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真实灵异经历汇集版,颠覆三观,听我娓娓道来!

  大家新年快乐
  那一夜,我被安排住在了小屋里的床上,二叔和那个男人则在墓碑前铺张席子席地而睡。我睡之前还一直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聊天的声音,之后就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一早就醒了,被噩梦吓醒的,梦里我看见二叔一个人站在一个小船上在江面上漂,我站在岸边拼命喊他,这时候从江里突然冲出来一条黑龙,把二叔一口就给吞了下去!我大哭着喊二叔,就醒了。
  二叔站在床边诧异地看着我,问我咋了,怎么弄的一脸的泪啊!我一摸,确实都是泪,就说做恶梦了,梦见二叔被一条黑龙给吃了。
  “快起来,吃过饭咱们回家。”二叔说完就又出去了。
  我看到屋里桌上有馒头和一碟子咸菜,就抓起一个馒头和两根咸菜边吃边走出房子。二叔和那个男子正站在墓碑前低语,我看见那个墓碑似乎有点异样,走进一看,上边的字呢?我赶紧转到碑的背面,也是一个字都没有!
  “二叔,二叔,这个碑上的字没了啊?晚上我明明看见了的,还有朱慈两个很大的字。”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喊着。
  “别吵了,你赶紧吃,吃完还要赶路!”二叔有点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而后继续和那男子低语。
  等我吃完一个馒头,男子不知从何处赶来了一架马车,说要送我们去县城。一路上也没别的什么事,唯一让我耿耿于怀的,是遇到了三次送葬的队伍,每次遇到送葬的队伍二叔都会默视很久。快到县城的时候,二叔突然问我:“我要是死了,你小子哭不哭?”
  我说不哭,因为二叔不会死。二叔摸了摸我的头,淡淡一笑。
  回去的时候觉得过得很快,似乎是一眨眼功夫就又回到了我的故乡。二叔下火车的时候双腿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我招呼了一个火车上的年轻小伙子,一起把二叔给弄出了车站。这的确不可思议,但这相对于我这一路上的经历,已经算是很稀松平常了吧!
  在车站遇到了我们村的王兴旺,也是过来接人的,见到我们兴奋得不行,热情招呼我们上了他的驴车。等接到他家的三兄弟后,我们就出发开始往村里走。二叔一路上兴致蛮高的,还一直夸我在外边照顾他,都是背着他上上下下,辛苦我了。我没多说话,任由二叔胡编乱造去。
  终于把二叔送到了家,我正打算回家向父母报道,二叔拉住了我,说下午让我还得过来,他还有事。
  在家吃午饭的时候,我忍不住,就跟爸妈说二叔一到外边就自己会走路的。爸妈压根不理我的茬,我又重复了好几遍,最后老爸说:“你这话跟你二叔说去,他信我就信。”我气得丢下饭碗转身出了门,这年月,真话都没人信了,都喜欢听谎话。
  我刚进二叔家,他就笑呵呵地说以后他会走路这事不要跟别人说,没人信的。
  “二叔,你不会是故意装的吧?”我调侃般问。
  “我有病啊?放着好好的腿不用,非要装瘸?”二叔撇着嘴。
  说的也是,再说二叔这样装真没什么意义啊。算了,不想了。我问二叔下午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二叔说让我拉着架子车载他去我们那些自留地里转转。
  “没事去地里干吗?风景又不好。”
  “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多话呢?”二叔有点生气,嘟嘟囔囔地找他的鞋去了,我这边撅着嘴开始弄架子车。
  一下午我就拉着二叔在我们家那几块自留地之间转悠,最后我转悠得实在受不了,就问二叔究竟干吗呢这是?瞎转悠个啥!二叔这时候看着眼前的一块地,指着地头的那颗大桐树说:“小子你记住,二叔死后就葬这。”
  “啊?二叔,你说啥呢?别说你没死,死了也要葬在咱们的祖坟呀!”
  “咱们这的规矩,一辈子没娶老婆的是不许进祖坟的,所以我得给自己选个好点的坟地。你记住这块地,记住二叔指的这个位置,我死后要是不能埋到这,我变成鬼找你。”
  我吓得吐了吐舌头,说自己是个小屁孩,万一二叔真走了,大人们会听我的话把人埋这?
  “我会写个东西你留着,到时候拿出来,他们不敢不听。”
  “那你可以现在就告诉我爸和我叔,就说选好了地,哪还用这么麻烦啊!”
  二叔轻轻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世间的人心是最复杂的,你还小,不懂这些。如果我早早告诉他们自己选好了这块地,最后一定埋不进来。”
  我听得有点迷糊,也没当回事,觉得二叔和师父都是那种有本事的人,能救别人就能救自己,大不了用道家的延寿术呗!
  几天后,又到了阴历的初一,我知道这一天二叔是要用水果给他家的仙家上供的,于是就提前准备了几样水果去了他家。二叔当时正在一个盘子里摆点心,我赶紧把水果洗干净也一一摆在了坛桌上,然后就点燃香递给二叔,让他开始上香跪拜。
  我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边啃苹果边看着二叔,他上完香正在桌前双手合十默立,我突然愣住了。因为我看见从二叔身上晃晃悠悠出来了一个黑影,应该说这个影子是慢慢钻出二叔的身体的,是从胸部开始一点点溢了出来。我的苹果停在嘴边,嘴长的大大的,眼也不眨地盯着那个黑影。
  它从二叔身上完全出来后飘飘悠悠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就突然飞出门不见了。
  “二叔,二叔,刚才从你身上跑出一个鬼!”我醒过神赶紧跟二叔讲。
  二叔迟愣地扭过头看着我,问咋回事。我一五一十把自己看到的情形讲了,二叔听完没有说话,嘴里开始叽里呱啦地念着什么。
  等二叔念叨完,我问二叔那黑影是不是鬼啊?怎么会在二叔的身体里边呢?
  “那个不是鬼,是什么现在都不重要了,小子,我有东西给你看。”二叔说完进了里间,不一会儿拿出一本牛皮纸包裹的东西走了出来。
  他解开牛皮纸,我看到是一本泛黄的书。上边竖着写着三个字:地仙经。
  “这本书你想看吗?”二叔看着我的眼睛问。
  我接过书翻开,发现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而且那字都是用毛笔写的,还是繁体字,头当时就大了。还有里边的插图,画的那个难看劲就别提了。我嘿嘿一笑,问二叔这书有啥用啊?
  “没啥用,跟我以前给你的那书差不多,不过一黑一白,一阴一阳,既然你和那本书无缘,我就把这本书送给你看,怎么样?”二叔始终盯着我的眼睛,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二叔,这些字我根本看不懂,你能看懂,你教我就行了。”
  “你仔细看看,不要急,沉下心先看一页试试。”二叔翻开其中一页,让我认真去读读。
  那一页上有个插图,画的是个小男孩,有五六岁左右,赤身裸体,一只手掌捂在肚脐上,另外一只手掌托举着举在头顶。看完插图我又去看那些字,看着看着我就觉得眼花了,那些字似乎恍恍惚惚都在动,我定了定神,不动了,再看一会儿,又动!
  “不行二叔,我看着眼花呢!这字我也都不认识,还是你教我吧!”我把书递给二叔,顺手又拿起苹果啃了起来。
  二叔的手突然有点抖,而且眼角有泪流了出来。我吓了一跳,赶紧问咋了这是。二叔苦笑了一下,擦去眼角的泪说没事没事,虫子进了眼里了!然后重新把书包起来拿进里间去了。
  我这辈子一直都在干特别犯傻的事情,二叔一次次地想渡我,我却一直执迷不悟,错失了很多次机会。那本书后来不知所踪,等后来再想去找,还哪里去寻?
  转眼之间几个月过去了,参加中考的日子来了!我那两天都住在县里,参加为期两天的中招考试。
  就在最后一场的数学考试时,我刚把考号和姓名及座位号填好,还没等去看题,就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身体猛然一抖,钢笔从手里脱落掉在了地上。监考老师发现了我的异常,忙走过来问我怎么了,碍不碍事。我晃了晃头,依旧有些晕乎乎的,但还可以坚持。
  整场考试我都处于一种发蒙的状态,那些卷子上的字需要努力集中精力才能看清楚。等我终于坚持着把最后一道题答完,整个人就像虚脱一样一下瘫软在了座位上。
  监考老师最后把我扶着出了考场,把在外边等着的老爸吓坏了,说我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我当时就是觉得累,觉得心里堵的难受。后来喝了几口水算是缓和了一些,于是就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和老爸往家走。
  刚一进村,就遇到了本村的张民生,他一见我爸就赶紧跑了过来,嘴里喊着:“恁爷俩快回家吧,你二弟出事了,人已经走了!”
  我一下从车上跳下来冲到张民生跟前问咋了,谁走了?
  “你二叔,早上被车撞了,没救过来...”
  我一下愣在原地,觉得周围的景物全都转了起来,只听到我爸喊了一声:“冉娃!”接着就啥都不知道了。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老爸的怀里,老爸正着急地看着我,见我醒了他松了口气。我却一下站起来,然后拼了命地往家就跑,我爸在后边直喊,让我别急,说他骑车驮我回去。
  我是直接冲进二叔家院子的,当时院子里站了很多人,他们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我分开人群冲进屋里,见床上蜷缩着一个人,脸上已经盖上了一张黄纸。我上前一把揭开黄纸,见二叔双眼紧闭脸色灰暗,嘴角还挂着一缕血迹。
  “二叔!二叔你醒醒,二叔你醒醒啊!”我扑过去哭喊着使劲摇晃二叔的身子,一边几个人赶紧拉住了我,说二叔已经走了。
  “二叔没走,二叔不会走的,二叔你醒醒,二叔你快起来啊!”我大哭着使劲往二叔身边冲。
  “傻孩子,你二叔真的走了,你这样闹腾,你二叔能走的安心吗?”
  “就是,冉娃你快别哭了,赶紧穿上孝衣给你二叔守孝吧!他无儿无女的,生前最疼你,你就给你二叔当孝子吧!”
  众人都过来劝,几个婶子忙活着把白色的孝衣给我穿了上。穿好孝衣后我难忍心里的悲痛,再次扑倒在二叔床边大哭不止。我爸我和三叔都过来劝,说再难过也不能一直哭啊,还要赶紧筹备后事呢!
  “求求你们,就让我哭吧,我就是难过,我不要二叔走,我要二叔回来....”我哽咽着说完后用头抵住床沿,痛哭失声。
  我一直哭到了天黑,直到再也哭不动了为止。外边的灵棚已经搭好了,一个堂弟跑过来喊我吃饭,我跪在床边摇了摇头,张开嘴想说自己不饿,却发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很快我老爸又来喊我吃饭,他发现我话都说出来的时候叹息了一声,然后就让堂弟把饭给我端了进来,可我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那些饭菜,我突然又想起和二叔曾在这间房子里一起吃饭的情景,再次难过起来,泪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等到了晚上,帮忙的人和亲戚都陆续回家睡觉去了。我和三个堂弟要睡在二叔的床边守灵。我们在地上铺了凉席,几个人横着各自睡下了。我开始一直睡不着,想着和二叔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就无声地掉眼泪。
  到了后半夜,我终于哭累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正睡的深沉,突然就觉得有人在扯我的耳朵,睁开眼一看,蹲在我面前笑嘻嘻地看着我的竟是二叔!我一下惊得差点喊出来,心里又一阵狂喜,二叔活了!
  二叔对我招了招手,然后起身就往外走。我一下又愣了,二叔的腿竟是直立的!来不及多想,我一骨碌爬起来就追了出去。外边月光皎洁,月影婆娑,二叔正站在灵堂前看着桌子上他自己的那张遗照。
  “小子,这张照片谁选的?这么丑!”
  我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二叔,一瞬间我明白了眼前的是二叔的魂魄,他已经死了!真的已经死了!
  “二叔!”我轻轻喊了一声。
  “恩?”二叔转过身看着我。
  “你...能抱我一下吗?”
  “能啊!来!”二叔笑着伸开双臂看着我。我一下冲过去扑进了二叔怀里,同时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二叔,你别走,我想你,二叔...”我拼命抱紧二叔,哭得泣不成声。
  “你小子...二叔没白疼你,不哭了,走,陪二叔去转转。”他帮我擦了擦泪,然后扯着我的手就要往外走。我凑这个间歇往屋里看了一眼,见自己依旧躺在地上睡的很沉,我知道,自己的魂魄被二叔勾了出来,我心里觉得暖暖的,转身跟着二叔就往院外走了去。
  “二叔,不是说要等过了年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那辆柴油车怎么会撞到你的?”我紧紧抓住二叔的手问道。
  “这个…是提前了,我觉得提前走没什么不好。”
  “可是,你这样走,是横死啊二叔,我想不通。”
  “傻小子,这是提前把下一世要还的债还了,还记得五台山那个法师吗?他帮了二叔,所以我来,是想让你以后长大了再去一次,见见他,也替二叔谢谢他。你放心,你和他还有缘分没有了,他会见你的。”
  我还想问什么,二叔不让说了,说让我陪他好好转转,过一会儿他就得走了。
  有人会问,魂魄还用走路吗?不都是飘的吗?我当时真没注意这些,我一门心思都在二叔身上,我只是把他的手攥得紧紧的,深怕二叔突然就不见了。就算只是一个梦,可是梦里重见逝去的亲人那种心酸和痛楚,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明白,是真的会哭醒的那种痛。
  我们到了二叔生前选好的墓地那,二叔默然看了好久,最后自语道:“万千过往空余恨,几度悲歌一捧尘,依稀来时人还在,清明烟起处处坟。”
  听得出二叔这首诗很忧伤,我也不知道该说啥,就只有静静地陪着二叔。这期间我们身边时而会有人走过,或者说应该是鬼飘过,可我都没在意,我现在只关心我的二叔。
  “小子,你知道杜庄吗?”二叔突然问。
  “知道,我很早以前和师父去过一次。”
  “杜庄村西有个很小的城隍庙,你记得和你师父去一次,要在我七七之前去,这事你一定要记在心里,不能忘了。
  “我去了干吗?”
  “你师父知道怎么做,我在这就不多说了,到时候你师父都会跟你讲的。”二叔说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可我心里有很多问题,所以我下了很大决心,最后终于问道:“二叔,你会去哪?”
  “去一个能正常走路的地方,哈哈哈!”二叔笑得很勉强。
  “那…我还会遇到你吗?”
  “这要看你自己了。小子,你其实很有慧根,但你的性格必须改,你这辈子就是跟自己的性格较劲,你赢了,就能见到二叔,如果你输了,恐怕咱们再也见不到了。”
  “二叔,能不能,不走…”
  “傻了不是,二叔那边身子都快烂了,你想让二叔变成僵尸啊!小子,以后你要学会独立了,二叔不在身边,你要多跟你师父学,以后不能贪玩了,你到现在没学到多少东西。做师父的最了解徒弟,你师父为啥不教你真本事,就是因为你的心没收回来。”
  “二叔,我就是不想让你走,你别走,求你了,我以后啥都听你的,我不贪玩了…”我说着就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同时紧紧抱住二叔的腰,把头使劲往二叔怀里蹭。
  “你怎么跟个女孩子似的,人哪有不死的?二叔再活几十年不一样还是要走?行了行了,知道你这样我就不来看你了,说好了哈,出殡那天你别哭的死去活来的让我看着闹心,小心我从棺材里蹦出来揍你。”二叔虽然训斥着我,自己眼泪却也掉了下来,他一只手紧紧揽着我的肩,身子在轻微抖动着。
  “灵明师兄,咱么该走了!”我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人,突然一说话吓了我一跳。扭回头一看,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头发披散着,在月光下活脱一个吊死鬼装扮。
  “嗯…小子,二叔该走了,我交代你的话你要一一记住,千万不能忘了。”二叔说完撒开我转身跟着那个白衣人就要走。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哭着说再等等,二叔再等等。
  二叔笑着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身义无反顾地快步走远了!
  “二叔!二叔!”我追了几步,可是他们突然就不见了,我哭喊着,心里刀割一般难受。
  “哥!你醒醒!醒醒!”耳边突然有人大声呼喊我,慢慢睁开眼,见几个堂弟正围着都在看我,他们见我醒了释然了很多,说我一直在又哭又喊。
  外边天竟然已经亮了,我转过身往旁边一看,二叔的尸体依旧躺在床上,我紧咬着嘴唇,在心里默默哭喊了一声:“二叔…”
  当我把二叔写的那张要把他自己埋在什么位置的纸拿给老爸和三叔看后,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说话。我最后急了,说到底行不行啊?要赶紧挖墓穴了的,过两天可就得下葬。三叔看了看我爸,嘟囔着说怎么着都行。
  “老二一辈子没提过啥要求,这一回就答应他吧!”老爸征求似地看了看我三叔,三叔默默点了点头,算是通过了。
  接下来就是给二叔订制棺材。三叔一直要求订制那种很便宜的薄木的,我坚决不同意,说二叔苦了一辈子,死了也要受苦吗?我爸最后说那就订好的吧,多出来的钱他拿。
  就在二叔出殡那天,我师父突然出现在了院子里,我赶忙过去给师父磕头,一是对师父的尊敬,二是我们那的习俗,孝子要给第一次前来吊唁的宾朋跪拜。我在师父面前长跪不起,眼泪控制不住。
  “别太难过,好好把你二叔送走,我会陪着你的。”师父拍拍我的肩,然后把我拉了起来。
  出殡前,有一整套的程序要完成,农村的丧葬礼仪繁杂,都有专门负责丧事的主事人来指挥,他们一般都是专门学习过当地丧葬礼仪的人士,而且在村里受人尊敬。我们那个村子属于豫东地区的偏远地带,丧葬礼仪沿袭着祖辈人流传下来的习俗,至今无人敢去更改一丝一毫。
  本来村里有专门的人 来指挥二叔的葬礼,可是师父一来,这人自动提出让师父主持,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因为师父在我们村很有名望,又是阴阳师,没有人敢小看他。
  棺材做好后就已经把二叔的尸体暂时放了进去,只是棺材盖子没有合严,因为出殡前要让亲属最后瞻仰死者的遗容。而且还要给死者净面。这个按习俗是由死者的长媳妇来做的。就是一只碗里盛半碗清水,长媳妇用棉球蘸清水擦洗死者的脸,擦完后要把那碗水喝掉。我一个屁孩还没有媳妇,就有我亲自给二叔净面。
  净面后还要放铜钱。就是给死者嘴里、手里各放一枚铜钱,脚底下也要放一些。说是给阴差的小费,黄泉路上可以少受一些苦。接着就是要把死者生前穿得衣服尽量往棺材里尸体的左右两侧塞,塞不进去的衣服要在坟地烧掉,包括鞋子、帽子之类的,都不可以留在家里。
  师父一直在一边指挥着我,并一直劝我别哭,我怎么会不哭!
  “你忍着点,泪可别滴在你二叔脸上,不然不好!”师父见劝不了,就赶紧拿了条毛巾,不时给我擦着泪。
  我给二叔净面的时候,哭得一塌糊涂,实在是忍不住,所以一滴泪水不小心滴在了二叔额头。这时候我就发现二叔眼角突然溢出了眼泪!师父也看到了,赶紧用手在二叔胸前点了一下,然后用手捂住了二叔的口鼻,我隐约听到师父手掌下发出“唉!”的好像是叹气的声音。
  “赶紧把水喝了,你们爷俩,我真是服了你们了!”师父埋怨着让我把碗里的水喝下去。然后让人把我拉到一边,余下的事情由他去做,不再让我靠近了。
  我就坐在一边不停地哭,一边看着师父把二叔生前的衣服一件件塞进棺材里。
  一切忙完,师父就喊让所有亲属最后一次瞻仰死者的仪容,然后就要合棺了。第一个自然是我,我趴在棺材边上看着二叔,想着从此以后就是阴阳两隔,再也不能见面,那种揪心的酸楚和不舍一时无法用言语去描述,当时有种随二叔一起去的冲动。
  “别墨迹,午时前必须下葬,你赶紧点。”师父催促我围着棺材往前走,因为后边的亲属都等着呢!
  瞻仰结束,木匠就走了进来,他要合棺了!盖子对齐,然后把一边前后两个的木楔敲进盖子和棺材留好的凹槽里,叫锁扣。四个扣一锁,尸体自此彻底与阳世隔绝。
  扣锁好后,八个抬棺人开始用绳索捆扎棺材,然后穿进去木杠往外抬。外边早已停好了一辆专门拉棺材进坟的大马车,八个人全都虎着脸用力往上一起用力,嘴里同时喊了声:“起!”但棺材纹丝未动!一个当头的脸色就有些阴了,喊着都别偷懒,小心误了时辰主家不给钱,都用力。接着又是一声:“起!”可是棺材依旧没离开地面。
  我也有点懵,这是鬼压棺,一般是有大冤情的死者起棺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二叔难道有什么没了的心愿?我转身寻找师父,见他正走到当头的跟前低语着什么。
  我走过去正要开口,师父一抬手,说放心,和你二叔无关,有过路鬼讨钱花。我有点哭笑不得,这种时候竟然还有鬼来捣乱。师父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拿了一些烧纸在棺材前面烧了。烧完后说拿了就赶紧走,再惹事就不客气了。
  再一次起棺,棺材就顺利被抬了起来。等棺材安安稳稳安置在马车上后,师父拿起一片蓝色的瓦交给我,让我在地上摔碎,然后扛着招魂幡直接往坟地去。
  一路上很多村民都在路边看着送葬的队伍,一些人在黯然擦着眼睛,那些人二叔都曾帮过,可是我知道,过不了多久,二叔这个人就会在他们的脑海里消失,没有人再会记得二叔曾经来过这个世间、曾经那么热心地帮过很多人。
  坟地很快就到了,马车停稳后,抬棺人再次上前,扛起棺材然后慢慢安置在了已经挖好的墓坑里。接着就是亲属再次祭拜,第一个就是我,我也不会当地那些祭拜时的礼仪,就是趴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师父在一边直喊,最后让人硬把我给拉了起来。
  “别哭了!拿起铁锹,在西北角铲一下土撂到棺材上。再围着棺材抓三把土用孝衣兜着,弄完就往家走,一路不许回头看,记住没?”等亲属祭拜完,师父走到我身边说道。
  这是我们那里的习俗,孝子不能呆到最后,也不知道谁规定的。不过如果让我看着二叔被人用土掩埋的情景,我估计更受不了吧!
  一切结束后,就是款待那些前来吊唁的宾朋,席面拉开,人们开始有说有笑地吃喝,我越看越觉得悲凉,二叔走了,院子里的这些人没有人因为他的走难过,现在依旧在笑语欢声。
  师父在我旁边坐着,问我想啥呢?我说二叔走了,你看这些人却吃的很开心。师父说别人为啥要不开心?以你的意思,二叔走了,全世界的人都得陪着哭鼻子?小子,生老病死谁都逃不掉啊,死了又不是结束,是又开始了,所以吧你这样死去活来放不下反倒是不太对了。二叔走了,别人还得继续活下去不是,不能因为他走了就都不活了。
  “师父,你还记得杜庄吗?”我突然想起了二叔提及过的村子。
  “记得,那是个很远很偏的小村子,咋了?”师父似乎并不知道原由。
  我把自己做过的梦详详细细跟师父讲了一遍,师父听完后皱了皱眉眉头,自言自语说:“杜庄,杜庄,杜庄...”
  下午时分,宾朋陆陆续续都走了,我爸和我三叔坐在一起商量着二叔这所宅院怎么划分的问题,我懒得听这些,听了会难受,就带着师父回家去了。
  到家后师父就问我考试考的如何,我说感觉还行吧!
  “既然考试完了,有两个月左右闲着,咱爷俩不如就去一趟杜庄,然后再四处转转,你觉得咋样?”
  我没什么意见,也想早点完成二叔交代的事情。所以晚上我就和爸妈说了这事,他们也没啥意见,反正师父跟着呢,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第二天一早,我和师父就出发了,去杜庄。
  一路没什么可写,因为师父不像二叔,二叔让我觉得就像好朋友一样,而师父更像是父亲,有种敬畏的感觉。所以我们爷俩话就很少,自己又不时想起二叔,心情很低落。
  到了杜庄已是中午时分,我和师父直接去了曾经给看过阴宅的那家,这家姓田,师父称呼男主人田老二。他见了师父格外热情,弄了慢慢一桌子的菜,让一家老小都过来陪我们吃饭。
  中间吃饭的时候师父就偶然提起了他们村的城隍庙,田老二说那就是三间破瓦房,里边供奉着用泥做成的城隍爷。不过他们村的城隍庙很有名,不是因为城隍爷灵验,而是因为从十年前来了一个乞丐。这乞丐来的时候村里正流行一种病,七岁以下的下孩子一到夜里就哭,会走路的孩子还会拿头撞墙、撞桌子、撞地,反正看到什么就拿头去撞,因为这村里还死过两个孩子。
  当时县里防疫站还来了人,也没查出啥问题。那个乞丐来了后很怪,就坐在庙门前给孩子发糖豆吃,小孩子嘛,又不要钱,就都拿去吃。结果您猜怎么着,当天晚上村里安静的很,孩子都好了!
  这下村里人都说这个乞丐是活菩萨,都去找他。这乞丐第二天没走,村民们围住他问东问西,他也不说自己从哪儿来的,就是挨个给十个村民看了相,然后一一告诉他们都有大灾,说了咋破。
  “后来呢?这人现在在哪呢?”师父问。
  “下午就走了,不过后来每月都来一次,每次都呆一天就走。他来了就只看十个人,多了不看,看的这些人都是有大灾的。他也不要钱,村民们都拿来吃的,他也只吃饱拉到,东西也不带走。”
  “你说的这人怪神的,长啥样?”师父又问。
  “腿有毛病,伸不直,看着像小儿麻痹落的病吧!眼睛不大,不过很有精神。”
  “多大年纪?”我问了一句。
  “三四十岁吧,也就那样!”
  “他的左耳朵是不是很尖?右耳朵很大,不过往下垂?”我赶紧又问。
  “对对对,就是就是,耳朵很奇怪长的!”
  我和师父对望了一眼,一时都因为惊讶沉默了。
  师父放下了筷子,问田老二这个乞丐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啊!他也不说自己叫啥,村里人都喊他城隍爷,都觉得他就是城隍爷变的,专门来帮村里人的。”
  “他最近一次来是啥时候?”师父又问。
  “一个多月以前,按说早应该来了的,好多外村的人都过来问多少回了。”
  “吃过饭你带我们去城隍庙那看看去,上次来怎么就没注意呢!”
  田老二满口答应,接着开始劝师父多喝酒,劝我多吃菜。
  吃过饭,田老二就带着我和师父去了城隍庙。我当时心里一直诧异的是田老二说的这个人怎么和二叔那么相似呢?可是我又觉得这个世上具有相同样貌和遭遇的人太多了,应该不算什么奇怪的。
  城隍庙真的不大,离开大路往南有100米左右,掩映在一片杨树林中间,前面有一片空地,有十几个人聚在空地前说话。田老二和那些人打着招呼,其中一个人问田老二城隍爷啥时候显灵啊,田老二说他又不是城隍爷的跟班,怎么会知道呢!
  进了庙内,就见正对门是一尊高大的城隍爷泥像,身披红色斗篷,身上穿着浅黄色的官袍,头戴黑色带有帽翅的官帽。他左手拿着一份名册一样的东西,右手执笔,眼神犀利地盯着前方。虽然做的不够精细,但气势出来了,让人一看就生出几份敬畏。
  师父在一边的案台上抽出三根香点燃插进了香炉,磕了三个头。我在庙里四处看着,发现泥制案台左侧上边有字,就蹲下身仔细看了去。那些字并不大,似乎是用尖细的树枝或者砖块写上去的,看着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写有四句话:城隍驾云至,门前仙自来,枯树逢春笑,玄妙入莲台。
  “师父,您看这里!”我招呼师父过来看,田老二跟着也凑了过来。
  “这还有字?我咋没发现过呢?这写的啥啊?”田老二疑惑地问道,他原来不识字。
  师父凑近看了一遍,又默默想了一会儿,然后扭头就往外走,我不知道咋回事,就赶忙在后边跟着。来到院子里后,师父站在那里往周围不住地扫视,很快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朝着一处快步走了过去。
  那是一棵枯死的大桐树,但枝丫上又发出了新枝,属于少见的枯死后又复活的那种树。
  师父走过去围着这棵树不停地找着什么,最后,他的眼睛盯在了树干较高地方的一个凹洞里。枯树树干上有这种树洞很常见,所以一点都不起眼。
  “田老二,你快找个凳子去!”师父有点兴奋地吩咐道,田老二点头后赶紧跑去找凳子去了。
  “师父,咋回事?您发现啥了?”我很诧异地问道。
  “你没发现吗?庙里的四句话是首藏头诗。”
  “藏头诗?”我很意外,就回忆着那四句话:城隍驾云至,门前仙自来,枯树逢春笑,玄妙入莲台。如果把每句的头两个字连起来,就是城隍门前,枯树玄妙。
  “师父,这...是不是巧合啊?怎么像寻宝似的?”我有点不相信师父的判断。
  “那你二叔梦里干吗让你非来杜庄的城隍庙?难道就是来拜拜城隍爷?巧合?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巧合。”师父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把我训得惭愧不已。
  这时田老二拎着一条高凳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把凳子往树下一放,然后蹲下身扶着凳子,让师父上去。我赶紧扶着师父登了凳子。师父站在凳子上身后刚好可以探进树洞里,他慢慢伸进去在里边摸索着。这时旁边还有几个在谈话的村民,见此情景都围过来看热闹,不知道师父这是摸啥呢!
  我当时心里直打鼓,心说可别摸出一条蛇出来,那样就太让师父没面子了。
  正想着,师父的手突然停下了,脸上猛然现出惊喜的表情,然后他把手慢慢收了回来。我发现师父手里多了一个黄颜色的小布兜,外边用透明塑料袋子裹着。我心里一阵惊呼,真被他发现东西了!
  师父跳下凳子一脸兴奋表情,周围的人都很奇怪,围上来问是啥定西。师父一笑,说没啥没啥,以前放进来的小玩意,闹着玩的。然后就急急地招呼我和田老二回去。
  我们三个人疾步往田老二家赶,等到了他家,师父伸手把院门关了上,然后进屋快速打开了塑料袋。小黄布包用一条红绳子系着口,师父解绳子的时候手有点抖,看着很激动。
  绳子解开了,师父往里边掏了进去,掏了两下后师父的脸色就变了,然后翻转过来袋子用力往下顿了几下。袋子里什么都没有?我一下也傻眼了!白激动了这么久,原来是个空袋子。
  “师父,这是咋回事啊?”
  师父看了看我,也是一脸的失望,他把袋子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几遍,最后轻轻往桌上一放,自语说不应该啊!
  一边的田老二整个是蒙顶的状态,一句话也不敢说。师父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问他,乞丐最后来的那次他在不在场。
  “在啊,他每次来我都在,我喜欢看热闹。”
  “那他最后一次都给谁看过,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没有?”
  田老二抬头望着屋顶,眼睛咕噜噜转了半天,最后说也是看了十个人,没啥特别的呀...哎对了,那个...
  “什么?”师父坐直身子盯着田老二问。
  “他看完十个人后,破例去村长家吃的饭,以前从不去别人家吃饭的。”
  “那你跟着去了吗?他跟村长都说了啥?”
  “是村长非要请他去他家看看院子,大家都觉得他不会去,没想爽快就答应了。”
  “老二,我得麻烦你一次,多准备些酒菜,钱我出,你去把村长请来,我有话想问他。”
  “师父看您说哪里话,怎么能让您出钱,不是扇我脸嘛!我现在就去安排,顺带去喊村长过来。”田老二招呼他老婆给我们倒茶水,自己推门出去了。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