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精记》:界门纲目科属种,怪力乱神人鬼妖 。

  张教授回到家后,范圣杰忙着给他倒水,电话铃却突然响起,把一直心情压抑的张教授吓得肩膀头一耸,范圣杰接到电话,是范山人。范山人问范圣杰要了地址,他让范圣杰给我们传话,刘宝童要过来支援我们。当范圣杰再回来时,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比如僵尸大白天袭击人。范圣杰以为刘宝童至关重要,才忙不及跑来,我告诉他完全可以等刘宝童到了武汉,再过来。
  其实梦云舒说的什么设套,没那么复杂,就是引僵尸来,再请白金出马,制服僵尸,搞定!梦云舒饶有兴致地向张小美卖关子道:“知道小易请的保家仙是什么吗?”
  “是我呗!你还卖啥关子,费这劲!”白金毫无征兆地出现,制造僵局,把张小美吓得不轻。凭空冒出一个人,张小美盯着白金问道:“哪路神仙?!”
  白金彬彬有礼地说:“吓着您了,不好意思嘞!”说完它还半假不假地朝张小美鞠了一躬,“俗名白金,白色的白,金子的金。姐姐容颜秀色可餐呐!”
  “白金大仙,你怎么调戏良家妇女呢?”我故意开它玩笑,白金也不生气。
  “这是小易的保家仙,泰山的白金大仙!”梦云舒向张小美介绍道。这时,几滴雨点子从空中落下,滴到我们头顶,雨又要开始下了。
  “那易经纬可以横着走了,有白金大仙在这坐镇。白金大仙真身是?”
  “我是泰山白鸡,在鲁大地行走修行了几千年,后来我看透红尘,便隐居到长蚣谷地带,遇到这两位,说从偶树中看见我是易经纬的保家仙,我想是时候履行我的使命了。”每个保家仙都有自己的使命,他们借保主行善事,得以提升自己的道行。张小美说她真羡慕我和梦云舒,有各自的保家仙。我默默地撑起伞,举过头,为白金打伞。
  我们围在一起,征求了白金同意辅助我们对抗僵尸。张小美面露喜悦之色,说:“难怪来之前,你们胸有成竹,这有白金大仙在,抓到僵尸岂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哎!别别别!我吧经不起夸,你一夸,我就骄傲,小僵尸,不过举爪之劳,谈不上这么客气,就是事成之后,咱们可以好好搓一顿,犒劳下自己!”白金说话特别逗比,我当然知道它的意思,便承诺它:“你放心,大仙,办完事,我请你去武汉最好最贵的地方,我们好好喝上一顿!只喝国酒茅台!”
  ……
  闲话聊完,白金又隐身消失。这座破废墟屋子,屋顶都倒塌不剩一块能遮雨的地方。滚滚黄泥水自高处淌下,我们仨又把女尸举离地面,防止雨水浸湿她。可是我们等过了晌午,也不见任何异常,我们互相提出质疑,梦云舒用女尸引僵尸这招是不是不行啊?
  可是有些事的发生,我们是不知道的。例如,随着女尸出土的那条红肥蛇正从某处加急赶往我们这里。此前范圣杰比划蛇的胖瘦和长短,我当时没有太清晰的方寸感,直到亲眼看见这条小胖蛇,我不厚道地笑了,红蛇游动的模样,非常滑稽。它只有三十公分长,却有七八公分粗,头尾细,肚子鼓,像个圆棒槌似的。
  小胖蛇悄悄地游进来,我们都没发觉,它游到女尸身体上,翘起头,把我吓得伞都打翻了。“啊!这,这有条蛇!”我大叫。“这是范圣杰说的小红蛇吧?”梦云舒说。
  他俩都被我骇到,都和我一样,好奇地盯着这条小胖蛇。小胖蛇没有敌意,一直左右晃动着脑袋,张口说道:“没吓着你们吧?”它的人话说得娴熟,只是夹杂着比较明显的武汉当地口音。
  我歪着头对它投去了诧异的目光,这蛇怎么还能说话啊?这才多大点的蛇,难道也成精了吗?当时我就纳闷,小红蛇的发音器官是什么?声音需要通过振动产生,小红蛇难道具备人类的发生器官结构吗?出我意料外的是,小红蛇并不是成精的灵物,而是被魂魄附体了。
  “差点被你吓死,你是棺材里的小红蛇吗?”我指着它问。
  “你们听说了?正是我,其实这是我的身子,我被人陷害至死,还在养尸地被养成僵尸,我冤枉而死,我魂魄不散,附到这条镇棺龙身上。”原来这条小红蛇是镇棺龙,荆楚地区早期迷信风俗,挑选胎生的变异种红色蝮蛇作为镇棺龙苗子,经过毒物阴符的驱炼,得到这种又短又胖的镇棺龙,当然这些是山海惊后来告诉我们的,连张教授都不了解这类邪术。
  总之,现在的镇棺龙是女尸魂魄所附体,性质善良。鬼魂并不像影视剧中描述那样,积怨深厚,化为厉鬼,这个女魂不但不恶,她反而显得懦弱。她向我们哭诉她的冤情,希望我们为她伸张正义。我们仨肚子里都憋着许多问题,但是出于尊重她,我们都平下心听她的怨言。雨没有停止的意思,相反,它越下越大,仿佛女魂的冤屈得到了老天的承认。
  女魂说起的往事,让我咬牙切齿。
  感谢朋友们顶贴。
  带你们进入我的江湖往事,另一番天地,让我们相忘于此。
  故事追溯到清乾隆约四十年左右,女魂名唤游五氏,随丈夫游五姓氏,据她讲,她生前俊俏有佳,落落大方,却被村里地主员外看上,强行霸占凌辱了她,事后,地主找了一个男人背锅,充作替罪羊,让这人公开承认他强暴了游五氏,结果,地主让衙门同时处置了游五,游五氏和替罪羊,理由是游五指使了“替罪羊”故意强暴了他老婆,三人每人棍杖伺候,被活活打死。三人死了还不行,地主请了江湖术士,逆天将三人埋入长江阳面的白地(养尸地)中,便用术将三人炼成僵尸,手段极其残忍。
  清律即使再严苛,它也是为利益阶级服务的,在清朝,权力高于法律,所以即使看似再无理再让人义愤填膺的事情,也是常常发生在普通老百姓身上的。大家还记得我在前文写到鬼头街时提到的外公老家一个地方---马道子,这个地方怨气很深,后来2008年合宁铁路开通,马道子才被镇压住。以前马道子就是小集乡地主衙门公开杀人的地方,外婆和我说过一个案例,发生在民国,哪一年记不得了,但是那个被杀的人叫什么,她还记得。这个人帮地主家建房子,和稀泥时不小心溅到地主奶奶身上,地主奶奶便不依不饶,一说这人弄脏她衣服,二说这人还不怀好意地偷瞟她,结果地主喊了几个手下,把这人架到马道子,拿盒子枪崩了,脑浆炸了一地。在外婆的口中,凡是过往罪恶滔天的人,最后都没好下场,而且这是事实。
  听游五氏说完她的惨痛历史,我心酸不已,我咬着牙,对小红蛇说:“你放心!女同志!我们一定替你主持公道。”不知为何“主持公道”四个字会毫无防备地从我口中溜出来,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怎么替人主持公道?
  梦云舒无动于衷地说道,“当年陷害你们的人,现在都不知道死哪去了。女同志,要不然,我们替你们找个好地方葬了,你们也投胎去吧!”岁月蹉跎了他和张小美,已经不再有少年一样的冲动情绪了。
  游五氏梨花带雨,“嘤嘤”细声,我观察小红蛇真从双瞳中流出泪水。张小美立马安抚道:“大姐!你别哭呀!你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呀,你说与我听听。”
  小红蛇哭声说停就停,她认真地说了她的诉求,她要我们先撕了她背后的镇尸符,再帮她找到她的丈夫和“替罪羊”,后面,她要找到当年强暴她的地主后代,一命偿一命,还要恢复她的名声。
  “诶诶!大妈,不,老太!你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多了?我们大老远来一趟,不能尽给你们办这些琐事呀!还有你知道现在是哪一年了吗?你说乾隆皇帝,那都是几百年前了!”这话我说的。另外,我怀疑游五氏在使诡计,鬼魂最喜欢蛊惑人心,如果我们帮她撕掉符咒,可能下一秒就是“悟空蹦出五指山”。
  梦云舒和我考虑的一样,我们在犹豫时,游五氏大哭,小红蛇不知道吃喝的什么,眼水这么多。张小美见我们不好意思回拒,她直接敞开说:“别哭了!我把你符撕了,你变成僵尸咬我们怎么办?你丈夫和那个男人咬死好多人了,你看这个事,你让我们怎么敢办?”
  游五氏道:“我若是背信弃义,即招五雷轰顶,永世不入轮回!”
  “老太啊!你别搞你们那时代的封建迷信,动不动就发誓,五雷轰顶的,闪电形成那是正负电荷吸引产生的电流,你发个誓就打雷还得了!”我说无巧不成书嘛,说话间,天空之上一道闪电一掠而过,紧跟着一个炸雷。我身体一哆嗦,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一句:“我妈呀!”张小美偷笑,说:“女同志,我们相信你,但是怎么相信你的丈夫?他在武汉杀了人,这个责任他怎么负得起?”
  游五氏这才听进去我的话,说:“若是他真的杀了人,你们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但他这么做一定不是他的本意。我不是为他开脱罪恶,他一定不想杀人的。”小红蛇楚楚可怜地盯着我们看。我心软了,看看梦云舒,望望张小美,他们没意见,我撕掉游五氏的符。游五氏魂魄立马从小红蛇身上附回她的身体,女尸“复活”,变成僵尸。
  我刻意地离她远一点,任由雨水打湿她。可是游五氏没有倒持干戈,对我们竖起敌意攻击。她反而温柔地感谢我们,只是她的声带经过长年累月的停业,现如今发声粗糙生涩,喉咙中像卡了一颗枣核。她说镇棺龙我们可以留着,可以辟邪,结果白金突然冒出来,把游五氏逼得退到角落不说,它强行问我镇棺龙它拿走行不行,我只能说行啊!
  白金隐身后,游五氏半天才敢靠近我们,但还是和我保持一段距离。梦云舒告诉我们,游五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果不其然,游五氏被镇尸符解除限制后,游五不出半个时辰便摸到这里。他穿着打扮古风古色,从远处奔跑过来,离近了以后,他才放慢脚步,踩着地面的积水,一步步逼进我们,他一直低着头,危险系数持续升高,突然,他停下脚步,缓缓昂起头,我看到他这张半边烂脸,窟窿百出,不可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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