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飞奔(长篇军事小说 铁血、热血、王者归来)

  二百二十一、青驼寺展会
  战利品中有一排七辆汽车,架成柴堆形的步枪十几堆,十几部带发电机的电台,几十具鬼脸防毒面具,还有成排的驳壳枪、大刀、掷弹筒、炮队镜、潜望镜、日军军旗等军用品,另外还有铺成一片的日钞和许多生活用品。
  百姓扶老携幼,从深闺中的少女,到住着拐棍的老头老太太,都颠着小脚大呼小叫争着去看战利品。
  “哟,缴获这些小钢炮,还有王八盒子!怎么搞到的?”
  “这些玩意儿,只有端了鬼子的老窝才能搞得到!”
  “八路军真能耐啊,你们看那个小战士,挺神气哩!”老乡们啧啧称叹。
  宋喜贞腰插驳壳枪,右肩扛着一支上了刺刀的日军“三八大盖”,左手拎着一挺日军“歪把子”,一手叉腰,略微歪戴着帽子,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微撇的嘴角透露出满是骄傲。
  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大爷冲他竖起大拇指说:“好样的,真亏了你们这些孩子了。这些挨千刀的小鬼子,弄这些武器来我们这里,杀害了多少中国人啊!”说完还朝一旁的日军军装上吐了一口痰,“我老汉要是再年轻二十岁,也上战场杀鬼子!”
  宋喜贞和百姓们打招呼,说:“乡亲们,小鬼子有‘武士道’精神不怕死,俺们八路军为人民打仗更不怕死!装备不行也没啥,小鬼子自然会给我们送上门。”
  宋喜贞的讲话,引得下面一片叫好:“八路军,好样的!”
  一旁一个八路战士则低着头,用眼角余光警惕地偷瞄四周,不敢直视前来参观的乡亲,对于乡亲们的赞誉,他也不理不睬。宋喜贞小声对他说:“寺吉,你怎么像个小毛贼,哦不对,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一样,你现在可是一名八路军战士。本来通知要求俘虏也要穿上军装进行展览的,但赵政委怕群众情绪激动,控制不了局面,为了保护你,才没让你换衣服。你想想,你要是穿上小鬼子的衣服,往这一站,乡亲们……快开心点,笑一个!”
  寺吉脸色变得白一阵红一阵的,半响,他委屈地说:“政委对我好,我知道,但是我这段时间表现不好吗,为什么要展览我?”
  赵奔看了宋喜贞一眼说:“喜贞,你别吓唬他。”宋喜贞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赵奔又说:“展览结束后,寺吉就留在总部。”
  寺吉眨巴着眼睛问:“纳尼,我留在这里?”
  赵奔说:“对,你留下,总部要送你去延安学习改造,那儿有新成立的日本工农学校。”
  “哇,去延安。那能见到毛 吗?”宋喜贞羡慕地说,“寺吉,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啊!”
  黎玉和沈天峻等首长也满怀兴致地参观了展览,他们来到十中队战利品这边,沈天峻笑着对赵奔说:“你到徂徕山后收获不小啊!”
  赵奔笑道:“我们十中队还需再努力,还要多打几个大胜仗,坚决把小鬼子赶出中国!”
  黎玉说:“嗯,这次展览搞的不错,影响力很大,号召力和说服力很强。沈鸿烈说我们八路军‘游而不击’,‘游而不击’能弄到这些东西?我看了特别有体会。一方面,给老百姓看看八路军到底能不能打仗;另一方面,鼓舞兵心士气,让我们的官兵知道鬼子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讲究战略战术、听从指挥、勇敢战斗,一样能把他们消灭!同时还粉碎国军中一些别有居心的人污蔑我们的谣言。一举三得,我看以后啊,每次打胜仗后,我们都要办一个展览,把战利品集中在一起给父老乡亲们看看,还要拍照片作为纪念,也作为证据。”
  这时,几个参加会议的国军代表也来看热闹。一个年轻小伙子问:“你们国军什么时候也展览展览自己的战利品?”
  先前那个老大爷在一旁不失时机的反问道:“拿什么展览,难道展览从老百姓家抢来的家伙什儿?”国军军官无言以对,脸羞得通红,只用几声干咳来掩饰尴尬,周围群众传来一片哄笑声。
  其中一个少校军官终于忍不住了,说:“我们的部队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只有八路军有战利品展览?回去要质问我们的长官。”
  另一个军官说:“我们的部队整天不积极抗战,真不知道在搞什么,和人家友军比起来,真是惭愧!”
  黎玉别有深意地看着沈天峻和赵奔道:“看,乡亲们明白着呢,人心自有一杆称!”
  于学忠派人去召营长韩予嘉来讯问,韩予嘉知道于学忠没被炸死,担心事情败露,怎么敢来?早就望风而逃,不知去向了,在他屋里并没有郭团的手榴弹。但是他逃走了,至少说明他做贼心虚。另外于学忠派去向十中队核实情况的人回来了,据十中队团长宋燕臣、政委赵奔提供的情况,郭振之在徂徕山反扫荡中的活动与他本人所述一致。于学忠这才彻底相信郭振之是被冤枉的,心里对郭振之更加增添了一份好感。韩予嘉虽逃,但很显然,幕后指使者就是沈鸿烈,于学忠怎能轻易放过他,于是他提笔给重庆写了一封告状信。
  在重庆的蒋介石,先后收到山东的两封来信,一封是沈鸿烈状告于学忠反共不利,与共党私通,其下属部队还被八路军分化。另一封则是于学忠状告沈鸿烈,说他派人用手榴弹袭击于学忠,手段卑劣,证据确凿。于学忠被炸一事,经报纸报道,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舆论一边倒向了于学忠。
  沈鸿烈把主要力量用于反共,结果是他日子越来越不好过;现在又与同僚搭档闹翻,一副水火不容的态势。蒋介石见沈鸿烈在山东实在难以支撑下去了,于1941年秋,以召回述职为名,调沈鸿烈回后方,命第51军军长牟中珩任山东省 兼保安司令,一个月后公布沈鸿烈任农业部长,至此,沈鸿烈结束了主鲁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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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二十二、洪义之冤
  碧宵峰司令部,付静涵得到消息后,十分高兴,他对李舒颜说:“还是于司令利害啊,这次,沈鸿烈可是灰溜溜的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李舒颜说:“他走了,以后这泰城一带就是你的天下了。新上任的省 牟中珩虽和你没什么交情,但初来乍到,什么事还得靠你支持呢。”
  付静涵得意地笑了。
  这日驻守碧霄峰的三旅二团团长洪义向他报告请十天假,因内人这几日要生产了,洪义护送她回娘家。
  付静涵很爽快的答应了,并关心地说:“你去吧,战争年代,军人总是顾不了家。这几日刚好清闲,弟妹生孩子,你在身边照顾最好,要当爹了,回来我给你接风庆贺。”
  洪义感激地道:“感谢司令关心,司令对兄弟们真是恩重如山,洪义记在心里了。只是我走了,还请司令另派一人担负守山任务。”
  付静涵又道:“你放心走吧,我让你旅长黄岳这几日过来顶替你。”
  洪义治军严明,训练有序,颇受付静涵和旅长的赏识,付静涵有意让他接任三旅旅长。这下,可把特务团团长金山豹气坏了,他觊觎旅长之位已久。此人心术不正、两面三刀、心狠手辣,脚踏两只船,与北野次郎私下里勾勾搭搭。
  洪义走了,黄岳却没能过来。因为在他到碧霄峰的路上,行经黑旗堡时突然被鬼子包围了,旅长及太太被手榴弹炸死,经过调查,那手榴弹又是郭团自制的手榴弹。
  付静涵得到消息大怒,要求彻查真凶。郭振之当时在大槐树村驻防,那日并没有去黑旗堡,这手榴弹只有郭团有,怎么会流到鬼子那里去?一定是出了内鬼。
  很快,付静涵接到金山豹调查密报,说黄旅长之死是洪义向鬼子告的密。而洪义和郭振之素来关系密切,这就不难解释为何洪义会有郭团的手榴弹了。
  付静涵疑惑地问:“我和黄旅长一向看中洪义,他为何要杀死黄岳呢?”
  金山豹贼喊抓贼说:“洪义和日本人早就暗中联络,为的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次行动我看他蓄谋已久,借刀杀人,黄岳死了,他好早点当旅长呢。”
  付静涵气恼地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还把他当成肱骨之臣呢。”
  金山豹压低声音道:“司令,这样的人多留一天都是危险的,我看还是要尽早将此人除掉。”
  付静涵把手重重拍在红木椅扶手上,叹了一口气。
  十天之后,洪义带着一篮子红蛋回来了,他得了个大胖小子,正要向付静涵报喜呢。他刚到碧霄峰,金山豹的参谋苑世白却来了,说是司令通知他去参加紧急军事会议。
  洪义死到临头还浑然不觉,跟着苑世白来到司令部,金山豹接住,迎洪义进会议室。快到门口时,金山豹从背后猛然一推,洪义破门而入,就地一滚,刚要鲤鱼打挺弓身掏枪,就被七八个壮汉抱住,情急之中,洪义一甩手把一篮子红蛋砸过去,拔出手枪从大腿间连发一梭子弹,撂倒后面两个,自己也挨了一枪,受伤倒地。他身边红蛋滚落满地,蛋壳破碎,被踩碎的蛋白蛋黄和红蛋壳混在一起,像是秋风过后的满地落枣,一片狼藉。
  金山豹走过来说:“洪义,你吃里扒外,勾结日军,谋杀黄旅长,死到临头,还敢负隅顽抗?”
  洪义浑身是血,恨恨地说:“金山豹,瞧你个熊样,也就只配两面三刀、暗地里使坏,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要面见司令。”
  金山豹狞笑道:“司令?恐怕你是见不到了。但念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来呀,给我拉出去,就地正法。”
  两个士兵应声而上,拖起洪义就走。洪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金山豹,你陷害忠良,好狠毒,你今日杀了我,来日也不得好死!”
  洪义被枪决,抛尸野外。金山豹如愿以偿的当上了三旅旅长,付静涵令他着手安抚改编二团。
  二团官兵都知道团长洪义被冤杀,自然不服新旅长金山豹,但都敢怒而不敢言。几个营长找到洪义的铁杆兄弟、一团团长郭振之想办法,证明黄岳的冤屈。郭振之为洪义感到悲愤,答应几个营长一定要查出真凶,还黄岳和洪义一个清白。
  10月,日华北派遣军总司令官畑俊六大将坐镇临沂,纠集了五万兵马,调集第17、32师团和独立第10混成旅团全部兵力,以及第21、34师团和独立第6旅团各一部,共计5万余众,拉开大网,对沂蒙山区发起了“铁壁合围”式的大“扫荡”。
  大战在即,吴化文全师弹药储存量不足一个基数,难以应付大的战事。吴化文带着师部军械处长方桂五面见牟中珩。
  牟中珩任51军军长时就与吴化文不和,担任山东省 兼保安司令后,更是极力排斥吴部。吴化文的新四师虽为中央建制的部队,但其粮饷装备供给,均由山东以协饷的名义解决,中央分文不予;暂一师纯属山东地方部队,一切供给皆应由省政府负担。牟中珩出任 后,其省政府发布的第一道命令,即是断绝对吴部的一切供给,拥有4万多官兵的新四师和暂一师遂在经济上陷入了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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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二十三、翻边战术
  有严重口吃的牟中珩,诉了一通难处之后,方提笔批了一个条子:“着发新四师七九步枪子弹五百发。”
  吴化文接过一看,不禁面色涨红、双手发抖,愤愤地说:“牟司令好大手笔,我部有四万多人,这五百发子弹恐怕用不完呐!”
  牟中珩不温不火地说:“缺粮少弹,你养那么多部队干什么?你可以裁兵嘛!”
  堂堂山东省保安司令,行事风格竟如冷水烫鸡外加缺口镊子,几乎一毛不拔。吴化文拿这个外号“杠子头”的人没办法,只好愤愤而去。据说牟中珩为官廉洁,不随流俗,不赴宴,也不收受贿赂,因而得此绰号。
  战役打响后,牟中珩率其省政府四处躲藏,吴化文难觅其踪,更无法要求补充弹药。一日,久未叫通的省府电台突然发来一电:牟中珩在大崮顶以北璞邱一带陷入日军重围,令吴派兵前去解救。
  吴化文遂亲率两个营前往,拼死激战一日,始将牟中珩救出。
  牟中珩受此感动,遂将省府储藏弹药的一处秘密地点告知吴。但当吴化文带人前去取时,弹药早已被日军搬走。自此,吴化文对牟中珩的为人及蒋介石的用人之道刻骨仇恨!
  粮弹两缺的吴化文部与日军激战两旬,伤亡惨重。吴部被压缩在鲁山区方圆不足500公里的狭小地带,被两万多日军团团包围,遂率残部突围。是役,吴部伤亡5000余众,元气大伤。
  115师师部和山东分局,在特务营的掩护下,从滨海地区北上,准备与山东纵队的领导机关会合,组成反扫荡的统一指挥机构。11月4日,当特务营行至留田时,日寇发现了八路军的行踪,突然从四面八方合击过来,准备突然袭击,先打掉八路军领导机关,然后彻底摧毁沂蒙山区抗日根据地。
  特务营四个连,分别坚守在留田四周的山头和隘口。从五日清晨,一直打到中午,仍不见行动的命令。举目望去,大路、小路、山谷、田野,到处是黄溜溜的鬼子兵。他们在飞机掩护下,步步紧缩包围圈。
  师部驻在牛家沟。下午三点多钟,师部的茅屋里已经挤满了人。115师营以上干部在此集合,屋里异常沉静,只有罗荣桓政委站在作战地图前,手里拿着红蓝铅笔,给大家分析当前敌军态势,研究对策。大敌当前,他依旧一副镇定自如的神态,严肃而又平和地道:“现在我们不应该单纯考虑如何突围、保存自己;而应该考虑既保存了自己,又能打破敌人的‘扫荡’,保住我们的根据地。”说到这里,他伸手向南一指,斩钉截铁地说:“我的意见应该向南突围。”
  “向南突围?”这个出乎意料的决定,让所有人吃惊。南面的日军最多,三道封锁线,两条公路,而且靠近日寇占领的老窝临沂城。
  陈光师长点头,道:“荣桓同志用的是翻边战术,敌打进我这里来,我打回敌那里去。这是反蚕食的妙招。”
  “是的,翻边战术,敌进我进。向敌人的心脏临沂方向挺进。”罗荣桓看了一眼陈光,接着指出,“东面的沂河、沭河和台潍公路,都被敌人严密地封锁着,并布置了一个口袋阵。我们东去,正中敌人毒计。北面,敌人正疯狂地向南压来,顽军又与山东纵队对峙着,北上定受日、顽夹击。西有津浦铁路,敌人碉堡、据点林立,戒备森严,不易通过。”
  讲到这里,他声音洪亮地说:“敌人正集中兵力向我中心区合围,后方必定空虚,这就给我们闪出了突围的空隙。我们趁机插到他的大本营临沂,就能变被动为主动。待敌人回师后,牵着他的鼻子,彻底粉碎他的扫荡。”听了罗政委分析,大家心里像打开了两扇窗子,顿时豁亮起来。
  陈光补充道:“与敌人擦肩而过,可以最快地摆脱敌人。我们游击区特点决定了我军实行‘翻边战术’,才能对付敌人的蚕食推进。”
  罗荣桓向各级指挥员交代了任务后,又给特务营作了具体分工:营长和教导员带领一、二连作前卫;副教导员带四连居中卫护机关;副营长带三连担任后卫,掩护和收容掉队人员。最后他又宣布了行动纪律:坚决服从命令,不得自由行动;没有突出合击圈前,不许说话,不许咳嗽,不许发出任何响声。会议直到黄昏时分才结束,指挥员们各自策马回到自己的战位。
  夜幕垂降,雾气弥漫。留田周围的山头上,鬼子燃起的冲天大火,又把黑夜变成了白昼。枪声、炮声、马嘶声和鬼子的嚎叫声,不断传来。
  几千名机关人员都集合在一块平地上,静地等候着出发的命令。罗荣桓率领作战科的同志和一部分侦察人员,从部队面前走过,先头出发了。罗政委安详地迈着步子,还不时向别人打着招呼。
  七点多钟,大部队出发了。几千人的队伍,一个紧跟一个,静悄悄地从仅一里多路的空隙中向南插去。部队逢山过山,遇水趟水,不久便接近了台潍公路。队伍在公路右侧的小路上向南前进,公路上忽然炮车滚滚,马蹄踏踏,大队人马向北急进——这正是去留田合击八路军的敌军。
  特务营直奔第一道封锁线张庄。快接近时,只见大小山头上一溜火堆,犹如一条蜿蜒的火龙。火龙的中间,闪出一段黑蒙蒙的缺口,看去只有一里多路。前面传来罗荣桓的命令:“三路纵队,跑步通过!作好战斗准备!”战士们一手提着上了刺刀、压满子弹的步枪,一手提着揭开了盖的手榴弹,迅速、肃静地向两山之间的隘口猛插过去。敌人盲目地射击着,子弹在头顶上尖叫着,战士们毫不理会,继续飞奔。整整过了半个多小时,敌人仍未发觉,第一道封锁线竟安全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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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二十四、调虎离山
  过了张庄,穿过一条小山沟,部队稍微休息了一会,又继续向南走。下半夜,到了高里附近。向前看去,大小山头上,又是火堆连着火堆。火堆旁,时隐时现地闪动着敌人巡逻兵的身影,而且每隔十分钟,便飞起许多绿色信号弹。前面传下跑步跟上的命令,部队飞速前进。当八路军部队从两堆大火中间穿过时,只见三名侦察员穿着黄呢大衣,正举着信号枪发射绿色信号弹。原来他们掌握了敌人巡逻兵的规律之后,一声不响地干掉了巡逻兵,然后便穿上敌人的衣服,担负起“巡逻兵”的职责。
  三星西垂,部队折转向西,越过临蒙公路。正如罗荣桓分析的一样,敌人后方空虚,戒备不严,部队又顺利地通过了第三道封锁线。五点多钟,部队便胜利地到达了目的地——王沟附近。就这样,八路军没发一枪一弹,无一伤亡,安全地突破了五万敌寇的包围。而敌人却在继续源源不断地向留田方向开去。
  115师机关突出重围,敌人的合击扑空了。他们一时摸不清八路军的去向,因此没有马上调兵回转。
  部队在山坡上集合了。罗荣桓站在一块石头上,朝阳照耀着他高大健壮的身躯,神采奕奕。他开门见山地说:“同志们一定很关心我们下一步的行动,现在就告诉大家,我们还要回到沂蒙山去。”他分析道,“我们虽然突破了敌人的重围,但这仅是我们的初步胜利。沂蒙山区是我们的根据地,沂蒙山区的群众是我们的靠山。要坚持抗日并取得最后胜利,就要有群众。我们所以离开了沂蒙山,是为了把敌人调出沂蒙山,消灭它,保卫沂蒙山。现在敌人还没有离开我们的根据地,我们就要牵着它的鼻子,把它调出来。然后再回到根据地,开展广泛的游击战争。消灭敌人,保卫根据地和广大群众不被摧残,这才是我们的全部胜利。”
  在罗政委的指挥下,部队又调转头来,向沂蒙山区挺进。七日黄昏,部队到了诸满。八日,罗荣桓派人把特务营副营长叫了去,他指示说:“敌人去留田扑空,正在摸我们的去向。我们要将计就计,暴露一下自己,把敌人调出我们的根据地。”
  他看副营长还没有完全弄清他的意思,又进一步说:“垛庄、青驼寺一带,敌人抢劫了很多牲口、物资,准备外运。敌人必经石兰。你带上两个连在石兰附近打它的埋伏。要打得狠、声势大、动作快,打了就撤。敌人正想寻找我主力决战,他的侧后受到威胁,又摸不清我们有多少兵力,就一定会调兵回来。”副营长这才恍然大悟,抓着脑袋嘿嘿笑着立即领命而去。
  罗荣桓选择的伏击地点,东西两面高山耸立,中间一条大道伴着一条沙河,自北而南,纵贯而过。只要占领了西侧的高山,敌人一到,特务营居高临下,把南北山口一卡,即使他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逃。为了造成浩大的声势,特务营把全营的司号员都集中了起来,又把所有的轻重机枪组成了密集的交叉火网,单等敌人光临。
  天空飘洒着细雨,寒风一阵阵刮来。战士们匍匐在冰凉的岩石上,忍受着寒冷的侵袭。等了将近一天,依然不见敌人的踪影。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特务营请示是继续等下去,还是撤回。通信员传来了罗荣桓的指示:坚决等下去。
  黄昏时分,雨停了。正当大家等得心焦的时候,忽然从北面山口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接着,又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敌人果真送死来了。
  鬼子根本没料到八路军会在这里,因此毫无戒备。他们押着抢来的牲口、物资,队形零零散散,断断续续。当他们全部进入伏击圈时,信号弹升起。立时,轻重机枪扫,掷弹筒、手榴弹炸,呐喊声、军号声,如山崩,似海啸,犹如千军万马进行大会战。敌人遭这突然袭击,又见声势如此浩大,一时不知所措,立刻乱了阵势。刹那间,山沟里人撞马,马踩人,人喊马嘶,鬼哭狼嚎,豕突狼奔。战士们趁机从两侧山上泰山压顶似地直扑敌群。经约半小时的激战,三百多敌人毙了命,只有几个鬼子狼狈地逃走了。特务营遵照罗政委的指示,没有追击,让他们当义务宣传员去,简单地打扫了一下战场,立即转移。
  第二天,敌人果真中了罗荣桓的“调虎离山计”,青驼寺、垛庄等地的鬼子纷纷外调,只留下一些小部队在山区进行“分区扫荡”、抢掠和搞伪化活动,并准备内外配合,继续对八路军机关进行合击。罗政委一面命令机关和抗大组成许多工作组,分赴各地领导群众开展游击战争;一面率领部队猛插中心区。他指示:要不怕疲劳,见缝插针,有空就钻,狠狠打击敌人。
  龙口追击战的当晚,部队便转移到大谷台。这里地形隐蔽,又较富裕,便决定在此休整两天,补充粮秣。两天刚过,接到情报:敌人正调兵遣将,准备合击大谷台。果然,十七日晚,敌人的几千人马,从四面八方直奔大谷台而来。
  就在同一天晚上,八路军部队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临蒙公路,一夜之间便来到凤凰山下。次日,鬼子大炮对大谷台周围空荡荡的山头,轰轰隆隆,从早晨一直轰到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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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二十五、遍地开花
  十九日,八路军机关又一下子飞到了敌人的中心据点垛庄附近。这时候,留守垛庄的鬼子和汉奸,天天出来烧杀抢劫。八路军决定趁合击大谷台的鬼子还没有返回垛庄之前,来个“有空就钻,见缝插针”。
  当晚北风呼号,大雪纷飞,漫山遍野成了银色世界。四连的战士们,顶风迎雪,在垛庄附近埋伏起来。天刚亮,垛庄的鬼子果然又耀武扬威地出动了。等他们进入伏击圈,战士们一阵猛烈射击,便把他们打了个稀里哗啦,丢下二十多具尸体,狼狈地缩了回去。这一仗虽不大,对鬼子的震惊可不小,他们急忙鸟飞兽散,奔回自己的老窝。
  鬼子连遭八路军重击,恼羞成怒。24日,旧寨的敌伪军二百多,直扑115师机关驻地北村,很快被击退。垛庄的鬼子闻讯后,连夜纠集了七百多人,第二天拂晓再次来犯。激战一天,特务营打退敌人三次疯狂的冲锋。黄昏,一连迂回到敌人侧后,两面夹击,毙伤敌人近三百名,残敌被迫撤退。
  这一仗,把留在根据地内鬼子的气焰打了下去。他们固守在据点里,少数人轻易不敢出动。根据这个情况,罗荣桓率领机关的一部分人员去山东纵队,部署外线部队的反“扫荡”战斗,机关主力部队仍留在内线活动。
  部队根据罗政委的指示,忽而东,忽而西,时而分散,时而集中。今天配合机关和抗大组成的工作组发动群众,明天又带领民兵破公路、炸桥梁、割电线。白天分散打击敌人的宣抚班、抢粮队和伪政权;夜晚又集中起来,长途奔袭敌伪据点。八路军就像一群千变万化的孙悟空,穿插在沂蒙山区,飞行在敌人稠密的点线之间,使敌人合击扑空,伪化不成,蹲在据点里也胆战心惊。与此同时,县大队、区中队、民兵联防、游击小组,到处展开了地雷战、麻雀战、破袭战。广大群众也都实行了坚壁清野,连水井都掩埋起来。人们以“三空”(搬空、藏空、躲空),来对付敌人的“三光”,迫使敌人寸步难行。
  在115师坚持沂蒙山区内线斗争的同时,八路军外线部队也广泛展开着活动。教二旅部队,在滨海牵制了敌人的大量兵力;山东纵队除一部坚持内线斗争外,一旅在鲁南、泰山区、泰西区,不断袭击敌伪据点,截击向沂蒙山区调运的敌兵;二旅在滨海,五旅在胶东,也连克十多处敌伪据点,有力地支持了内线的反扫荡斗争。
  徂徕山四中队也接到通知,配合八路军机关牵制敌人。
  老百姓早就恨透了“大黑狗”,听说八路军来打炮楼,很多人都表示愿意配合。
  炮楼前地势开阔,壕沟又深又宽且注满了水。“大黑狗”赵世魁就是倚仗较好的武器和坚固的碉堡负隅顽抗。
  光靠游击队简陋的武器装备,难以攻克,赵奔的意见是先围困,开展政治攻势,喊话瓦解,然后等待主力部队来后再攻打,但“大黑狗”必须抓活的。
  炮楼前的玉米地是惟一能隐蔽部队的地方。武装队员们顺着玉米地边缘,慢慢靠近炮楼。玉米长得不高,武装队员趴在地上喊话,声音过不去,只好站起来喊几声又趴下。敌人不断地朝这里开枪,还用掷弹筒向这里发射炮弹,就在赵福山喊完话刚往地上趴的一刹那,一发炮弹落在他身边爆炸了。看到赵福山负了伤,赵奔让战士把他背下去,他不肯。
  “大黑狗”连长还在继续吼叫:“弟兄们不要怕,皇军很快就来支援我们了。”
  赵奔向敌人下了最后通牒:“炮楼上的伪军听着,你们赶快下来投降,不投降我们就开炮了,让你们和炮楼一块上西天。”
  赵世魁还在狂喊:“不投降,谁敢投降,我就枪毙谁。这里是皇军的王道乐土,几个土八路翻不了天,皇军快来了,坚持到最后都有赏……”
  这时,忽听“啪”的一声,“大黑狗”得意忘形的声音中断了。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脑袋,赵奔的枪法极为精准,他的枪让大黑狗闭上嘴巴,却没将他打死。
  就在敌人惊愕万分的时候,一个炸药包也被扔进碉堡里爆炸了,紧接着,武工队猛扑过去,吓得其他敌人抱头鼠窜。跑不及的,当场作了俘虏。
  “追呀!”战士们怒吼着,枪打,刀挑,一气把敌人追出几十里路,直到泰安城的敌人出动了援兵才停止。追击的路上,到处都是敌人跑掉了的鞋子、帽子,扔掉的枪支、包袱,还有一具具尸体。赵奔说:“留下这些东西,让老乡们来参观参观‘大皇军’的赫赫战果吧!”
  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了美军重要军事要塞珍珠港,次日美英对日宣战,太平洋战争爆发了。
  12月下旬,115师机关和山东军区部队利返回滨海区驻地,根据地的军民便锣鼓喧天,踩高跷,跑旱船,欢庆反“扫荡”的胜利,迎接新年。

  劫波渡尽兄弟在,山河无恙人皆安!春暖花开,赶走疫魔,风景依旧,中国更强!!
  二百二十六、赵三娘的任务
  1942年1月1日,新年。
  清晨,雾气在延绵的山川里氤氲起伏,一轮旭日在云海里畅快地沐浴。大地一片清寒,在赵家村的菜地里却热闹异常,村民们正在欢声笑语地拔萝卜,满心的喜悦。这可是用来拥军的萝卜,它们避过了鬼子的扫荡,迎来了丰收,蓬勃的绿缨子下,萝卜们探头探脑,等不及人来拔,自己就先钻出了地面。露出的这一截儿是玉白,那一截儿是绯红,还有翠青,一个个珠圆玉润的。
  赵小怜一路吭哧吭哧地拔,一路不停地猜:这只定是长又直吧?可偏是生着两条腿的,惹得小怜左看右看,一阵咯咯地笑。
  凌飞儿抬头看着她,问她傻笑什么,赵小怜举着手中的大萝卜问:“飞儿你看,这像什么?长得这么怪!”
  凌飞儿侧头想了一下,道:“像个作势要跑的白娃娃。”
  赵小怜指着萝卜说:“对,有脑袋有身子有腿的,真好玩!”
  凌飞儿“哗”的一声,似乎也摸索到了一颗大萝卜,她弓着腰,两条细腿向后蹬,双手抓着萝卜缨子,一把碧绿的萝卜叶子从她雪白的腕子上撒出来,一直擦到她红润的脸蛋。她一边左右崴着,一边向外使劲,忽然她呀的一声尖叫,整个人向后倒去,仰翻在地,整个萝卜却被拔了出来,又长又直,白白的身段上沾着几根须子,那尖部形成一个圆润的弧形,竟是个美人胚子。凌飞儿爬起身,得意地展示着她的收获:“看,我这个,漂亮吧,像个穿着旗袍的苏州美人呢!”
  “看它那蓬蓬的‘头发’,更像上海月份牌美女。”赵小怜打量着凌飞儿,又道:“飞儿,你要是穿上旗袍,也像月份牌美女呢!你是个小美人,不像俺这胳膊粗腿短的。哈哈哈……”
  凌飞儿啐道:“呸,俺才不稀罕旗袍呢,月份牌上美女都是资产阶级小姐。俺要当革命的女战士。”
  赵小怜说:“别生气,俺也想参军呢,这次上徂徕山慰问,你和你二哥说说,把俺们都收下吧!”
  “嗯!”凌飞儿爽快地答应了,又道:“赵三叔说了,为了安全考虑,去慰问的人不多带。还不知道他让不让你去呢。”
  赵小怜对飞儿说:“你没看俺这半天都这么卖力吗?你可千万不能丢下俺,俺现在也是村青妇会会员呢,这段日子,天天熬夜给山上的战士们做布鞋,你看,手上都扎了好几个针眼呢。”赵小怜伸出一只手让凌飞儿看。
  “青妇会会员就必须得去吗,你们做的鞋让人捎上不就得了,给个铁一点的理由好吗?跟俺你都不说实话。”凌飞儿一双大眼睛似笑非笑看着赵小怜。
  “人家好久都没见到晓、晓勇哥啦……”赵小怜声音越说越低,说完这句话只感到自己两颊滚烫。
  凌飞儿明白赵小怜说的晓勇哥是谁,她伸出手拧了一下赵小怜的嘴巴子道:“这才对嘛,俺这次也是要去看二哥的。”
  远处一个妇女喊道:“日头上来了,你俩小妮利索点,等着装车呢。”她将近四十年纪,长得粗壮结实,嗓门也大。
  赵小怜忙说:“来了来了。”
  她和凌飞儿相互帮着背起装满萝卜的竹篓,向田边大车走去。那个妇女正在装车,把萝卜分大小码的整整齐齐,摞了八九层。凌飞儿侧身把竹篓往车边上一靠,准备卸货,妇女喊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倒一边去,我这玛了半天,你这一豁,俺就白干咧。”
  凌飞儿吐了吐舌头,说:“俺不是故意的,三娘。” 她忙走到一边,赵小怜帮她放下竹篓。两人把萝卜往大车放。
  赵小怜提醒她说:“以后别瞎叫,俺们叫会长。”此人便是赵福山婆娘、赵家村青妇会会长赵三娘。
  凌飞儿说:“哟,小妮子啥时学会舔摸人了?”
  赵小怜冲她眼一瞪道:“你佛里么,俺劈脸呼你个贼妮子。”说着便伸手揪凌飞儿的嘴巴,凌飞儿咯咯笑着闪躲。
  赵三娘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别闹啦!你俩整天和狗练蛋里航,一见面就有拉不完的呱,搞得十八年没见似的,以后再干活要把你俩分开。”
  赵小怜停住脚步,住了手,她想起一件事,又过来一起玛萝卜,对赵三娘说:“会长,俺有件事向你报告。”
  赵三娘直人快语地道:“啥事?”
  赵小怜鼓足了勇气说:“俺想跟车去、去趟十中队!”
  一旁的凌飞儿说:“俺跟她一起去。”
  赵小怜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凌飞儿,凌飞儿则用手推了她一下。
  赵三娘拉着一张大脸问:“没什么事,去凑啥热闹?”
  赵小怜忙说:“有事的,我给他,不,他让我给他纳了双布鞋,不送去他就没得鞋穿了……”她的声音越说越低。
  赵三娘露出一丝笑容,好奇地问:“他?哪个他?”
  赵小怜说:“他是,他就是……”
  凌飞儿看着赵小怜耳根子通红,支吾着就是说不出名字,替她着急,大声道:“俺二哥!”
  “啊?”赵三娘如同吞了个驴粪蛋,张大嘴巴瞪大眼,惊道,“妮子,你胃口可不小啊,敢打赵政委的主意!天爷呀,这可咋弄?俺得去跟凌大婶说道说道。”
  赵小怜急的只扭,仿佛身上钻进了无数条蚂蝗,说:“不是他——”她回头怨念地看着凌飞儿。凌飞儿道:“三娘,别激动,俺说俺想去见二哥。她送布鞋,另有其人。”
  赵三娘用手抹着胸口,喘了几口大气说:“你俩要吓死俺那。快说,你到底给谁送布鞋,不说出来,就别想去。”
  赵小怜憋了半天,终于颤抖着挤出三个字:“朵——晓——勇。”
  “原来你中意他呀,倒蛮般配。”赵三娘舒了口气,哈哈大笑起来。赵小怜捂着脸,急的直跺脚,仿佛全世界都知道了她心里的秘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家村的村民准备向徂徕山的八路军慰问十中队,由赵福山带着由几个青壮年武工队员拉着的骡车出发了,慰问品是地里收起来的麦子,萝卜,大白菜,还有几只大肥羊。
  赵小怜也牵来了小黑马,要求拉货上山。赵福山叼着烟斗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白烟,也斜着眼看着走路高低不平的小黑马说:“这马腿有问题,好像是个跛马。能行吗?”
  赵小怜说:“是被赵世魁打跛的,但它是一匹好马,它能拉货。”
  赵福山一副质疑的表情,道:“一车货千把斤重,还要走山路,我看半道这马就得尥蹶子。”
  “三叔,你就让它去吧。”赵小怜恳求道,“我保证它不会尥蹶子,它的命是八路军救回来的,它愿为革命做牛做马。”
  赵福山用烟杆指着小黑马说:“嘿,小妮,这马不是人,它不懂你说的这些。”话音刚落,小黑马却举头嘶鸣起来。
  赵福山不耐烦地说:“这人也闹马也啸的,想扎古人哩?”
  凌飞儿说:“俺想去看二哥,俺娘让俺带件棉袄给他。”
  赵福山手一伸说:“拿来,俺帮你捎。”
  凌飞儿说:“不行,俺得亲手交给他。”
  两人嘟着嘴,就是不肯走开,一副要哭的样子。
  赵福山也斜着眼看着她们说:“别用哭来吓唬我,我可没欺负你们。除非说出个正经理由,还得俺认为重要……”
  “俺让她们去的。”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三人同时抬头,见是赵三娘。凌飞儿和赵小怜眼睛一亮,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赵福山说:“你这婆娘能别添乱吗?让她们回去吧。”
  “啥叫添乱,俺这可有正经任务让她俩去办,大老爷们都不行。”
  “现在鬼子到处抓花姑娘,大姑娘家的少出门为好,这路上要是出了乱子咋办?”
  “听说十中队很多战士鞋都破了,这数九寒天的,山上更受不了。俺动员村里妇女给他们每人纳一双布鞋,需要尺码,让她俩去量一下。”
  “上次不量过了吗?”
  “不是又加入了几十号新战士,得重新统计,马虎不得。”
  赵福山想了想说:“那俺让赵奔统计了,给带回来不就行了?非要他俩去?”
  赵三娘点头道:“好你个赵福山,俺说话都不管了,你带回来的尺码但凡有一个弄错,俺就罚你晚上在家纳鞋底,一个月不许上炕!”
  几个围观村民哄笑起来,调皮的阿德还特意举起一只手竖起食指向上顶了几下,作摇头气馁状,大家看他的样子,笑得更欢了。
  几个妇女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说:“三娘,你这不是逼张飞绣花吗?”
  另一个说:“好好培训,咱赵家村青妇会有了男人加入,以后纳布鞋多了个拉呱的,想想就热闹。”
  还有一个得了启发,来劲道:“三娘果然管家有方,让他们干干女人的活,不然他们男人都不知道天高地厚,斤门洪航俺就罚俺屋头那孬熊纳鞋底子!看他以后还敢跟俺横不?”
  赵福山一脸不快,但又不敢和婆娘争辩,想到让他晚上纳鞋底还不让上炕的严重后果,那简直是给他上酷刑哩。只好妥协道:“好好,不过这车只能坐一个,你俩谁去?”
  凌飞儿眨巴着一对大眼睛说:“俺坐车,赵小怜骑马。”赵小怜不住地点头。
  赵福山眉毛一挑,吼道:“那还不抓紧上车!”
  两人听了这话高兴极了,连说:“谢谢三叔!”
  凌飞儿上了赵福山的骡车,赵小怜骑着小黑马,跟着车队出发了。赵三娘在路边挥手关照道:“路上小心点!”
  凌飞儿与赵小怜也转身挥手,眼里充满了感激。

  劫波渡尽兄弟在,山河无恙人皆安!春暖花开,赶走疫魔,风景依旧,中国更强!!
  二百二十七、烈焰舞
  徂徕山上,部队正在驻地附近的树林里集合,1940年,四支队3个基干营恢复为四支队一团,又相继发展成立了四支队二团、三团;十中队则改为独立团,宋燕臣也从中队长提升为团长,赵奔仍旧是政委,级别从副团职提升为正团职。
  在方队和 台之间,是一群战士锣鼓队,那些漆色斑驳的锣鼓在战士们手中发出一阵热闹声响,随后赵奔组织大家齐唱了一首《黄河大合唱》。接着下达口令,大家枪靠右肩整齐地坐在地上,由赵奔进行徂徕山起义革命传统教育。每年新年第一天,山东抗日武装各部队都要举行纪念活动,以此激励官兵,凝聚兵心,鼓舞士气,激发战斗热情。
  纪念活动结束,日影西斜,慰问的车队也上了山。宋燕臣、赵奔等团首长上前迎接。两人上前热情地和赵福山握手寒暄,赵奔说:“感谢老乡们一番心意。我们这没什么好东西给,回头给你们拉一车缴获的日本罐头回去吧。”
  赵福山说:“你们打鬼子,就是对乡亲们最好的回报。我们最想要的还是这个。”赵福山伸出三根手指做了个击发的手势。
  宋燕臣说:“没问题,我给你们准备了30把三八大杠,还有10箱子弹。”
  “太好了,这次够小鬼子喝一壶的。”
  两个姑娘也牵着手蹦蹦跳跳走来,凌飞儿冲着赵奔清脆地喊了声:“二哥。”
  赵奔笑着向她们点头:“飞儿、小怜,你们来了。”
  凌飞儿大眼里闪烁着欢乐的光芒,两颊泛上一层红晕,她说:“车队里几个青年,即是村民,也是“救亡演剧队”文艺骨干,晚上给战士们表演节目。”
  宋燕臣说:“太好了,晚上我们有好戏看了。”
  赵奔问:“你准备了什么节目啊?”
  凌飞儿眨巴着眼睛说:“保密,到时候你看就知道啦。”
  “嘴这么严实。”赵奔又问一旁的赵小怜:“你也加入演剧队了?”
  赵小怜摇摇头说:“没有,俺可不像飞儿是个才女,俺是来落实俺会长布置的任务。”
  赵奔问:“什么任务?”
  赵小怜说:“俺们赵家村青妇会要给每名战士做一双布鞋。”
  凌飞儿说:“赵三娘让她统计所有战士的脚码。”
  赵奔笑道:“赵三娘费心了。心意我们领了,费钱费力的,就不必劳烦了。”
  赵小怜说:“应该的,俺会长说,不能让保卫俺们家园打鬼子的战士受冻。政委你一定要配合工作,不然俺回去交不了差。”
  赵奔说:“那辛苦你了,我马上通知各营上报脚码。”
  赵小怜说:“不,我得挨个量,会长说了,数据必须绝对准确,不能有一个错的。”
  “这个赵三娘,责任心还真强。好,我让各营配合你的工作。”
  “谢谢政委!”说着她的眼睛还朝四处张望。
  很快他发现了正在组织接车的朵晓勇,朵晓勇也看见了她,冲她挥了挥手,赵小怜脸一红,不知该怎么回应,凌飞儿在旁推了她一把小声道:“还不快去,人家叫你呐!”赵小怜脸更红了,低着头说了句:“我去了。”便一溜烟跑了。
  赵福山呵呵笑道:“这丫头,风风火火的。”
  赵奔说:“是个好丫头!”
  赵小怜来到小黑马身边一起卸车上的货物,朵晓勇过来帮忙。他和赵小怜打了招呼,又拍着小黑马的脑袋说:“好样的,走这么远的山路。真难为它了。”
  赵小怜得意地说:“一点都不,我每次给小黑马布置任务,是它最高兴的时候,一路上它一点没掉队。要不是它瘸了,我就送它到部队当战马了。”
  朵晓勇说:“这匹马这么有灵性,你应该请赵政委给他起个名字。”
  “好呀,赵政委有水平,一定会起个好听的名字。”
  两人卸了车,便牵着马到树林里去,小黑马在一旁悠闲地吃草。赵小怜告诉朵晓勇自己加入了青妇会,朵晓勇很替她高兴。她又拿出一个红布包的物事,打开里面是一双布鞋,她递给朵晓勇道:“给你的。”
  “我有鞋穿,”朵晓勇却为难地说,“我们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怎么敢收?”
  “俺不是其他群众,这双鞋是俺专门为你做的,熬了好几个晚上呢。”
  “可我怕违反纪律。”朵晓勇挠着脑袋。
  赵小怜一时红了眼眶,气鼓鼓地收回鞋抹着泪说:“不要就算了,回头俺把它给铰碎了扔掉!”
  朵晓勇忙抢过鞋,憨憨地笑道:“千万别生气,我要了,铰了不是可惜了。”
  赵小怜这才破涕为笑,嘴上却说:“俺可不想让你违反纪律。”
  朵晓勇向保证似的说:“我会随时把它带在身上,慢慢穿。”
  “傻瓜,做给你就是让你穿的,穿坏了,俺再给你做。”
  太阳落到山的那一边,只留几道晚霞在山顶飞舞,独立团举行了新年会餐。老乡送上山的萝卜、羊肉,成为最令人期待的美味。入冬后,寒意四起,用萝卜白菜,却能制造一种最简单也最美味的菜肴,就是萝卜炖羊肉。炊事班的战士把萝卜、羊肉切块儿,放入大铁锅,加入山泉水,放上几片姜片,几截小红辣,添大柴火升火熬煮。山里条件艰苦,然而对于炖羊肉来说,花椒、大料竟都显得粗鄙了,不要才对。
  炖煮需要时间,这个档儿,“救亡演剧队”便给大家演起戏来。山神庙大堂中间的空地上,升起一团篝火,大家围成一个大大的圈,这里便是舞台。
  演剧队五六个队员演出了《一棵炸弹》《放下你的鞭子》等节目。王大海的急板一段,上板就晃荡起满屋子的行云流水,让这难得的悠闲丰腴的快乐时光变得富有生趣起来。
  接着凌飞儿走上台,战士们一片欢呼,她略显羞涩地对大家说:“我给大家表演一段舞蹈,名字叫《烈焰舞》。”
  演剧队的二胡伴奏响起,凌飞儿缓缓走上台,先念了一段诗歌旁白:
  汶水汤汤,
  徂徕巍巍。
  革命烽火已燃。
  绣有镰刀斧头的红旗,
  高高飘扬,
  指引着革命志士,
  勇往直前。
  抛头颅洒热血,
  遍撒革命火种。
  中华大地,
  腾起熊熊烈焰,
  处在水深火热中的人民,
  看到了光明和希望。
  革命战士,
  是我华夏的中流砥柱!
  战士们鼓掌叫好。与此同时,凌飞儿伸展手臂翩翩起舞,一开始很柔缓,像是春天的水流,接着便激烈起来,时而像山林中的小鹿,时而像风暴中的燕子,她那双纤细修长的腿做着凌空跨越的动作,让全场为之惊呼。赵奔以前也见过她跳舞,但这次却让他更加吃惊,女孩子的好胜心让她把瘦小的体内蕴藏的能量都激发出来,那双小脚穿着蓝布鞋,脚踝露出一段白袜子,她的脚尖随着舞步在空中画着弧线,甚至举过头顶,像是一只笔直钻出水面的青莲朵。
  一支舞跳罢,凌飞儿鼻尖上沁出细微的汗珠,正在发育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像是藏了两只跳跃的小松鼠。她的脸蛋红扑扑的,露出一口如玉的牙齿,向战士们笑了笑,又鞠了个躬,全场都沸腾了,战士们起身热情地呼喊着:再跳一个,再跳一个!她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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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二十八、入伍申请
  一个时辰悠然划过,揭开木锅盖,一股浓香扑鼻而来,每个人的喉结都不由上下滑动,白色的雾气中,撒一把芫荽叶子,熄火盛汤,战士们排队打饭,一人一碗。打到的人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羊肉肥润,萝卜绵甜,那汤呢,又浓又清,很烫嘴,只能小小的嘬一口。山里人的淳朴忠厚,战场上的杀敌激情,全在这一口里了。
  战士们都打上了,宋燕臣、赵奔等团领导才打。赵奔举杯向大家祝贺新年,祝贺反“扫荡”的伟大胜利。他说:“这个新年虽然艰苦,但我特别开心。沂蒙山反‘扫荡’的胜利,是由于正确执行了毛 的军事思想,是由于我们上下一致,军民一心。独立团的同志们在艰苦的斗争中,表现了坚韧不拔的顽强精神,在新的一年里我们要不骄不躁,争取更大的荣誉和胜利,日本法西斯离灭亡不远了,很快我们就会喝道属于我们的庆功酒。同志们,大家干了这一杯!”赵奔的话给了指战员们极大的鼓舞,众人都端起酒碗,齐声喊着:“干——”豪气干云,仰头饮尽。山神庙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赵小怜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朵晓勇,说:“晓勇哥,你多吃点。”朵晓勇忙端着碗推让着:“我够了,你吃你吃!”
  赵奔也把碗里的肉夹给凌飞儿,说:“肉给你吃,你正长身体,我最爱吃萝卜,清爽暖和。”凌飞儿看了赵奔一眼,冲他甜甜一笑。
  晚饭后,战士们都散去了。赵福山他们也要回去了,他们要趁着夜色把团里送的武器给养运回去。
  “救亡演剧队”的几个人却要求留下,他们这几天还要给周边的几个部队进行慰问演出。赵奔表示欢迎,并让人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赵小怜也要求留下和凌飞儿作伴,于是她和小黑马也留了下来。演剧队被安排到山神庙不远处的一户人家住宿,统一住在二楼厢房里,四个女孩住一间房。朵晓勇还烧了热水给她们洗漱,又把一只木马桶提到房间,方便姑娘们起夜,惹得几个姑娘连连夸他贴心。
  老实纯朴的赵小怜坚持要亲自给战士们量脚码,可是全团一千多号官兵,一个人量到明天早上也量不完。朵晓勇好说歹说,才劝住赵小怜——赵政委已让各营教导员把人数与脚码交上来,团政治处群工股的干事加以统计,便得到了精准数字,部队就寝前就完成了这项任务,把一张画着表格的纸交给了赵小怜。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这天晚上按规定排了领导的哨,宋燕臣站第一哨,赵奔站第二哨。在黑暗中,他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向他走来,他忙叫:“站住,口令!”
  对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是我。”
  他立即辨出这是凌飞儿,忙说:“飞儿,你还不睡?”
  “睡不着,过来陪你站哨!”说着凌飞儿已经走到赵奔身边,一缕女子的幽香迎面拂来,轻柔的钻进他的鼻子,荡漾在脑海,让他感到很是舒畅。凌飞儿的身高只齐到他的肩头,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了凌飞儿瘦削的脸庞,黑宝石般的眼睛,还有翘翘的小嘴,她像是清寒暗夜中的萤火虫,照亮了他的眼,但他嘴上却说:“这边冷,你别着凉!快回屋吧。”
  “我不冷,你冷吗?”说着凌飞儿拉住了赵奔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哇,比我的手还热!”凌飞儿轻声叫道,赵奔感到凌飞儿的小手光滑冰凉。他想把手抽出来,凌飞儿却抓着他的手说:“帮我捂捂吧。”赵奔只好抓着凌飞儿的小手,皎洁的月光下,他看到了一段颀长洁白的脖颈,突然感到心跳加速了。幸亏天黑,要不然他的脸到脖子根像火烧一般的红,一定会被发现。他想:自己真心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的呀,怎么会胡思路想呢!
  他竭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邪念”,慌慌地说:“今晚,你舞跳的真好!”
  “真的吗?”飞儿语气里透露着得意和顽皮,“好久不跳了,都是我妈教的,她从小就教我跳舞,可自从鬼子来了,她就再也不让我跳啦。”
  “我希望你跳下去!现在你在救亡演剧队可发挥了很大作用呢。”
  “二哥,求你件事。”
  “你说。我一定帮你!”
  “咱俩先拉勾,不能说话不算数!”飞儿伸出小拇指,赵奔和他拉了勾她才说:“我想和我的演剧队都参加八路军。你们独立团就收了我们吧!”
  赵奔没想到飞儿会提出这个请求,他不假思索地问:“你妈能同意吗?还有演剧队那些人都愿意吗?”
  凌飞儿说:“我妈会答应的,现在家里也不安全了,不把鬼子打走,中国就没有安全的地方。她一直担心我的安全,我对她说我到队伍上是最安全的,她没吭声,算是默认了。我们演剧队一共十三人,大家都愿意参加八路军,这次就是他们派我做代表向你提出请求的。这是我们的入伍申请书。”说着凌飞儿掏出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信递给赵奔,赵奔打开来看,那上面写的是入伍申请,落款是十八个人的签名和红手印。
  凌飞儿又补充说:“还有赵小怜,她也想参加八路军。二哥,你也帮帮她,行吗?”
  赵奔点头道:“好吧,我愿意帮你们,但要开会研究,还要上报上级首长。过几天我给你回话。”
  凌飞儿激动地抓着赵奔的手说:“谢谢二哥!以后我要和你一起战斗,一直到迎接最后的胜利!”听着凌飞儿的话,赵奔感到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他也紧紧地握住了凌飞儿的手,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唔。”
  那双坚硬如铁、骨节分明的大手,久久地握着柔若无骨、嫩如葱白的小手,战火纷飞的年代里,这静美的时光显得尤为珍贵,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这片刻的温存,让赵奔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几天后,赵奔便通知演剧队,他们被吸收到八路军的队伍,编制在团政治处,也就是说独立团成立了自己的演剧队。赵小怜仍旧留在赵家村,一来团里没有适合她的工作,她在村青妇会能更好地发挥作用,二来凌飞儿加入了演剧队,凌大婶一人在家无人照料陪伴,赵奔把这件事嘱托给赵小怜。善良的赵小怜爽快地答应了,同时也由衷地祝福凌飞儿。赵奔还承诺,会让朵晓勇经常去看她。

  劫波渡尽兄弟在,山河无恙人皆安!春暖花开,赶走疫魔,风景依旧,中国更强!!
  二百二十九、一封密函
  在泰安城闻香楼的一间房间里,郭振之正在和一个精神的年轻人喝酒。此人正是金山豹的贴身警卫苑世白。这日随金山豹到碧霄峰司令部向付静涵汇报工作,赵子缨便约他出来“放松放松”。
  “世白兄,我敬你一杯!”赵子缨举着酒杯对苑世白说,苑世白和他碰杯,两人一仰脖子把酒喝了下去。
  赵子缨从身边拿出一个用红绳绑着的黄纸包说:“我今天还给你准备了两包上等烟土。”
  苑世白已有三分醉意,他眯着一双眼睛看了一眼黄纸包,指着赵子缨道:“赵高参,还是你够意思,什么好事都能想到兄弟。”
  赵子缨笑道:“那是应该的,你我都是首长参谋,同吃一锅饭,本该互相联络,不分你我。”
  “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苑某人能办到,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子缨举着酒杯,喝了一口,感慨地说:“人生就是要懂得享受,及时行乐,莫辜负了这大好时光。我们身逢这离乱之世,祸端不期自来,朝不保夕,你看那黄旅长和洪团长,正值英年,壮志未酬,说没就没了。这么好的酒,他们再也喝不着啦。”
  “赵兄说的是,这两人本不该死,但谁叫他俩挡了我们金老板的道呢。按我说,这乱世也有乱世的好处,世道乱了才能浑水摸鱼。”
  赵子缨惊慌地看了看四周,说:“世白兄,你喝多了。人人都传黄旅长和洪团长的死与金老板有关,你可是他贴身警卫,不能乱传这些消息啊。”
  苑世白不以为然地说:“哼,金老板与韩予嘉的通信都是我传递的。”
  赵子缨故作惊讶问:“什么,韩予嘉?自从出了袭击于司令的案子,他就失踪了。怎么,他和金老板有联系?”
  赵子缨淡淡地说:“那小子现在投了鸠山次郎手下当伪军营长。来,我们喝酒吧,这档子事与我们无关。”
  赵子缨笑道:“今日,世白兄就好好消闲。我还给你找了两个美女。”说罢,赵子缨拍了拍手。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应声而入。苑世白一双眼睛直盯着女人的高耸的胸部,舔了一下嘴唇说:“知我者,赵兄也。”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坐在苑世白身边,一个敬酒,一个夹菜,苑世白忙的不亦乐乎。很快,苑世白便被灌醉了。
  赵子缨扶着他出门时已是掌灯时分,两人坐上了一辆黄包车走了。黄包车一路小跑出了城,来到金山豹的旅部门口,赵子缨对哨兵说苑世白喝醉了,送他回来。一个哨兵走过来查看,见苑世白果然在车里,便放两人进门。
  赵子缨将苑世白扶到他的房间床上。出得房门,他手中已经握着一串钥匙,刚才在扶苑世白时,从他腰上摘下来的。他现在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事情办好,还要把钥匙还回来,尽量不让苑世白发觉。
  月光下,一个黑影悄悄走过回廊,穿过一个院子,来到一栋二层小楼前,这里便是旅指挥部。他查看了一下左右,便闪身进了楼。
  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他一直走到尽头,找到了金山豹的办公室,他一把一把试着钥匙,窸窸窣窣的钥匙碰撞声,在黑夜里显得十分刺耳。赵子缨额头上布满汗珠,但他仍旧保持镇定。只听“咔”的一声,终于门锁开了。他进了办公室,在办公桌前掏出手电,开始每个抽屉寻找,抽屉里放着一些资料,还有一本《剿共手册》,另外还有精品茶叶和雪茄等物,左手最下面一个抽屉上了锁打不开,赵子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细铁钎,很快用巧劲把抽屉别开了,并不破坏锁。
  抽屉里放着一把手枪,手枪下面是一个文件袋,赵奔把文件袋打开,只见里面是几封没有信封的信,手电光照到了信纸上的三个字:韩予嘉。赵子缨一阵欣喜,这是证明金山豹勾结日伪军,诬陷谋杀黄岳、洪义的铁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信放到自己怀里。然后关上抽屉,又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赵子缨把证据交给了付静涵,付静涵如梦方醒,连呼上当,把郭振之招至密室,嘱咐他如此这般,并写下绞杀手谕。
  过了几日,付静涵过37岁生日,给手下各旅团长都下了请帖。金山豹和郭振之各带着一队人马向碧霄峰出发了。然而,半路上,金山豹却带着队伍走上了另一条岔道,郭振之追上去告知他们走错路了,金山豹却称为付静涵作寿的千年高丽老参忘记带来,疾马回防,纠集队伍向傲来山进发。
  原来,金山豹已经发现他与韩予嘉的书信不翼而飞,一时查不出是谁偷了书信,但却变得敏感多疑起来,最担心的就是有人把书信送给付静涵。虽然这次付静涵如寿给所有旅团长都发了请帖,但金山豹做贼心虚,深怕付静涵设的是鸿门宴,走到半路上还是决定返回。
  郭振之见金山豹有逃跑的迹象,心里判断机不可失,连忙去追,边追边让前面队伍停下,金山豹的队伍愈发跑得快了。
  郭振之照金山豹方向“呼”的一枪,大喊:“二团兄弟们,快回来,付司令已经知道洪团长是冤枉的,不要跟金山豹去当汉奸,快回来!”几个士兵往后跑,被金山豹击毙,吓得其他士兵都往后缩。金山豹黑着脸说:“妈的,谁不跟老子走,就是这个下场。”
  此时,援军已到,金山豹也顾不了许多,策马疾走,队伍有往前跑的、有往后跑的、有往旁边躲的,乱作一团。
  几乎没有什么对抗,战斗就结束了。战后收拢清点人数,仅余不足500人,其他的都被金山豹带走了,遂缩编为一个营,归郭振之一团管理。而金山豹不久也投到了冈村宁次手下,当了皇协军团长。

  劫波渡尽兄弟在,山河无恙人皆安!春暖花开,赶走疫魔,风景依旧,中国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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