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原创《峨溪河畔》:一部记录末代农耕文化的长篇叙事散文

  今天自己坐沙发了,哈哈
  谢谢
  大家下午好
  

 夕露沾衣
  "牛羊下来久,各已闭柴门",古人的意境停留在诗中,平淡的感觉似乎难以平静此刻的内心,但依然要平静。那山、那水、那人、那物,在时空的碰撞中,已经和过去有了区别,慢慢有了鸿沟,古人在那头,我们在这头。风还是吹着,雨雪很适时宜地下着。自然其实是天真浪漫的,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我们心中那份清静随着时间的前行,更淡泊了。

  房子是房子,家是家。不管是草屋,瓦屋,木屋、水泥屋,还是鸡笼,牛笼、猪圈,不过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而家,却是精神和物质的结合。古人造"家"这个字,认为居住宀的地方一定要有豕,豕是猪、胖胖的,意在蒸蒸腾腾,认为家必须有后劲、才能兴旺发达,只有精神和物质的双重升华,才是家的升华。霍去病说: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他的家是种家国,不像如今家是家,国是国。家不仅仅是房子,房子不能说是家。历史的变迁,像一缕缕秋风,细扫着过去的落叶。
  农家无闲月,腊月、正月虽停了副业,而田里依然还有活,需要给油菜施肥了,施的有化肥、也有农家肥,农家肥多是厕所里人粪尿了。厕所是农家单独做的一间小房,稍大些可放置些农用器具,锄头,铁锹,钯,犁等,还可以堆放草木灰,而小点的只能是人方便的场所。厕所又叫茅厕(音丝),通俗点叫茅缸,也就是在地上挖个坑,放一口有裂缝的残缸,用水泥或石灰将缝补好,齐土埋平,缸口上搭两块质地稍硬的木板,便是简易的蹲便器了。村边每家都有储粪用的池,是地上挖个大坑,站上青石板,四周围成一个正方形,底部也用四块三角型石板垫个坡度做漏斗状样(为了容积大点,也坚固),用水泥沙浆把石板缝涂平。池比茅缸容积大,用于挪腾家用茅缸的粪尿,予以储存,春种秋种时才不易短缺。储粪池露天较多,但也有人家把储粪池围个墙盖上瓦作为茅缸。茅缸已经成为历史,毕竟不卫生,而今农村都是瓷质蹲便器连着化粪池,厕所虽变了模样,农家肥还是那样,施了农家肥的菜比化肥灌出来好吃些。

  正月腊月给油菜重重施一次肥,便不需要再管了,就等着收割了。农历二三月份便是"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随着一声声"瘸啦撇啦"(犁田时叱牛左拐右拐用词),牛儿和人们便开始忙碌起来了,犁秧田了,村子里的田都带点丘陵式,田与田有些小坡,每家每户田变得零碎,不适合撒种抛秧,都是人工插秧的。稻种浸泡在水里,取出后放在温暖的灶台上,让稻种发芽成籽。秧田用"圈么"(一种木质锹)摊成一垄一行的育种面,其光滑湿亮如刚墁的水泥路面,趁着好天气,将稻籽均匀地撒在育种面上,再撒上草木灰盖住稻籽,秧田里水也刚刚和育种面齐平,过不了两天,远看便禾苗青青了,近观也是"禾色遥看近却无"。
  秧苗一天天长,油菜一天天黄。油菜都是青中泛黄时斫得,太黄太老了,轻轻一碰菜杆,菜籽容易从裂壳里蹦出来。农家都是早起,提着猫脸刀,走到田间,伸刀一垄垄的斫倒,弯腰一簇簇的堆好,盼着老天爷赏几个晴天,斫倒堆放的油菜杆干枯后,便可以打油菜籽了。打油菜籽全是通过人工脱粒,堂哥以好曾发明"打油菜籽"机器,也申请过专利,但种种原因没有投产;景配是个木匠,曾构绘出打油菜机的图纸,也未成行。他们的聪明才智虽未实践,却是让人欢欣鼓舞的,至少在传统面前,我们曾经改革过。

  人工打油菜很是费劲,在田里先铺一块大帆布或多只蛇皮袋缝制的"稻床",把一簇簇的油菜连杆平铺上面,再用镰杆(一种竹制专用敲油菜壳和小麦穗的工具)敲开敲碎菜壳,油菜籽在镰杆的敲打下,到处飞溅,嘴里、鼻孔里、衣服口袋里、更淘气的是有的不经意间钻入耳朵里,待到耳朵里痒的时候,抠出来甚至发芽了。如此翻腾菜杆几次再敲,菜壳和杆分离,菜籽也就全溜出来了,把废油菜杆堆放一边,用篮(上声调)子过一遍菜壳,再用细筛筛,筛下蹦出的紫色红色黄色的三彩小珠密密麻麻,菜籽像雨滴一样落在帆布上哗哗作响。油菜籽滑溜溜的,小孩子最喜欢赤脚在菜籽上来回走动,感觉是种享受。小时候干点农活第二天腰酸背痛的,大人却不觉得累,母亲常说:"事情压着人"。小时不清楚什么意思,大了也就慢慢明白了。

  筛出的菜籽装入蛇皮袋,扎紧口挑回去,而废菜籽杆也得担回去,堆成草垛来,可用作做饭的柴火,菜籽杆滑,堆的时候必须小心,我七岁那年,堂伯(族兄继培的父亲)因堆菜籽杆脚滑,跌了下来,失语后不久便离世。而村中一个老太太在堂伯离世后当天突然癔语,模仿着堂伯声音交待堂伯家里事情,继培哥本是那年下半年结婚,老太太再三叮嘱:现在必须结婚。更为奇怪的是这个不爱出家门的老太太竟然也能清楚识得堂伯家每位亲戚。村子人感到惊讶,当作新闻,纷纷去看,小孩子们觉得不可思议,大人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而后老太太说,当时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06年黄健翔解说世界杯,意大利队和澳大利亚比赛时,意大利左后卫格罗索打进淘汰澳大利亚的进球,说了一句:"伟大的左后卫,这一刻被灵魂附体了。"老太太也许,就是所说的"灵魂附体"吧。(一)

  
  谢谢大家,早上好
  怎么少了这么多楼层
  
 油菜收割完,油菜杆成垛堆在晒谷场边、村边和塘边。伴着水泵的蜂鸣声响起,一块块油菜田渐渐水漫金山,蚯蚓也开始在垄上开启自己的逃亡生涯,在度过几个月阴暗潮湿快乐的日子后,乐极生悲,无奈地钻出垄面,横七竖八的滚动瘫爬着,你只要提只桶,拿着树枝做的筷子,便可以拣拾它们,而家中的鸭子正盼着这顿饕餮大餐呢。虽是五月的天气,赤脚走在水里还是有些凉意,而捉黄鳝的人们和做秧田的人早就开始光脚干活了。捉黄鳝人拣蚯蚓速度极快,而且还是挑粗壮肥胖的蚯蚓,这类蚯蚓骚臭味更大,更能吸引黄鳝。我小时也喜欢捉黄鳝,总是自制钓子去钓它,将罐头瓶上铁皮剪下,裁成小小尖菱状刀片,菱刀剪个小凹糟系上玻璃线,线另一头拴在小竹签上,菱状刀片穿上蚯蚓作饵,将这种自制的钓子扦插田里,便可钓上黄鳝,黄鳝吃饵都是被刀卡在口喉,进出两难,不死即残,些许残忍。专业捉黄鳝人并不喜欢这种伤残法,他们需要是活的黄鳝,会用笼捕黄鳝,笼是竹篾编成的,是个长六七十公分,直径五六公分的空心圆柱,笼头做成黄鳝只能进不能出的倒须软口,尾则是塞块类似暖瓶的木栓,笼里放支穿上蚯蚓的篾针,针尾卡在小木栓和笼尾隙缝之间。


  每当斜阳西下,堂哥以好便赤着脚、手拖着锹、肩担着三四十只黄鳝笼。虽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但捉黄鳝却是个老手,拿锹先在水田里划一条沟,把黄鳝笼放在沟里,笼头埋进水里,做个坡度,笼尾露出些水面,全埋入水里黄鳝进笼里会被闷死。用土把笼固定好,再随手拽把青草盖在笼尾裸露部分,意在伪装,让别人不易察觉。天泛黑前,几十只笼也就全部下水了,夜里做个好梦便阿弥陀佛了。明早天蒙蒙亮,便早起开始收笼,收笼也是最开心的事了,把笼从水里提起来,笼里水一会儿就滤干了,执着笼身,笼头笼尾来回颠倒几下,沉甸甸的"嗵嗵嗵嗵",便喜上眉梢了;有时笼提上来也会屁轻屁轻,只能露出无奈的样子;也有笼提上来沉甸甸的,来回颠倒笼内有些卡壳,发出摩擦的"呲呲"声,坏了,里面进蛇了。蛇的命运一般都是在铁锹手里,都是就地正法,因为先入笼的黄鳝早已被蛇谋杀了,杀蛇不过为了替黄鳝报仇。天大亮,笼便收完了,几十只笼也不会少一个,孩子们记忆力都很好,去年堂哥和我聊天时还说,小时候放黄鳝笼、塘里插钓子(钓黄鳝或鳖),早上去收,从来不会记不得置在哪儿而落下一个,而如今看书即便数遍后依然模糊。古人说: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幼年时光非常短暂,但也确实是学习和记忆的黄金时期,成年后即便"傍花随柳过前川",仅仅是保持童心罢了。
  笼里捕上蛇可气,比遇上不劳而获偷盗黄鳝的人已是幸运。偷盗黄鳝的人半夜提前下手,一笼一笼地扫荡,倒掉笼里的黄鳝,笼也不会给你放好,而是随手一扔,甚至丢在田埂上,让别人踩踏,塞笼尾的木栓和笼里的蔑针会分家,弄得一片狼藉。早晨起来收笼时,遇到这种情况,孩子们也愤怒的骂着:"狗日的、摊炮子的、杀头的。"贼人也听不到,孩子们也会联想某些手脚不干净的人,摇摇头后只能自认倒霉。


  黄鳝笼除了捕黄鳝,还可以捉泥鳅。春夏之交,雨水充沛,一场场暴雨总会把稻田灌得"盆满钵满"的,水便开始从田缺处往低洼的田淌,一级一级往下流淌,直到流入池塘中。你可用锹在靠池塘的田埂上掘个缺口,水便哗哗往池塘泄,将黄鳝笼埋在缺口上,笼头直着朝下,离塘水面略有几十公分,再用泥土固定好笼身,让缺口水仅通过笼子往下泄淌,笼便成"泄洪"的通道了。塘里的泥鳅闻听活水来了,便争先恐后的学着小鲤鱼,把笼头的口当作龙门,戏起水来,也会使出浑身力量,勇猛地钻入笼中,而笼尾的木栓早已堵住它们的梦想,笼口只进不出的倒须也切断回乡之途,它们成了"瓮中之鳖"。不用半天,笼也满载了。(二)

  
  大家晚上好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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