋友们关注哦。
“怎么了?”董无忌唬了一跳,赶紧到石门前,地下的大头叫道:“这门没事儿,没啥杀人害人的机关,连地下也没凹槽,后头没有自来石和西瓜石,我瞅着跟见过的那些地宫不一样,门缝开了一边,显然是有人进去过,咱们可以进去了。”
董无忌趴在地下仔细观瞧,果然没见陵墓地宫中常有的顶门用的“金刚自来石”和“西瓜石”,他听贵爷说过:明清皇室亲贵防盗,没唐宋那么复杂,地宫修筑好,尸体入葬后,石匠们有两种不外传的防盗秘诀,一是金刚自来石,在门槛后几尺远,地下早先雕琢出一个“坎”,石门后也雕琢出左右两道坎,用一条大石条搁在门后石坎上,顺着石门斜靠,关闭石门时,石条自然卡在了门上的石坎儿里,死死顶住了石门,此刻地宫就被严密封闭了。除非有特殊的“拐钉钥匙”。所以明代以来的宫廷及工匠,俗称这种神奇的石条为:金刚自来石。
再一个就是西瓜石,金刚自来石虽然好用,花费不菲,清代石匠们设计出一个更简单的方法:在地宫石门后顺着石门雕出一道倾斜的浅沟,直到门后,挖出一个半圆形的浅坑,尸体入葬后,把雕琢好的一个大西瓜形的圆球搁在浅沟尽头,等石门关闭后,用一根细长的铁钩触动石球,石球顺着浅沟滑到石门后,正落在浅坑里,从里挡住石门,也是当年工匠们的智慧。
不过老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点防盗措施真遇上下三门的老手,根本不管用。破解的方法有的是。只是既然石门后头没有机关,那就令人放心多喽。
“说明后头并没啥见不得的人东西。”董无忌松了口气,回头招呼大家要进,大头忽然阻拦:“不对,小爷,你想想,前两拨考察队的人都死了,这会儿石门开了缝,谁比咱们捷足先登呢?”
“也可能,他们带走了里面的东西,走的时候没来得及关门?”,“不。”周少鹏马上过来否认:“所有尸体携带的物品没有神像,也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小董先生,我看还是小心为上,我先进去。”
“你?”董少爷冷笑道:“你不成。”,“对!”大头笑着摆手:“周课长,办案子你专业,这里头的事儿你可不懂,得步步小心呢,说不定有啥危险。我见得多,我先进去看看,等没事儿了,你们再进。里外都有咱的人,也好有个照应。”
董无忌要给大头素光刀,大头满不在乎笑道:“小爷,你胆小,还是留着壮胆吧。这阵势咱见得多,有攮子就成。”,说罢哈腰侧身慢慢迈步进了石门。
董无忌嘴上说放心,其实心里早揪了起来,虽说地宫里没啥机关,可他看了地下刻的那么多图案秘咒心咒,老觉得心惊胆战,好像要出事儿!
大头举着蜡烛一面往里走,一面说话,好叫外头放心。董无忌也一直不停询问,心里突突直跳,不一会儿,就听大头说:“咦?这是啥玩意儿?”,此刻董无忌才发觉,此地的空气并不沉闷,原来是石门里涌出了股股寒冷的阴风,石壁上和几人手里烛光闪烁不定,绿豆样的火苗瑟瑟发抖,绿油油照的几人脸色发蓝!
他哆嗦了一下,阴风越发刺骨,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忙问:“大头,里头有啥?”,“说不上呢,是柱子还是石头?”大头似乎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声音悠远,在幽深的地宫里断断续续。周少鹏不放心,举蜡烛站在石门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努力向里头张望:“小赵先生,你还好么?”,半盏茶工夫,没听见回答,董无忌也怕出事,扶着他的肩膀往里张望。
就在这当儿,董无忌就觉的一直没说话的小伍慢慢凑了过来,轻轻碰了碰自己,赶忙回头:“怎么了伍哥?”,却见小伍脸色煞白,竭力按捺着恐慌附耳小声说:“小爷,这、这里有鬼!”
“啊?!”,还没等他喊出来,就被小伍一手捂住了“小爷别嚷!”,他顺着小伍略微颤抖的手,看向了墙壁,刚看了一眼,猛然就觉天旋地转魂飞魄散!
幽暗阴森的通道里,烛火幽幽,阴风习习,墙壁上若隐若现着他们的影子,董无忌揉揉眼再看,一、二、三、四、四个!墙上有四个人影!怎么会呢?!他不寒而栗看看一脸认真的小伍、半隐半现在门口的周少鹏,又掐掐自己,大头刚进了地宫密室,那、那墙上的影子是……
“呼喇喇”又是一阵涌了出来,风卷残云吹灭了石门前两壁上的烛火,小伍、董无忌手里只剩了一盏蜡台,绿油油烛火越来越小,四周被黑暗包围,仿佛有什么东西潜伏在黑暗里,狞笑着跃跃欲试。冷飕飕寒意激得他站立不住,快吓尿了,死抓着小伍的手,余光颤巍巍瞥过去,果然,幽暗的墙壁上,四个影子赫然在目!
“周少鹏,周少鹏!”他咧嘴要哭了不停喊,周少鹏不知怎么了,半张脸隐在石门黑暗里,并不答话,只对着里头张望。“周少鹏你说话啊!这、这里有鬼!小伍哥刚……”,董无忌一回头,更是魂飞天外,一把抓住了周少鹏,刚刚还在眼前说话的小伍,竟然毫无声息的消失了。
“伍哥?伍哥!!”董无忌哭咧咧叫了几声,空荡荡的通道里没人回答,手里的烛光越来越小,缩成了绿豆大小,“哈哈哈,小爷,你咋了?”不远处的来路,大头满头热汗急匆匆跑了过来,还是那副大喇喇样子,一面用小褂擦汗一面打趣:“小伍又跑了?撒尿去了吧哈哈,这小子,遇上事就显得不地道,叫小爷你一个人在这儿担惊受怕!甭怕,我来了!”

金刚自来石使用及开启示意图
“伍哥?伍哥!!”董无忌哭咧咧叫了几声,空荡荡的通道里没人回答,手里的烛光越来越小,缩成了绿豆大小,“哈哈哈,小爷,你咋了?”不远处的来路,大头满头热汗急匆匆跑了过来,还是那副大喇喇样子,一面用小褂擦汗一面打趣:“小伍又跑了?撒尿去了吧哈哈,这小子,遇上事就显得不地道,叫小爷你一个人在这儿担惊受怕!甭怕,我来了!”
说着话大头越走越近,呵呵笑着直冲他招手,董无忌脸色大变,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石门里隐隐传出大头扯着嗓子的喊声,方才眼睁睁瞅着大头进去了呀!怎么又从后头出来了?!
“你、你是谁?”董无忌指着面前的大头,嗓音都变了。“我?”面前的大头挠挠头乐呵呵说:“我是赵大头啊!”,“不对!大头刚刚进了石门,你他娘到底是人是鬼?”
“进去?进哪儿去啊我的小爷!”大头又靠近了几步,露出个诡异的笑,小声说:“刚才进去的才是鬼!”
“啊?!”,董少爷毛骨悚然,再不敢相信,使劲儿摇着周少鹏胳膊大喊:“周少鹏!出事儿啦!快看啊!这是谁!”
“噗!”不知谁在一旁吹了口气,董无忌手里的蜡烛眼看要灭,他慌不迭一转身用身子护住了,再要叫,却发现周少鹏被黑暗遮盖的脸还是无动于衷,只是胳膊张开,抱住了他的肩膀。
手是温热的,他松了口气,抓住了怀里的素光刀刀柄,余光瞥向侧后,大头在离他们三尺处站住了,双脚踩在了四臂观音心咒上,四肢好像不对劲儿颤抖,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他的语速很快,脑袋跟瘪了的气球一样上下乱抖,可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头上有动静,是那种黑暗中被人死死凝视的感觉,董无忌刚一抬头,周少鹏胳膊忽然发力,牢牢把他固定了。“你干什么!”还没等他挣扎几下,空气中陡然传来一股血腥味儿,呛得他一阵恶心。周少鹏侧过了脸死死盯着他。
董无忌一哆嗦,手里的蜡烛“当啷”落了地,那不是周少鹏的脸。周少鹏脸庞瘦削刚毅,带着些许傲然与冷漠,可此刻抱着他肩膀的人,身材挺拔,确是周少鹏的,然而那张脸一片惨白,看不清五官,似笑非笑露出两颗血淋淋的獠牙,是张仿佛带了面具的鬼脸!
他靠近了,黑暗中,董无忌分明感觉到,“周少鹏”张开了血盆大口,带着血腥的呼吸,腥热的气息喷到了自己脸上,带血的牙齿碰到了自己的脖子!
“你、你……”他想喊,可不知道此时还有谁来救自己,意识告诉他,身边就是周少鹏,对于已知的恐惧他好像没那么怕,右手颤抖着抽出了素光刀,一下抵在“周少鹏”脖子上,董无忌大口喘息着:“别、别过来,再过来老子捅了你!”
寒光四射的素光刀犹如一面窄镜子,反射的光闪了“周少鹏”一下,蓝瓦瓦刀锋里,周少鹏还是那副英武的模样,只是眼神暴虐而恶毒,嘴边长长的獠牙已然咬在他的脖子上,却迟迟没有用劲儿下嘴。
“周少鹏你个孙子!是我!是我!”董无忌终于喊了出来,“周少鹏”闻言,诡秘瞳孔剧烈收缩了几下,突然全身挣扎抖动成一团,似乎在竭力压抑抵挡着什么,獠牙慢慢离开了。
董无忌大气不敢喘,就觉得胸口猛然一热,脑海被灌入了什么巨大的力量,猛然眩晕起来,“嗡!”通道里突然涌出一阵叽叽咕咕的诵经声,一阵头疼欲裂,站立不住当即瘫倒在地。
不知多久,睡意沉沉的董少爷醒了,眨眨眼,身上还压着个人,使劲儿推起那人,猛地爬起来举起素光刀四周一打量,原来是周少鹏背靠石门斜依在他肩膀上,小伍四仰八叉瘫在地下,俩人都是沉睡不醒。董无忌晃晃脑袋,这才明白,刚才那段可怖场景原来是“梦”。
“奇怪!”他提刀嘀咕道:“难道是这两天精神紧张太累了!怎么会都睡倒在地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知睡了多久,醒了不仅没轻松,反觉得更累了。不对!不是这些人太累,是这地宫里有玄机!
打了个哆嗦,董少爷又用了“鞋底子抽脸”法,把小伍、周少鹏给摆弄醒了,俩人迷迷糊糊听他一说,顿时大惊,小伍赶忙把熄灭的蜡烛全点上,周少鹏异常肃然:“小赵先生还在里面呢!刚才我们很可能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发生了幻觉。”
“幻觉?幻觉就好,只要不是真碰上了什么鬼魅缠身……”董无忌接过小伍递来的蜡烛刚说了两句,仔细一瞅周少鹏就是一哆嗦!他的脖子上,有道细细的血痕赫然在目。
“等会儿!你过来!”,招手叫过周少鹏,董无忌拉着小伍仔细看,果然是道很新鲜的血痕,想起方才自己壮胆用素光刀抵他的脖子,董无忌咧嘴要哭了。周少鹏摸了一下,生疼,一挥手喊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进去找小赵先生!”
他着实有些大将风度,把董无忌放在身后,领头先进去了,小伍押后,仨人进了密室。
面前的地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建筑却很奇怪:整个空间大概有200多平,券顶和三面石墙围成了一个四方形,是典型的清代地宫建筑,而另外一面正对众人的墙,既不是石头墙,也不是夯土,而是仿佛天然岩壁,在微弱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出一片密密麻麻灿若星辰的光点,那些光点明明灭灭,赤橙黄绿青蓝紫交加,细瞧却看不真着到底是是什么,在幽深的地宫中格外诡异。
果不其然,壮硕的大头软塌塌地睡倒在门里,被周少鹏拍醒,嘟嘟囔囔骂了几句,叫道:“小爷!这里头有鬼啊!我瞅着这不像埋什么死人的地界,倒像是个法坛,还有金晃晃的玩意儿,你瞧!”
他二不愣子的性子惹得正在四处踅摸灯座点灯的小伍想笑,可看看董无忌瞠目结舌的模样,谁也没敢。董无忌往前走了几步,就发现了更大的怪异!
大头说的没错,随着墙壁上蜡烛一枝枝点亮,众人这才看清,四方型地宫中间,八根通天彻地的石柱子围成了一个圆圈,每根柱子上雕刻着一尊高大的神像,纹路缝隙中似乎灌了金水贴了金箔,灯光闪耀,一片流光溢彩逼人眼目,色色精美栩栩如生,或是微笑或是沉思,或是怒目而视或是脚踏可怖的骷髅,每根柱子下头,摆了一张精巧的紫檀小供桌,上头供着金光闪烁一尺高的赤金五供和八宝,上面镶嵌的五色宝石熠熠生辉,引得大头直流口水,蜡台和香炉里很久之前就熄灭的蜡烛、藏香,历历在目。
而更加骇人的是,石柱上八尊神像眼神都盯着圆圈中间的一座三尺高的小型七宝莲台,莲台上是朵透雕的十二瓣莲花,中间却是一块黑咕隆咚西瓜大小,蜂窝眼儿一样遍布孔洞,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石头!
众人都傻了眼,九死一生从京城跑到这儿来,历经艰难险阻,找了半天,“敦仁镇远神”的神像没找到,隐秘的地宫里,怎么会是一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石头呢?!
董无忌倒吸着冷气,脸色阴郁,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周少鹏叫道:“小董先生,慢!那里有个死人!”
说着话周少鹏立即抢先走了过去,大头拽出攮子,跟在后头,小伍扶着董无忌紧跟几步张望,果然,七宝莲台侧面,果然躺着个人!那人穿着褴褛长袍,脚下的鞋烂乎乎露出了脚趾,头发灰苍苍的,衣服上血迹斑斑,露出的皮肤上伤痕累累,歪倒在地下,却被一道道耀眼的祥光瑞彩笼罩其中,别人没看出来,董少爷一见惊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柳教授!”一头扑了过去!
等周少鹏小心翼翼把这人翻过来一瞅,这人五十来岁年纪,身上枪伤、刀伤多处,半张脸烂成了黏糊糊的臭肉,跟承德府暴死的村上差不多,嘴唇深紫,面如金纸,气息似有似无,快没了呼吸,两手皮肤也长满了可怖脓包,这就是闻名遐迩的燕大历史文化系资深教授,柳梦珊的父亲,柳教授了。
董无忌见亦师亦友的柳教授生死不明,抱着尸体嚎啕大哭起来,大头一面劝一面惊喜的叫道:“小爷,甭哭了!柳教授还没咽气呢!你再把人哭死!快看!神像找到了!”
董无忌还没从悲伤中醒过味儿来呢,大头和周少鹏俩人万分小心,从柳教授怀里抱婴儿一样抱过了那尊令众人吃尽了苦头,千里来寻的神像,此刻除了董无忌,其余三人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滋味全喽。
周少鹏长舒口气,把金光璀璨的神像交给大头,查看了柳教授的伤势,拍着他的肩头说:“还有生命体征,不过伤势很重,有些棘手。小董先生,现在咱们完成了最重要的任务,又找到了柳教授,已经是万幸了!赶紧撤吧。”
董无忌抹了把泪,似悲似喜点点头,跟小伍一起扶起了昏迷不醒的柳教授,定了定心,急忙来看那尊离奇传说的神像。
大头此刻跟抱儿子似得抱着呢。沉甸甸的神像高有二尺,是一只惟妙惟肖半蹲半立的蟾蜍,张牙舞爪面目狰狞,两眼镶了血红宝石,数一数,身上足足镶嵌了七十二颗五色宝石,皆是金绿猫眼儿、海蓝宝石、祖母绿和金刚钻,金晃晃五色迷离,动一动霞光千层,一道道柔和而神秘光芒映照着众人欣喜悲酸的面孔,光怪陆离。
董无忌小心接过来又看又摸,叹道:“单这上头的宝石,何止千万。不过这神像不是赤金的,里头掺杂了紫金、银,好像还有铜?怎么会呢?”他咬着嘴唇使劲儿在神像一处又擦又闻,不安道:“好、好像还有铁!这是合金的?”
“不是纯金的?”大头一听,立马有些泄气,可面对这么多极品宝石,他还是问:“这不会吧,那么贵重的宝石会镶嵌在合金神像上,不对啊。”说着打量起歪靠在小伍怀里生死不明的柳教授。
周少鹏年纪大思虑也深,取过神像,又看看中间莲台莲花上的诡异石头,剑眉挑了几下,猛然蹦出个想法,立即往前走了几步,几人莫名其妙看着他,周少鹏越走近石头,越觉得怀里的神像沉重,在离莲座五尺远的地方,周少鹏站住了,双手死死抱着神像,大喊:“小董先生快来!”
跑过来的董无忌却见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整个地宫里似乎明亮起来,石头莲花瓣儿里的满布蜂窝眼儿的黑石头,“嗡!”一声,由打密密麻麻的蜂窝眼儿里冒出了一道道暗绿色的幽光,深邃诡秘,仿佛苍穹中满布的星星,对面墙壁中若隐若现的星星点点一见此光,变得光芒大盛!方才还是绿豆粒大小,此刻变成了葡萄大小,隐隐传来一阵阵“呱呱、呱呱”声!
整个石头在跳跃鬼火般的幽光笼罩下越来越亮,片刻幽光充满地宫每个角落,像是地狱中的灵火,映照地众人脸色蓝绿不定,直似幽魂厉鬼!
整个石头在跳跃鬼火般的幽光笼罩下越来越亮,片刻幽光充满地宫每个角落,像是地狱中的灵火,映照地众人脸色蓝绿不定,直似幽魂厉鬼!
“周少鹏你快把神像放下!”董无忌大叫道,却见周少鹏傻了一样,还是往前走,几人大惊失色,正待要救,周少鹏怀里神像的瑞光忽地扩大了几圈,五色光晕猛地迸发出夺目祥光,融合了幽光,片刻如水中投石一样,幽光盈盈融融被神像中的光芒吸附,迷离的光芒忽明忽暗忽大忽小,一眨眼的工夫,全被神像嗖然吸了进去!
“他奶奶的!这、这是什么法术!”大头目瞪口呆口水直流,董无忌和小伍也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此刻地宫又渐渐暗了,石头也恢复了起初的模样,对面墙壁中嘈杂的呱呱声顿时没了声息,陷入微弱,而神像的瑞光更加璀璨,连上头的宝石也像新擦拭过,奕奕放光。
满头冷汗的周少鹏这会儿才喘着粗气撤身回来,不可思议瞅着众人说:“这不是法术!小董先生,这、这应该是新的发现!”
“啥?你说啥?”董无忌接过神像,周少鹏竭力按捺着内心的激动,说:“太不可思议了!大家看到了没!敦仁镇远神的秘密解开了!”
“啊?!”众人惊诧莫名盯着他,“呱呱!呱呱!”莲花台的石头里,忽然蹦出一只异常可爱的五色小蟾蜍,像是被打扰了美梦,见众人都瞅着它,叫了两声,忽地不见了踪影。
“快拿蜡烛来!”周少鹏大叫道,小伍赶紧递过蜡台,几人围了过去,“在这儿!”周少鹏喊道,众人细瞧,原来那只五色小蟾蜍正蹲在一个石头角落,张大了嘴对着石头蜂窝眼儿里的幽光呼呼直吸,随着幽光不断被吸入,小蟾蜍眼珠儿由红变绿,由绿变紫,越发诡异。
周少鹏完全不在乎神像,聚精会神检查起那块石头,好半天欣喜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激动地指着董无忌说:“这是一个奇迹,不,是新发现外加奇迹!”
“周课长,你别说疯话了!赶快说,咱们还得赶紧走呢!”,“是的,是要走。”一向沉稳冷峻的周少鹏对着他连连点头:“刚才我失态了,对不起。我想,我们应该把这块石头一起运回去。”
“运回去?”小伍诧异地问:“周课长,猪鼻大佐没有命令我们找这种石头啊。”,“你们不明白。”周少鹏恢复了平静,指点道:“这不是普通的石头,虽然我没有学过专业的天文学,但能肯定,这应该是一块特别‘奇异’,具有神秘力量的陨石。”
大头贼头贼脑东张西望,一听这话插话:“陨石?啥叫陨石?值钱么?”,“不,小赵先生,它的作用不在于值钱!而在于它的神秘力量。”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董无忌忍不住了,他着实惦记柳教授,现在神像也找到了,不赶紧走,这荒山野岭的,万一再出点啥事儿咋办?
“嗯,如果要说明白真相,很复杂。我简单说,陨石,就是从宇宙中掉落在地球上的天外飞石,他的形态有很多,有的巨大无比,有的很小,也有些在穿透大气层的时候,因为自然原因而化为齑粉。但是这一块,不仅完整保存了下来,它的作用也很神奇。小董先生,你不要急。”周少鹏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说:“我们从以往的传说中得知,贵国清代康熙皇帝遇到了一只怪兽,无论当年用什么办法,降服了怪兽,敕封为‘敦仁镇远神’,再为其修庙。传说中,这只怪兽有呼风唤雨招雷引电的本领,甚至造成了嘉庆皇帝的暴死。我们在进入庙宫后,确实遇到了这只怪兽,差点被它杀死,它的真身,就是一只巨大的变异蟾蜍,被小董先生出其不意除掉了。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这只蟾蜍会发生变异,拥有这么大能力?记得我说过的那些话么?”
董无忌陷入了沉思:“记得啊。那又怎么了?”
“小董先生,你再回忆一下大殿墙壁上的壁画。现在明白了么?”“明白什么?”董无忌毕竟聪明绝顶,蓦地把金蟾、壁画、面前的石头和神像联系在一处,大惊道:“你是说……”
“对!”周少鹏微微激动道:“跟我的推理是一致的。传说和神话,并不是这件事的真相。而真相,就是金蟾之所以发生诡异未知的变异,拥有如此大的能力,就是依靠这块陨石!也即是陨石就是金蟾的能量源!也说明了,这只金蟾根本不是神通广大的精怪妖邪,它就是被不知何时掉落在此处的陨石不断影响,发生了一系列诡异的变化,这个变化过程也许足有几千上万年,或许是几百年。诸位请看,这只小蟾蜍正在吸收陨石中的能量。也许,它就是我们在上面除掉而未死的那只金蟾的本体!”
“这、这也太玄乎了,我怎么听不懂啊。”大头咋舌道:“你是说,咱们遇上的妖怪金蟾,不是妖怪?是吸收了这块石头里的仙气儿才变了妖怪?”
董无忌脸色大变,半信半疑道:“太神乎了!周课长,你怎么知道这石头里有巨大能量呢?”
“小董先生,你还是没明白。想想壁画!壁画!”周少鹏提醒道:“我现在不能确定这块陨石里究竟有多大能量,但是壁画里画的很清楚,在清代建立庙宫时,贵国皇帝应该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就是变异金蟾跟这块神秘陨石之间的联系,想必他们运用了很多方法去处理变异了金蟾,都没有起到作用,只好封它为‘神’,请来众多的阴阳师、法师,幻想用宗教神学方法去处理,而当年贵国高级的阴阳师最终想出了阻止金蟾继续肆意妄为,兴妖作怪的方法,这个方法就是……”
“合金神像?”小伍插了一句。
“对!就是神像!”他目光炯炯说:“刚才我们看到了神像的神奇之处,也许就是当年贵国的阴阳师在铸造时加入了特殊的物质,用它来吸收陨石中源源不断的让金蟾作怪的能量……嗯,即便这个方法不能彻底解决金蟾,但可以让金蟾在短时间内保持一定程度的安宁,或许这种方法不那么稳定持久,但是贵国阴阳师已经尽了全力。这也是变异金蟾、庙宫本身和这块石头的全部秘密。您明白了么?”
董无忌狐疑的脸色慢慢缓和,忙问:“可是,既然有了这尊合金神像,为什么传说中还是有那么多的枉死者,嘉庆皇帝都被金蟾招来的天雷劈死了。你们先、后考察队也横死在此……不对!”董无忌忽地想起什么,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可看看奄奄一息的柳教授,又把话憋了回去,说:“神像并没有起到那么大的作用啊。”
周少鹏发觉了他的变化,摆摆手:“我刚才说了,贵国在近代各种学科比较落后,即便在18世纪中叶,根本不可能有专门研究这些学科的能力,所以当年是按照比较原始的宗教神学来铸造的合金神像,我们不知道里面加了多少未知的物质。它的作用很不稳定,所以起到的作用有限。更深层的原因,也许是贵国皇帝要借此来神化自我和皇权,有政治上的考虑,所以在这座庙宫大殿下,建立了这座地宫。而神像本来的作用有限,又造成了后面发生的种种惨剧。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种推理应该是正确的。”
这回董无忌没有反驳,不是他不想,而是面前侃侃而谈的周少鹏说的跟自己想的差不多,有些名词自己还听不懂呢,只是他心里一直有个极大的疑点,当着周少鹏又不能说,只好说:“行了周课长,你这席话我明白了。陨石和合金神像之间,还有咱们闹不明白的联系和作用。这些事等咱们救活了柳教授,一问就都清楚了。”
“没错,小董先生,柳教授的生还更加重要。只要救醒了他,我们就能知道第二支考察队到底出了什么意外,当时的状况是什么,他是怎么逃过变异金蟾的袭击找到金像来到这儿,或者在这儿找到了神像和陨石的。”
“意外?哼哼,”董无忌沉了脸:“柳教授身上的伤痕和枪伤,应该有一大半是你们日本人干的吧!周少鹏,神像已经找到,我不想再听你的推理推论了,还有,这块陨石,你不能带走!”
“什么?小董先生,你说的我不明白!我们发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带回去,做进一步的研究呢?你是在担心……”周少鹏蓦地心领神会,无奈而忧郁的叹息一声。
“不仅不能带走,我们还得毁掉这里。”
“毁掉?!”
“对!”他忽然有些激动:“必须毁掉。金像可以带走,但这座地宫要毁掉。”“小爷,你疯了!”大头也急了:“这么些宝贝,都毁了?”
“都毁了!绝不能让这里的秘密泄露出去。”董无忌蓦地红了眼,一步步逼向了周少鹏:“你们占了我们多少大好河山,杀了我们多少人!抢了我们多少奇珍异宝!既然你说这陨石里有什么巨大能量,我怕你们得到它,再用来侵略杀人!或者,”他眼神中划过一丝阴狠,连大头和小伍也被震住了。
“或者你们三个把我杀掉,带着合金神像回去,把我的死说成是意外遇难,对么?”周少鹏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异常冷峻而绝然,眼神中迸发出阵阵杀意和难以置信。
“对……对!”董无忌无所畏惧直愣愣瞪着他,两人交错的目光各自刺穿了对方的身体和内心,一个黑亮如宝石般的眸子里在怒火不断挣扎,另一个眸子中凶狠杀意渐渐被一种难以言语的神情替代。剧烈的激动令董少爷冷汗直流,全身抖成一团,他根本没想到自己有如此勇气能直面一个令人谈虎色变的特高课特务头子,更怕他眼里那股狠辣凶残。
场面异常诡异,小伍和大头不敢说话,不知过了多久,董无忌小腿都麻了,血气之勇的后果,就是血气退下后,巨大的胆怯和颤抖。
“好,可以。”周少鹏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字,不敢再直视的董无忌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然抬头:“你、你说什么?”
周少鹏刚硬的脸庞毫无表情,恢复了以往的冷峻和冷漠,淡然说:“可以,我是说,我们可以封闭这座地宫,但不能毁掉,那样太可惜。我可以严守这个秘密,当然你们也必须守住。哼,至少,”他自失一笑:“至少这样不会被你杀掉了。”
“你是当真么?!”董无忌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们的任务本来就是金像和考察队,我的职务是特高课课长,又不是帝国科学院的专家和文化教授,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
“好,那就好!那咱们还算一条绳上的俩蚂蚱哈哈。”如释重负的董少爷半真半假,龇牙咧嘴从肩膀上拿下他的手,还在犹疑:“我凭啥相信你呢?万一你回去又变卦怎么办?”
“幼稚!”周少鹏甩出这话也不看他,立即嘱咐大头小伍背上柳教授,接过金像准备离开。
董无忌懵懂眨眨眼,只好跟上,可还没走到石门口,小伍陡然吃惊喊道:“小爷,坏了!!”
“怎么了?!”
“门!门关上了!”
四人冲到前面一看,果然,不知什么时候,两扇宽大厚重的石门关闭了……
三十六 八大明王阵
董无忌和大头慌了神,俩人冲过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找了半天机关,两扇厚重的石门却像黏在一起,除了中间的缝隙透过来通道里的微弱幽光,却啥也看不清!
“你俩站那儿犯什么傻呢!赶紧来帮忙啊!”,欲哭无泪的董少爷真快疯了。大头嘴里喊道:“别他娘慌!找门边,看看有没有花纹啊,机关一般都在那。”。小伍这会儿才来帮忙,仨人忙乱了半晌,却啥也没找到。
周少鹏仔细观察着他们,冷峻的目光扫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董无忌满脸通红跑过来训道:“周课长!你倒是站干岸,赶紧帮忙啊,要不谁也出不去!”
他抱着神像瞅瞅昏迷不醒的柳教授,稳重地说:“先别忙。我虽然不懂什么机关,可大体上还看得出来,机关没在那。”
“嗯?!”仨人回头看他,周少鹏走过来打量了片刻石门,皱眉说:“这里没有别人,可以肯定,不是有人从外头把门关上的,再有,如果说进门之后,石门自动关闭,那么柳教授为什么受伤后抱着金像昏迷在这,石门依旧是打开的?所以,我推测,石门的机关不在门口,在那儿!”他回身一指神坛。
董无忌恍然大悟,笑骂道:“你啊,没白吃我们老中国的饭。快,快去找。”。四个人在神坛四周篦头发一样仔仔细细寻觅了半天,却啥也没发现。越找的细,董无忌心里越发寒意上涌,继而想起方才胆大包天的周少鹏还要带走陨石,娘的,还不知道会触动什么机关嗯!他靠近周少鹏:“我说周课长,幸亏我劝你不要带走那块什么陨石,不然,还不定发生更可怕的事呢!”
“不得不承认,贵国古人的智慧太可怕了。”周少鹏蹲在七宝莲台观察上面你的纹路惊叹:“我不太懂宗教,但是这里每一件摆设的东西,都好像没那么简单,古老而深刻的奥义沁入其中,令人不寒而栗。”
“什么奥义啊,不就是……不!你说什么?”董无忌脸色一沉,忽然转身问大头和小伍:“大头、伍哥,你俩刚才谁动神坛附近的东西了?!”
小伍摇摇头,大头说:“你叨咕个啥!还不赶紧找机关,咱们进来哪也没动!我看就是那块石头作怪!可惜没火药,不然老子炸了它,看看它能作啥妖!”
“大头,我叫你一声哥,你说实话,刚才你动没动这里的东西?看着我的眼。”董无忌死死盯着他问。大头涨红了脸跺脚大喊:“谁动了?!谁动谁是孙子……我、我就是看着那赤金五供好看,想拿没好意思。就、就拿起来看了看。”
“坏醋了!大头你个孙子!!”董无忌气得青筋暴涨:“给你说过多少遍我的哥!这里如此凶险,你还敢动!你们下三门进地宫就不忌讳啊!看见金子你就馋啊!你可把咱们害死了!”
又惊又怒的董少爷实在忍不住,跳着脚把大头骂了一通儿,小伍不敢劝,其实俩人平时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董无忌也知道大头的爱财爱钱的德行,只是如今被关在这座诡异的地宫里,他当然忍不住喽。
大头被骂的红头胀脸,气呼呼喊:“不就是拿了一下嘛!小爷,你咋知道是我动了这些东西那门才被关的?嘁,别拉不出屎来怨茅房!”
“你个孙子就是茅房!快说,动了哪儿!”董无忌拉着周少鹏站起来,大头也气急了,走到附近石柱下,一把抄起供桌上的赤金香炉叫道:“不就是这个!你看看,哪有什么事儿啊!我就说……”
“快他妈放下!!”
董无忌吓得脸色大变,话音未落,地宫里地下陡然响起一阵“咔咔……咔咔……”的齿轮响动,小伍惊叫道:“不好!”,董无忌就觉的一股凶风,“嗖!”两道寒光从时柱上贴金神像眼中爆射而出,直奔面门而来。
“妈呀!!”大头一屁股就坐下了。说时迟那时快,急切之间哪里躲得开,千钧一发之际,董无忌被周少鹏高大挺拔的身影挡住了!“噗噗”两声闷响,董无忌被他抱着咕噜噜闪到一旁。
“周少鹏!”董无忌此刻早忘了怕,一看眼前的人额头全是冷汗,兀自咬牙撑起了身子,警惕查看四周。“你他妈是不是傻!快转过去我瞧瞧!”,眨眼间这是救命之恩啊。一股又酸又辣的热气涌上心头,董无忌眼眶立马湿了,等看清了更是唬的手脚冰凉:两枝劲力甚猛的一尺多长的雕翎小羽箭,正射入他的后背,一片鲜红黏湿怵目惊心。
“我没事儿!”周少鹏吸着凉气看看他关切的目光,摇头说:“你可不能死。赶紧找出口!”,董无忌哽咽的厉害,伸手要拔箭,被周少鹏挡住:“别,这会儿拔会造成大出血,大家赶紧躲避!”
果不其然,随着一根柱子上神像眼里射出冷箭,也不知大头触动了什么机关,“嗖嗖嗖嗖!”八根柱子神像眼中羽箭开了花一样爆射而出,不大的地宫里顿时寒光闪烁杀气腾腾,四散飞射的羽箭长了眼一样,追着几人,从各个角度不断飞射而出。
大头这个骂吆,早扔了手里的金香炉连滚带爬,闪展腾挪,喊道:“小爷!你不是懂这个嘛,赶紧看看怎么叫这玩意儿停下来!”
“停个屁!你不是吹牛说下三门里的功夫你都懂啊!死也都是你小子害的!赶紧想辙!”董无忌被周少鹏拉着东躲西藏,小伍很灵活,窜蹦跳跃左右闪躲,还得顾及门口的柳教授,他发现大头动了五供,石门没动,可神坛随着一阵阵“咔咔咔”的声响,发生而来变动!
“小爷!快看,神坛这儿怎么转起来了?小心后头!”,董无忌刚“啊?”了一下,被手疾眼快的周少鹏摁下了脑袋,“嗖!”一枝羽箭射在了那块黑石头上,低头瞧瞧,妈呀!怪不得围着神坛的八根柱子仿佛慢慢转起了圈,原来是以七宝莲台为中轴,地下好像是个大圆盘,真的缓缓转了起来!
这一转可坏喽!八根柱子神像中射出的羽箭更能从各个角度射杀几人,小羽箭源源不断飞射而来,大头“哎呦!”一声,屁股上中了两枝,疼得他吱呀咧嘴,伸手一摸一把血,看看血色,他立马冲几人大喊:“没、没毒!这箭没毒!哥儿几个,赶紧往石门那边撤!”
“撤你妈个头!你傻啊,这会怎么撤!”,董无忌扶着身体渐渐沉重还在拼死力带他躲避羽箭的周少鹏连连怒骂,这会儿跑也来不及了,地下越转越快,羽箭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方向射过来,他发现这八根柱子怎么离自己几人越来越近,登时心里一惊,果然,不知地下是什么古怪机关,八根柱子慢慢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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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你妈个头!你傻啊,这会怎么撤!”,董无忌扶着身体渐渐沉重还在拼死力带他躲避羽箭的周少鹏连连怒骂,这会儿跑也来不及了,地下越转越快,羽箭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方向射过来,他发现这八根柱子怎么离自己几人越来越近,登时心里一惊,果然,不知地下是什么古怪机关,八根柱子慢慢压了过来!
鲜血已经染透了周少鹏半个臂膀,他看不出门道,只觉得力气越来越弱,急切中想把董无忌从神坛这扔出去,可董无忌这会儿成了他的拐杖,俩人搀扶着才能跑动,大头捂着屁股满头大汗,一个劲儿鬼哭狼嚎闹得人头昏脑涨,“砰!”一枝射向周少鹏脖子的羽箭被董无忌挡开,随即另一枝擦破了他的脸颊,“小董先生,赶紧想办法。”伸手抹去了他脸上的血,周少鹏气喘吁吁。
“我、我哪有办法!”,“我相信你!你一定有办法!”。周少鹏冷峻的目光很郑重,霎时给了董少爷无限的力量和压力。他热锅蚂蚁一样又躲了几枝箭,八根柱子已经靠的很近,羽箭的劲力更加强劲,地盘转的更快了,眼瞅着几人都快没劲儿了,董无忌只好咬牙抬头,躲过一枝枝羽箭,直打量柱子上的贴金神像。
“一个、两个、三个……八个。”飞来的羽箭被周少鹏挡开,董无忌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有宝贝啊,赶紧拔出素光刀递给周少鹏用,自己心里默算:这八个是什么神佛呢?能不能从上头看出点啥?
“叮叮当当”周围响成一片的羽箭声搅得他脑袋疼,终于,他看清了,恍惚一根柱子上头是大威德金刚!
“大威德金刚怎么会在这儿?”他心里急速算计着,把记忆中半瓶子密宗的神佛全搜出来,密宗里传说,大威德金刚是文殊菩萨的忿怒相,属于教令轮身,是黄教里非常重要的神祗之一。
“八个……八个!”他快速眨眼仔细瞅其他几根柱子,都不熟,又扫视了一眼方才大头触动的五供,是哪尊神像下的,恍恍惚惚猛然一激灵:“对,是喽!”,“当啷”周少鹏挥刀劈断羽箭忙问:“想起来了?”
俩人互相搀扶着闪展腾挪,董无忌惊喜道:“这、这是八大金刚,不,是密宗里的八大明王!大头刚才拿的金香炉供的是军荼利明王,密宗里的战神之一,那尊三面六臂的拿金刚铃的,应该是金刚夜叉明王!”
“小爷!别叨咕了!我跑不动了!快说,怎么弄啊!”大头浑身热汗,屁股上火烧火燎,眼瞅着八根石柱小山一样压了过来,即便羽箭停了,可到时候四个人非得叫石柱围着挤压成肉泥!
“别叫唤!我想想!!”董无忌拽过周少鹏大手,抹了一把热汗,飞速琢磨:大威德镇西方,金刚夜叉镇北方,降三世镇东方,军荼利镇南方,哪尊镇守中间来着?
原来密宗里八大明王中,有五大明王相对应东西南北中五方,各自以至高神威镇守各方之意,柱子虽然有八根,方位尊神必然不会错,可这会儿地盘越转越快,怎么确定?董无忌此刻想,八大明王虽然地位平等,只要找到镇守中间的,以密宗科仪施法论,很可能会制止其余柱子上的明王神像射箭机关。
“找!找不动尊明王!他局中镇守,是一切诸佛教令轮身,五方五大明王的主尊!”董无忌大喊:“快找!”
“啥?主尊?”大头懵懂,小伍忙道:“就是头儿!”
大头叫道:“头儿?找着头儿就行!佛祖唉,我可没想偷你们的赤金贡物,诸位佛祖恕罪恕罪!小爷!他老人家长什么样!我怎么瞅着花花绿绿都差不多呢!”
董无忌快气疯了,骂道:“你小子就会吃!那尊青蓝色的,站着的,右手握金刚宝剑,左手拿金刚索的,全身烈焰!就是他!”他这一喊,几人赶紧踅摸,果然看见不断靠近的石柱上有这么一位。
“小董先生,怎么弄?我去!”周少鹏苍白的脸,挥舞素光刀问。“你?你的伤咋办?”
“别管伤!快说!”
“我也不知道啊!对,你上去瞅瞅他脖子上那条蛇,我瞅着蛇眼有异状,拿着刀捅捅他的眼和嘴,说不定总机关就在里头!”
周少鹏咬牙挥刀挡住了几枝箭,把金像塞进他怀里,一托他的腰:“小伍先生,接着!”,扔出去董无忌,对准了他说的那根不动明王的柱子,顺势纵身踩着七宝莲台边缘跳了上去!
他个头本就挺拔高大,抱住石柱慢慢爬了两下,果然见面前这尊明王神像眼珠里“嗖嗖”射箭,右手宝剑左手金刚索,怒目狰狞,遍体烈焰腾腾,脖子上缠着五颗骷髅头,脑袋后头还缠着一条巨蛇。
小心摸了几下贴金神像,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伤口剧痛令他直哆嗦,再看看不动明王嘴里,好像有个缝隙,试了试,也不对。一抬头,那条栩栩如生的贴金巨蛇眼珠儿好像是活的,他咬住素光刀,伸出右手摸上去,使劲儿往里一摁!“咔!”巨蛇眼珠被摁进去了!
片刻,地下四周一阵阵“嘎吱吱……”连续响动,羽箭果然停了,地盘也越转越慢,众人都松了口气,董无忌却觉得这响动不对,地下四周的响动不仅没停,却越来越剧烈。“周少鹏小心!赶紧下来!”,话音未落,周少鹏眼见“嗖!”地从金刚嘴里的缝隙中猛然射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此时身子抱着石柱,正对他的脑袋,哪里躲得开?
“当啷!”脆响,短剑被一只金晃晃的蜡台砸歪了,从他额头斜着擦了过去!周少鹏心里一哆嗦,手一松掉落下来。
“万幸!小伍哥好手段!”董无忌冲过来搀起周少鹏惊叫道:“就差那么一点!周课长,你就完啦!快,带上东西快走!”
累的精疲力竭的四个人刚爬出神坛,“轰隆隆!!”一声巨响,仿佛山摇地动,地面四周陷入了更大的晃动,众人站立不稳,差点歪倒,巨大的力量使神坛四周的八根柱子也摇摇晃晃,地宫券顶噗噗簌簌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石粉,摇动中董无忌大惊:“快快带上柳教授跑!跑啊!”,“门还没开啊!”大头哀叫一声,却见厚重的石门不知啥时候被震开了一个大口子!
“快、快跑!”小伍把柳教授扔出去,又把大头扔了出去,周少鹏此刻软塌塌靠在董无忌身上,实在快不了,被小伍一把接住,也塞了出去,“轰隆!”地宫的券顶塌了一大块,董无忌临出门时,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回身一瞥,“轰隆隆”墙倒屋塌中,搁石头的七宝莲台下“咔咔咔”竟然裂出个大方口,莲台竟然慢慢沉了下去,“咣!”一块券顶巨石砸在了上面,一片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