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精记》:界门纲目科属种,怪力乱神人鬼妖 。

  (在我和梦云舒加入湖北团队前,湖北四人成员中两位不幸牺牲,只剩下张小美和王帅,所以湖北团队短时间内业绩出现巨大滑坡,当时我俩和范山人一起去捕捉姑获鸟,张小美正在老家慈利休整。所以,王帅失踪后,张小美心情一直好不上来,她失去的伙伴太多。)
  范圣杰去菜市场搞到了鸡血,去扎纸店搞到了开光铃铛,回来时,第一句话是:“走走走,三位同志,忘了带你们吃饭!”他把东西往地上一撂,梦云舒打开瓷缸,发现鸡血凝固了,梦云舒晃晃瓷缸,便把鸡血倒了。范圣杰站在他身后眼睛直瞪,梦云舒说道:“不用鸡血也行,铃铛一人挂一个在身上!”
  “这是开过光的铃铛,纸扎店老板听我讲铃铛能挡僵尸,要去再进点货来卖,又要发笔财了。”
  铃铛不大,一晃动,声音清脆悦耳。
  范圣杰迫不及待地要带我们去吃午饭,仿佛我们不吃,他舅舅回来会责备他似的。结果,我们吃的就是咸菜就热干面,咸得我当场喝了一大瓷缸凉白开。店家卖完最后几锅面,就要收摊关门了,我记得当时时间不到两点钟。范圣杰说店家们都做上午中午生意,临傍晚,胆子小的会提前关店,整座城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下。老百姓们私底下议论僵尸,还不敢大声,都是偷偷摸摸的,因为他们害怕被僵尸听见,夜晚找上门来。
  张教授从武大下学后,匆匆忙忙赶回家,看见我们是无比惊喜,他说:“久等各位了!我外甥和你们都说了吧?”
  “说了,张教授,你太客气了,这种事你直接和范总打个招呼,我们肯定早就来帮你们了。”我先把客气话讲到位。
  张教授一阵寒暄,我们进入主题。梦云舒提议,先去**村挖到尸体的事发地,晚上住在村里。这个村临近长江,说起来是个生产队,实际上基建面貌和经济建设向武汉一个区靠拢,算是一个城中村。人说城中村怪事多,这话不假。
  和我们一同前往事发地的还有一位政府官员,他需要知道僵尸事件最真实的真相,这人标准职业秃顶,而且是中间秃,随身带了一位保镖。等人齐到了村子,已经是傍晚五六点钟,乌云笼罩在上空,雨点迟迟不下来,天气闷热。村子在到处修路,工人们早早收了工具躲回家了,偶尔遇见行人,他们也是神色慌张。
  我被感染得越发压抑,紧紧跟着梦云舒。挖到棺材地方靠近长江边,派出所拉的警戒线随风波动,三个坑互相离了十几步距离。如范圣杰之前所说,棺材洞的土一丝水分不含,土壤干得发白,我们分别蹲下有模有样地学刑侦部门捏一指头土搓一搓,我没有这方面经验,判断不出什么来。
  梦云舒见张教授一张疑惑脸看着他,他说:“这是养尸地,专门养僵尸的。”
  张教授起身望着江面,雾气连天,望不见江中心,他说:“云舒同志说得没错,这些土叫荫土,洒在棺材上,可以防水害侵袭,腐虫蛀咬,还有赤蛇护墓,标标准准的养尸地。墓地以长江为靠,金水玉带缠腰,非福即祸,纳坤未煞入棺,不知道哪位道人下此毒手,要把人变为僵尸,还困于此地,进不了轮回。”
  江岸的凉风一阵阵吹上来,我暴露在外的两个手杆子(手臂)冷得起鸡皮疙瘩。我脑子里飘着的想法是断长江之流的金鱼,它会不会也出现在这附近,毕竟邪门的事经常会赶在一起。江面上过往船只沿着江标有条不紊地东西穿行,我印象里僵尸是怕水的。
  “同志!张老说你们是专业的捕手,我代表武汉人民向你发出请求,一定麻烦你们最快速度帮我们找到这两具僵,尸体。谢谢你们!”他弯腰和我们握手的那一刻,我认为他是个好官。
  梦云舒没和这位干部客套,他问文物局现在态度是怎么样的,存放在局里的女尸还在吗?这位干部愤怒道:“提到那几个书呆子我就来气,都出了这么多人命了,他们还呆板地不让动那女尸,那都是个隐患啊!”
  “那女尸后背贴着鬼画符,暂时没有威胁,怕就怕跑掉的两具僵尸,迟早会找到女尸,文物局的人很危险,最好通知他们。”
  “同志!该说的都说了,老顽固,不相信,他们要等中央派来的考古专家一起研究女尸,简直就是荒谬嘛!”
  “叔!你也别生气,搞考古研究的人都不相信这些鬼呀神的,他们成天在死人堆里打滚的人,估计也不怕僵尸。”我说道。
  “他们是不怕,出了事,我们他妈给他们担责任,不顾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这事过了,我非得好好奏他们一折子!”他的话对我有点小震撼,头一次听人把圆滑的官话说得这么义愤填膺,而事实上,这个干部也的确是个好官,张教授后来和我们说。
  当下无好计,梦云舒说在村里找一个地方先住下来。张教授帮我们找了一家旅店,是老房子改的客栈,挂在门头的烂牌子吊在一边。雨开始滴点子了,我催促张教授他们赶紧回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张教授很感动,他说上次神农架发现神农族,多亏了我们提供的帮助。
  “原来是你们啊,**乡孙先国这个土皇帝被我们铲了,神农架被政府列为重点民族研究对象和胡崇峻发现的《黑暗传》一样,对我们湖北民间文化研究传承来说具有重大意义!”干部说的话都是正面的,丝毫不提及负面。而我当时对《黑暗传》还是没有关注,随着干部的话结束忘到了脑后根。
  张教授和我们仨一一握手,四人随后离开。没多久,天空轰隆隆打起雷,雨点越下越大,我们住的二楼,窗户可以看见长江,算是“海景房”了。店老板在招待我们进屋后,便把门板安上,关门大吉。我问吃的,店里有,问喝的,店里有,甚至连按摩服务老板都能提供,就是按摩的大婶年纪有点大。
  下雨声在物理学里属于白噪音,给人一种舒适感,促进睡眠,同时雨天,人的松果体更易分泌褪黑激素,使人精神萎靡低落,心情会沉重。梦云舒靠在窗户边,抽着烟,望着远处的江面发呆。窗户下是平房顶,上面栽了许多绿植,雨水浇一遍,绽露生机。我一直在用手摸被单,阴凉潮湿,被单套像盖过几次没有换洗,枕头上还有头发,条件艰苦没有办法,只能将就一晚。
  晚饭时,店老板上楼喊我们一起吃,不收费。张教授和市里干部没和他说我们来做什么的,所以当我们说我们是来逮僵尸时,店老板他们很惊讶。老不正经的按摩大婶立马变得严肃紧张起来,他们本来说话声就不大,现在更小了。老板娘很自觉地给我们一人盛一碗鱼汤,老板则眼巴巴地看着我们说:“三位大师,僵尸肯定能逮到吧?”
  俗话讲病急乱投医,他们也不管我们是不是江湖神棍骗子,张口就是大师。
  “逮到逮不到我们不敢打保票哎!”梦云舒嚼着菜,吃得很香。
  店老板放下筷子,脸拉下来,顿时没了食欲,说道:“大师们,僵尸一日不除掉,我们一天不得安生啊!”
  我听这话很耳熟,不知道是《聊斋志异》里还是《清稗类钞》出现的台词。
  这男人刚说完“大不敬”的话,女人就瞪着他,让他闭上狗嘴,别再提“僵尸”两个字。我笑道:“大妈!你们怕僵尸晚上找上门吗?它耳朵这么精啊?”
  “别人家管不了,起码你家,我们在,就不用怕。”用网络流行语形容梦云舒,就是“无形装逼最为致命”,更为致命的是,梦云舒表情端正严明。他又举起碗,闷头喝了一大口鱼汤。
  店老板恨不得把全身家当押给我们一样,住宿费全免了,商议着明天通知全村人,来感谢我们。张小美说他们太操之过急,“我们什么都还没干,你们就张罗着庆功啦?”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有人猛敲门板,把店老板吓得屁股一蹦,我筷子差点没拿稳。老板神色慌张地看着我们问:“谁啊?外面谁?”
  “是我,李长贵!借你家漏勺用用,今晚炸糯米圆子!”
  老板桌子一拍,气冲冲跑去开了门就骂:“大晚上跑出来,你找死啊!”梦云舒手举起想阻止老板来着的,他说僵尸会模仿人声音。
  “这僵尸害人,迟早得死,不如做点好的,别到时候亏了嘴巴,哈哈!”这人明显神经不正确,讲话毒冲得很。
  这人走后,店老板上上门板,还用几条板凳抵在门后。梦云舒让他把板凳拿开,过一会,我们还要出去干正事。
  老板吃惊地看着我们:“真出去啊?”
  “晚上不出去,怎么帮你们抓僵尸?”张小美是时候展示她的绝技了,只见她口射细针,戳爆了吊在头上的白炽灯,老板在一片漆黑中连发疑问,以为停电了。老板娘一边骂着供电所,一边抹黑点着蜡烛,这时候,张小美才将手里的银针亮在蜡烛光下,说:“不是你们这里停电了,是我的针,插破了灯泡!这针定到僵尸死穴,僵尸就像这只灯泡一样,灭掉。”她说着还用手比划前抛的动作。
  老板娘欲言又止,吃了哑巴亏。
  ……
  我们上楼休整了半小会,照外面雨下的态势,等它停是不可能了,梦云舒烟头弹出窗外,下楼找老板只借到了两把伞,为了安全起见,他让张小美留在旅馆,带上我。张小美不同意,她说不放心我。而梦云舒则告诉她,“小美,现在的易经纬可不是以前的他了,他现在有保家仙了!”
  张小美还要言语什么,被梦云舒阻拦道:“哎!回头再和你细说!”
  出门后,我穿着短袖还有点冷。整个村子黑灯瞎火,除了雨落声外,听不见任何动静。我们走街穿巷,来到江边棺材地。水已经灌满三个坑,江面上没有了过往船只,气氛压抑得诡异起来,我牢牢抓着手电。在来时的路上,梦云舒和我讲了一路,他说白金克僵尸,没有鸡血也不用怕,可是他讲这话时,白金并没有吭声,我误以为白金没有如影随形跟着我。
  “僵尸跳出养尸地是不是不会再来了,我们去村子转一圈。”梦云舒说。
  我讲早知道让范山人来了,这个的确没有经验,不知从何下手。我手电从江面移到岸上,突然照到右侧前方站着两个人,穿着一身黑衣,分辨不出是人是鬼。这两人看见我们拿灯照他们,也不躲开,直勾勾站着,梦云舒感觉不对劲,便追上去,结果两人掉头就跑,我们身上的铃铛撞击得“叮当”直作响,还是让两人跑了。
  “师父!不会是僵尸吧?!”我紧跟着梦云舒后面。
  “没看清是什么,要是僵尸,那它们就怕我们,可能是你的百无禁忌或者白金,它们不敢靠近。”
  “什么僵尸啊!那是两个人!”白金突然现身,雨水在它头顶自动分流,不沾湿一点衣服,“易经纬!要是有需要,尽管开口啊!我不会吝啬的,当然,你也不能吝啬。”
  白金现身,不像白仓那样高调,有出场灯光秀,但是它给我的安全感很足。我问它有没有办法找到僵尸在什么地方,白金说没有。然后,我和梦云舒打着伞绕着村子走一圈,鞋子裤脚全湿透,不见任何异常,回到客栈喊门,还是张小美给我们下的门板,老板老板娘怂得不敢出房门,听动静确认是我俩回来了,他们才喜笑盈开地出来嘘寒问暖。
  我坐板凳上鞋子一脱,举着对老板说:“为了你们村,看我鞋湿的!”
  老板毕恭毕敬提着我的鞋,让他老婆生火,把鞋放锅膛洞里炕干。
  后半夜,雨下小,逐渐停了,然后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来,淅淅沥沥一直拖拉到次日。我们误以为平安的昨夜,其实发生了一桩命案,毫无疑问,又是僵尸干的,而且还在武汉市一个居民楼里,民政局拉走了受害者尸体,果断火化掉,派出所趁着天没亮,封锁了消息,防止引起市民恐慌。
  店老板起老早,还在东墙边刷马桶,张教授带人“冲”进来,得知我们一夜“无所事事”,他失望又焦灼。他不亏是武大教授,思想觉悟非常高,一直重复说着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之类的话。梦云舒当即提出,去文物局,他有个想法,但是要先看到女尸。张教授因为此前和文物局的老顽固们争执,和那些人闹得正不愉快,于是,他又特意圈上昨天那位干部,我们一起闯到文物局。
  我见到他们口中的四位老顽固,三男一女,干部劈头盖脸地将他们一顿批评,说无论如何今天要把女尸处理掉。这四个老人家头发花白,脸阴沉着,明显不高兴。梦云舒解围道:“领导!四位前辈!我们先不急着烧女尸,我要看下女尸,我有个计划等下你们听听,看可行?好不好?”
  张教授说:“你们四个老固执,这是我们特意请来逮那两个僵尸的高人,昨晚又死一个人,你们听说了吧?!”四人鸦雀无声。干部捣了其中一人,说:“走吧!带路!女尸藏哪去了?”
  原来他们把女尸放在一个潮湿密闭的储物室里,我明显闻到一股霉味,干部又把四人批评了顿,道:“你们还是干考古研究的!这地方能放尸体吗?!”
  “*科长!我们这条件不允许啊!再说僵尸闹得沸沸扬扬,我们也怕这个女尸突然诈尸啊!”
  干部气得“阿噗阿噗”,要是他留胡须,胡子都得吹起来。“我对你们,是又气又恨!”干部又骂。我在旁边听着,既为他们感到窝囊,又觉得,确实胀气(生气的意思)!
  女尸被一层薄锡纸包裹着,这是防止氧气腐化女尸,结果撕开锡纸后,发现女尸不但没有黑化,反而比之前更加丰盈,张教授说女尸已经起尸了,要不是背后贴的鬼画符,恐怕早跑了。文物局的有个人却说,这只是正常的化学反应。
  “个斑马的你勺头日脑的!你还抬杠,来来,就你,把女尸后面符撕掉,我看僵尸不咬死你?”张教授粗口骂道。
  梦云舒没管他们的争执,将女尸翻一个大身,我看到这张符纸,不能说崭新如初,没有怎么损坏腐败是真的,长约两手掌,宽四分之三掌,三清符头下画的符身虽然看不懂啥意思,但是笔锋俊秀,一气呵成,阅之,有一股精神气透出来,笔墨历经岁月蹉跎却没有掉色,道教的符咒就是如此神奇,有德行的道长执笔借符画之名传达神明之义,充满力量的符纸震慑一切邪魔歪道。
  “我看这个地方在城中间,人多,我想把女尸移到一个人少的地方,设个圈套,钓其他两只僵尸上当,一网打尽,怎么样?”梦云舒说得简单。
  “云舒同志,你确定这个女尸能引到其他僵尸吗?”张教授急切地问。
  梦云舒看向四位老顽固,问道:“四位前辈,这三具僵尸的关系是什么?”
  “推测是一家的,有一对夫妻,还有个男子,不明身份。”
  “这三个人肯定不是正常死亡,被人下了毒手,还被养成僵尸,这仇家是有多大恨!”梦云舒说道。“那就照我说的,找个地方,引来僵尸,我们还要花一番时间处理,不能明目张胆的。”他补充道。
  这位干部想到一处地方,十几年前是个不少人住的村子,因为汛期必被长江水淹,政府安排整体迁往市区边界,村子荒废搁置,作为闲置土地。这里绝大部分是土屋,少见一两家是雕梁画栋,镂空的木窗户早已腐烂,窗户纸仅剩几角,被洋钉钉着。寸土寸地,遍布野草。我们找了一间不会倒塌的屋子,将女尸摆到屋子中央,梦云舒让张教授等人回去等消息。
  @溪涧水啊 2020-07-20 03:18:42
  加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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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溪涧水啊。哈哈
  谢谢大家顶贴啊
  @不惑DW 2020-07-20 21:58:43
  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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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惑,你这么准时,哈哈
  大家都还没睡呢。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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