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女尸惊魂——凶残惨案拷问人性真谛


  汪小仙在椅腿边烧纸祷告,念念有词,身后有人吵闹都不能干扰他作法。后来听到有人惊呼“不好了”,才转脸一瞧,原来两个假孝子把神圣的送饭仪式当儿戏:当跪不跪,一个站在那里发呆,一个在河里扑腾玩水,成何体统?他看见柳天凉在旁边跳脚喊救人,嘴里不满的叽咕:

  “那里找来的两个混小子,不是踢翻提篮洒掉祭品,就是干正事时候打架。”

  在小平头乐队的哀乐里,王二出场了。他是个摸鱼好手,上次在这个池塘里摸过阳阳,可谓轻车熟路,不同的是,上次是摸死人,这次是摸活人。他连鞋也顾不上脱,第一时间跳下水,抓住东东身上的孝布拖拽上岸。到了岸上,东东呕了一大滩污水,喘出气,才瘫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像死了亲妈一样,一哭、二哭、三哭,谁也劝不好。大飞那楞小伙还气呼呼地说:

  “拿哭丧棒打人,淹死活该。”

  “你先打我的,淹死你活该。”

  这样一闹,送饭仪式只有草草收场。与来时不同,东东一路大哭回去,泪水涟涟,真像个孝子的模样。
  柳天凉家的楼房里,柳天冷柳天冻两兄弟已到,潘小美陪着在客厅里喝茶聊天,笑声阵阵。听到丧乐越来越近,夹着嚎哭,柳天冷听出是儿子东东的哭声,洋洋得意地夸道:

  “这小子真懂事,哭的有鼻有眼的,没辜负我的教导。”

  “大哥,你大小是个官,儿子也是好样的。”柳天冻像往常一样拍马屁,“难怪老三指定要东东做孝子,没看走眼。大飞十七八了,一声不吭,真不懂事。”

  哀乐声中送饭队伍已到门外,两兄弟迎了出去。只见东东上下水淋淋的,像落汤鸡一样,张着嘴向他怪哭,柳天冷吃了一惊,因为是亲侄儿所为,当着柳天冻的面也不好发作。一个个在武娟灵前磕过头,放下哭丧棒,东东还在嚎哭,柳天冷哄道:

  “乖乖,以后千万不能再用哭丧棒打你哥,听到没有?不哭了,爸爸给你五块钱。”

  “大哥先打我的,我没打他。”东东辩解说。

  “没打?哭丧棒都打散了。”大飞说。

  “大飞,你大他小,要让着他,懂吗?”柳天冻教导儿子说。

  柳天凉要找衣服换东东的湿衣服,但是家里只有女孩的花衣服,大都是破旧的,拿不出去。大穿新、二穿旧,找来找去,只有美美刚买的几件新衣服,拿出一套,走到院里。只见东东的湿衣服已脱了,光屁股拿着大苹果在啃,像是从灵桌供品里拿的,洋洋得意。谁知听说穿妹妹的衣服,像有人往他嘴里塞了一把盐似的,笑脸忽的皱了起来,坚决不穿,还抗议说:

  “我是男的,不穿女的裙子。”

  “这不是裙子,是美美的新褂子。”柳天凉展开衣服给他看。

  听到美美两个字,东东更跳脚嚷道:“美美好打人,是个小辣椒。她放学回来会打我。”

  柳天冷帮着劝也不起作用,九岁的东东反而光着屁股跑了。柳天冷无可奈何,拿他的宝贝儿子没办法,气的说:

  “让他光屁股得了。这小子,老子回家收拾他。”

  “来客怎么办?叫他光屁股陪人祭灵?”柳天冻好笑。

  东东跑到大门外啃苹果。门外一群人正在欣赏小平头乐队唱戏,一边看一边说笑。花花、秋秋、柳大爷的孙子贝贝,见有孩子吃又大又红的苹果,都围上来羡慕流口水。四岁的花花见东东光着屁股,就说:

  “小鸡鸡露出来了,羞死了。”

  “去去,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东东不肖与她们为伍,像他爸柳天冷一样官气十足。

  “她们是女的,不能看,我是男的,我能看,是吧?”柳大爷五岁的孙子贝贝走上前讨好似的说。

  “去,去,好吃鬼,旁边玩去。”东东不耐烦,见贝贝两眼盯着他手上的苹果,啯啯咽口水,伸手推他一跌。

  “早上过来推花花一跌,现在又推贝贝啦。”

  柳老奶、杨大婶几个老婆婆看到贝贝躺在地上哭,都来救护,东东又跑进院里。柳天凉是个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大老板。这时走到村中心封二妈的店里,买了一件运动短裤、一件短袖圆领衫送給东东穿上。又从厨房拿了几个苹果分給门外玩的孩子们,告诉孩子们在一起玩要和好,不要打架。

  把几件冒出的事摆平,柳天凉感到又累又渴,心想如果武娟还活着,这些小事根本不须他一个大老板过问,她会处理的很好。现在虽有潘小美在家,却只会做表面工作,没有热心、更没有爱心过问孩子们,真是谁养谁疼,唉,事已至此,无可奈何。




  第十章:火化场惊魂吐真情,小三落魂去流产



  柳天凉到厨房里,有早上剩下的菜汤喝了一大碗。因为帮忙的人多,办丧事的人家早上通常都吃大米饭,菜汤还剩很多。他端着碗喝,落魄的像手下的农民工,边喝边想了很多。

  刚丢下碗,王二找进来,原来他衣服也湿了,送饭回来的路上溜去家换了。大热天,走下一身汗,看到有汤,也喝了一大碗,拿新换的衣服袖子擦擦嘴,粗着嗓子说:

  “柳老板,刚才我在家的时候,大舅小武打电话说他们已到殡仪馆,这边再不去人,他们就自已先见他大姐了。”

  “不先到这里祭灵了?讲好明天去的,怎的这样急?”

  柳天凉听了王二的话,吃了一惊,没有想到武家人直接去了殡仪馆。他耽心小武等娘家人本来就是疑神疑鬼的,如果看到武娟被烧的龇牙咧嘴的残尸,触目惊心之余,一定会更加恨他,他到殡仪馆必将面临恶语和拳头的讨伐,即使杀妻的阴谋不暴露,也会很丢面子。他恨恨地想:

  “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难道今天会栽在殡仪馆那个冤魂的手里?”
  想到此,柳天凉喝的汤都变成汗从额头冒出来,急慌慌去招呼汪小仙、柳天冷两兄弟赶往市殡仪馆采取补救措施。王二见了,跟在后边,为了走的快,把裤脚卷到膝盖上。柳天凉请他留下看家,帮柳老奶招待来客,谁知王二坚决要去,还着急地说:

  “柳老奶在家有邻居帮着照看。我要去看看孩大姨,亲自问问是谁害了她。那个龟孙子杀手,欺负女人行,犯到我王二手里,叫他尝尝铁拳的厉害。”

  “你回家喝酒了吧?”柳天凉挨骂,想阻止他继续发飙。

  “哪有一早喝酒的?如果柳老板不相信,我王二从此戒酒,抓到凶手为孩大姨报了仇再开戒,痛喝喜酒。”

  王二越说越有力,柳天凉却越听头皮越发麻。汪小仙在一旁见了,摸着长须微笑,对柳天凉说:“带上他去吧,阳气壮,那地方冤鬼见了他将避之远远的。”

  “ 好吧。其他亲戚要去的都可以去。”

  柳天凉只好同意,心中祈祷能平安熬过殡仪馆交接那一关,如果罪行暴露先被至亲的王二揍一顿,那可惨了。
  王二又叫上老婆武梅同去,和柳天凉、柳天冷、柳天冻、汪小仙同乘赵胖子的小货车,至于大飞和东东是孩子就不去那种地方了。小平头吴老板带着他的哀乐队伍乘坐自已突突响的大三轮,两车都挂了白花。柳天冷见他们把唢喇、钹、鼓都搬上车后厢,两辆车的后车厢里挤满了人,好心地说:

  “你们这是货车还是客车?碰到交警能让你通行?”

  “我们车上挂的白花就是給交警看的通行证,哀乐吹响路上,其他车辆没有敢和我抢道的。告诉你吧,我俩这车上路比那急救车还气派呢。”

  赵胖子一边说一边洋洋得意。这时看见潘小美跟在柳天凉后边,把老板杯递到车上,做着保姆的工作,却像妻子一样温柔。两天时间,两人已混熟了,潘小美也记起曾经掏过赵胖子的包,共同做过巫山梦,因此把他当做知心人,对他的笑渐渐增多。这时赵胖子像关心似地说:

  “小潘,跟去玩玩呗,长点见识。”

  “我胆小,不敢去那地方。”

  “怎的?怕有鬼缠上你?哈哈,讲个笑话。”

  赵胖子的笑话没讲完,潘小美已变了脸快步走进院里去了,心里骂着死胖子,应该再掏他一百次包,骗他一百次。
  接武娟回家的丧事车队出发了。村道比较窄,两辆车走的慢,在一处十字村道口,有一辆出租车斜停着,像找不到路,柳天凉停车摇下车窗和那辆车的乘客谈上了。后边 载着哀乐乐队的大三轮也只好停下,因为牛皮吹在前面,小平头吴老板恨恨地说:

  “这人眼瞎了不成,大清早把丧事车拦住,自找晦气。”

  “不对,那人像认识柳天凉,谈的很亲热。看样子是个老板,来出礼的吧?”副驾驶座位上的汪小仙说。

  原来是大龙宫老板宋大带着潘小美的好搭档小红来看柳天凉,说小龙宫宋二马上也到,他们对柳天凉家遇到的不幸表示哀悼。柳天凉请宋大先到柳庄他家喝茶休息,他很快就会回家,费了好大的劲才阻止宋大跟去殡仪馆。柳天凉指了路让宋大的出租车去后,心里叹口气想:

  “多去几辆车当然风光。可是武家人要找我的茬陷害我,吵起来就丢面子了。”

  驾驶小货车的赵胖子在旁边看着,见大龙宫老板宋大被劝去柳天凉家,有孤单的潘小美招待,心里发笑说:“哈哈,有好戏看了,宋大真会找时机上门啊。”
  车刚开出不远,对面又来了一辆大三轮车,“突突”的占了大半边车道。柳天凉坐的小货车车过不去,只好停下,对这些不识趣的土司机,柳天凉很恼火,心里想:

  “越急越有事。今天哪来的这些车?乡里铺的路太窄了,关键时候急死人。”

  他又摇下车窗,喊叫那三轮车后退让些道,偏偏“突突”的噪声太大,对方司机根本听不见,那车厢里带的好几个人还指手划脚叫柳天凉的货车车后退呢。双方正较劲,后边小平头的大三轮避让了宋大的出租车,追上来了,一眼认出是前善河边的哀乐队来了。当初,柳天凉要他找两班吹鼓手,这个孙胡子乐队到现在才来。

  小平头下车去互相介绍,三轮车司机孙大胡子马上变成笑脸,下车和柳大老板见礼,还掏出好烟要为柳天凉点上。汪小仙也走来,见面先打孙胡子一拳,笑道:

  “胡子越来越长了,见识却越来越短。几天在哪儿发财呀?”

  “四十多岁了,还是个小仙,你哪天才能长成大仙?”

  他俩见面就相互调侃,谈上了,真是同行都是朋友。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