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碗,凑到嘴边,抿了一口,在嘴里咂了咂,哎哟,不错哦!
虽然有点酸,但更多的味,是醇,类似把蜂蜜和杨梅汤混合到一起的味道,既好喝,又解渴,我一饮而尽,把碗墩在桌上,只觉得整个人都通透了,有一股浩然正气直冲云霄(夸张了些),回味无穷!
“大人觉得如何?”官头儿忐忑地问。
我当然不能说好了,谁让他欺负过朴七七,七七可是我手下,但又不能说不好,毕竟刚才没控制自己,直接干下一大碗。
我沉吟片刻,做出厌恶的表情:“一般般,和殿下御赐的千年陈醋比起来,差距还是挺大的。”
“千、千年陈醋?”官头儿瞪大眼睛,嘟囔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呵,你没听说过的多了去了,本指挥使给你个面子,醋可以留下,你回去吧。”我冷声道。
官头儿心有不甘,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拱手告辞,出了莲花台,翻身上马远去。
我在窗口见他走远了,赶紧回来,再倒一碗,又是一口干掉:“真好喝!七七,你也尝尝?”
“我对这东西没兴趣,”朴七七挑了挑眉毛,“您也少喝点,这东西喝多了,和阳间的酒一样,会醉的。”
“这又没有酒精,怎么会醉呢?”我不信,又连喝了几碗,没什么感觉嘛,直到肚子涨得不行,我才停下来,把醋坛子重新封好,这么好的东西,可别挥发了。
朴七七闲着无聊,又脱了靴袜,躺在长条沙发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我打算去外面溜达一圈,不过刚出了莲花台,就觉得头重脚轻,脑袋晕乎乎的,看来朴七七所言非虚,这玩意真能喝醉,我怕出洋相,赶紧进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沙发处,靠坐在朴七七身边,她嗯了一声,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看我。
“我喝多了。”我说。
“都告诉过你了,不听。”朴七七噘噘嘴,翻了个身,把头枕在我腿上,又慵懒地闭上眼睛,我把手放在她的小蛮腰上,可能是醋后乱性,止不住地开始摸她,但心有余力不足,也只能摸一摸,她也没反对,看她脸色,粉嘟嘟,还是很享受的。
我在幻想着和她做某些事,估计朴七七亦然。
这应算是……神交吧。
摸着摸着,我的大脑渐渐浑浊,眼皮越来越沉,终于耷拉下去,手放在朴七七的官袍里,进入梦乡。
我的记忆,严重受损,搞得梦里面也乱七八糟,梦见了很多看着眼熟、又叫不出名字的人。
正睡的香甜,忽然觉得有人敲打我脑袋,我睁开眼,只见拥挤的房间里,站着一群人,哦不,应该是一群鬼,女鬼居多,不过,她们却都穿着阳界的衣服。
为首的一个女鬼,穿了一身白色运动服,手里拿着一根小棍子,正皱眉看我,她长得超级漂亮,胸也很大,怎么有点眼熟呢,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美女,有事吗?”我把手从朴七七衣服里费力抽出,下意识地闻了闻,没什么味道。
美女略有些惊讶地盯着我的手:“你、你俩干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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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七七也醒了,她看见美女,忽然弹身而起,噗通跪在了地上:“殿下恕罪!殿下恕罪!陈大人喝多了!”
“他喝多了,你也喝多了吗?”美女冷声问。
“殿下,我……我没喝多,只是没想到,您会这么快回来……请殿下恕罪!”朴七七支支吾吾地说。
“原来你就是那个殿下啊,”我笑道,“你不要难为她,她是我的手下,叫朴七七,自己人。”
美女眉头皱的更深了,郁闷道:“……还用得着你介绍?你给我起来!”
“哎,好。”我从沙发上起身,顺便把朴七七也从地上拉了起来,七七见美女殿下没有反对,赶紧躬身退到一边,整理好官服,又把靴、袜穿上。
我发现,美女殿下身后,还站着一个熟人,是鲍薇儿,便朝她挥了挥手:“嗨,鲍指挥使,你好!”
鲍薇儿见我打招呼,却仿佛不认识我一般,避开我的视线,还躲到另一个美女身后去了。
我只好重新看面前的美女殿下,她依旧那么死死地盯着我,盯得我有点心里发毛。
“你可知本宫是谁?”她终于开口了。
我摇头:“只知道您叫殿下……哎,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来了?”
“我在望乡台回头的时候,看见过你!”我忽然想了起来,她就是第四幅海市蜃楼里的那个漂亮女孩。
“……看见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七七说,你是我未来的老婆啊!”我笑道。
美女殿下的脸色,当即由白转红,楞了两秒钟,她忽然举起手里的小棍,又敲了我脑袋一下!
“哎呀,你怎么打人啊!”我捂着脑袋,不悦道,“在阳界,打老公可算是家暴,知道不?”
“我就暴你了,怎么地!”美女殿下好像动怒了,又举起小棍,打得我绕着沙发直跑,可无论我怎么跑也躲不开,因为她速度很快。
我索性不跑了,趁她不备,忽然俯身上前,抱住了她的腰,再把我的左腿,往她小腿后面一别,用力挺身:“走你!”
“哎呀!”美女殿下娇叫一声,被我摔倒在沙发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个招式,好像是叫擒拿吧,应该是阳界的功夫。
“你敢摔我!”美女殿下躺在沙发上,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听见其他的女鬼,有几个在偷笑。
“哎呀,你俩闹够了没有?”有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看去,是个小男孩,穿着橘黄色的衣服,脑袋上带着一个金属箍,箍上有个螺旋形带箭头的图案,他这打扮,我也好似在哪儿见过。
小男孩走过来,仰头看我:“洋哥,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认识我吗?”
我摇头:“不认识。”
小男孩又转向还躺在沙发上的美女殿下:“殿下,你赶紧给他吃药啊!”
啊,药,这个朴七七说过,说殿下那里,有让我恢复记忆的药。
小男孩把美女殿下拉了起来,她显然还在生气,鼻子都歪了,两只小鼻孔,重重地喷着气。
“殿下,抱歉,刚才实在是被您打得太疼了,我才会下意识地做出反击动作。”我赶紧赔笑,说的也是实话,我本不想摔她的,她有解药,我巴结这位殿下还来不及呢!
美女殿下冷哼一声,低声嘟囔道:“也不知道问问战况,也不问问人家受伤了没有。”
虽然她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见了,便拍马屁地问:“殿下,战况如何,您伤着没有?”
“我们赢了。”美女殿下似乎就等着我在问这句,骄傲地扬起头,宣布说。
“好!好!”我赶紧拍手,并用眼神鼓动在场其他人也拍手,打赢了好啊,可喜可贺——虽然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那些人见我如此热情,只好也举起手,尴尬地拍了拍,掌声稀稀落落。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殿下亲征,打赢这一仗多不容易啊!还不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我皱眉道,掌声这才热烈起来,跟着我喊,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但声音听起来,依旧没什么精神头。
唉,这帮鬼官们,也不懂得阿谀奉承,到底是怎么爬上来的?
我推断她们为鬼官,是因为鲍薇儿和她们在一起,而且,她们头顶上的气的颜色,与之前来的那几个鬼官们不一样。那几个鬼官,头顶气的颜色,大都是橙或者黄色,送我醋的官头儿,气是绿色;而鲍薇儿她们,都是蓝气或者紫色,气的大小也不同,她们几个的气焰更高一些,应该是代表更大官职的意思吧,比如这位殿下的头顶,紫气颜色就很浓烈,都冲到房顶上去了。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我犀利的推理能力还在,这点值得庆幸。
美女殿下听见大家鼓掌叫好,还是很满足的,微笑着用手压了压:“行了,都是自己人,无需这般客套。”说着,她转回身去,低下头,像是在从怀里掏着什么,不多时,她又转回来面对我,手里多了两个小瓷瓶,上面都塞着一块红布。
“多谢陛下赐药!”我兴奋道,终于可以恢复记忆了。
可当我伸手去拿的时候,美女殿下却把手缩了回去,轻佻道:“想要吗?”
“想,当然想了!”我说。
“这里有两瓶药,你想要哪个?”
“……殿下,什么意思?”我皱眉问,难道是两种药?
“这一瓶,叫‘忆千愁’,这一瓶,叫‘还阳散’,你要哪个?”美女殿下双手分别捏着小瓷瓶问我。
“哪个是恢复记忆用的?”我直接问她。
“这个。”美女殿下把“忆千愁”递给我。
但我留了个心眼,没接药,又问:“殿下,这‘还阳散’,又是干嘛的?”
总觉得这名字,很令人兴奋呐,还阳?
“是让你回到阳界去的。”美女殿下淡淡地说。
“是以鬼的形态,还是以活人的形态?”我谨慎地问。
美女殿下沉吟片刻,开口道:“活人。”
“那我先喝这个,再喝这个!”我先后指了指“忆千愁”和“还阳散”。
美女殿下摇了摇头:“你只能选一个。”
“您就都给我嘛!”我拽着她衣角,嗲声嗲气地撒娇,殿下被我嗲的一哆嗦,赶紧甩开我,往后退去。
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他怕不止是失忆,还变成了个傻子吧……”
美女殿下回头,瞪了一眼说话的人,那是个小美女,她吐了吐舌头,虽然也穿着阳界的衣服,但小美女头顶却戴着个高高的黑色帽子,上面还写着四个字:见我者死。
呵呵,可真能装比。
美女殿下转回来,严肃地说:“不是我不想都给你,你只能二选其一,这两种药,其实都是毒药,只吃一种问题不算太大,你的鬼体可以承受,但如果两种一起吃的话,你就会中毒身亡,到时候连我父皇也救不了你,你自己权衡吧,是恢复记忆,留在地府当官,还是回到阳界,做一个失去了记忆的普通人。”
我叹了口气,看她认真的样子,以及她身后那些美女脸上的担忧之色,感觉不像是在忽悠我,确实只能二选其一,很难选啊……
美女殿下也看出了我的为难,她把两瓶药放在了桌上,然后,背过身去:“给你一分钟时间,自己决定吧。”
我看了看手腕上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表,看也白看,秒针是静止的,但我还记得一分钟大概有多长,便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两瓶药冥想。
如果选择恢复记忆,我就得留在地府里,不能吃喝、不能啪啪,只能喝醋,但我能搞清楚我是谁,我怎么死的,眼前我的这些“同僚”们是谁,我跟她们都是什么关系,以及,在阳界,我还有些什么亲人、朋友之类,我是阴差嘛,本身就有资格拿到阴阳令,只要像朴七七之前所说,练到什么绿气以上,就可以自由穿行二界,就可以回阳界去看她们了,也不算太亏。
如果选择直接回阳界,也挺好,死而复生,可以吃吃喝喝,可以啪啪,但我的女朋友应该是面前的这位美女殿下,阳界没人跟我啪啪。再者说,我没有记忆,连家都找不到,别说是找人啪啪,或许连基本的生存手段都不具备,回去能干嘛,当乞丐吗?
权衡利弊之后,我做出决定,拿起桌上的一瓶药,打开,本以为是药丸,却是粉末状,没关系,旁边有醋,可以就着醋,把粉末咽下去。
美女殿下听见我倒醋的声音,转身回来,皱眉道:“你可想好了,不能反悔的!”
“放心,殿下,我都想好了,”我将粉末倒入口中,用醋灌下去,还打了个饱嗝,喝完之后,我冲她笑道,“多谢殿下的‘忆千愁’,挺好喝的!”
“啊!”美女殿下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嗯?”我一脸懵逼,“怎么了?”
“你选的是什么?”美女殿下问。
“忆千愁啊,我想恢复记忆,”我看着殿下,动情地说,“至少,我得记起,你是我女朋友这件事,还得记起,我们之间的过往。”
她可能是被我感动了,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不要哭,殿下,”我抓住她的肩膀,“你是不是也很激动?”
“我激动个 啊,”美女殿下甩开我的手,抢过我手中的小瓷瓶,“你他妈喝错了,这是还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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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喝错了?不会吧!
我劈手夺过美女殿下手中的小瓷瓶查看,刚才我看过了,怎么会错呢,瓶身上阳刻着三个字,地府文字我不太认识,不过第二个“千”字我认出来了。
“这不是‘忆千愁’么?”我指着那个“千”字问。
美女殿下啪地给了我一耳光:“傻B,这是‘药干司’,是我阴差府药局的单位名称!”
说着,她拿起另一个小瓷瓶给我看,果然,瓶身上也有同样的“药干司”三个字!
“你怎么不说清楚,我哪儿知道俩瓶子一样啊!”我皱眉道。
“你瞎吗?”美女殿下捡起刚才被我扔到桌上的封瓶口用的红绸布,展开,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三个烫金小字,虽是繁体,我也认出来了——还阳散!
“还能、能反悔吗?”我欲哭无泪,绝望地问。
“毒已攻心,无可救药,很快便会发作,”美女殿下颇为无奈地说,“这可能是你的命运,咱们……阳界再见吧。”
忽然,我觉得胸中一阵痉挛,犹如心绞痛,疼得我捂着胸口,跌坐在了沙发上。
“咱们走吧。”美女殿下转身,欲率手下们离开。
“等等!”我伸手叫住她,痛感越来越强,真要发作了!怎么办啊!我要活了!好害怕!
我的嗓子已经无法正常说话,视野也很模糊,只好挣扎着从沙发上起身,向着她的身影,踉跄走过去,一把抱住她肩膀方才站稳:“殿……殿下,最、最后一个……问、问题。”
“我在这儿。”左手边传来一个声音。
我转头过去,揉了揉眼睛,靠,抱错人了,我抱的是那个戴黑色高帽的小美女,殿下在这边,好在黑帽小美女比较善良,钻到我腋下,全力搀扶着我,又凑到美女殿下的耳边,我只得重新说一遍:“殿……殿下,最……最……”
“哎呀,最后一个问题,我刚才听见你跟心安说了,”美女殿下不耐烦道,“你快问啊,只有十秒钟的时间了啊!”
十秒,卧槽,我不再营造悲凉气氛,赶紧问:“我回去后,应、应该找……谁,才能让我在……在最短时间内融、融入社会?”
我的意思是,得有个知道我全部底细的人,比如我爸、妈,或者兄弟姐妹,甚至贴发小、同学也行,得让他们帮我把缺失的记忆一点点拼凑回来,否则我回到阳界,肯定会像个傻子一样!
美女殿下很聪明,点头,说明白了我的意思,她转头问手下们:“你们觉得谁能胜任?”
“杨顾问怎么样,毕竟是她小姨。”一个女鬼说。
另一个女鬼马上反驳:“杨顾问只知道陈洋小时候的事儿,上学之后,两人接触就少了。”
“那周小米肯定也不行了,对吧?”第一个声音又说。
“没错。”第二个声音说。
“你们快点……”我催道,怎么还讨论起来了呢?
“要不,咱们派个人带着他?”第三个声音说。
“殿下,让她去找雷娜吧,”第四个声音说,“雷千户一直在阳界,知道的阳界事物,肯定比咱们地府的人要多。”
“快点……”我再次催促,双眼已瞎,看不见东西了,浑身无力,我完全瘫在那个黑帽子小美女身上,只有微弱的听觉存在。
“好,就雷娜了,”美女殿下终于拍了板,“陈洋,不管你在哪座城市还阳,都要记得去盛京……”
美女殿下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从几公里外传来的,“盛京”之后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见。
痛感消失,大脑之中,一阵空白,眼前则是一团漆黑,漆黑之中,有些微弱的光影在向后流动,我仿佛又被丢进了来地府时的那条黑暗管道中,但这次,不是浑身舒畅,而是浑身发痒,像是骨头、内脏、皮肉都在慢慢生长一般。
渐渐的,我的躯体恢复了知觉,手脚能动了,摸摸自己,久违的体温,皮肤好有弹性啊,跟新生儿一般,不过,我的衣服呢……我一边在管道中飞行,一边浑身上下摸索,除了右手腕上的那块金属手表,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忽然,管道壁的光影流动速度骤减,我像是乘坐过山车到达最高点一样,浑身失去重力,像是飘在了太空中,但很快,地心引力重新出现,我开始下坠,心慌的厉害,而周围的黑暗,渐渐消失,越来越明亮,这是要掉到阳界了吗?
可别摔死!
妈的,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摔了,不过没死,我摔在了一处软软的大物件儿上,被弹起很高,再次落下,又弹起,再落下,反复几次后,我终于躺在了那个物件儿上,不动了。
四周的光很强,我眯着眼睛,让瞳孔慢慢适应强光,过了能有十秒钟,才可以正常睁眼看世界,太阳、蓝天、白云、远处的高楼大厦,建筑工地的绿色幕布、黄色塔吊,翠绿的柳树、叽叽喳喳的家雀!
我鼓起胸腔,做了个深呼吸,一股熟悉的汽车尾气的味道!
活了!老子活过来了!
我兴奋地从那个救了我一命的大物件儿上爬起,发现这里是一处工地墙外的垃圾场,工地墙上写着:安全生产,重于泰山,而我脚下踩着的,则是一张破旧的席梦思床垫,看样子有十几年的寿命了,里面的弹簧都支了出来,很是锋利,我赶紧检查身体,还好,并未被扎伤。
虽然身上没有衣服,但周围也没有人,我还能再休息一会儿,看看自己摔傻了没有。
貌似没傻,之前在发生在莲花台的一切,我都还记得很清楚,我TM吃错药了,无奈还阳,临走时我拼尽全力问那位美女殿下,还阳后该找谁帮我,她们几个讨论半天,最后决定让我去盛京找一个叫雷娜的千户,千户,应该是地府的阴差,因为我手下朴七七,就是千户的官职。
整理完思路后,我下意识地抬起手,看看时间,正午十二点整。
嗨呀,手表的秒针居然开始走了,之前在地府里不走,我还以为它坏了,只是觉得戴着挺好看,才没有扔掉。
不知道这个品牌的手表值不值钱,现在身无分文,或许可以考虑把它卖掉!
但当务之急,是先找一身衣服穿。
所谓靠水吃水,靠山吃山,靠垃圾堆,自然不愁穿,我很快便从垃圾里挑出一件迷彩服上衣、带着椰树图案的沙滩裤衩,又找到一双破皮鞋,虽然鞋子前面张开了嘴,但穿着挺合脚,透气,凉快。
我不知道这是哪座城市,也不知道是什么季节,气温可不低,感觉能有三十度,应是夏季。
穿戴整齐后,我沿着工地墙壁,往高楼大厦那边走,得先找到人,才能问盛京在哪儿。
走出大概两百米,出了工地,前方是一条马路,不时有行人和车辆经过,他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尝试了三次接近行人,想询问事情,可他们不等我靠近,就都跑开了。
第四次,对方终于没跑,是个坐在躺椅上的老大爷,正悠闲地摇着蒲扇,他之所以没跑,是因为他没睁眼睛,我走过去,蹲在他旁边,轻声问:“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这是哪座城市啊?”
大爷没反应,是不是睡着了?
不能,睡着了怎么还会摇蒲扇?
“大爷,大爷?”
“别叫了,他是个聋子。”身后传来个女声,我回头看,是个穿着校服的小妹妹,背着双肩包,披肩发+前刘海,长得清纯可人,像是刚放午休。
我起身:“小妹妹,你好。”
看得出来,这个小女生对我也有警惕之心,但她没跑,只是皱眉盯着我:“大叔,你该不是个神经病吧?”
“不是不是,”我赶紧摆手,“这个……怎么解释呢,我说我是穿越来的,你信吗?”
“真的呀!”小女生忽然兴奋地大喊,“没想到真的有时间穿越者哇!大叔,你是从哪年穿越来的? 年还是 年?”
小女生这么一说,把我也给整蒙了,挠了挠头,问她:“小妹妹,现在是哪年?”
“ 年!”
我长舒一口气,还以为真穿越了呢,我还记得朴七七带我去土地庙,那个自称小神的“斗地主”给我登记的时候,写的就是:陈洋,卒于 年。
“小妹妹,我不是时间穿越者,而是异界穿越者,”我笑道,“你们这是什么城市?”
“异界穿越者?”小女生表情疑惑,“你是修仙者重返地球吗?”
“……你是网络小说看多了吗?”我笑着反问,“我就是地球人,你只要告诉我,这是什么城市就行,京城?沪市?”
小女生摇头:“都不是,这是山城。”
山城,有点印象,火锅之城?
我失去记忆后,能准确记住的华夏城市,只有刚才我说的那两个,以及盛京。
“盛京离这儿多远,你知道吗?”我又问女生。
“大概……几千公里吧,大叔,你真的是异界穿越者?你有超能力?”
“我也不清楚,小妹妹,我刚到这边,身上没钱,很渴,你能帮我弄点喝的吗?”我问,主要是天热,喉咙干痒的厉害,说话声音都沙哑了。
小女生掏了掏自己口袋:“我身上也没带钱,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我家冰箱里有果汁。”
“跟你回家?”我惊讶道,“你家里有大人么?”
“我自己住,没有别人。”小女生笑道。
“自己住?你上几年级?”
“高二啊,怎么了大叔?”
我叹了口气,素质教育堪忧啊,高二,长得可挺嫩的,不过应该已经成年了,怎么连基本的防范意识都没有,万一我是坏人呢?不过,既然小妹妹诚心邀请,我也正好有这个需要,所以……。
68
校服小妹妹的住处,离这儿不远,步行两分钟就到了,是一栋类似写字楼的建筑,有电梯。
“大叔,你饿不饿?”等电梯的时候,小妹妹问我。
“还行,主要是渴,”我说,“那个……你为什么叫我大叔,我长得很老吗?”
电梯门是金属的,锃明瓦亮,完全可以当镜子用,我发现镜中的自己,脸还是原来那张脸,但看上去,其实年轻了不少(我还记得我死的时候 岁),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满脸的胶原带白,可能是因为浑身上下的皮肉,都是新生的缘故。
“嘻嘻,你肯定比我大,比我大的,就叫大叔呗!”小妹妹顽皮笑道。
这是什么逻辑?
电梯门开了,二人进去,小妹妹从宽大的校服袖子里伸出小手,按下 楼,电梯上行。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燕雪樱,燕京的燕,冬雪的雪,樱花的樱。我老家在京城,故而,取燕京的燕为姓,我出生在冬天,那日,恰好下雪,所以名字里便有个雪字。大叔,你知道第三个樱是怎么来的吗?”
“燕雪樱,”我慢慢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真好听。我不知道,你说吧。”
“嘻嘻,我师父说呀,我母亲应该是岛国人,东京人士,所以,便又加了个樱字。”
“哎,等等……”我听着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你的姓,不随爸爸?母亲也不知道是谁?”
“对呀,我是个孤儿,是师父把我养大的,”燕雪樱笑道,一双梨涡很好看,“你呢,大叔,你叫什么?”
“我叫,”我顿了顿,主要是想确认一下,“陈洋,耳东陈,海洋的洋。”
“陈洋,嗯,”燕雪樱点了点头,“好记!”
叮咚,电梯门开了,走廊里有很多类似公司的隔间,都是透明玻璃,我经过的时候,因为奇装异服,又引来了不少注目礼,燕雪樱领我来到走廊尽头,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防盗门,迎面扑来一股少女的幽香味道,让我如沐春风。
“请进吧。”燕雪樱让我先进。
看着光亮整洁的地板,我实在不好意思用捡来的破皮鞋踩,便脱掉鞋,放在了门外,燕雪樱偷笑:“没关系的啦,不用那么拘谨!”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我进来后,笑问她。
“嘻嘻,”燕雪樱也脱了帆布鞋,穿着一双纯棉的白袜,踩进粉色拖鞋中,“第一呢,你长得就不像坏人;第二呢,即便你是坏人,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可是会功夫的哟!”
说完,燕雪樱“嗬”了一声,摆出个幼稚的架势,驾起两只小粉拳,比划了一通。
“哇,好厉害。”我拍手笑道,暗中嗤之以鼻,什么玩意。
“大叔,你等着哈,我去给你拿果汁!”燕雪樱将双肩包放在桌上,转身去了厨房。
我不敢乱动,站在原地,打量起这个房间来,简单的一室一厅,外带一个厨房、一个厕所,全在门口的视野中,估计总面积大概 平方,阳台向阳,晾衣架上,挂着不少花花绿绿的内衣酷、袜子等,颜色虽多样,款式都很正常,典型的高中女生风格。
“冰冰凉的果汁来啦!”燕雪樱捧着一个直筒玻璃瓶,从厨房出来,橙色的,应该是橙汁,冒着凉凉的白气。
燕雪樱把果汁放在桌上,回头看我,指着沙发道:“傻站着干嘛,过来坐呀!”
“我……我怕弄脏你的房间。”我苦笑,房间里到处都很整洁,跟新的一样。
“没事啦,进来吧。”燕雪樱拿起一只杯子,将橙汁倒入,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桌边,端起橙汁,一饮而尽,没有那个酆都城官头儿的陈酿美醋好喝,不过也不错了,冰凉又解渴。
“再来一杯。”燕雪樱费力地捧着玻璃瓶,又给我倒了一杯,我依旧一饮而尽。
“哈哈,你是多久没喝东西了?”燕雪樱笑问,又倒满,这次我没喝光,只喝了一半,我不要面子的啊!
燕雪樱放下玻璃瓶,上下打量我一番,捏着自己的小下巴说:“嗯,你这身衣服,确实该洗洗了——你等着!”
说完,燕雪樱趿拉着小拖鞋,跑进卧室,我偷偷喝了剩下半杯橙汁,然后,自己又倒了半杯放在桌上。
不多时,燕雪樱出来,手里捧着一套校服,跟她身上的一模一样,蓝、白色系:“大叔,这是我的换洗校服,上次换下来,忘记洗了,不过还很干净,你看看能不能穿得下,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衣服了。”
“你的?”我皱眉问。
“嗯啊,我们的校服都偏大,你试试,我感觉差不多呢。”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穿校服倒是没问题,问题是,我里面什么也没穿啊,直接贴身穿她的衣服,合适吗?
“怎么啦,大叔?”燕雪樱歪着头问。
“呃……”我脸有点红,“我身上就着两件衣服,没有内酷。”
“这样啊,”燕雪樱脸色也有些尴尬,稍作思考,她打了个响指,“你等我!”
说完,她又跑回卧室,这次我跟去了门口,只见燕雪樱跪在地上,从衣柜最下面的格子里翻找半天,终于找出一条短裤,是平角裤,女式的,粉色,后腰位置,有个蝴蝶结。
“你试试这个,弹性超棒的!”燕雪樱挥舞着平角裤,冲我坏笑,没错,真是坏笑,你能想象一个男人穿着女式内酷的滑稽样子吗,还是粉色的,还有蝴蝶结!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之前穿着这条捡来的沙滩裤走路,总觉得晃来晃去,不舒服。
“好吧,我试试。”
“你顺便去洗个澡吧,”燕雪樱说,“不过只有冷水。”
“没关系。”我拿着她的内酷和运动服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是那种推拉门,没有锁,但愿她别趁我洗澡的时候突然闯进来。
脱掉身上的破衣服,直接团成两团,扔到垃圾桶里,打开水龙头冲洗,我以前是短发还是长发来着?记得大部分时间是短发,但镜子中的自己却是长发,十多厘米长,如果可以,待会儿管她借点钱,去理个发。
简单冲洗了一遍,虽然衣服脏,但我身上还挺干净的,搓一搓,什么都没搓出来,反倒把细嫩的皮肤给搓红了,摸着自己的皮肤,我更加断定,这绝对是一副新生的肉体,简直太水嫩了,可水嫩不等于瘦弱,三角肌、胸肌、腹肌线条分明,不输男模。
这是不是那位美女殿下,为了让我更好地适应阳界环境,特意赐给我的完美身体?
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美女殿下虽然凶巴巴,但看得出来,她对我挺好的。
洗完了澡,找毛巾,架子上挂了三条,分别是粉、白、黄色,我不敢乱用人家的东西,只好等待自然风干,忽然,外面传来燕雪樱的声音:“用白色的那条吧,那是我洗脸用的毛巾。”
“呃,多谢……”我伸手去摘,想了想,又隔着门问,“其他两个呢?”
“粉色是洗PP用的,黄色是洗脚用的。”燕雪樱爽快地回答,感觉她就站在门外面。
我想了想,摘下黄色毛巾,擦干身体,用水又投了一遍毛巾,再挂回架子上,穿上她的内酷,弹性确实不错,就是前面有点压迫感,毕竟是女式的,设计的时候没有考虑到男生的生里结构,再穿上她的校服,居然刚刚好,我估计自己身高将近一米八,不知道燕雪樱当初是怎么量体订制的衣服。
不过话说回来,她的个子也不矮,感觉能有一米六八左右。
整理好校服,我打开拉门,燕雪樱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双白色棉袜。
“这个我穿不了吧?”我苦笑,她的小脚看上去也就 的,我记得我穿的是 码的鞋,差太多了。
“弹!性!好!”燕雪樱嬉笑着,一字一顿道。
我接过棉袜,拉了拉,还真是,她怎么这么多弹性好的东西,属弹簧的吗?
袜子顺利穿上,鞋就没办法了,因为鞋!没!弹!性!我只能踩着袜子行走在房间中,好在除了厨房、厕所,其他位置都是地板,踩着很舒服。
“我刚才用的你洗脚毛巾擦的,没用洗脸的,擦完又洗了一遍,你晚上可以放心用。”
“这么体贴呀,”燕雪樱歪头笑道,“真好。来吃饭吧!”
来到餐桌,不是什么美味佳肴,只是一碗煮方便面,但也被我吃的一干二净,连汤都没剩下,确实是饿了,我吃面的时候,燕雪樱一直双手托腮,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
等我吃完,才想起来问:“雪樱,你是不是还没吃?”
“没关系,我不饿,”燕雪樱笑道,挽起左手袖子,看了看她的白色塑料手表,“呀,午休时间到了,我得回去上课!”
“啊,”我赶紧起身,“那我也走。”
“你去哪儿?”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想去盛京,但身上没钱怎么去,几千公里呢,但燕雪樱去上课,我又不好留在她家里。
“你就在这儿睡觉呗,我五点放学就回来了。”燕雪樱说。
“这样合适吗?”我皱眉,睡觉,晚上也要在这儿睡么?
可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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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合适的呀,”燕雪樱笑道,掰着手指头数数,“呐,你喝了我的饮料,又穿了我的衣服,还吃了我的方便面,再休息半天,有什么呀?睡吧,啊!”
说完,她起身走去门口,背上双肩包,换上帆布鞋。
“哦,对了,”燕雪樱临走时,回头对我说,“你可别出门哦,门一撞上就锁了,我没有备用钥匙,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去二十九中找我,我是三年二班的,或者给我打电话也行……哦,你没电话,那还是去找我吧!”
“我没什么事,等你晚上回来好了,谢谢你!”我苦笑。
“嘻嘻,拜拜!”燕雪樱出去,撞上了门。
我来到阳台窗口往下看,不多时,燕雪樱从楼里出来,蹦蹦哒哒地朝躺椅老大爷那边走去。
阳界还是好人多啊,素未谋面,就给我提供吃穿住用,等我到了盛京,找到雷娜,生活稳定下来,非得好好报答报答燕雪樱不可。
闲来无事,我挨个房间转悠,最后坐在了她的书桌前,抽出书架上的教科书来看,高三上学期的课本,我还能认识一些。
这次死亡失忆,我并非是完全失去记忆,只是记不得过去的人和事,语言能力、文字能力,以及基础知识,包括一些社会常识,我都还记得,从科学角度来讲,应是大脑局部区域受损,导致的情节性失忆。
我在她书架上翻找,找到了一本地图册,打开,熟悉的粉色雄鸡地图,这是华夏,我自然认识。
我挨个省份找,随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我的地理知识储备,像是被激活了一般,连带着相关的地理记忆,都从脑海中浮现出来,甚至连我高中地理老师的样子,都想起来了,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这跟失忆没关系,高中毕业后,我就忘了她的名字。
继续看地图册,山城,在长江和嘉陵江的交汇处,按比例尺计算,距东北的盛京市直线距离 公里,可以直接坐飞机飞过去,坐飞机,需要钱,燕雪樱应该有钱,但我接受了她这么多的帮助,实在不好意思再管她借钱——机票我记得很贵,得两千块吧,她一个学生,也未必会有。
我现在肢体健全,基本能力也有,应该出去打工,自己赚钱才对,实在找不到工作,晚上再回来找燕雪樱,反正有住的地方,睡她家沙发也比露宿街头强。
想到这里,我把几本书插回书架,来到门口,开门出去,没有鞋,只好先穿那双破皮鞋了。
乘坐电梯出了写字楼,我沿着大街往前走,那个失聪大爷还在摇着蒲扇,仿佛时间在他身上过得很慢,我走了大概五分钟的路程,发现右手边有一座学校,校门上方,挂着山城市第二十九中学的牌子,这就是燕雪樱所在的学校。
我扒着栏杆,往里面看,有两个班的学生在上体育课,山城孩子的皮肤可真好,一个个都长得细皮嫩肉的,看了一会儿,我继续往前走,准备找个饭店,看能不能打工,刷刷碗、当个服务员之类,没想到,经过学校门卫亭的时候,里面的保安忽然扯着嗓子喊道:“哎哎,同学,站住!”
我四下里看了看,没有人,喊谁呢?
我看向保安,他已经从门卫亭里跑了出来,跑的跟兔子似的,上来一把抓住了我。
“你干嘛呀?”我皱眉问。
抢劫?我身上可没钱!
“怎么逃课呢,昂?”保安一脸横肉,凶狠地说。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校服,明白了,敢情,他把我当成了二十九中学的学生。
“大哥,我不是这学校的。”我笑道。
“不是?你当我瞎吗?昂?”保安戳了戳我的后背,我穿衣服的时候,看过校服后面,写着学校名字。
“大哥,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啊?你哪个班的?”保安见我要挣脱,抓我抓得更紧了,“卧槽?还想跑?你跑得了吗你!”
保安居然坐在了地上,用双腿死死夹住我的脚踝,手抱住我大腿,这是什么招数,老树盘根吗?
“大哥,我真不是你们学生啊,你就放了我吧!”我叫苦不迭,又不能使蛮力,怕把他的裤子拖坏,再叫我赔怎么办?本来就没钱!
“闭嘴!”保安一边抱住我大腿,一边用下巴磕了磕肩膀上的黑色对讲机,“呼叫王主任,呼叫王主任!我是门卫小刘,抓到一个逃课的学生!完毕!”
“好的,小刘,我马上带人过来!”对讲机那头说。
我彻底无奈了,怎么这么倒霉!
也就半分钟功夫,从学校里面跑来三个保安,打开学校的伸缩门出来,将我围在中间,为首的一个胖子,应该就是那个王主任,他指着我鼻子,颐指气使道:“你哪个班的?”
我没招了,只得硬着头皮说:“三年二班。”
现在我只能先进去,找到燕雪樱,由她来替我解释,我才能脱身。
“带走!”王主任一声令下,其他三个保安跟押犯人似的,将我扭送进学校。
操场上上课的学生们,都停止活动,好奇地看着我。
“看什么看?”王主任喊道,“这就是逃课的下场!”
我被押进一栋深红色的教学楼,上了三楼,来到挂着“三年二班”的班级门口,王主任敲门,里面说请进,王主任打开门,背着手说:“你们班有个学生逃课,我把他抓回来了!”
说完,王主任一把抓住我脖领子,将我推进班级。
满屋子几十双眼睛盯着,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愣了一秒钟之后,我赶紧寻找燕雪樱,找了两圈,却没有找到,难道是我记错了,她不是三年二班的?
“你叫什么名字?”讲台上的老师问,我转头看他,是一位戴近视镜的老头,眼镜一圈一圈的,度数很高。
“我叫……陈洋。”我说。
“嗯,让他先回去上课吧,”老头扶了扶眼镜框,平静地对王主任说,“等下课后,我再去告诉周老师。”
周老师,应该是这个班级的班主任。
“嗯,可以。”王主任点点头,关上了教室的门。
班级同学开始窃窃私语,因为都不认识我!
“站那儿干嘛,快回座位,不要耽误我上课。”老头严肃地说。
“……哦,好。”
我答应一声,向教室后面走去。
我不能再跑了,跑出去肯定还会被保安抓到,得先找到雪樱才行,即使她不在这个班也没关系,等到下课,我可以问问这个班的同学,燕雪樱长得很漂亮,身材又好,估计在这二十九中里,不是校花,也是班花级别的人物,认识她的人应该不少。
中间偏后一点的位置真有空座,而且是连个相邻的空位,两个座位上,都有书和文具,可能人不在,不管了,先坐下再说。
我坐下后,周围的同学,又用好奇的眼光瞅我。
“看什么看啊,好好听课!”我装作很凶的样子,低声道,她们这才转过去。
我也看向黑板,是一堂化学课,满黑板的方程式,说实话,看见化学我就头疼,高中时候最不喜欢上的就是化学课了,但既然坐在这儿,就得有个学生样,我便装作很懂的样子,跟着老师的节奏,一边听,一边点头,用眼神和他互动:您讲的真好!
讲着讲着,老师提了个问题:“偏铝酸钠、氢氧化钠与盐酸相遇,谁会先和盐酸反应?”
没人回答,老师扶了扶眼镜框,指向我:“陈洋,你来回答。”
“啊?”我懵逼地站了起来,“氢氧化钠吧。”
二选一,蒙一个呗。
“回答正确,”老师笑眯眯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认真起来,这道题,好像高三刷题的时候见过,而且见过好几次,嗯,想起来了,“因为氢氧化钠的碱性,大于偏铝酸钠,两种碱性物质和酸放在一起,碱性强的先发生反应。”
“好,”老师赞许地点点头,“回答的很好!请坐下!”
我咽了下口水,坐回座位,周围同学,都用艳羡的眼光看我,我得意地笑笑,耸耸肩,小声说:“这题,很难吗?”
继续听课,又听了能有五分钟,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老师说请进,教室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女孩,是燕雪樱!
她朝老师鞠了一躬,彬彬有礼道:“杨老师,我叔叔上节课来看我了,才走,对不起呀,耽误了您的课。”
“没关系,雪樱,你回去吧。”杨老师笑眯眯地说,他貌似很喜欢燕雪樱,语气里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不过,燕雪樱自己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脸,撩了一下头发,朝我这边走来,一路低着头,居然坐在了我同桌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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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雪樱没有发现我坐在她身边,只是抬眼看了看黑板,便打开一本做过的化学试卷,找到老师正在讲解的地方,认真听了起来,我痴迷地看着燕雪樱的恬静侧脸。
专注的女孩,真美,青春的女孩,真美。
看了半天,她好像还是没意识到我的存在,让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变成鬼了?
眼睛看酸了,我转头到别处,看其他同学,这个班级的管理很是开放,几乎都是男女同学同桌,大家都是成年人,又正值高三关键时刻,难道老师不怕男女生彼此近距离接触,滋生出早恋问题吗?
我屏息凝神,刻意观察了会儿,嗯,至少十对儿同桌有问题,看她们的神情,以及课桌下的小动作就能得知,再加上我会观气,只要同桌之间头顶的两道红气,向中间靠拢的,就绝对是情侣关系,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真是美好啊……
有人说,女人的黄金年龄很短,只有 - 岁,男人不一样,到了 、 岁照样不用着急。
但我不怎么认为,男人的黄金年龄,其实更短,只有 - 岁,在这个年龄段的她们,长得帅会有女孩喜欢,学习好会有女孩喜欢,打球厉害会有女孩喜欢,能弹吉他会有女孩喜欢,会画画的会有女孩喜欢,甚至能打架的,也会有女孩子喜欢。
可到了大学以后,就不一样了,大学里的女孩子,开始变得势利,上了大学、及毕业后的男生,只要你没钱,就很少有人喜欢你了。
我隐隐想起了一个女生,叫什么,我忘了,但脑海中能浮现出她的脸,可能是我的初恋,亦或是暗恋的对象……蕊,叫什么蕊来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因为我没钱,我们才没能最终走到一起。
现在,我身无分文,燕雪樱却毫无怨言地收留我,多好的女孩啊。
我转回头来,准备继续看她,没想到她也在看我,眨着大眼睛,抿嘴微笑,可能早就发现我了,我也笑,对视了一会儿,我脸红了,便转过去,看向黑板。
哎,等等?我又转回来,看看燕雪樱的头顶,之前没有留意过她的气,是紫色的,很漂亮的一道气。
燕雪樱也往我头上扫了一眼,然后,继续盯着我,又把我盯得不好意思了,再转去看黑板,余光瞥见,燕雪樱也转了过去,认真听课。
此后,化学老师讲的什么,我都没记住,注意力一直在余光上,余光,则一直落在同桌的燕雪樱身上,她一个撩头发的小动作,都能让我心跳加速,感觉自己……恋爱了?
这可不行!
我脑海中一闪过这个念头,理智马上跳出来,把一颗粉色的小甜心击得粉碎。
我不能跟燕雪樱谈恋爱!
她才 岁,太小了,我都 了,跟她谈恋爱不是老牛吃嫩草么,再说,我得回东北,得回盛京去找雷娜,自己的事儿还没搞清楚,总不能留在这儿陪她念书吧!
还有一点,如果我搞对象,我那个疑似女朋友的美女殿下肯定会吃醋的啊,连我摸摸朴七七,她都生气,更别说我跟燕雪樱同居一室一厅,那位殿下,可是能随时进出阳界的,别再一冲动把燕雪樱整死,呸呸,这么说不好听,把燕雪樱弄到地府去怎么办?
整死了她,我良心何安?!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淡定,淡定,少些风花雪月,还是正经事要紧,赶紧挣钱回盛京,找雷娜,至于雷娜,我不担心,她是美女殿下的手下,估计不敢撩我,即便撩了,殿下也不会对她怎么样,自己人嘛!
胡乱想着,铃声响了。
这位化学老师很不错,题才讲了一半,他却戛然而止:“好了,明天接着讲,下课。”
“你怎么找我来了?有事吗?”燕雪樱趴在桌上,转过头来,笑着问我。
“我没事,想出去找一份工作,路过学校门口,被保安误会成你们的学生,直接抓进来了。”我无奈解释。
“哦,这样啊,你找工作干嘛,在家呆这不好吗?”她又问。
“我需要赚钱,得回盛京去,那里才是我的家。”我认真地说。
“我有钱啊。”
“……可我不能要你的钱。”
“有什么不能的啊,就当是借给你的不就行啦,”燕雪樱说着,直接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两沓人民币,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我师父刚才来看我,给我的这个月的生活费,够不够?不够我家里还有一万多。”
一个月生活费,两万?!
她师父可真有钱,我想起来了,刚才燕雪樱和老师说,她一个叔叔来看她,估计就是师父,不好说是“师父”,只能叫叔叔。
这时,几个女同学凑了过来,问雪樱:他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嘻嘻,他呀,是我在路上捡的!”燕雪樱笑着说。
“天啊,你在哪儿捡的?”一个长相平平的女孩表情夸张地说,“快告诉我,让我也去捡一个这么帅的小奶狗吧!”
“……我不是狗。”我皱眉道。
“哇,好可爱!”
“听口音不像山城人呢。”
“好像是东北的。”
“才转学过来的吗?”
围过来的八卦女生越来越多,吵死了,燕雪樱就那么殷殷笑着,也不帮我解围。
我受不了她们的叽叽喳喳,索性趴在桌上,把手伸进桌格里,无意中,我摸到了一个熟悉的小盒子,掏出来看,是一包烟,叫“龙凤呈祥”,应该是山城地产烟,我打开烟盒,里面还有个塑料打火机。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溜出去,躲开她们。
“雪樱,我去抽支烟。”我起身,痞气地说。
本以为她会用讶异的眼光看我,没想到,雪樱也起身:“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你抽烟?”我皱眉问,这是她同桌的烟,高三女生,不能抽烟吧?
“我看着你抽啊!跟我来吧!我知道地方!”燕雪樱把我拉出座位,走向教室门口,那帮女生也跟了过来,我被簇拥进走廊,被簇拥有个好处,就是她们可以帮我遮挡脚下破旧的皮鞋,免得尴尬。
燕雪樱领我来到男厕所附近的楼道拐角,果然,这里有几个男生在偷偷地抽烟,他们看见一群美女过来,纷纷摆出自认为很帅的姿势。
我抽出一支龙凤呈祥,点着,不知道是许久未抽烟,还是新生躯体不适应尼古丁的原因,感觉很呛,抽了几口我便熄灭烟头,又在一群女孩是簇拥下回到教室。
“你就别走啦,放学咱俩一起回家。”
燕雪樱坐下说。
“……好吧。”我无奈道,有门卫守着,自己也出不去。
又陪她们上了一节语文课,我看看班级墙上的课表,再下一节,是体育课。
“雪樱啊,体育我就不上了吧,你看我鞋……”我指了指脚下,悄声说。
燕雪樱低头看了看,嘻嘻一笑:“你多大脚?”
“ 的,怎么了?”
“嘻嘻,你等我!”说完,燕雪樱跑出班级,那群女生又围了过来,问这问那的,我只好胡编乱造,说自己是从东北新转学来的燕雪樱的远房小表哥。
很快,燕雪樱回来,手里抱着一个盒子,但她没有马上给我,而是默默放在地上,等到预备铃响,同学们都下楼去了,她才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双篮球鞋:“我从隔壁班借的,你试试合脚不?”
我欲哭无泪,这体育课,我不上还不行是咋的?
盛情难却,我只好脱掉破皮鞋,试穿运动鞋,是耐克的专业篮球鞋,我见过,但型号叫不上来了, 码的,我 的脚穿上刚好,燕雪樱倒是很懂嘛,知道穿耐克篮球鞋需要穿大一码。
就是袜子有点短,低腰的,因为是雪樱的白棉袜,穿上篮球鞋,就看不见袜子了。
二人下楼,和三年二班一起上体育课,先是跑圈,然后热身,后面就是自由活动,全国的体育课,都是这个套路。
“你会打篮球吗?”燕雪樱问我。
“会一点。”我谦虚地说。
我从小学就开始打篮球,是大学校队的PG(控球后卫),队服背号是 号,这个还记得。
“我喜欢看男生打篮球,可以吗……”燕雪樱指向篮球场,可怜巴巴地怂恿我上场。
我假装皱眉,勉为其难地说:“那我试试吧,打得不好别怪我。”
“去吧,去吧!”雪樱很兴奋,又是拍手,又是跳脚。
This-is-a-装B的机会,刚才我观察过了,场上男生打球水平,着实一般呐……。
71
打是可以打,但我没有篮球服,天气这么热,总不能穿着燕雪樱的长袖校服上场。
“你能帮我借一件篮球背心么?”我问燕雪樱,她神通广大,好像什么都能搞得到。
果不其然,她又是那三个字:“你等我!”
说完,燕雪樱跑回教学楼,两分钟后出来,肩膀上搭着一件篮球背心,跑到我面前展开,蓝色,胸前是个黄色的圈,有一座大桥的图案,还有英文字母,WARRIORS,勇士,想起来了,金州勇士,是NBA的一支球队,有了这个刺激,很多其他的NBA球队名字,包括球星名字,我都联想起来了,什么库里、詹姆斯、哈登、威少之类。
看来,我受损的那部分记忆,非但可以修复,而且很容易修复,只要给一个相关的刺激就可以,与其说是记忆缺损,还不如说是记忆休眠。
“多谢!”我脱下校服,准备换上篮球服。
“等等!”燕雪樱叫住我,伸手过来,摸我的胸肌和腹肌,然后又转过去,摸我的后背,搞得我直痒痒。
“怎么了?”我皱眉问,“有伤?”
洗澡的时候没发现啊。
燕雪樱又绕了回来,踮脚冲我笑道:“嘻嘻,没有伤,我就是摸摸,你皮肤和真好,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摸得我都有感觉了呢!”
“不正经!”我白了她一眼,蹲下,解开鞋带,系紧,雪樱帮我叫来两个三年二班的小伙伴, 人组队上场。
V ,打满五个球,败者下场,另一组上,进一球之后,对手发球,抢到防守篮板球,需要运球出三分线才能进攻,这是街头篮球的基本规则,我还记得。
一开始,我那两个队友似乎不太信任我,不给我传球,我也没有发力,先看看这帮孩子的成色再说,对手刚才连胜两组,实力确实不俗,连续得分,很快就打了我们一波四比零,眼见着就要输了,我抢下一个防守篮板球,自己带球出三分线,转过身来。
防守我的人,离我较远,让我投,但我没敢投三分,因为不知道这副新生的躯体手感如何,怕失去进攻机会被对方打反击。
“嘿,传我,传我!”我一个队友在篮下卡位,张手要球。
刚才失误的就是这家伙,个子不高,还非要上篮,被人家给帽了,我便没有传,胯下运了两下球,变向,沿着三分线向右边移动,加速,做出要从右边突破的假象,防守者中计,我再接一个胯下,拉回来,出现空位机会了,我在罚球线附近,稳稳跳投,命中。
“哇,好帅!”场边的燕雪樱叫道。
“靠,怎么不传我啊!”我那个傻B队友还在抱怨。
我笑笑,没说什么,对方发球,我进入防守位置,做出专业的姿势,伸出双手上下挥舞,接近于抱住他,切断了他所有的传球路线,对手只能背转身运球,开始往我这边拱。
我感应着他的节奏,在他拱第三下的时候,我忽然后撤,对手哎哟一声,坐在了地上,手上的球也掉了,我捡起球,出了三分线,回头,那个矮个子的队友又卡在篮下要球,我寻思也不能太独,就传了过去,矮个子同学接球,转身上篮,顶了对手两下,转身挑篮,差之毫厘,球在篮筐上滚了两圈,又出来了。
但我已经冲到篮下,高高跃起,单手补篮成功,又追回一分。
“行啊,哥们!”矮个同学这回服气了,拍拍我肩膀,“你叫啥来着?”
“陈洋。”
“挺厉害啊,体育生?”他又问。
“不是,就是爱好。”我苦笑。
这一打篮球,我又想起来了,我大学是学医的,在校队当PG控卫,毕业后进入盛京医院就职,在医院篮球队里还是主力控卫,拿过一次内部比赛的冠军,获过一个MVP奖杯。
“太帅了,么么哒!”燕雪樱在场边跳着给我加油,原本在另一块场地围观的女生,很多也都跑来这边。
对方是另一个班级的(一起上体育课),他们丢了两球,开始认真起来,再次发球后,持球人忌惮我“死亡缠绕”一般的防守,不跟我纠缠,选择传球,去打我的两个队友,篮球比赛不是一个人的比赛,但是在 V 里,对手的实力不是特别强的话,一个高手,还是可以carry全场的。
我不再吝惜体能,追着球防守,高中生还是年轻气盛啊,本来他们已经出现了投篮机会,但却继续传球,好像是想故意让我难堪,传了七、八次,我有点跟不上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来啊,挑一下。”对方最厉害的那个家伙,见我露出疲态,不再传球,而是向我勾了勾手指。
“来吧。”我笑道,张开架势,对手开始花式运球,一顿操作之后,我纹丝没动。
他有点生气了,又做了个无效的假动作,强突我的左手边,我脚步跟得紧,但身体没有侵略他,给他上篮的机会,对手攻到四十五度角,收球,三步上篮。
我继续跟着,待他起跳,我再起跳,不等他球出手,硬生生将球从他手里搂了下来,他在空中失去了平衡,落地后,摔倒了,我运球出了三分线,再进来一步,直接跳投,命中,三比四。
“草,犯规了啊!”那个对手从地上起来,大声喊着,见没人搭理,他又转向观众,“这还不算犯规吗?他打我手了!”
“呵呵,技不如人就别找借口啦,快点打呀,该你们发球了!”燕雪樱在旁边笑道,还不忘给我加个油,“陈洋,棒棒哒!”
“草!”对手骂了一声,跑去发球。
他卯上我了。
本来不是我防他,他主动过来攻我,还是老套路,虚晃一招,准备直接上篮,但这次我没给他机会,在他冲起来,即将收球的时候,我一把将他手里的球切掉,他因为惯性,还是做出了起跳上篮的动作,当然,手上只有空气,滑稽的动作,引得围观同学阵阵哄笑。
不过球还在对方的另一个队员手里,他选择跳投,没中,我抢下篮板,运出三分线,回身,那个上空气的家伙又贴了过来,表情狰狞,咬牙切齿,我慢慢运着球,做了个“拜佛”的假动作——就是假装要投篮,其实没投,有个动作迟滞——那家伙中计了,起跳封盖,我体前变向,轻松将他过掉,稳稳跳投,再次命中。
四比四,追平。
围观同学们爆出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把燕雪樱给我的加油声都给淹没了。
第五球,对手可能是被我吓怕了,三个人谁都不敢攻,最后,还是由那个最强的家伙持球,他运了半天,寻找我的破绽,这是篮球战术之一,拖延时间,等待战机,可围观群众不干了,多为女生,不懂篮球,都在催他赶紧投篮,其实她们不是想看他投篮,而是想看他怎么被我防下来。
那家伙到底还是没忍住,再次突破,不过这次,他的脚步和动作明显变慢,应该是假突真投,我果然没有猜错,他突到上次被盖帽的那个位置后,忽然急停,还用了个后撤步,跳投。
后撤步跳投很难盖,我扑了上去,尽全力起跳,单手封盖,手指刚好触到篮球下边一点,篮球改变方向,飞向篮下,我回头看,我方那个矮个子同学高高跃起,抢下篮板,没有动,在看着我,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跑出三分线,矮个子同学把球传了过来,我接球就往篮下突破。
此时,对方那个最厉害的家伙,已经提前站在了我的行进路线上,双手体前交叉,按照篮球规则,他已经站定了位置,如果我把他撞倒,铁定算进攻犯规,除非——
我没有改变路线,迎着他冲了上去,在他面前不到两米远的地方,我直接起跳,左手护住裆部,右手持球,把他正面撞倒的同时,右手将篮球狠狠砸入篮筐——扣篮!
只有在扣篮的时候,才没有进攻犯规这一说,阻碍扣篮算做阻挡犯规——这不是NBA的条文规定,却是全世界篮球爱好者所共同遵循的法则,是对SLAM-DUNK的尊重!
全场,瞬间沸腾,我怕踩着那个已经倒地的对手,扣篮之后,单手抓住篮筐,向前荡,再向后荡,再落地,这样就可以落在场内,避免踩着他。
五比四,我们赢了,在女同学们的尖叫声中,对方三人黯然下场,另外一组上来,很礼貌,也很敬仰地跟分别跟我打招呼,双方拉开架势,正要再战,场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陈洋,小心!”
“啊?”我正运球呢,收起球,转头看场边,是燕雪樱。
“后面!后面啊!”好几个女生同时喊。
我回头一看,卧槽,那个被我撞倒的家伙,手里拎着一块板砖,气冲冲地向我走来!
“你干嘛?”我厉声问,“输不起啊?”
那个家伙没回话,径直走到我面前,抡起板砖,朝我头上砸来:“我草尼玛!”
说实话,我打球比较温和,从没在球场上和别人发生过正面冲突,也没想到,他真会下死手,我一时间大脑空白,进入懵逼状态,待我反应过来,他的板砖已经拍在了我的头顶上,我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能感觉到板砖质量一般,干碎了,很多渣子从我头发四周掉落。
这可是我中午刚洗的头发!
拍完了我,那家伙也有点慌了,惊恐地看着我,不知所措。
我晕了,身体晃晃,失去重心,瘫倒,躺在了地上,天空中出现好多张人脸,有人在喊:“出血了!快送医务室。”
我被人抬起四肢,身体离开地面,可是抬我两条胳膊的貌似是俩女孩,没什么力气,其中一个居然脱了手,我双腿还在同学的手里抬着,上半身落了地,后脑勺直接磕在地上,这次,彻底昏过去了。
在意识完全消失前,我听到的最后一句是:“哎,他怎么穿了个粉色裤衩啊?”
草,被发现了……。
72
昏迷期间,我又做梦了,梦见了好多人,好多事。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听着耳熟,而且,声音就在我旁边,听着特真切,不是梦境,而是现实,可别是朴七七她们啊,如果是,那就说明我被人用板砖拍死,又被送回地府来了!
“陈洋?陈洋!哎哎,小璐你看,他眼皮动了哎!”
我猛然睁开眼睛,还好,不是朴七七,而是燕雪樱,还有另外一个女生,认识,三年二班的一个同学,就是那个花痴,说也想去捡个男朋友的那个女生,叫小璐吗?
“醒了,终于醒了!”那个女生兴奋地叫道,“我去喊医生!”
燕雪樱眼里,含着泪花,紧紧握着我的手,噘着嘴,带着哭腔说:“担心死我了!”
“我在哪儿啊?我怎么了?”我懵逼地问,应该是阳界吧?
“你是不是失忆了?”燕雪樱睁大眼睛,“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雪樱,我在哪儿?”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哎呀,脑袋好疼,伸手一摸,满脑袋的绷带。
“你在医院啊!你没失忆!没失忆就好,”燕雪樱抱住我的胳膊,“你都昏迷七天了,知不知道?”
“啊?”我一愣,七天?怎么感觉只过去几个小时的样子呢?
我看看四周,确实是医院的病房,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左胸上有红字——山城市第二精神病医院。
这不是玩笑,也不是恶搞,像我这种脑损伤急救,从医学的专业角度,最好的办法,就是第一时间送到脑科医院,也就是所谓的“神经病医院”,因为大脑是神经系统最核心的部位,我是学医的,自然明白这些。
上次有个病人,在工地不小心被钢筋刺穿了颅骨,王美丽她们护士组接诊,送到我的急诊科,我见是头部贯穿伤,当机立断,让救护车转送盛京市神经病医院,我和王美丽也跟过去,跟那边的专家一同会诊,成功将患者脑袋中的钢筋取出,第一,保住了他的性命;第二,没让他变成傻子——如果是我单独手术,或许只能做到第一点。
哎?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是急诊科大夫,王美丽是我们医院的护士,她爸是盛京市副柿长,我跟赵东来去过他家,王柿长还送了我一块劳力士迪通拿手表!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大段联想记忆?
我看了看右手腕,并没有表,难道这一段记忆是幻觉?
“你想看时间啊?”燕雪樱问,看了看她手上的白色卡西欧电子表,“中午十二点。”
“不是看时间,我手上,原来是不是有一块表?”我指着右手腕,问燕雪樱,略微一想,我又问,“是不是我进CT室的时候,拿下去了?”
我这种伤情,肯定得做CT,做CT时不能有大件儿金属物体在身上,会干扰机器,内科的业务我也懂。
“嗨呀,你可真聪明,这都能猜到!”燕雪樱笑道,拿起床头桌上的双肩包,从里面拎出一块钢表,递给我,“物归原主啦!”
我接过一看,果然是劳力士迪通拿!
钢表,白盘,外号“白钢迪”,公价 . 万!
我要去盛京找的雷娜,是个鬼,她是我前任房主,还是阴差府的千户!
杨柳是我小姨,又是个萨满,祖传的!
殿下叫秦书瑶,阎王的女儿,被我喂过套套当口香糖吃!
周小米是我表妹,还跟我在雷娜的卧室里……
“终于都想起来了!”我握紧双拳,兴奋地喊。
燕雪樱吓了一跳,往后退去,小心地问:“陈洋,你没事吧?”
“雪樱,我没事,”我恢复正常,冲她笑道,“我之前失忆了,现在又恢复记忆了。”
“你不是从其他空间穿越来的嘛?”燕雪樱皱眉问。
“呵呵,如果我说我是从地府穿越过来的,你信吗?”我问。
“嗨,地府啊,我以为是异界呢!”燕雪樱撇嘴。
“你信了?”我皱眉问。
“有什么不信的?从地府来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去过。”燕雪樱轻松地说。
“啊?你去过地府?”我惊讶道。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赶紧闭上眼睛,再睁开,凝神观她的气,卧槽,好强的一道紫气,是紫气高阶,这么牛比啊!
秦书瑶才不过紫气初阶而已,谁是紫气高阶来着?想起来了,李须儿,她是高阶,在长白山酒店的房间里,我用紧箍咒把她送回地府去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你师父是谁?”我问,记得燕雪樱有个师父,今天,啊不,七天前,师父给她来送了两万块生活费。
“问他干嘛?”燕雪樱笑道,“你认识啊?”
我再次看向她的头顶,应该没有看错,确实是紫气高阶,气焰嚣张之程度,丝毫不亚于受伤前的李须儿。
“你在看什么呢?”燕雪樱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没什么,小小年纪就练到了紫气,挺厉害的。”我笑道。
“嗨呀?你会观气?”燕雪樱惊道,也看了看我的头顶,“不会吧,你才橙气中阶,就炼成观气术了?”
“你也会观气?”我更加惊讶,她说炼成,什么意思?难道,她会观气,不是天生的?难道,她是——紫阳门人!
谢必安还有杨柳,二人分别对我讲过,除了有阴阳眼的天生观气者之外,只有一个叫“紫阳”的神秘门派,具有修炼观气术的绝学,赵东来是紫阳门人,李须儿也是!
“你认识赵东来吗?”我试探着问她。
燕雪樱摇了摇头:“不认识,谁呀?”
“你认识李须儿吗?哦不,你认识……李空虚真人吗?”我改口道,须儿的道号,是空虚真人。
“哈?那是我师姐呀,怎么,你听说过她?”燕雪樱问。
“何止是听说过,我跟她可是生死之交。”我笑道。
唉,兜兜转转了一圈儿,居然落在了紫阳门人手里,我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这个紫阳门,到底是敌是友。
不过,等等,须儿说过,她的师傅是紫阳掌门,夏良月,刚才燕雪樱说,李须儿是她师姐?
“你师父该不会也是夏掌门吧?”我问燕雪樱。
“并不是,夏掌门是我师叔,我师父叫王小川,是夏掌门的师兄,”燕雪樱介绍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呀?你到底是干嘛的?”
我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璐带着医生进来了。
医生对我进行了全面检查,检查结果现实,大脑一切正常,脑震荡症状已经恢复,只是头顶和后脑勺处,有两处不太严重的创口伤,医生征求我本人意见,问要不要缝合,缝不缝都行,我让燕雪樱给我拍了伤处的照片,看后觉得没必要,创口并没有裂开,包扎起来养着就行,预计两周即可愈合。
就这样,当天下午两点钟,我出院了。
回到燕雪樱家里,她搓着双手,抱歉地对我说:“对不起啊,陈洋,当时,其实我可以出手救你的,但我看你是橙气中阶,以为你能躲开……我已经找人帮你教训过打你的那个家伙了!”
“别啊,你教训他干嘛,我还得感谢他呢,”我笑道,“要不是他这一板砖,我也不能这么快恢复记忆,对了,当时抬我左胳膊的女生是谁?她也有功劳,要不是她脱手,我也不会彻底摔晕过去!”
“就是我呀!”小璐兴奋道。
欢声笑语一阵,小璐回学校上课去了,家里只剩下我和燕雪樱,二人坐在沙发上,谁都不说话,估计彼此心里都在想,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我打破沉默,“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你是不是要回东北?”燕雪樱问,我点头。
“留下吧,陪我上学,行吗?”燕雪樱做出恳求的小表情,可怜巴巴的。
“你知道我的真实年龄吗?”我苦笑着问。
燕雪樱看向我的头顶,眼睛忽明忽暗,片刻之后,她失望地说:“原来你已经 岁了呀……”
“这都能看得出来,”我伸出大拇指,衷心佩服,人家的观气术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我是个医生,得回去上班,而且,我家人都在盛京,真的不能留下陪你读书。”
燕雪樱撅了噘嘴,低声嘟囔:“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趣的灵魂……”
“可以把你电话借给我了吧?”我笑道。
“喏。”燕雪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丢给我,气鼓鼓地回卧室去了。
我划开手机屏幕,从记忆里检索熟悉的电话号码,找到一个,拨了过去。
“喂,您好。”一个陌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是谁?”我皱眉问,“杨柳呢?”
“我是杨柳的同事,她在住院。”
“我小姨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啊?你……你是陈洋同志?”
“快说,我小姨怎么了!”我怒道,燕雪樱听见我喊,赶紧从卧室跑了出来。
“你小姨她……长白山之战后,一直昏迷,至今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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