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精记》:界门纲目科属种,怪力乱神人鬼妖 。

  和张教授告别前,他特意安排了那位政府官员与我们见了一面,这位干部代表全体武汉人民感谢我们,梦云舒将功劳归给了长春观的道士,干部微微笑着,还是对我们赞不绝口!其实,抓僵尸本是道士的职责,我们摘灵人是业余选手,可正如我在前面所说的那样,中国步入现代后,僵尸少有,道士们渐渐把看家本事丢回书中,像郭道长这样画个追尸、定尸符还需要方丈点拨的道士,其实有些遗憾,当然这其中是有其他原因。
  在我们进行金鱼的捕捉计划前,梦云舒向禁物处拨去了电话,一是汇报了僵尸事件处理的始末,二是需要范山人调度武汉这边的清城押解员,做好接应灵物“金鱼”的准备。范山人在电话那头的话,我靠在梦云舒耳边听到了,他说:“我之前给张老哥打电话确认这僵尸事情是不是真的,怕有人钓鱼,没想到就是他要求的啊!这个老家伙,哈哈!”另外,范山人还说了,要我们格外注意江西红顶府的摘灵同行,“他们是江西丰城的,会点血术,不是点穴位哦,是血液的血,点血,能趁人不注意给你一指头,便能要人性命,你们要是再碰到,千万离这些人远点!尤其注意腰部和头部,不能被他们碰!”
  挂了电话,我问梦云舒:“山人说的真的假的?什么点血术,这帮摘灵人还有这本事吗?”
  张小美说:“山人这么说,那红顶府肯定有这个本事,点血术是丰城人的秘传技,杀人于无形,以前听秦貌(粘杆处江西片区负责人)讲过这号人物,江湖散户,近些年悄悄发展起来了。 ”
  我好奇这类古传武学绝技,问道:“和你的鬼门十三针是不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啊?”
  “就是说,你们是不是差不多,都是点人嘛!”
  张小美摆摆头,说:“不一样不一样,他那是近身攻击,我这是远的。”她右手很飘逸地左右晃了两下,一根锃亮的银针便现于指间,随时可以趁人不注意,取人性命。
  我开着玩笑说:“张姐,我这幸好和你是一个单位的,不然得罪你一下,分分钟不得被你弄死啊!”张小美朝我抛个媚眼,说:“姐姐可不这么弄死你,换个方式!”
  “我乖!张姐你当众调戏我啊!”
  “嘿呦!男人不就喜欢女人这样嘛?!”
  刘宝童受不了我俩突如其来的打趣,我也觉得这有些低级趣味,还是干正事要紧。金鱼的线人是个老渔民,叫魏可深,他在武汉黄冈交界附近的长江流域常年从事捕鱼作业。我们找到他时,他还被笼罩在武汉僵尸事件的恐惧中,我们告诉他僵尸被收了,他一开始还不相信。
  魏可深告诉我们,他见到的金色大鱼经常出现在他们渔民的打渔区,一个深水湾里。这条金鱼带着一群大黑鱼在水里到处赶鱼,破坏他们捕鱼,只要出门打渔碰上它们,一条鱼一只虾都逮不到。我说:“这是鱼同类互相帮忙啊!就不让你们捕鱼!”
  魏可深愁眉苦脸道:“捕鱼是我们的生计啊,不捕鱼,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
  梦云舒望了我一眼,对魏可深说:“你说的金鱼,我们没看见,但是黑鱼,倒是见着了,能开口说话。”
  魏可深打了一个哆嗦,小声地说道:“是吧?肯定是一群鱼精,我爹、太爹爹都讲见过这条金色大鱼。五四年,我爹和几个老伙计下江捕鱼,船走到泰兴,看见那条黄金鱼,头尾相连飘在水上,周围围了一圈鱼子鱼孙,它见到人,晃一下就消失了,一大片鱼全散了,我爹他们几个划着船追过去,想捞几网鱼,结果船还没到地,水位忽然下降,水望着望着就没了,上游水不来,下游水走了,船就搁浅了,搁浅知道吧,着底了,陷在烂泥里,岸上就围过来人,都在看他们,把他们几个老家伙吓得走不是,不走也不是。我爹拿个竹竿往船一周扫,讲是鱼精搞的鬼!”
  五四年长江断流,不少人给出分析,靠谱的是淮河长江对冲,水流逼进镇江常州的夹江内,导致泰兴段水流暂时失联,造成长江断流现象,可是淮河水激增的原因又是什么,官方没有给答案,因为极少有人知道这条金鱼的存在,就算知道的汇报上去,也没有人相信承认。
  “我爹他们魂吓没了,岸上的人啊,都往江里跳,捞鱼,那鱼都陷在泥里。家家户户回去拿筐子篓子,人啊,还是贪!没多长时间,那上面水就来了,一路上带的风吹,呼呼叫,白浪朝天,直接把我爹拍翻水里,下江捞鱼的人,好多被水淹死了。我爹他们水性好,死活把船护好,那是吃饭家伙啊!”
  魏可深还要继续讲他太爹爹的故事时,梦云舒拦住他,让他直接带我们去事发地,但是我倒想让这人讲一讲以往的老事,我爱听这些传奇故事。魏可深领着我们,从家门口的停船小塘里乘船下到夹江里,由夹江过渡进入水流湍急的长江。魏可深的船是烧柴油的动力船,可载头十号人,扛浪打。
  顶起来。
  他路上问到我们,是不是只要带我们找到金鱼,他就能拿到钱,我告诉他我们必须要抓到这条金鱼,他才有报酬。他立马怀疑起来我们,说:“那鱼可是千年鱼精,你们确定能抓的到?”
  “一条鱼精而已,手到擒来!”我夸下海口。
  魏可深道:“那你们也得出个油钱,我这功夫时间就不说了,四位老板!”
  梦云舒看着我,撇撇嘴巴,示意我给这人钱,我肩膀一耸,双手一摊。刘宝童见状,拿了五十块钱给魏可深,说:“这钱你先拿着,不会让你白跑,事成后,两千块,一分钱不少你的。”
  魏可深接过钱笑道:“谢谢老板。保证把你们送到位。”
  船随波浪上下起伏,好在我们四人无一人晕船,刘宝童的琴盒悄然打开,她将琴盒放到船一边内侧,轻抽了一截剑身出来,我看见剑刃寒光映人。魏可深向我们炫耀他的船技,“不是我吹牛,不是我,没有人敢在这种天带四位老板下江。”他用手杵天,意思是天气阴晴不定,随时有降雨的可能。
  船经过夹江进入长江前,魏可深让我们全部低下腰,降低身体重心,牢牢抓住船上的固定带,防止入江水急,翻下船,那就“刻舟求剑”,难找了。当船逼近水流交叉口,前方长江水滚滚奔流,我突然想到前几天给失事轮船捞尸体的长江捞尸人,我嘴上没闲着,“魏师傅!这太危险了吧!你有把握吗?!”
  魏可深操纵着机动船对着江口冲去,船身忽地下降,我跟着失重还没到一秒钟,船又猛地蹿高,最后狠狠地摔在水上,船底“咕咚”一声响,魏可深大喊:“准备好!浪来了!”我抬头一看,只见一团白水花砸来,我手抓紧了呀,可还是被浪冲出船下,魏可深反应敏捷,跟过来一只手将我牢牢抓住,喊道:“抓紧抓紧!”梦云舒三人想搭把手,却被船颠得蹲都蹲不稳,激浪不停地打向他们。我身子全泡在水里,船这时又猛然上蹿,我手臂靠胳膊肘的位置嗑到船身,一阵剧痛带麻木,我使出浑身力气,船颠簸更厉害了,魏可深不得已去控制船,松手前吼道:“小兄弟!对不住了!”他的声音盖过巨大的水声,我听得清清楚楚。
  情急之下,我高呼一声:“白金救我!”
  白金应声现身,“老夫来也!”他现出原形,扑腾翅膀,一爪子勾住我,把我丢到船上,随后化为人形,落在船上,魏可深被吓得呆坐在船上。白金将我牢牢抓着,等船过了江口,有惊无险,它说:“下次再有水情,不要喊我!”
  我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一个词:落汤鸡,白金说到底是鸡身,鸡怕水,可以理解,但是我没敢说出口,不然要遭它一顿打。
  这水情危机关过了,魏可深却惊魂未定,直勾地盯着白金看。我边揉着左手淤青处,边向他介绍了白金一番。魏可深颤巍巍地站起来,梦云舒喊道:“还发愣!船不要了啊?!”
  魏可深经验丰富,立马转过身扶正船头,我悬着的心才放下。
  “没事了,老夫先走一步。”说着,白金隐退。
  魏可深这时恭敬地说道:“现在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抓到那条金鱼。之前是我眼拙!”
  我们互相对视,我莞尔一笑。船在江面飘了没多久,便来到魏可深目击到金鱼的地方。这里水流相对来说,比较缓和,没有大大小小的漩涡,另外,魏可深说这个地方,大概方圆有几十米的面积,水温比其他地方要高,鱼群喜欢聚集在这样的地方。我较真地从船边捞了一掌水,发现江水还真是暖和的。
  梦云舒自问道:“金鱼来这,不会是求偶交配吧?”
  魏可深“嗯~~”地一声,说:“你说得有道理!金鱼是公的,其他的黑鱼是母的。四位!这可就到地了,你们要怎么搞?”
  梦云舒说:“我下水看个究竟,你们在船上,魏师傅把船开走一点。”他说着,脱掉裤子,上衣没脱。魏可深不放心地叮嘱他道:“同志,你真要下水?”梦云舒豪迈地说:“不过一条活金鱼!下水看个究竟!”他“扑通”跳入水中。
  溅我脸上的水渍,我没来得及擦,船边水里“扑”地一声巨响,梦云舒飞到空中,再看,原来是水里的黑鱼精,将他顶出水面。这条黑鱼精犹如一艘潜水艇,体积巨大,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回水中,一道水柱就地拔起,泼到我们船上,魏可深架势机船赶紧逃跑。梦云舒掼在水里,他脚踩着鱼背,缩在水中,扣到鱼精的腮,鱼精变得亢奋,拖着他在水里拼命地游,梦云舒另一只手也扣到黑鱼精的鱼鳃,这时,他使出控梦术,黑鱼精立马安静地浮出水面,我们远远望过去,看见梦云舒站在鱼背上。
  这时候,我看到了江西红顶府的三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远处岸边,他们离梦云舒只有一小段距离,我第一想到的是范山人的话,红顶府会点血术,不能靠近他们,防止三人下黑手。江水嘈杂,我听不见三人向梦云舒说着什么,但是他们仨都拍着掌,应该是在佩服梦云舒。梦云舒坐到宽敞的鱼背上,操纵着鱼精游过来。
  顶起来。
  周末愉快
  鱼精没靠近我们,张口说话,我知道是梦云舒传的话,说:“金鱼躲在一座龙王水庙里,经纬你跳上来,我俩去就行,小美和宝童,通知清城押解员,准备来接货,备两辆卡车过来。”魏可深一头雾水看着我们,我小心翼翼地跳上鱼背,梦云舒闭着眼睛。有朝一日,我的控梦术会飞跃于他之上,青出于蓝。
  我紧紧抓住梦云舒衣服,他光着大腿穿着大裤头,正要让鱼精带路去寻金鱼,被红顶府三人叫住。他们是跑着过来的,万俟归彬彬有礼地说:“二位这是要坐着鱼,去哪?”
  我说:“去哪保密哦!”
  万俟归说:“那我就开门见山啦,是那条金子鱼,对吧?你带上我们,那鱼可不好惹的,大家齐心协力嘛,稳操胜券!怎么样?”
  “不好意思了,我和我师父足够对付那条鱼,看这黑鱼精,不老实得很嘛!”
  万俟归再次出言拦我,说:“小兄弟!不是我吹牛,没有我红顶府,你们肯定搞不定金子鱼!”
  我笑道:“大哥!我知道你们红顶府擅长点血术,可是我们也有我们的吃饭家伙,多谢您了,再见!”梦云舒控制鱼头往水下稍微一沉,一个大摆尾,“噌”地开出去。万俟归恨恨地左右手击了一拳,领着赵竹青和孔甲乙回停在上岸的车,追着梦云舒和我过来。
  梦云舒在黑鱼精的脑海中看见金鱼躲进一座荒废的龙王庙里,而且金鱼已经到达幻化成形的地步,修行不浅,并且它和黑鱼精一样,可以随意变大变小,之前吞出张长青的那条黑鱼精就是变小体型,才造成凌空消失的假象。我们下了鱼精背,黑鱼精蹿进水下,跑了,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再看这座龙王庙不知何年哪月建的,早已破烂,水淹到院子里,杂草生满。周围是一圈小环河道,长江水灌进河道,水质浑浊。
  大门上缠着完整、不完整的蜘蛛丝,从红色龙头印记上能看出,两扇门上曾经贴着龙王像。我轻轻推了下,门“吱~~”地打开,却在我跨进去时突然倒向我的身上,被梦云舒一把接住。此时,庙内传来非人类的声音,说的是半腔子江苏话,道:“二位大能,寻得吾处,若非冤家,便是仇人?”
  我们顺着话音,看见庙内走出来一个浑身披着灰色蓑衣的人,低着头走路,我俩站在刚进门位置没动,它兀自走到院子中间,抬起头,我看见一只金黄色鱼头,长得酷似人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畸形人。
  梦云舒挡在我前面,说:“既非冤家也非仇人。我们,不过是想活擒你,交差完事。”我在他身后想着,师父别吹牛吹大了,万一我们搞不过它,真就丢人了。
  金鱼说道:“又是摘灵人。就凭二位?千年来,无数痴人想抓我换取碎银,到头来,只有死路一条。”
  “好了,不要废话了!”梦云舒出手,施展控梦术,却当场被伤,他身子往后踉跄,被我接住,问他怎么了。梦云舒说金鱼没有脑子,或者说不是正常生物的脑子,梦云舒不但连接不上,还被反伤一耙。既然控梦术不能解决,那只能请白蛟或者白金了。我有点沉不住气,直接唤出白金,白金真身现出,金鱼仰头大笑,声音怪异。
  它严厉嘲讽白金道:“您这是做叛徒?或是奴才?竟受牵于,人?哈哈哈!”
  白金被金鱼讲得脸红,它竟然隐退了。我张着嘴巴吃惊,看看梦云舒又看看金鱼,这白金太不靠谱了吧!金鱼朝我俩招手,挑衅道:“来吧!二位英雄,千万不可手下留情,我不会手下留情。一起上!”
  梦云舒有拳脚功夫,他和金鱼相向,一人一步,当两者距离不到一步远后,梦云舒突然发起攻击,从裤后掏出匕首迅速刺向金鱼,金鱼不让半寸,就让梦云舒插到自己身体,在那一刻,金鱼身体忽然碎成一地金块,然后立马又组合起来,安然无恙。梦云舒也吃一惊,他追上前狠起一脚,踢到金鱼身上,“咣”地一声响,梦云舒脚被振得往回一收。金鱼如有金钟罩护体,刀枪不入。
  梦云舒退回来,我俩和金鱼保持距离。金鱼再次挑衅道:“吾乃不死之躯,区区摘灵小儿,岂能败于你手?”
  我说:“师父,请白仓!”
  梦云舒犹豫了一秒,决定请白仓,可是他手刚往衣服里伸,金鱼突然化成一滩金水,沿着地面迅速移动到我们跟前,我俩躲都躲不及,被它缠到,爬满我俩全身,像一层金皮子,将我俩蒙住,任由我俩使出再大力气,也挣脱不开。白金见我有危险,立马现身,它力气大,拽着金鱼撕开,金鱼立马又化成金水,从我俩身上褪去,在旁边重新塑成人形,指责白金:“你个老糊涂!你坏我甚事?!”
  白金淡定地说:“你还真要闷死我这小娃娃,我怎能袖手旁观?”
  金鱼说:“我若是不使这二人死,死的便是我!”
  “那你死不死,我并不关心,你总之,可不能把他给搞死了!”白金护我。
  金鱼冷笑道:“护主心切啊!那,烦请您与这位,离远观之。”
  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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