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精记》:界门纲目科属种,怪力乱神人鬼妖 。

  两人跨越百年再此相见,情绪再激动,早已坏死的泪腺却流不出眼泪。身体里的细胞组织器官全部坏死,但是它们却以另一种类似癌细胞的方式复活,这其中的“道”理,也是宇宙奥秘的冰山一角。两具尸体紧紧相抱,爱情的力量情比金坚。游五氏低声和她丈夫说了详细情况,我们在一旁举着伞陪听。
  游五走向我们,我没看出他有杀气。他首先非常有礼貌地投以抱拳礼,充满诚意地向我们道谢,他的声音沙哑怪异,我同情他。游五坦诚地讲,他没有杀一个人,夏口(指武汉)所有命案一定是张长青所为,与他无关,张长青便是那一具僵尸。游五还说,他知道现在已经不是清朝,可是他和游五氏的冤情没有得到伸张,不管哪朝哪世,他们都不会瞑目。
  “这位老太!现在是公元1989年,距离你们那个年代呢,大概也有至少两百来年了,当年迫害你们的那些恶人,肯定早死光了,至于他们后代,从哪查起呢?又怎么能查到?对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算了吧!”所谓言轻莫劝人,更何况劝鬼。
  游五当场大怒,狰狞着面孔,扯着老妖怪一样的嗓音,吼道:“你说算了!就算了?倘若你是我,或是你家里人被如此陷害冤枉,你,还会说如此恬适之话吗?”我想到,如果换作是我,我的确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会追究到底。我设身置地后,对他说:“老太!我理解你的感受,我支持你复仇!”
  梦云舒见游五控制住情绪,问他:“我不是怀疑你,我是确认下,你当真没有杀一个人?”
  游五双手一举,掌背向外并列展示,说道:“你看我双手指甲,只要我杀一人,我这双手指甲会长一寸。”他的手指甲显然和我们正常人一样。
  “你没自己剪吧?”我突发奇问。
  游五头一耷拉,难为情地说道:“这位小兄弟,你心机太深了!”
  “哎!老太,别误会,我开个玩笑。”
  “哦---你是不是认为自己甚是风趣幽默?”游五这么问我。我说:“我们就事论事,别跑题了。既然老太你没有杀人,大家都会挺你,但是那位张长青是杀人凶手,我们必须要拿他,给武汉人民一个交待。”
  游五发问:“武汉是何处?莫非指武昌和汉口?”
  我向他竖起大拇指道:“你说对了,武昌汉口汉阳三镇统称武汉市,行政划分你知道吗?统一了,中国现在没有皇帝了,现在的天下是党领导人民。老太,说多了你估计也不明白,我们还是说说张长青怎么办吧?”
  游五这才讲出重点,他能感知到张长青的位置,就藏在武汉蛇山里,他可以带我们去找张长青。我们一听,浑身是劲,只要抓到张长青,这次武汉僵尸事件就能平息,帮了张教授一个忙,回头向范山人汇报,范山人又要嘉奖我们,而且这次没有跑别人地盘上去。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两个道士从一座破屋子后面跳出来,要注意,真是跳着出来的,一人手持桃木剑,一人背着桃木剑。一把雨伞遮不住两个人头顶的雨水,一个人半边肩被雨淋湿,蓝袍之下,横腰之间,皆是各种法器,招魂铃晃起来比我们的铃铛响多了,游五和游五氏捂着耳朵,听不得他们的铃声。我卸掉腰间的铃铛,拿起来准备问游五我这是不是假货。
  “几位留步!”中年道士留着胡须,头发甚是浓密,这道士讲话自带震慑力,吓得游五连连后退,躲在我们最身后。
  梦云舒上前交涉问道:“来者何人拦去路?”
  道士讲:“与你无关,后面的两具僵尸不能走。”这道士,口音颇重,“关”像“瓜”,肯定是个南方人。另一个道士,年纪小点,应该是这人徒弟,补话道:“僵尸注定天收,我们替天而行,恳请三位不要误事啊!”
  “僵尸天收是谁定的规矩?这两个可没有杀人,你们打算怎么收他们?”梦云舒问。
  大道士讲:“无论他们杀没杀人,僵尸就是僵尸,必须要火化,绝对不能走到人民群众里去。”
  我走到梦云舒身后,说:“道长!不要说这些空话,这两位是好人,我们要去抓真正的凶手,就在蛇山,要是你二位愿意协助我们,我们可以一起去,事成之后,你帮这两位可怜人,超度下,早去投胎,不是更好?”
  大道士很通情达理,他说:“小同志不要把话讲这么生硬,好坏之分,我很清楚。不过,我要先确认这两具僵尸没有杀人沾血。”他走过我身旁时,我小声告诉他:“道长,最好别叫他俩僵尸。”道士撇头看我一眼,不苟言笑地走到游五两人面前,游五吓得不敢看道士,道士分别提起游五和游五氏的手,扫了一眼,说:“两百多年了,你们受苦了。”原来这是个温柔的道士,他放下两人的手,游五和游五氏却瘫倒在地。
  我以为道士耍了什么诡计,赶紧走过去,却被道士伸手拦住,他说:“你别往上凑!你身上有百无禁忌,碰着他们,魂飞魄散!”我忘了这茬,难怪游五夫妇一直和我保持距离,不过道士的话夸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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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美扶起游五氏,摸到她的手冰凉僵硬,触之惊心。他们二人缓了一会,才相互搀扶随在我们之后。从这个地方到蛇山,靠两条腿走去太远,我们必须要坐出租车,但是游五夫妇的穿着打扮很容易引起路人甲乙丙的注意。我们一行人立在村头,雨一直下,没有通讯设备,我们暂时联系不上张教授,情急之下,我举手表决,我出去找出租车,打车找张教授搬救兵。
  可是那时候的武汉和大多数城市一样,缺乏便捷的交通,加上这个地方地处偏僻,我顶着雨走了很远的路,看不见一个出租车影。白金看我走得乏累,出来和我聊天解乏,它问我要不要协助,我不抱希望地问它:“你要怎么搞?难道要飞天啊!”
  “就带你飞一把!”白金是认真的,它要是变成原形,那速度肯定快。我没让它这么做,它体型太大,太招人耳目,惊动了派出所可不得了,这严重影响治安,但是我这么劝它道:“你我都不认识地方,不找当地人开车送过去,我俩在天上瞎飞啊?!”白金想想也是,便自讨没趣地隐了。
  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很快迷失方向,我便听水声,往江边走靠,风大吹着我的伞不停摇摆。远看长江水面雾气连天,近看白浪滚滚,水下不知道潜伏着多少危机,阴雨天半天见不到一个人,我孑然一人,有点畏惧。长江自唐古拉山脉伊始到江阴入海口,连绵多少公里,异事不断,我一直在思考断流金鱼的事。
  长江两次断流都与这条诡异的金鱼有关,我甚是好奇一条金鱼如何能让长江断流。长江水无论在哪一座城市辖区内,它永远是奔腾不息,入海方止。我猜想这条金鱼一定不好招惹,它有没有可能是只恶灵,所以J哥才将这桩买卖谨慎地交给我们。我临江而行,老觉得水里面下沉着什么东西,透过水面折射的光觊觎着我,我心不安。
  我原本是往北走的,可是当我终于遇见人了,一问路,发现我已经向南偏离了很远。在这个武汉当地人热心指引下,我找到了大路,在路边张了许久才拦到一辆已经载有乘客的出租车。在车里,我故意问司机僵尸的事情,吓得司机和乘客双双让我闭口。雨刷子和车子速度都很快,雨刷子摩擦车玻璃“咯吱”作响,水漫路面,电闪雷鸣,我祈祷中途别出差子,早点到地方。还好,天不和我作对,张教授听我说完,大为惊叹,非要亲自去会会游五、游五氏。他让范圣杰安排了两辆小轿车,并且让他一个学生做一个车的司机。
  有好几次我都忍住饥饿,没和张教授他们说,毕竟是下午了,搞碗热干面也是好的。两辆车轧着烂泥开到村口,左边这堵高一丈的灰砖围墙上布满爬山虎,车再往村里就不好进了,我准备探头喊,范圣杰按着方向盘,喇叭一阵高音提示。他们注意到我们,排成一列走来,最后面是游五和游五氏。
  我一一向张教授介绍了两位道士和游五夫妇,张教授对蓝袍道士不感兴趣,一直期盼着见到游五夫妇。他口中不断唠叨:“我还没亲眼见过‘活’的僵尸。”可是当僵尸真走到车头时,张教授看清游五夫妇的着装打扮和面目,他又害怕了,他这是叶公好龙。而梦云舒没有安排游五夫妇和我们同乘一车,他让两个道人挤进来,张教授故意发问怎么不让僵尸上我们车。
  大道士挺直腰杆,不靠椅背,手呈稽首礼状态,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因为这位同志身上有百无禁忌,阴间鬼吏不得近身,两只僵尸最好不要同乘一车。”
  张教授看向我,说:“我曾经在古籍里见过记载百无禁忌这个特殊天赋,可是我忘了如何辨别了,小易同志啊!和你们多待一待,能学很多东西啊!这些生僻旁门的知识,我可能毕生都学习不到。”我陪着笑,他说得我挺骄傲的。
  大道士问:“这位是?”
  我说:“这是武汉大学的张教授,张教授为了武汉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操碎了心,对了,道长,还没有请教二位怎么称呼?”
  “贫道俗姓郭,这是我徒弟,俗姓罗。”大家相互客套一番,范圣杰憋不住问我:“经纬兄!我们直接去蛇山抓僵尸吗?”
  郭道长说:“其实抓个僵尸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能确定它的位置,我们不用去这么多人,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我们齐齐点头,却没有人回应郭道长,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想参与抓僵尸的队伍。等车子行驶到蛇山附近,已经是傍晚迟暮,蛇山上下只有零散几个胆大的还在晃悠。为了防止惊扰市民,我们选择在车内待到天色稍黑,山上无人,方可请出游五夫妇,我们要在夜幕的笼罩下,潜入蛇山。雨慢慢停下,天空乌云散开一些。
  蛇山虽然不是海拔俊俏的高山,高度只有几十米,但是它里面包含的文化历史和名胜古迹多之甚多。山之巅的黄鹤楼上俯视武汉长江大桥,远眺龟山,其下有亭阁楼台,有长春道观等等,甚是密集,作为景区,这里的游玩点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可是我们不是来骑马看花的。我们留下张教授三人,梦云舒安排张小美保护他们安全,另外,罗小道也留下来,以防万一。
  这样,我们一共三人上山,外加游五夫妇。郭道长整装待发,我倒是期待他能使出什么绝招,一下摆平张长青。游五和游五氏两人都感知到了张长青,判断他就躲在蛇山上,距离我们所在西麓位置不远。我们趁黑摸上山,负责看守蛇山的工作人员早早下班跑了。蛇山地处闹市江边,在山上可以看到四周的武汉城,那时候比较落后,没有如今这么多灯光秀,大地黢黑,黑暗拥抱着我们,山间清凉,我们行走其间,显得鬼鬼祟祟。
  郭道长半路感慨,他说没想到张长青这只僵尸就藏在蛇山里,他竟然没算到。原来,郭道长是长春观的住观道士,受方丈之托,出来降服僵尸。因此,我判断他的道行一定不高,起码他应该会用奇门遁甲测算出僵尸方位才对。
  我们爬到山巅,还未到黄鹤楼下,游五提醒我们,说张长青就在附近。没有落雨声,我们走得格外小心,生怕走漏了动静,惊扰到张长青。我们轻声轻脚地逐渐靠近黄鹤楼,我自己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躲在土里鸣叫的田鸡,闻声息声。梦云舒不断地问游五夫妇,张长青的方位状况。游五说张长青一直没挪窝,就在黄鹤楼里。我这时想到一点,就是游五夫妇能感知到张长青,那张长青也可以感知到他们。那他为什么一直躲在这里?
  当我们都盯着眼前的局部范围之时,郭道长一直举头看着黄鹤楼顶,我顺着他的目光望上去,哎呦,骇老子一跳,黄鹤楼顶站着一个人,这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夜间视力显著提升。这人正是张长青,他头顶着天,双手抱在怀中。梦云舒问:“那是张长青吗?”
  游五说是。郭道长讲张长青正在吸收月之精华,阴气甚重。可天上没有月亮,月光被云层挡住。郭道长突然朝上面呼喊一声,张长青立马低头看向我们,并且以极快的速度从楼上飞跃而下,跳至我们面前,它显然不怕郭道长。
  我退了几步,看着郭道长和张长青对峙。郭道长说:“你杀了人,吸了月华夜露,变成了飞僵。我超度不了你。”
  “老道!休要胡言。游五!你为何带这般人等过来这里?你可知道现在的江夏已不是以前的江夏,朝廷已经亡了,我们三人污名没有人替我们洗了!游五!我愧对你和嫂子,可谁又来愧对我?!”张长青即使变成飞僵,他还带着浓厚的人情味,没有六亲不认。可是郭道长不饶他,他认为张长青杀了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张长青不听郭道长鬼扯,直接飞上黄鹤楼,站在木檐之上,说道:“老道,你不可能抓到我的。游五,嫂子,保重!”说完,张长青消失在黑夜中。郭道长刚拔出桃木剑又插回背上。我还准备等着开眼界,看看郭道长如何降妖伏魔,这搞得就很尴尬。
  张长青即使有情可原,终究他是杀了无辜的民众,郭道长一定要追杀到底,而且他要回长春观请示掌门人。至于游五夫妇,他俩不愿意接受郭道长给他们超度,他们必须要证明清白,洗脱冤情。可就像张长青所说,清廷都灭亡了,向谁证明啊!郭道长愁眉苦脸,他冷酷地说:“都别议论这多话了,你们跟我一起回观里。我问下方丈意见。”
  我们穿过蛇山,向东来到长春观,游五夫妇没有随我们一起进观。长春观的方丈是郭道长的师父,年纪古来稀,我们找到他的禅房时,方丈正在打坐。他脚边点着一盏蜡烛,闭目养神,却知晓我们的到来是为了张长青。郭道长在他面前,拘谨地像个小学生。他毕恭毕敬地告诉他师父道:“师父!我没算到还有个僵尸就在蛇山,现在他已经成了飞僵,徒弟不知怎么办。”
  “徒弟,你取我书架上第二排第六本书下来。”
  “师父,左边右边?”
  “左边。”
  “好的,师父。”郭道长取下这本红壳子书,我看到封面是“红岩”二字,郭道长顺手翻了下,里面竟然掉出几张一元纸币。我瞪着眼睛感到吃惊,难道方丈还藏私房钱?郭道长手忙脚乱地捡起纸币,方丈淡定地说:“我记错了,你放回去,是第三排第六本书。”
  郭道长又跑到书架上,结果书架上第三排只放了两本书,我看见状况,对方丈说:“道长!书架第三排好像没有六本书。你是要找什么书,我帮你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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