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女尸惊魂——凶残惨案拷问人性真谛

  汪小仙讲了开场白, 接着为柳天凉亡父念超生经,嘴里叽叽嗯嗯,音调词汇难以分辨,除了坟里的柳老叔外,在场的活人谁也休想听得懂。王二醉了没全醒,看到柳天凉、汪小仙鬼话连篇,他没知识没文化,像听外语,吊不起听的兴趣,咋天忙到半夜起的太早,发困。打个哈欠,倒在旁边一个荒草茂盛的土坟上,像躺在舒服的席梦思上,才几秒就鼾声大作,倒比汪小仙念的经还好听,用词更规范。柳天凉心思重,没在意,汪小仙恼火了,草草把几句经念完,爬起来,嘴贴在王二耳朵上大喊:

  “王二,起来磕头。”

  “风好大,往耳朵里钻。”王二手指抠着耳朵慌忙爬起来,看样子汪小仙的喊声没起作用,是口气冲耳把他痒醒了,仰脸望天感到奇怪。

  “我吹的气。”汪小仙噘着嘴贴在王二耳边又吹了一下,教导说,“你想睡这儿还没到时候呢。快去磕头吧,谁不磕头谁的头就会疼。”

  “我说呢哪来这样大的风,原来是你小仙放的屁.......不对不对,是你吹的仙气。”

  王二不情愿的爬起来,在柳父的坟前,直挺挺膝盖往下一捣跪下,磕了四个头,同时祷告说:

  “三大爷,王二看你来了。你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和我痛快喝两碗了。我烧点纸钱给你,在那边买酒,你一个人自己喝吧,我暂时不好过去陪你。”

  汪小仙拿着罗盘,在坟间荒草空地上走来看去,露水把裤脚都沾湿了。柳天凉在一边看他那样费力费神,尽心尽职,真的感谢汪老板介绍了得力的人。花了半个小时,汪小仙几乎把坟间空地都看遍了,才定下了埋葬阳阳的风水宝地,就在柳老父坟的西边,临近河滩,又靠近一个土坡。柳天凉有点不满意,他认为阳阳掉进河里时肯定惊恐万分,现在死了又埋在河边,做鬼也恐惧。再则,柳天凉还有个私心,想在不久的将来,到殡仪馆把武娟的遗骨认回来,安葬在阳阳的坟边,让妈妈永远陪着她。这个小地方,母女俩安葬在一起不宽敞,挤一挤吧,又和柳老父的坟连在一起,公公和儿媳肩并肩,成何体统?

  柳天凉沉吟说:“得离水远一点才好。”

  汪小仙何等人物,马上明白了。又换到柳老父坟的东方,夸道:“棺材头向东北,朝望蛇猫山。棺尾向西南,一条大河向东流,山上财气顺水而下,汇在聚宝盆,大发大发。”

  柳天凉觉得地方还是狭窄。汪小仙又换到柳老父坟的南方,高兴地说:“面对阳光,又大又宽敞。阳阳的坟墓建好,旁边再埋两个大人正合适,与柳老叔的坟形成拱卫之势,全家大发呀。”

  他奉承的话出口,柳天凉的脸为之变色。

  他后悔多嘴多舌,对小仙的工作进行干涉,最终引出汪小仙无心之偈语,说不定一语成真,那就玩完了。从此,柳天凉闭了嘴,再也不敢找茬了。汪小仙见柳天凉也不是好哄的,差点揭了自己的画皮,更加兢兢业业。忙倒中午,终于把阳阳的墓地位置确定。见柳天凉没有再否定,汪小仙心里才踏实,暗暗叹口气在心里说:

  “小孩子夭亡都是胡乱一卷随便埋了,哪能如此讲究?倒像是你柳天凉自选墓地啊。”

  第三天阳阳下葬,柳天凉带着王二、以及杨大婶的儿子小杨等人施工一天,造出一座别墅式坟墓,把丧事了结,柳老奶带孩子来哭了好几回。从此,村口再也没有阳阳等妈妈的身影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柳天凉深深觉得家里没有主妇不行,会出乱,可把潘小美带回家,会引起邻居猜测:“女人刚跑了,小女人就带回家了,好快。”而且武娟娘家将有理由怀疑他杀了人。刚报案时,岳母老糊涂了,曾向警察诉说他柳天凉害了她女儿。但是警察办案,大小事讲证据,疑点从无,把小武家的话当做传闻,没有采纳,这是柳天凉特别欣慰的事。因此阳阳失事对他们也瞒着,怕他们家来胡闹。王二、武梅夫妻受了他许多照顾,感激淋涕,一直袒护他,不会拆他的台。柳天凉左思右想,忽的眼一亮:

  “探探母亲的口气,对她说找个保姆得了。”

  当天葬礼结束,中午请帮忙的亲朋好友大吃大喝一顿散了。吃晚饭时,柳老奶照看剩下的三个孙女,还是那样得忙,休想安稳吃上两口饭。秋秋闹着要像姐姐一样自己吃饭,结果撒到处饭粒,筷子把碟里的菜戳满桌都是。花花袖子带翻了稀饭碗,淌满桌满地的饭,接着又哭又嚎。现在柳老奶不敢骂了,只能自言自语的唠叨:

  “武娟跑哪里去了,孩子都推给我,天天累呀。唉,我死了就享福了,让阳阳留下多好。”

  柳天凉见了这一幕,担心再把柳老奶累出病来躺倒,就玩完了,因此不再犹豫,打定主意把潘小美带回家主持家务。于是把准备请个保姆的话讲了,以前柳老奶怕花钱,还担心保姆偷东西,现在有了自知之明,立马就同意了。

  第二天,柳天凉故意把雇保姆的话传出去,好几个邻居来介绍人。但是,柳天凉提出了三个录用保姆的条件:近邻不用、有小孩的不用、邋遢鬼不用,柳天凉要的是全职保姆,吃住他家把三个小孩带好。十来天天换了五个试用的,都是慕仰柳天凉有钱有势,希望能得到较高收入的妇女,说话甜言蜜语,干活勤快又麻利。可柳天凉忽的一改大老板洒脱的派头,变得小鸡肚肠,像被阳阳的死吓出病来了,对试用保姆不住的鸡蛋里挑骨头。比如,炒菜油放少了,就说无味难吃拿出去喂猪得了;油放多了,又说是浪费,骂试用保姆是糟踏东西的好手。把女人气的不干了,他又拿出大把钱作补偿,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柳天凉不在家,那柳老奶也不是省油的灯,唠唠叨叨的更难听。气得邻居们背后都骂:

  “让他家自己找去吧,难怪武娟都气跑了,吃粗粮咽咸菜还又打又骂的,谁受得了。以前武娟哭诉我们还不信呢,名不虚传啊。有钱人都黑了良心。”

  几次这样玩弄,连好邻居杨大婶、孙大伯都懒得多嘴了,正合了柳天凉的意图,悄悄打电话给潘小美,要接她来家主持家务。潘小美听了,笑得心花怒放,欣慰肚里的孩子终于可以确定是谁的了,再也不用担心出生后找不到爸爸了,她一遍又一遍地自言自语;

  ‘难怪上边号召我们要常做美梦,原来梦想成真真的很快很快啊。”
  第七章:携手小三回家认亲,派出所里心慌意乱


  隔一天,柳天凉骑摩托车到大浦接潘小美回家。饭店里的胖厨师见他一副气昂昂的老板派头,吃了一惊,庆幸多天来对潘小美只有想入非非,没有乘机抹油。阿红念念不舍,又为潘小美高兴,眼红她这样快就修成正果,嫁进豪门,没辜负怀孕一场。而自己流产两次,全是小白脸所为,早已溜之大吉,还带走了她纯洁的感情和梦想。潘小美叫她常去她家玩,两个仿佛生死离别似的,本来话已讲完了,临上车,又手拉手讲开了。柳天凉两眼北望,原来绿茫茫的芦苇荡已开始变黄,长出的白樱花在风里摇摆,连绵到天边。里面有一处角落是武娟生命终结的地方,她游荡的冤魂见他带走新欢,一定悲断肠。

  潘小美已经简装素颜,举手投足像白领了,柳天凉却另有见解,要她先装几天普通妇女,要瞒村里人的眼目,用来洗白他俩不正当的关系。到城里商场一转,却没有农村妇女常穿的粗衣粗裤,只好到路边地摊上买了两身,又到劳保商店买了一身蓝工作服,预备去田间干活时穿。地摊货衣服宽宽大大,潘小美换上遮掩了微挺的肚子,不注意看不出来。又买了好多的美食玩具,带给柳天凉的三个女儿作礼物。

  柳老奶和邻居听说这个小保姆是在劳务市场找来的,都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潘小美,二十三四岁打着短发,身穿皱巴巴宽大的衣服,很像刚从那个村庄走出来,两眼含着迷人的笑——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笑,如果她真正含情对你笑,能把你身上的钱掏个精光——离人群七八步远,就展示亲和。柳老奶和邻居们被她含笑的目光一扫,挑剔的话堵在嗓里完全吐不出来了。潘小美认识了柳老奶,面对她与周围几个乡邻,拿出她平常在饭店招呼客人练就的讨好技能,热情洋溢地打招呼:

  “老奶奶,我照顾不周,请您多指教。”

  接着把柳天凉花钱买的糕点糖果大方地分给美美、花花、秋秋,连杨大婶的孙女、孙老爹的孙子贝贝都分到,引得一片赞扬声。秋秋两岁,两腿发软坐了一跌,潘小美连忙去抱,秋秋认生不要。花花上来告诉潘小美说:

  “她知道你不是妈妈,我也知道你不是妈妈。我妈妈出门去了,过年才回来。”

  “我是你们的阿姨,会做好吃的给你们吃,还会带你们出去玩。”

  潘小美又拿出会跑的塑料鸭子、会叫的小公鸡分给孩子们。孩子们可高兴了,都跑来围着她要,美美、花花叫道“阿姨给我”,秋秋急乱了,小手伸着叫道“妈妈、妈妈”。

  看到美美、花花、秋秋每人得到一个玩具,喜笑颜开玩去了,柳天凉瞧着高兴,觉得自己的办法很好,得意之余,脱口而出:

  “阳阳跑哪去了?怎么不来.......。哎呀保姆,到我家来就花钱,多谢多谢。”

  “孩子高兴我就高兴,小小心意不用谢。”

  柳天凉和潘小美精心演的双簧剧骗了在场的邻居,更赢得了柳老奶的欢心。作为老年人,一面希望别人尊重自已,另一方面还想讨点小便宜,农村老年人的要求就是这样简单。看到雇的保姆初见面就出手大方,巴结自已,柳老奶已无他求,乐呵呵地笑。潘小美把自己的角色定为后妈,把柳老奶作为婆婆对待的,由于身份还没有转正,讨好才能有好的开头,从而在以后的岁月里站住脚。潘小美方方面面把握的很好,把饭店的经历隐瞒的很严密。

  不料,杨大婶年轻,女人的忌妒心还在。她介绍的保姆被柳天凉刁难走了,因而对柳天凉自己找的保姆上下打量,寻找不足之处,恨不得脱光她的衣服,数一数她白嫩皮肤上有多少黑点。潘小美讨好的行为更使她疑心,再一瞧她粗大衣服掩盖的肚子,看出门道来了:

  “乖乖,雇你来做保姆,偷偷藏一个在肚里来吃双份饭,做贼可被我逮到了。”

  已临近中午,家家厨房传来饭菜香。潘小美进门,卷卷袖子就上锅台,她是在饭店里忙惯的人,见识广,口味高,把柳天凉在城里买来的牛肉、蹄筋、大虾做的美味可口。美美、花花、秋秋都围在锅台边,馋的伸手要抓吃,以前吃素的苦日子远去了。柳老奶看的眼花瞭乱,像看魔术表演,叹以前武娟只会烧白肉,抓把盐调味,柳大老板吃的皱眉摇头。杨大婶要再接再励,继续寻找潘小美隐藏的秘密,也跟进厨房看新保姆炒菜。看到柳天凉从车内拎出那样好的牛肉、大虾、蹄筋、好酒等十几样,心里暗叹:

  “像是结婚摆宴席啊。”

  菜一样一样炒好摆出来,什么红烧牛肉、青椒大虾、焖蹄筋等等,香味扑鼻。杨大婶瞧得暗暗咽口水,又笑看小孩子们闹吃闹喝,不由得夸道:

  “好手艺,在饭店学的?”

  “在工厂食堂干过。”潘小美一边忙,一边应付邻居的寻问,滴水不漏。

  “肯定忙的是领导人的小食堂了。”杨大婶讲着凑近潘小美,看她很麻利的刷锅,感慨她炒一样菜刷一次锅,把锅上的油浪费了,像城里人的做法。忽的,又闻到她头发里的香味更特别,说:“闻到这香味,连我这老婆子都爱上你了。”

  潘小美一听心里说坏了,早上洗头后用的还是高档香水,差点泄露了身份,忙打圆场说:“夜里脖子被蚊子咬了两口,才擦的香水。”

  背后,杨大婶和柳老奶聊天,对潘小美的身份进行了深入研讨。

  家里的事从此走上了正轨,自武娟失踪后,现在又像一个完整的家庭了。不过,当夜晚来临、孩子全睡后,潘小美悄悄爬上柳天凉的床,他又想起了武娟的焦尸,那黑洞洞的眼睛曾让他做了很多次噩梦,煎熬多天后,终于换来今天潘小美的温柔和体贴。作为全职农妇,武娟没有一点点的浪漫情趣,白天干农活、做家务、带孩子,晚上到床上几分钟就睡着了,虽然任他摆布,却实在没味。还是风月场中经过多人教导的潘小美,更具有服伺男人的经验,懂得男人的心理需求。现在在家里,名义上还算偷,但比在饭店有味多了,至少柳老奶不会来扫黄,也不会有其他客人来打架。经过潘小美精心治疗,听到阳阳噩耗得的阳痿病很快好了。

  第二天大清早,天还没大亮,柳老奶按 惯起床了,烧水扫地。多天来,她一个人支撑这个家,带三四个小孩,通常都是天不亮忙倒天黑还忙不完,现在潘小美保姆雇来了,她 惯暂时还改不过来。扫地到柳天凉房间门口,推门就进去了,只见儿子盖的被角伸出三条腿来,倒吃了一惊,她想:

  “难道儿媳武娟半夜悄悄回来了。”

  她心里高兴没几秒,就觉不对,再仔细瞧,乖乖,原来新雇的保姆爬儿子床上去了,天大亮还搂着不放,睡的香呢,看样子夜里不老实忙得太累了,门响都没惊醒。柳老奶赶忙溜出房间,感叹邻居杨大婶好眼光。

  看样子保姆肚里的种也是儿子柳天凉的,四五个月大,过两天带她去医院查查,如果是男胎,今年年底就能抱孙子了。柳老奶越想越高兴,连忙自己去做早饭去了,让保姆和儿子多睡一会。

  潘小美习惯晚睡晚起,习惯一时改不了。醒来时,窗外的太阳已晒屁股了。慌忙起床去做饭,那三个小女孩已穿好衣服玩去了,到厨房,饭已做好。才一夜功夫,柳老奶又恢复了老保姆的身份,倒过来伺候她了,脸上挂着笑,弄得潘小美像新媳妇见公婆不好意思。杨大婶又来欣赏新保姆做早饭,当然只有失望了。

  早饭后,柳天凉接了一个电话,半天沉默不语,像心思重重。柳老奶已带孩子们玩去了,留下新保姆好好陪儿子散散心。潘小美敏感,关心地问:

  “是不是那两个姓狗姓牛的要欠账?大清早的,真讨厌。”

  “不是不是。”

  潘小美没再往下问,她最懂男人大老板的心理,如果他情绪低沉爱理不理,就不能强行缠着刨根问底。

  过了一会,柳天凉自己开口了:“市公安局来电话,告诉我一个不幸的消息。说上些天大浦了发生了一起杀人焚尸案,受害者身份已确定,正是我报案失踪的武娟。”

  “啊,是这样。那些人太惨忍了。”

  “我早已预料.........,我得去一趟市里,听他们的通报说明。”柳天凉差一点说漏了嘴,幸亏潘小美嘴上迎合柳天凉的悲哀,心里却暗暗谢天谢地,没在意他的话。如果潘小美知道是他柳天凉雇人宰了妻子武娟,还把她烧成吓人的焦尸,肯定马上对他另眼看待——尖叫加花容失色——有伴君如伴虎的感觉。潘小美这个胸大无脑的美女又追问了一句说:

  “凶手查到了吗?”

  “我不知道,得去问一问。”柳天凉嘴上这么回答,心里像挨刀戳了一下,暗暗骂道:“如果不是你这个臭婆娘用流产逼我,闹结婚,武娟能有这样悲惨的下场吗?阳阳能溺水而亡吗?”

  “你到公安局,一定要他们尽快破案,枪毙凶手。”

  潘小美哪知道亲爱的柳天凉心中有鬼呢,还以为这样说能讨他欢心呢。柳天凉真烦透了,伸出手按着潘小美的屁股,假装爱抚,心里却发誓:“过几个月你屁股这儿养不出儿子来,我亲手拿刀从你屁股这儿下刀宰你,为武娟报仇。”嘴上却说:

  “那是公安的事,不是我管的。暂时别把消息传出去,邻居议论难听。”
  “好好,我懂了。”

  潘小美说着搂住柳天凉的腰,撒娇地说,没有察觉到柳天凉心里的狠话。她有双喜临门的感觉,才进柳天凉家第一天,就有他妻子的死讯来到,看样子要不了几天即可转正为主母。当初,她不过逼柳天凉离婚罢了,谁知武娟用去世的方式离开,不是她潘小美所能预料到的。

  柳天凉搂着潘小美有最后一次亲热的感觉,脸上带着笑,心里却越想越害怕,担心是公安设下的圈套,诱他自投罗网。

  难道是张小五顶不住审讯,把他供出来立功?哄他到派出所,就直接进了审讯室。那样的话,好日子是过到头了,儿子生出来没爸爸没人疼,说不定还恨他呢。上一次,冒冒失失跑到大浦认尸,差一点露了马脚。

  柳天凉左思右想,狡性心理又占了上风。他认定张小五虽是个懒鬼,但是忠诚可靠,不怕打,是他当初选定他做杀手的原因。想来想去,柳天凉决定赌一把。通常,发了财的老板都有冒险精神,这是常人不能具备的品质,柳天凉的个性同样异乎寻常。

  临行前,他一个一个抱孩子亲热。 又坐下和老母拉家常,享受一番天伦之乐,看看时间已是九点多了,不好再耽搁,才对柳老奶讲了公安局的通知。

  “天哪,她被拐骗的人杀了。是哪个丧尽天良的人干的?”

  “公安讲还没查到。”

  “我那苦命的媳妇。”

  柳老奶一听就要号啕大哭,像损失了一大笔财富似的心疼。因为当年为柳天凉找媳妇时,她家还很穷,柳天凉拿着乡里微薄的工资,柳老父焦心,四处借钱借贷,终日操劳,早早得病死了。武娟虽然不生儿子,但性格温顺,和柳老奶很像母女,一家倒也其乐融融。难怪失踪了多天没有影子,原来被坏人杀了。柳天凉又被老母痛骂,不好说明是自己干的,更不好像对潘小美那样在心里反骂,见老母要嚎哭,连忙阻止说:

  “哎,小点声,我去看看才能确定,别早早惊动邻居。”

  “你一定要公安局把杀人犯枪毙了。”

  “不是我说了算。”

  “唉,苦命的媳妇,苦命的美美、阳阳........。”

  “闭嘴吧。”柳天凉真烦了,大声斥责老母,心里骂自己:“我他妈是怎么回事?唉。”

  柳天凉大清早的被身边亲人人咒骂,无言以对。更怕听到美美、花花知道消息后的哭声,脑袋里乱糟糟的,叹息一声,带着赴死的心情往派出所去了。

  潘小美送走柳老板,饭后无事,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满怀希望等待柳天凉回来,带来武娟确实死亡的消息,心想事成。越等时间越过的慢,她到院里把柳天凉换下的衣服洗了,和自己洗的衣服并排挂在一起,从此,她就开始承担妻子的义务了。现在干活,总觉得有点不便,下腹多出一个肉包,累坠坠的,在饭店里倒不觉得,因为有阿红等好姐妹作伴,聊天、玩笑,每天又能逮到两三个被迷昏头脑的色鬼,作弄他们好刺激。现在,一个人坐在豪宅里,冷冷清清的,一个男人都没有。

  柳天凉才走了一个小时,潘小美已空虚到无聊。洗了衣服,再也坐不住了,做饭又太早了,就走出大门,但又无处去。在门口四下望望风景,这是离镇子不远的郊区,离城里也才二十来里。土地很多,普遍种稻,潘小美想:

  “好地方,比我娘家穷山沟好多了。在这儿干活种地美的很:我收割,他打场,从此幸福过一生。”

  邻居杨大婶门前的槐树下,柳老奶和杨大婶几个老年人谈的起劲,口无遮拦:

  “武娟什么都好,就是一字不识。太天真,老上人家的当,死得好可怜。”

  “不识字呆脑筋,到城里路都不认识。听说现在骗子有一种幻术,在你眼前把手一晃,你就跟人走了,叫你干啥就干啥。”杨大婶讲得有鼻有眼的。

  潘小美远远一听,就知道柳老奶已经把武娟遇害的事对邻居们都讲了,肚里一点话也存不住,不能守住秘密。如果让她们到饭店里勾引男人,玩双簧,早露陷了,已被人打过一百回。由于无聊,她走过去听一听。美美、花花、秋秋都在附近玩,把潘小美送的小公鸡、小鸭子放在地上推着跑。美美八岁了,上过学前班,马上就能上一年级了,知道妈妈叫武娟,听奶奶们讲妈妈不好,就瞪大眼睛说:

  “妈妈回来,我都告诉她,你们背后说她不识字。”

  “你妈妈去世了,不会回来了。”潘小美好心地对她说了真相。

  “什么叫去世?”

  “就是像阳阳那样死了。”

  “胡说八道,你才去世呢,你死你死。”美美小嘴骂人特别利落,她一骂,把花花、秋秋都引来,跟着学嘴,“你死你死。”

  后妈还真不好当,孩子没把潘小美当成妈。

  “美美,对阿姨说话要文明,不能张嘴就骂人。”杨大婶规劝道。

  “她骂我妈呢,说我妈去世了。我妈永远都不会去世。”

  “美美,你忘了阿姨咋晚给你玩具小猴子了吗?阿姨对你多好,不要淘气了。”柳老奶怕潘小美脸上挂不住,连忙教导美美。

  “骂我妈妈,还不许我说,小猴子还给你,不要了。”美美和潘小美名字有点相同,像同性排斥似的,不依不饶。难道她有第六感觉,知道是潘小美逼死了她的妈妈武娟?

  美美嚷着,真的把玩具小猴子扔在地上。谁知花花玩那小公鸡早已玩厌了,多次要姐姐调换,被拒绝,这时得了机会,弯腰就把小猴子拾在手里,正好一手一个,让小公鸡和小猴子打架玩儿。美美见了,又气不过,嚷嚷道:

  “我的小猴子,不许拿。”

  上前就抢,花花四岁,知道不是年龄大一倍姐姐的对手,抱在怀里就逃。两个撕抢在一起,有的嚎哭有的叫,柳老奶也劝不开。看着这一切,潘小美暗暗想:

  “都不是好惹的主,以后与这样多的孩子如何处得好?”
  潘小美抱起花花,哄她说:“可爱的花花,把小公鸡换给姐姐玩玩吧。”

  “姐姐坏,不给不给。”

  别看花花才四岁,脾气却很大,两手把玩具抱的紧紧的不放,下边两条小腿向外踢个不停,毫不妥协。潘小美再劝也无用,真拿她没招,心想:

  “后妈真难当。小孩子个个遗传了柳天凉的坏脾气,不好哄。”

  她机灵一动,从口袋拿出一块钱,递给美美说:“美美,你是大姐,让着妹妹,一块钱给你买糖吃。”

  “给两块钱才行,我要吃糖球。阳阳带了好多的糖球住到了盒子里,一个人独吃呢。”

  美美得了钱,马上抛弃前嫌,高兴地笑了,飞跑去村中小店。花花在潘小美怀里见了,把小猴子、小公鸡都扔在地上,向她脸上伸出小手,嚷嚷道:

  “阿姨,我也要买买。”

  潘小美抱着四岁的花花才走两步,两岁的秋秋趔趔趄趄追来,只得放下花花,抱起秋秋。再则,花花也大了,怀孕的潘小美抱一阵已有点气喘。这样肚里怀一个、胸口抱一个、手还牵一个,一大群跟在美美后边往小店去了。柳老奶拾起了玩具,可以轻松一会了。杨大婶笑眯眯地说:

  “新找的保姆会哄孩子,你老有福了。”

  “就怕她肚里那个养出来会变心啊。”柳老奶暗暗地说。

  中午,潘小美又施展烹饪手艺,做了几道好菜,摆上酒。谁知柳天凉打电话过来,已和新朋友喝上了,晚上才到家,老板都如此。只得开饭,没有家主柳天凉,剩下的人还够满一桌。那些小孩子,见有好菜,吃饭的积极性很高,早早占了好坐位。潘小美没有转正,保姆身份,只好坐在桌角,还不住的起身端汤拿筷子,碗筷响声里夹着孩子的吵闹声,吵得潘小美头发昏,看那柳老奶却神宁气静,吃饭带孩子两不误。

  一片吵闹,孩子们以前青菜豆腐把嘴吃淡了,好菜摆上桌,严厉的父亲又不在眼前,你争我抢的找肉吃,几双筷子在菜碟里乱拔拉。花花人小手短,站起来把肉菜碟子拖到自己面前,美美过来抢,秋秋在柳老奶怀里吃不到肉急得跳,把柳老奶下巴撞的生疼。潘小美不好说,心想:

  “哎呀,柳天凉的钱花哪去了,小孩子个个像馋猫似的。”

  眼瞟柳老奶盼她能教育孩子几句,原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柳老奶自已就一直把吃饭时拔拉菜碟当消遣,即使一块肉也拔拉几下,自己吃一半喂一半到秋秋嘴里,筷头满是口水又伸进菜里拔个底向上,还把菜压一压,恢复原状。看得潘小美皮肤起疙瘩,筷子再也不想伸进菜碟里,她又想:

  “她的家风不好啊,幸亏柳天凉没有被她传染上。”

  只见柳老奶一边吃还一边吐,不知吐什么,吃一会,又把手指伸进嘴里扣牙缝里的肉丝,拿到鼻前闻一闻,那手指不洗又抓菜给秋秋吃。潘小美真是看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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