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原创《峨溪河畔》:一部记录末代农耕文化的长篇叙事散文

  五剧车声隐若雷,北邙惟见冢千堆。
夕阳劝客登楼去,山色将秋绕郭来。
寒甚更无修竹倚,愁多思买白杨栽。
全家都在风声里,九月衣裳未剪裁。
  这首诗写的悲愤悲鸣、萧瑟孤独、对农家之寒苦用笔细腻精湛,白杨和柳树一样长势快,愁多思买白杨栽浅白理解,有些"木奴"的意思。
  小时我家屋后,父亲栽了好多株白杨树,有几株特别高大,有一株比较矮小,一年级上数学课,老师要求带小棒,父亲用弯刀(柴刀)在那较矮的白杨上剃些枝丫,截成一段一段的,凑足一百根,用松紧扎牢放在我的书包里,待到放学回来时,小棒散落的满书包都是,我便抽出书本,倾包一倒,地上是撒的到处都是,我再一根根拾起来,用松紧再次扎好。父亲对我们兄弟的学业极上心,因他在上学年龄时,家中缺劳力去队里做工,村里队长抢行将父亲书包扔入塘里,父亲便失学后放牛了。大哥二哥中考时,父亲害怕他们考试中不知时间,一人买了一支手表,而我考上中专,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我二爷爷那天正好去我家串门,父亲极高兴,将录取通知书拿出来递给他,说:"叔叔,继向考上了。"二爷爷拿着那张烟烫了个眼的通知书,念道:"林校,林业,将来有的吃啊!"二爷爷他们那一辈的老年人,经历民国、解放、五风,缺衣少食很是平常,吃一直是生活中的首要大事。
  杨树、柳树、桦树应该是农村三大树了,桦树树冠大,不像白杨树干直不分叉,也不像柳树叉极多,桦树枝叶密集,鸟儿也喜欢在树上做窝,夏天雷雨大风时节,极惧风,树总是摇摇晃晃,人生怕树倒了压了房子。待到秋天,风儿吹来,成熟后的桦树果实像一枚枚小直升机,旋旋下落,孩子有时在树下会捧接它,也会把它握在手心,跑到平房顶上撒扔,飘落的样子便不自然,显然没有从树上落的好看。桦树下阴凉潮湿,土里会拱出些桦苗,蚯蚓也比较多,捉黄鳝的人会经常在树下掘土寻蚓,养鸭时节,农家孩子也会去树下掘土,唤鸭吃蚯蚓。
  夏季远望村庄,都是群树环绕,阴翳地不能见屋舍。像桦树、榆树、槐树都是大冠,枝密叶稠,遮荫清凉,而槐花榆钱更是缺粮时代的佳肴,甚至在"五风"时期,某些树皮都会被剥尽。如今北方有些地方还会去吃槐花,好像忆苦思甜,其实更多是品味自然吧。农村还会有泡桐树、臭椿树,楝树,这些树农家不会刻意去栽,都是偶然某处长出来,发现时已是很粗壮了。泡桐长势最快,不几年便可成材,过去农家会用泡桐木打制衣箱,还会用来做打稻机上的板,泡桐木做出的家具和用具轻便、不笨重。臭椿树孩子们总认为它百无一用,气味难闻,嫩叶又不像香椿那样能食用,直到大了,才知道臭椿叶能吸附空气中有害气体,真是"冷酷的面庞火热的心。"而楝树,孩子们只会喜欢它们的果子,可作某种自制玩具中的枪弹,打弹弓时也可用它作弹来进行演习。
  濠沟边还有棠棣树,《诗经》中有"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南方都是氏族村落,家族人都是兄弟,古人用棠棣之华形容兄弟和睦也是应农村之情景的。棠棣花略呈黄色,结出的果类似小梨,能吃,味有些酸涩。
  村中树再多,孩子们觉得也不敌一根竹子。植竹的家户并不多,前提条件是家门前屋后得有一大块空地,地还得滤水,不能洼,洼地竹根会被水浸泡而烂掉。苏东坡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东坡的屋舍应该地势稍高的。竹叶青青,有一股清爽之气,农家种它,一是可以编制竹篾用品;二可以给藤蔓类瓜蔬搭架。农家种的都是竿细的青竹,不像山里面人家植毛竹,毛竹园面积更大,更需土壤滤水透气。圩区显然地少而水又多,软硬件不能达标,细竹便成了唯一。孩子们恰恰喜欢这种细竹,做钓鱼竿是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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