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精记》:界门纲目科属种,怪力乱神人鬼妖 。

  范圣杰一脚油门,桑塔纳87推背驰骋,江雾犹如魔鬼围着这艘出事船不放。我们追赶不及,再一次,一艘高水位大船在我们眼前倾翻,同样,一团雾气由四周弥散过来围住出事地点。我替落水成员祷告水面救援队赶紧来,范圣杰这时调转车头往回开,他要报警,结果车子开到半路,警车拉着警报呼啸而来,范圣杰赶紧把车逼到一边,让出路,后面跟着消防救援的都来了。
  范圣杰调转车头跟在救援车队屁股,被警察用喇叭警告,不得不停下车,和他们保持距离。游五说张长青已经离远,梦云舒问范圣杰有没有其他路可以绕过救援队,范圣杰闷不做声,猛打方向盘,调头带我们抄一条泥巴路,再次绕到长江临道。路上,我们看见几个光着膀子的壮汉,脖子上缠着白色毛巾,范圣杰说这几人是附近的捞尸人。
  我们追着张长青来到一处三叉支流处,长江主道在这里分出两条小支流,边上就是两座防汛塔,塔之间连有栈桥,横跨在一条支流河上,同样,两座防汛塔被废弃无用。游五说张长青就在水下面,我们留游五在车里,其余人全部下车。我和梦云舒带头走在前面,来到防汛塔下,这时,我们来的路上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车上下来三人,气度非凡,个个板着脸看着我们。
  离在江边远处,我看水里没有异样,却不敢再靠近。防汛塔的门上着生锈的锁,我几脚踹开门,爬上二楼,白金突然现身,它终于酒醒了,白金伸着懒腰,憨态可掬。
  “才醒酒?”
  “哎呀!酒太烈了!”
  “太烈啥呀?你看人家张教授,喝那么多,早上照样爬得起来!”
  “酒量是喝出来的,我都几百年没这么醉过了,哪能拼得过他呀!”
  “早上关键时候你不在,让僵尸跑了!喝酒耽误事吧!”
  白金慢悠悠跟在我后面,又和梦云舒搭话道:“食色性也,人间最美妙的事物不过如此啊!是吧?”头一次看见白金的刘宝童,愣住挡着张小美范圣杰的路,他俩同时拍向刘宝童,说:“被吓一跳吧?”
  刘宝童指着白金,不敢大声,问:“那胖子哪里冒出来的啊?”
  这话被白金听到,它立马反驳道:“诶!后面那小姑娘,怎么说话呢?在你们人种的语言中,这话可是贬义的!”白金天生不是高冷型,说的话总是带着喜感。
  张小美推一把刘宝童,说:“那是易经纬的保家仙,泰山白金大仙!不要怕它,它是个老顽童!”
  我们上到三楼,白金立马严肃地说:“都小心点,水下有东西!”
  我说:“知道,有一具飞僵在水里。”我看见那三个人也朝防汛塔走来,我在想三人不会是江警或者长江上管事的吧,但是他们这副打扮不像公家机关办事的。我在栈桥上没敢走两步,怕不结实。我问白金:“你能下水把僵尸钩出来吗?”白金摇头道:“我不行,我怕水。”
  “想起来了,你是鸡。”
  “哎!你这小子,怎么这话听得别扭呢?”
  “别误会,我徒弟意思,说你确实是只鸡,鸡嘛,鸡怕水!”
  张小美在塔屋里没忍住“噗嗤”笑出来。我们仨同时看向张小美,她立马收住笑脸。
  我抓着栈桥栏杆,头伸着看到下面江水浑浊,不知一二,正想着用何计策引张长青上岸,就见水面忽然起大浪,我误以为是水流湍急所致,结果从水下蹿出一只庞然大物,原来是一条数丈长的大黑鱼,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栈桥,我大叫一声,慌忙间撞到梦云舒鼻子,他捂着鼻子被我带倒在地,白金知道不妙,一把将我拽进防汛塔屋内,身后的连接栈桥被黑鱼一口咬断,拖到水里,刚才我反应要是慢一点点,就连人带桥一起下去!
  范圣杰没有感受到刚才不寒而栗的惊悚,反而好奇不断地问刚才是什么怪物。我推着他下到二楼,通过窗户看见岸边的三人只剩一人,而且这人还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我下到一楼,看见江面四道运动的水花,一大三小,渐行渐远,梦云舒说刚才这三人有可能是摘灵人。游五向我们挥手,喊着张长青跑了!
  事情太多,我一时脑子全是浆糊,没搞明白。
  梦云舒问我刚才的大鱼是什么颜色,我说黑色的,黢黑黢黑。我明白他意思了,“不可能是金鱼吧?长江这么大,几条这种大大号鱼也很正常。”梦云舒点头。白金却说:“你俩一看没经验呀!那哪是你说的大大号,刚才那鱼有道行,用你们的话说,是灵物!”
  我和梦云舒耳朵一翘,同时望向它,梦云舒问:“是不是活金?”
  白金反问:“活金?哦!你说金子是吧?”
  “是!活金子!”梦云舒说。
  “这个我无法判断,活金,啧!很少见,你不说我都忘了有这号人物。”
  游五这个行走的“北斗定位装置”说张长青就在支流河道中,后面追着三个人,问我们要不要追。可能梦云舒也被搞疲了,他说追吧!范圣杰还未打响发动机,郭道长和罗小道正好赶趟,他俩真有本事,靠着追尸符,步行追凶,我在想你长春观没有自行车,你俩好歹借一个骑呀!
  周末愉快
  建军节致敬中国军人!
  车挤一挤载五个人还可以,这下多两个,可带不下了,范圣杰这么说,郭道长笑笑转身走了。我叫住郭道长,说:“道长!你等下。”我对范圣杰说:“范哥你就别去了,交给我们就行!”范圣杰反问我:“你会开车吗?”
  “我不会,但是我张姐会,张姐你开!”我说。
  张小美立马下车换到驾驶位,范圣杰下车,她简单和范圣杰问了问车况,随时可以启动车子。郭道长跟车,就不需要游五导航了,留下游五和范圣杰独处,范圣杰表面镇定,内心慌作一团,从后视镜里,我看见他刻意和游五保持一段距离,游五独自打着伞,望着江面。
  在郭道长追尸符的指引下,我们通过一座老石头桥,来着一处泥滩地边,车不能再往前了,否则会陷入烂泥中。左前方是一座水文台,建的有十几米高。郭道长说根据追尸符,张长青就在水文台下的水域里,这才一会功夫,张长青竟然游了这么远,我说:“张长青和刚才的大黑鱼是不是一伙的?”
  郭道长问我:“什么大黑鱼?”
  我把在防汛塔上发生的事说给郭道长听,他点头道:“极有可能,早上张长青跳进江里,那他怎么和黑鱼搅到一块的?”
  这个问题我们谁也不知为何。这个水文台还在使用,只是工作人员没来上班。这处是支流的终点,一大片面积的水湾,水文台是用来检测这一带的水位涨落情况。奇怪的是,泥滩上都有成群结队的白黄色牛背鹭在啄食,这片水湾上竟然异常平静,不落一鸟一虫。我问郭道长,他打算怎么把张长青从水里引上来。他说他要起坛请土地神将张长青缉拿上岸。
  我看他和罗小道浑身上下的家当不过桃木剑,镇魂铃,符咒等,怎么起坛?
  郭道长走到水文台前,用剑指一抹桃木剑,这是开光刀锋,随他一剑斩下,门锁应声被破开,我和梦云舒他们对眼,暗自佩服郭道长的道法。他让我们留在下面,带着罗小道爬到水文台最高点,他要以水文台为法坛,借为宝地,步罡踏斗,请神到此。我看着他换上黄道袍,以剑指东西上下,走着奇怪的步伐,又不断注视着水面,罗小道站在他后面,笔挺挺的。在他的黄符纸灰烬飘向天空后,水下忽然蹿出那条黑鱼,仰天张口吐出一个人,重重地掼回水里。
  “那是张长青吧?”我大喊。
  郭道长挥着剑对我们说:“快快!张长青!”
  我们全部围到水边,我看见这条黑鱼潜伏在水下,还没有走,好大的一个黑影子,在水湾里,看得我深海恐惧症犯了,惊悚感立起,我是不敢靠近。“当当当”,郭道长快速从水文台奔下来。黑鱼露出背,头对着的方向水下冷不丁地冒出三个人头,是刚才的三个人。“同行!”梦云舒脱口说道。
  三人将黑鱼退路拦住,向我们挥手,示意我们离开岸边。我双手交叉挥动,朝他们喊道:“同行!我们是同行,摘灵的!”三人没什么反应,只顾忙着自己手上的活。其中一人掏出他的杀手锏,一张细网,抛撒开罩在水面,还有一人举起一把连弩,五支利箭瞄向黑鱼,最后一人就厉害了,双脚踩着水露出半截身子,朝着黑鱼张开嘴巴,我以为他要施展狮吼功这样的本领,结果不是,我没听到任何声音,但是我身后泥潭上的水鸟们集体拍膀子起飞,齐刷刷地冲上天空。河道里的水一分为二,中间出现一条分水岭,我知道这人发出的肯定是超声波或者次声波,只是人耳接收不到这种频率的声音。白金和白仓受不了这人的声波,齐齐现身,白金捂着耳朵脸部肌肉紧缩,白仓一出来,除了我们几个老油条,其余所有人全部被震慑住。
  白仓怒发冲冠道:“哪个兔崽子在此造次啊!”它一低头,喷得浪花滚滚。黑鱼奸笑一声:“雕虫小技!小白蛟,先行谢过!”黑鱼不知是借着机会还是本来就有这本事跑掉,它就这样凭空消失在所有人眼前。水下三位同行收起吃饭家伙,捶着水抱怨道:“唉!又让它跑了!”
  一人指着我们道:“你们谁的保家仙啊!真是坏事!”
  白仓一跃跳入水中,先潜个水,再露出一半的头出水面,吹着水泡泡,“咕噜咕噜”,说:“你们仨谁发出的动静?我耳朵快被你们震聋了!”
  郭道长默默地收起他的法器和桃木剑,小声地说:“和你们比起来,我真是班门弄斧。”
  “哎!张长青呢?!”我突然想起来。
  郭道长一拍脑袋,边往水边跑,边说:“光顾着看热闹了!”
  此时张长青已经下落不明,郭道长焦急地喊我们帮忙找。梦云舒指使白蛟顺便捞一下水里的张长青,白蛟便潜下水,不一会,它抓着张长青浮出水面。白蛟向梦云舒讨个事后报酬,梦云舒说:“哎!白仓你搞清楚!不是我叫你出来的,也不是我让你帮的忙,是这位道长请的你举手之劳,你问他要去!”
  白仓笑笑,道:“看你说得这么严肃,我岂是那种沾到就甩不掉的无赖?没说非要讨你这口。”白仓说完,变回小白蛇掉在地上。郭道长看着长着犄角的白仓,说:“原来真有龙啊!”我笑了,说:“郭道长,那是白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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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长青被我们团团围住,他右手胳膊被郭道长斩断,肉身被腐蚀得糜烂不堪,我推测是黑鱼胃里的酸液造成的。不管张长青是否“活着”,郭道长照他印堂上贴了一张定尸符,一滴雨滴到符纸上,浸出个圆圈。水下三位摘灵人上岸走来,他们甩着湿透的头发,向我们打招呼,梦云舒和我过去应他们。
  “几位同是摘灵人?”一人问道。
  “看来是同行没错了,我们粘杆处的。”梦云舒说。
  “粘杆处!贵处这几年名声大噪啊!我们是江西红顶府的!交个朋友!”
  红顶府,江西境内摘灵团队,梦云舒和张小美听过,我没有,据梦云舒说以前是个江湖散户,可能现在也走向正规化了。在经济飞速发展的蓝海前景下,精明的人们瞅着一个个机会往里面钻,明面上的生意行径大把大把,暗地里的生意勾当也如雨后春笋。在中国经济发展大时代背景下,无数人跟随着时代的脚步在进步。
  “久仰大名!”梦云舒大力地同他们各自握手。
  “这是大闹武汉的僵尸吧!听说挖出来三具,那还有两具在逃啊!”这位江湖名号孔甲乙的说。
  我说:“就是这个僵尸,其他两只没有犯事。”
  赵竹青(另一人名号)竖起大拇指道:“厉害!这武汉的僵尸之祸持续有一两个月了吧!我们来这追那条鱼精,这里就闹僵尸,终究还是逮到了,很好!”郭道长听着他的话,稍许有些面红耳赤。他让罗小道背起张长青,张长青比罗小道高,双脚点着地拖着。
  梦云舒和三位同行告别道:“我们先走一步了,有时间欢迎来合肥坐坐!”他的话假,万俟归(三人间的大哥,红顶府传人)的话更假,他说:“一定一定,到时候联系!Call电话!”万俟归右手大小拇指贴着耳朵作打电话样。梦云舒指着他笑道:“哈哈!”
  “哈哈!”我也跟着笑。
  范圣杰的车子挤不下我们这多人,郭道长让罗小道自己回长春观,腾出副驾驶位子将张长青塞进去。我们开回丢下范圣杰和游五的地方,江面上救援船和捞尸队正忙得不可开交,范圣杰离游五远远的,正聚精会神地看江上热闹。张小美按了喇叭,范圣杰转头跑过来。这时,小雨下起来。我们在这里丢下张小美和刘宝童,让游五和范圣杰上车。
  张小美握着方向盘,后倾头问去哪。郭道长说:“先回长春观吧!”于是,张小美载着两具僵尸在武汉市招摇过市,等我们到了长春观,天黑了下来。郭道长请示了方丈,方丈决定给张长青惩罚,尸体焚化处理。被定尸符镇住的张长青没有“死透”,他在听了方丈的话后,怨气钻心,头上的符纸疯狂摆动,仿佛随时可以挣脱束缚。
  方丈弯腰撕下符纸,我在旁边看得心头一紧,想着好不容易才抓到的张长青,你这个老头可别搞跑了。张长青失去符咒约束,一个笔直的鲤鱼打挺,跃身凌空,暴躁地骂道:“死道士!还我清白!”他一爪子挥向郭道长,郭道长躲让不及,被张长青痛挠一爪,郭道长后退一步,我被他撞倒地上,张长青又扑到方丈身上,一只手勒住他脖子,对着方丈的脸就要下口啃。
  我急忙喊道:“白金快去!”
  白金应声现身,正要出手相救,张长青忽地双脚离地,定睛一看,原来是方丈单手掐着张长青脖颈举他在空中,不要以为方丈只是单纯力气大,有举人之力而已,一具僵尸比上两成年人的重量,方丈是“廉颇老矣尚可以饭”,而且是几大碗,他是运用了真炁。张长青被方丈制得服服帖帖,方丈善意地说:“你本是金阳道士下毒手害你成僵,蒙受冤屈,我该同情于你,替你超度,早日投胎去,可时下,你杀人几口,犯下滔天罪行,你须受禁锢之刑,期满后才可度你。”
  张长青蔫了,方丈放他下来,他抱头痛哭,声音凄厉,引得观里道士们竞相围观。张长青说:“金阳道士害我终生!”方丈道:“你人性未泯,做出如此罪孽深厚的事,实在不应该,被你杀死的人,他们的家庭今后要承受多大痛楚,你可知道?”张长青硬生生地要给方丈下跪,可怎么也跪不下来,只能像兵马俑姿势一样勉强半跪,他的头深深低着,看样子是诚心向方丈忏悔,因此,武汉城避免了一场大瘟疫,有惊无险。
  方丈不但给出张长青的处理方案,同时给出了游五夫妇的伸冤回应,他计划在老城隍处,帮游五夫妇做场法事,超度两鬼亡魂。严格来说,当时武汉没有城隍庙,因为明朝在蛇山南山脚下建的城隍庙自民国时就消失了,方丈说老城隍处就是指几百年前的城隍旧址。
  范圣杰一个人不敢回去接游五氏,非要把我和梦云舒拖上,出了观门,看见游五满怀期待地看着我们,我一拍脑袋,小声嘀咕道:“游五怕是不愿意方丈这么做吧?”
  游五走上前问我们:“三位,这观内主持是何意见啊?”
  我支支吾吾地说:“方丈讲了要帮你们超度。”
  观前光线昏暗,虽然看不清游五的脸,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愤怒,他反问我们:“超度?我们岂是超度便能打发走?我与娘子蒙冤百年,如此肮脏之名,扣我二人名分之上,我万不会受此招降!方丈!方丈!”游五上到观前嚷嚷着喊冤,若是这道道门他可以进入,他恨不得跑到方丈面前质疑他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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