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精记》:界门纲目科属种,怪力乱神人鬼妖 。

  观内的小道们簇拥着方丈出来,游五如看见三清真身,连连退后,望着方丈道:“方丈!我本是凡人之身,被朱正青陷害,金阳道士以养尸地、炼尸术、镇棺龙将我造为僵尸,沦落至此,也与你教脱不了干系!百年前的肮脏之水泼于我身,江山易主,我二人至今未落一个名正言顺!朱家子孙,我必要他们血债血偿!”游五越说情绪越大,掉头就要走,他是要寻找这个朱正青员外的后代报仇。
  我赶紧拦住他,想劝他来着,却被游五狠狠瞪了一眼,我立马收手,后让一步。这时方丈出话道:“留步!”
  游五立马停住,转过身。方丈就是方丈,他有强大的气场影响着人鬼神。方丈双手垂侧,走下台阶,游五举伞走向前,想给方丈撑伞,却又不敢靠近。方丈向他招招手,说:“没事,你过来于我。”游五走到方丈面前,脚尖对脚尖,他帮方丈撑着伞。
  方丈说:“你生前也是信教之人吧?也是,读书之人!”
  游五乖乖地说:“是,是。”
  方丈说:“你贵在有道性,才没做出格之事。你夫妇二人蒙受的冤屈,我会在城隍以神明之名,上书天庭,告之三清,以慰你二人之灵,另外,我会让武汉地方志,加入你二人冤案一事,书写正义,以史明示后人,不再谤你们污名。”
  游五铭感五内,说出来的话却是忧伤又无奈,“切谢道长,不敢有忘!”
  方丈说:“朱正青是何许人也,我不知,纵使其罪恶滔天,倘若他有子嗣,那这灾祸不该及其后代,你贵为读书之人,想必明白此理。”
  雨打在游五的伞上,顺着伞面流成一条线,雨太大,我们全部退到大门口屋檐下。游五将方丈送回观前,方丈对我们说:“麻烦你们谁跑一步路,将游五先生的夫人接到这里。”我举手表决,拉上梦云舒,范圣杰开车载着我们往张教授家中驶去。我在车上突发奇想,游五氏会不会尸性大发,害了张教授夫妇。我催着范圣杰开快点,他指着前挡风玻璃的雨刷,说:“兄弟啊,你看这雨下的,快不了了!”
  等我们到了张教授家,刘宝童和张小美没有回来,另外,我们看见张教授夫人正在给游五氏化妆,屋子里除了张教授和之前帮开车的一个学生,还多了两个年轻人,看样子,也是他的学生。游五和游五氏见面紧紧相拥,游五贴着游五氏耳朵说:“长春观的道士替我们伸冤!”游五氏“哇”地哭出来,久久不能自已。我看得深有感触,在古代,多少冤情错案,被埋在黄土之下,能含冤昭雪的案子又有多少?
  人性的恶,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当今时代有不少言语,是如此论述:古时候人朴素,不像现代人狡猾奸诈;农村人老实,不像城里人格格不入,处处使坏。其实不然,绝对不然,在面临危机和自身难保时,人心的黑暗就会暴露出来,这和古代人现代人无关,和农村人城里人无关。我说件事,大家便会明白。
  我前文提过母亲渡过三年自然灾害,特别是六零年那大半年,饿殍遍野,母亲去黄栗树水库,不夸张地说,一路上跨着尸体去的,路上遇到家门口两个人,一个人肩上挑(读第三声)一瓷坛子,里面装一坛子盐水,沿路有什么野菜就摘什么野菜,洗洗涮涮,泡着盐水吃了。在去黄栗树水库前,母亲饿得走不动路,跑到村里二书记家去要口饭吃,二书记老婆挑个担子屁股一扭,走了。
  好在屋后面王国庆父亲是粮仓看门的,钥匙在他手上,他让母亲别作声,悄悄地给了几把米,够吃两天,母亲当时没东西盛米,只好把裤子脱了,用裤脚卷着米偷偷抱回家。在家里呆了两天,母亲便带着大姐回了娘家。在娘家度了几天,娘家米又不够了,母亲说她不能害家里人,在一个傍晚,她领着大姐又回了家。当时天擦黑了,我爷爷奶奶和我姑姑、叔正躲在家里吃饭,听见母亲敲门,慌忙把饭盆子踢到床下,其实母亲在那之前已经从窗户里看到了。那年,父亲在门台子卷烟厂(现在叫华环国际烟草公司)上班,不通车不回来,而且他在门台子包子馒头都吃不掉。母亲在家没待两天,饿着肚子带着大姐去黄栗树找我大舅去了。
  游五氏哭完,依旧是没有泪水,她望着游五含情脉脉地问道:“这妆容,好看吗?”说完,游五氏撇头一边,含羞不已。游五张口便道:“好看!”游五氏娇嗔道:“哼!你看也没看!”看来这哪个时代的男性在回答女性此类话题时,都是不走心啊!游五氏向张教授和张教授夫人一一道谢。张教授将我和梦云舒喊到旁边,问了情况,正好我俩借着这个话题告诉他,他要办的事我们已经办妥,还要赶下一趟生意,张教授很自觉地向我们保证,只要长春观将三具僵尸处置好,我们一定会得到报酬。
  谢谢大家顶贴啊
  @统治世界的橘子 2020-08-03 19:43:21
  顺手三连,顶帖!
  -----------------------------
  我说怎么最近没见你
  我俩分别和张教授握手言谢,另外,我说:“对了张教授,还有一事需要您帮忙。长春观方丈说需要地方志将游五夫妇这百年冤案澄清登报,记入历史,以正后人。金阳道士的遗物是为佐证。”张教授立即答应下来。
  事后,我在想这次僵尸事件,我们是沾了郭道长的光,但是仔细揣摩郭道长和方丈的前后行为,我还是难以理解他们为什么不在僵尸伤人第一时间内全力追捕僵尸,难道真是因为近代僵尸少,道士们除了会打坐修行,把传统吃饭家伙搞丢了?我再想到从合肥跑掉的鲎精,它不知道又跑去哪里占了哪座山头为非作歹,摘灵人亲身接触这些怪力乱神,却没有负起斩妖除魔的责任,大家背地里都在做着肮脏的勾当。
  梦云舒见我沉思,问我又在想什么,我摇头说什么都没想。范圣杰的车开到半路,他才发现油表指示车要没油了,只能先去就近的加油站添油。此时天空电闪雷鸣,雨水铺天盖地地下,雨刷刷得速度更快了,当车经过长江边时,我看见一道闪电自空中打到江面,非常亮的一道光,接着,天上一声炸雷,把游五夫妇吓得身子一震。我当时心里犯嘀咕,这闪会不会打到我们的车。要知道闪是光,雷是声音,光速可比声音快得多得多,把人劈死的也是闪而不是雷。我们这一车子里,除了范圣杰是个正常人,我们都不正常。这要是被闪电劈中,别人还以为我们一车人是恶人呢!
  写到这处,我便想起一件事-----母亲遭遇球形闪电的经历。那是九几年的事,当时家里房子已经翻修盖了新平房,一个雨天,母亲接着屋檐管子流下来的雨水冲刷马桶,洗完马桶,她扭头准备回屋,天上突然打一道闪,她看见白光一闪而过,胸前位置突然冒出一团橙色火球,直径二十公分有余,母亲胸口明显感受到一阵热,她吓呆了,不知道这是什么,往大门跑,她靠近大门时,火球消失,我后来推测是因为门是铁的,吸收了电荷。母亲开玩笑说:“要是这闪电把我打屁的了,人家还以为我干了什么坏事呢!”
  范圣杰的车还没有开到最近的加油站,便没油熄火了,他猛一拍方向盘,“靠!”路上过往没有车辆,我们这个位置依然能看到长江水面。我靠着窗户,雨水冲刷着车窗,一尘不染,倒是别有一番风景。天上闪电连连发起,雷声不断,在我的注视下,一连串的红白色闪电自天际连接江面,而且就在那一块起闪,格外壮观。
  本来黑压压的水面,在闪电的连击下,亮如白昼,另外闪电携带的巨大能量,使蒙在江面的水汽瞬间蒸发,我清楚地看见了水中的一幕,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没看错,闪打的是几条黑色大鱼,难道是白天的黑鱼?它们在渡劫?我指着水那边,让他们看,只有梦云舒可以看见。范圣杰眯着眼睛,怎么也看不到,说:“那么远!你们这都是什么视力啊!”
  在白金成为我的保家仙前,我就感觉我的双眼具有自我调节功能,因为我读书十几年,各种环境下都看过书,就是不近视,尽管看书时间久,但是一旦放松远眺后,眼睛会流泪,揉几下,疲惫感便消失,恢复正常视力,看事物丝毫不模糊。白金成为保家仙后,不但我的控梦术筑基得到飞速进步,还影响了我的生理组织,目光如炬。
  几条大黑鱼似乎脱离不了闪电圈,被闪电一直击打。我静静地看着,想到如果这些是白天的大鱼,那它们就不是我们要找的金鱼,我又想到下午被大鱼撞侧翻的货轮,不知道落水人员有没有全部被救。忽地,一个闪不知从何方向打下来,自我们车顶上空一掠而过,我自己都被吓出一身冷汗。范圣杰闭着眼睛,一会双手合十,一会抱拳作揖,一会又点头点胸口阿门几声。幸好大家挤在车内这个密闭空间中,增加些安全感。
  通讯不发达的时代,信息交流实在是障碍麻烦。大家谁也不想冒着电闪雷鸣和瓢盆大雨打着伞去找救援,可是这雨下得没停的意思,大家饿得五脏起了内战。终于,等不及的范圣杰开口说要下去请救援,梦云舒跟着他一起下了车。他们走后,只剩下我和游五夫妇在车里,他俩坐在后排离我远远的。我的理解中,百无禁忌就像一道强光,魑魅魍魉不敢靠近是怕光强,真正靠近了其实也没什么事,但是游五告诉我,他们一旦接近我,浑身便如受杖刑一般痛苦,所以百无禁忌实际上是一团火,远观不可近,靠近了就被火烧。
  游五和我讲了很多清朝旧事,我也和他说了许多当代故事,他是个读书人,听了我的话后,能理解古今对比的差距。我告诉他,我们现在坐的这个车子叫汽车,自己会跑,一天能跑好几百里路,以往的老房子没价值的全拆了,有价值的现在叫文物,保护起来。游五一脸镇静,对几百年来武汉的沧桑变化丝毫没有感情流露,他告诉我他的家就在长江边上,经常被水淹。
  范圣杰和梦云舒走得裤子鞋全湿透,路上一棍子打不到一辆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电话亭,打了救援电话,救援单位冒着雨开着救援车来拖车。范圣杰和梦云舒回到车内时,我看了下手表,晚上八点半。
  大家顶起来。
  范圣杰一屁股坐进驾驶室,长吁一口气。救援车下来的这两人,一人往车前钩绳子,另一人走过来检查车内人数,手电一照,看见后排游五夫妇的狰狞面目,吓得这人撒腿就跑,手电往我们车上直绕,喊上蹲着套绳的同事:“僵尸!僵尸!车里有僵尸啊!”
  这人站起来低着头仔细地看着我们车里,光线不好,看不清,他回头看看受惊吓的同事,还是走到车窗边,手电一照,也被吓得狂跑,雨衣帽都被风吹到脑后,任由雨水淋湿头发。范圣杰伞都不打,追出去,强力向二人解释,但是两人不听,绳子来不及收,上了车就启动发动机,梦云舒赶忙下车跑过去,站在车头下拍了几下玻璃,车头门开了,他上了车,范圣杰匆匆忙忙跑回来,半个腿刚伸进来,就迫不及待地问我:“你师父是不是会魔法术?”
  我说:“你咋了?跟撞鬼似的!”
  “你师父肯定会法术,他不知道怎么搞的,那两人忽然变个人一样,听话得很。”
  “哦~~~~范哥,那是我师父的控梦术,我也会点,可以分秒间将人催眠,任我们摆布,这是我师父绝活。我说那两人怎么让我师父上车呢!”
  “妈呀!你们果然是奇人异士,我舅舅就是佩服你们这样的人,最爱结交你们了。他有个朋友,爱研究龙,一生都在追寻龙的足迹,也是个狂人!”
  “这人是不是根本都没见过龙?”
  “你怎么知道?他爱龙却找不到龙,都说神龙见首不见尾,看来真是如此啊!”
  “这人是不是叫什么山海惊,惊讶的惊,他笔名。是吧?”
  “对对对!就是他!”这时救援的皮卡车拖着我们缓慢行驶起来。范圣杰说:“哎!哥们!你说还真有龙吗?我倒是听我舅舅说起~~~~过!咝~~~”他言语间,一个炸雷下来,吓得他咬到舌头。这时候,围绕在江面一直电击大鱼精的闪电群不见了,但是天边偶尔作起电光。
  他提到龙,我兴致高了,给他说了一二句。我讲:“龙是有的,龙声音很好听,传闻人听了五官愉悦,能治心病,这世上还有专门养龙的氏族,叫豢龙氏。”
  “奥哦!我知道!豢龙氏,夏朝前就有了,这是个传说!”
  “是是,传说。”我看救援车把我们拖到地方了,一个破烂的小加油站。
  梦云舒下车,救援人员没跟他下来,他冒雨走到我们车前把绳子解了,救援车呲溜下开跑了,几秒钟时间,尾灯都看不见。加完油,梦云舒上车后,范圣杰对他说:“梦哥,你太牛逼了!”梦云舒大手一挥,道:“快开车吧!”游五这时冒出来句:“这位兄弟!未曾想,百年之后,控梦之术还尚存人间呐!”梦云舒一笑而过,说:“师父传的手艺可不敢丢喽!”他说着望向我。
  我慌忙说道:“哎!师父,你可放心,我会好好继承!”
  范圣杰将我们带到长春观,刘宝童和张小美也在观内,原来是罗小道带她们回观的。游五夫妇不敢进观,是方丈亲自出来接他们,游五夫妇才能安然无恙跨过道门进入观内。我们见时候不早,准备离开,被方丈留下,原来他已经安排好斋饭。我客气推拒归客气推拒,实际上我内心还挺想在长春观吃一次斋饭,体验下道士的起居。
  用餐的地方外是一长廊,长廊外是一块空地,放有一口黑缸,水满往外溢。众道士早早用完餐回卧室打坐休息去了,只剩下我们几人坐在一起听着雨声和雷声。小道士端上来晚餐,我看见了粽子和绿豆糕才想到,原来明天就是端午。斋饭没我想的那么难以下咽,相反,白粥细腻,粽叶馨香。饭间,方丈说他定的超度仪式时间在后天傍晚。他这么说,我们心里有数了。我也告诉他张教授会和武汉地方志的工作人员沟通,让他们将游五夫妇百年冤案写入地方志。在离开长春观前,游五留我一时,说有话要说。
  我满怀好奇的听他说,原来他提了一个小请求,让我帮忙把握下,武汉地方志一定要澄清他们的冤案。我答应他了。当天晚上,我们没有回张教授家中,而是找了家旅馆。夜里我练习完控梦术,想到明天便是端午节,不由地思念起家乡,可能雨夜使人容易多愁善感吧!梦云舒和我算了下时间,后天方丈帮游五夫妇超度完,我们第一时间问范圣杰要钱走人,下一单---金鱼还等着我们。
  后来,武汉地方志审核意见通过将游五夫妇一案加入地方志,而且张教授还借机推荐了山海惊去地方志办公室面试,想让山海惊代笔写史。方丈在老城隍地址替游五夫妇超度亡魂,尸体被焚化,游五离开前最后一句话是:“万笔画千山,不记人间情。”我在想,游五夫妇生而为人几十年,死而不死几百年,也是煎熬。张教授的报酬分文不少给到我们,武汉僵尸风波算是过去了。
  顶起来。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