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漫评隋唐的历史 那段被英雄传奇模糊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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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节 高欢横空出世

  尔朱荣死后,天下似乎还是尔朱氏的。
  对此,史书是这样说的:这时期,尔朱天光专制关右,尔朱兆奄有并州、汾州,尔朱仲远独擅徐、兖二州,尔朱世隆则身居朝中,大权独揽..........
  即将横空出世的高欢、宇文泰,现在都跟着尔朱氏混。
  即将名动天下的关陇大贵族,现在也都跟着尔朱氏混。

  单从力量上看,尔朱氏拥有绝对的优势。
  但是尔朱氏手下的这些军头们,却显然都是各怀心机,所以尔朱氏的政治遗产,很快就被这些人瓜分殆尽了;而尔朱氏的主要成员呢,很快都很快被他们清出局了。

  这些军头背叛尔朱氏的动机,显然就是为了瓜分尔朱氏的军政资源。
  虽然说,事就是这么个事,却不能这样说。所以必须得转换成大道理去说。

  尔朱兆大骂高欢背叛自己时,高欢是这样说的,我最初一心跟着你混,是希望跟着你一块效忠大魏帝国,现在大魏皇帝安在哉?
  尔朱兆说,大魏皇帝杀了天柱大将军(尔朱荣),难道他不该死吗?
  高欢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们竟然因为皇帝杀了尔朱荣,就让皇帝偿命,这叫什么道理?总而言之,我现在就要代表天下人,灭了你这个杀死大魏皇帝的凶手。
  这逻辑,直接让尔朱兆跪了。因为你高欢的觉悟这么高,我以前怎么一直知道啊?
  其它人背叛尔朱氏时,通常也都是说着这种似是而非的大道理。
  把尔朱氏清理出局后,高欢开始领衔大家,重建北魏中央政府了。而这个新成立的北魏中央政府,还得到了大家的普遍承认。
  目前为止,真正的大赢家似乎就是高欢;乐观的看,他只要努力一把,江湖地位就可以超过从前的尔朱荣了。

  但是在重建北魏中央政府时后,高欢就开始面对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
  因为火并孝庄帝后,尔朱氏又拥立了一个北魏皇族成员为帝,他就是历史上的节闵帝。
  节闵帝这个人虽然说是傀儡皇帝,但他的思想道德才能,都是第一流的。

  面对有着一代人杰之气的节闵帝,高欢一伙很快就分为两种意见。
  有一种意见认为,这样牛X闪闪的傀儡皇帝,留下来肯定是个大麻烦;想当年,尔朱荣拥戴一个牛X闪闪的孝庄帝,所以才会死于非命,所以我们不如把节闵帝直接喀嚓掉算了。
  另一种意见认为,节闵帝怎么看也是一代人杰,这样好的皇帝,我们应该永远忠于他。
  政治上的争论,说起来通常总是云遮雾罩的,但是转换成大家可以看懂的白话,意思就这么简单。

  在这场争论中,认为节闵帝该死的人占据了上风。
  因为从大道理上,节闵帝就是该死啊。什么叫节闵帝有人杰之气,所以我们就应该忠于他。这不是标准的乱臣贼子言论吗?如果有人杰之气的人就应该当皇帝,我们的高老大,难道不给他节闵帝更有人杰之气吗?按你们这种逻辑,我们直接拥戴高大老当皇帝得了!
  是的,节闵帝看起来有一些人杰之气,问题是,他是乱臣贼子尔朱氏拥戴出来的皇帝。这种皇帝,我们怎么能忠于他?所以,我认为还是把他喀嚓掉算了!

  面对这种神论,吓得人们直接不敢多说了。
  如果可以闯开了争论。反对者肯定会告诉他,遥想当年,汉献帝还是乱臣贼子董卓拥戴的,按你的理论,大家是不是应该把汉献帝也喀嚓掉啊!

  因为没有人敢这样抬杠,所以争论到此就结束了。
  于是高欢一伙,就把节闵幽禁起来,过了一段时间,节闵帝喝完高欢送来一杯酒后,就消失在了历史舞台上。
  废掉节闵帝后,高欢等人又拥戴了另一个北魏皇族成员为帝,这就是历史上的孝武帝。节闵帝一看就是一副人杰之气,孝武帝呢,其实也是一副人杰之气。

  北魏帝国的几个傀儡皇帝,那是一个比一个牛。
  孝庄帝面对一代魔君尔朱荣,永远不失气势,甚至最后还火并了尔朱荣。
  节闵帝虽然很快让高欢弄死了,但是翻开史书,怎么看也是一代人杰的形象。
  孝武帝上位后,面对高欢那种乱世枭雄,照样一直不肯屈服;相反,有人挑战高欢的权威时,孝武帝那是公然给这些人站台。
  面对孝武帝这种玩法,高欢也实在没有办法。因为当时大佬林立,许多人就是希望扛着孝武帝的大旗与高欢分庭抗礼。在这种背景下,孝武帝愿意给他们站台,他们自然会把孝武帝顶礼膜拜;在这种背景下,高欢如果敢打击孝武帝,肯定会引来他无法应对的后果。

  因为类以的原因,现在的洛阳城就是孝武帝的地盘,孝武帝以洛阳为大本营,一直想让从高欢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关键是,还有众多人支持孝武帝。

  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尔朱荣、高欢为什么不拥戴个小朋友当傀儡皇帝呢?
  显然是因为,大家希望皇帝可以限制他们的权力,所以他们只能拥戴这种让他们心惊肉跳的傀儡皇帝;却不敢拥戴一个小朋友当傀儡皇帝。

  北魏帝国已砖崩瓦解了,孝庄帝、节闵帝、孝武帝虽然都称得牛人,但他们贵为皇帝,也丧失了翻盘的能力。他们挣扎也好,逆来顺受也好,结果都是不幸了。

  孝庄帝成功的杀了尔朱荣,依然无法让自己夺回权力,相反还给尔朱荣偿命了。

  至于节闵帝就更悲催了,就是因为他太杰出了,所以高欢一伙害怕控制不了他,就把他弄死了。

  孝武帝打压高欢时,虽然得到众多军头的支持,但是这些军头,到底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支持孝武帝,显然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所以孝武帝很快败了。
  关键是,他逃到宇文泰地盘上,却突然发现,宇文泰和高欢就是一个德性。
  最后,孝武帝又和宇文泰争权。于是宇文泰就给了他一杯酒,送他上路了。

  看到孝庄帝、节闵帝、孝武帝都不肯乖乖当傀儡皇帝,大家终于发现,强势的傀儡皇帝、军方首席大佬相互制约的格局,实在太不稳定了。
  于是,大家终于达成共识,都开始拥戴弱势的傀儡皇帝了。

  即使如此,高欢拥戴上位的孝静帝,成年之后也是一个标准的厉害角色。因为成年的孝静帝,武功之高可以让第一流的武士都甘拜下风;文才之高,与第一流的学者在一起也丝毫不逊色;胆色之强,更是一副把头提在手上玩命的狠角色。
  当然了,这样的孝静帝自然也不服高欢父子的控制。

  于是高欢之子一着急,说出一句千古名言。总而言之,皇帝,你是不是想造反啊?!
  孝静帝马上告诉他,我长这么大,只听说过臣子造皇帝的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皇帝造臣子反的事!
  你也千万别拿生死吓唬我,我既然敢做这种事,就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你想杀我,随时可以动手。但是你记住,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向你低头的!

  面对孝静帝这种态度,高欢之子当时就吓得跪在了地上。因为从大道理上,孝静帝说得一点错也没有。相反,高欢之子所说的话,那就是嘴上没有把门的信口开河。
  因为,什么叫皇帝你是不是想造反啊?
  这不是屁话吗!
  皇帝再是个傀儡,他也是皇帝啊!你这样无视皇权的神圣性,明天你当了皇帝,还拿什么教育大家忠君爱国呢?

  所以高欢之子,又换了一副面孔。总而言之,苍天啊,大地啊!我高氏父子忠心可表天地,皇帝竟然这样怀疑我们、猜忌我们、还想杀我们,难道这就是当忠臣的宿命吗?
  再总而言之,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我死了,您才会开心,您就杀了我好了。

  当然了,孝静帝这样不服高欢之子,结果也是死路一条。

  是不是说得有点远了。我们再书归正传,从高欢重建北魏中央政府说起。

  此时的高欢,控制着关东地区,而他拥戴的孝武帝,还是大家都承认的大魏皇帝,怎么看,这也是他要统一北魏帝国故地的节奏。

  现在唯一能与高欢抗衡的力量,就是坐镇关中的贺拔岳。关键是,贺拔岳看到如日中天的高欢,也是吓得只想拉稀。
  这就好像,孙权听到曹操要率83万大军,与他会猎于吴时,也慌得直想拉稀。

  但是贺拔岳的小弟说了,您现在雄霸一方,只要您愿意,退一步可以割据西北;进一步可以统一天下。您怎么就要乖乖接受高欢的调动呢?
  关键是,您觉得,以您的身份地位,臣服高欢后,会有前途吗?
  贺拔岳一想,真是这么个事,于是就鼓起勇气,要和高欢抗衡到底了。
  当然了,事是这么个事,理是这个么理,但是搬到桌面上,永远不能这样说。

  所以贺拔岳就说,高欢虽然是魏相,其实他就是一个国贼,我绝不能听他的命令。总而言之,高欢之所以不敢篡位,就是因为我们现在还与他分庭抗礼,如果我们也向高欢低了头,大魏帝国就会因此灭亡了。
  总而言之,为了大魏帝国,为了天下百姓,我必须得与他抗争到底。

  遥想当年,孙权不愿意臣服曹操,也是因为他当时雄霸一方,退一步可以割据江东,进一步可以统一天下。关键是,投降了曹操,一点前途也没有。他凭什么要臣服曹操?

  当然了,事是这么个事,理是这个么理,私下没人时,和自己亲信可以这样讨论问题。
  但是搬到桌面上,永远不能这样说。
  所以,孙权在对抗曹操时就说了。曹操明为汉相,实为国贼,我绝不能听他的号令。如果我听从他的号令,就是对江东百姓不负责的表现,甚至是对天下百姓不负责的表现;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中兴汉室,我就是死全家,也要和曹操抗争到底。
  面对孙权这种为国为民,就是不为自己的精神,许多人那是感动的眼泪哗哗直流,因为这种伟大的精神,是一心追求利益的小人,永远无法理解的。

  孙权与曹操抗争到底,最后就是称霸江东,二世三世的统治江东了。
  贺拔岳似乎没有这样幸运。因为贺拔岳和高欢抗衡的结果,就是很快领着盒饭上路了。
  如果用一些人的逻辑去说,贺拔岳肯定比孙权更伟大。因为,对一个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贺拔岳为了对抗高欢,连命都丢了,你们还要认为贺拔岳不服高欢,就是为了功名利禄,真是在小人之心度英雄之腹啊。
  是不是说得有点远了,我们书归正传。
  高欢看到贺拔岳不服自己,就派人游说侯莫陈悦火并贺拔岳。

  尔朱光天坐镇关中时,左膀是贺拔岳(左大都督)、右臂就是侯莫陈悦(右大都督)。
  从这层意义上,朱朱氏出局后,关中的大佬排名,贺拔岳排名第一,侯莫陈悦排名第二。
  简单的去看,侯莫陈悦火并贺拔岳,就可以成为关中地区的老大了。

  所以经过高欢使者的一番游说,侯莫陈悦就决定火并贺拔岳了。

  我以前一再说过,地位相近的人,谁想火并谁,也不是多难的事。
  既然侯莫陈悦与贺拔岳地位相近,而且还一同共事,想火并贺拔岳,也就是找个吃顿烧烤就可以了。

  于是,贺拔岳、侯莫陈悦等人聊得热火朝天之际,侯莫陈悦突然说出事先商量好的暗号,他小舅子马上掏出刀,一刀就捅在了贺拔岳致命之处,贺拔岳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领上盒饭上路了。

  火并贺拔岳后,侯莫陈崇悦一时高兴极了。
  遥想当年,项羽没有在酒席宴间杀刘邦,惹出无穷祸事;侯莫陈悦在酒宴上,一刀捅死贺拔岳,马上就可以实现人生更大的辉煌了。

  听到贺拔岳已被火并的消息,高欢也非常高兴。
  总而言之,兴兵十万太费力,一桌烧烤灭强敌。屠龙大刀已在手,谁敢与我来争锋?

  但是,他们多少有点高兴的太早了!
  对于一个政治集团而言,某个人的何去何从,常常就不是多了不起的事。

  所以贺拔岳刚死,28岁的宇文泰马上横空出世了。
  面对横空出世的宇文泰,高欢马上感觉,这是一个比贺拔岳更难对付的人。

  遥想当年,刘玄杀了刘縯,以为万事大吉了。却没想到汉光武帝横空出世了。
  如果刘縯活着,汉光武帝有机会出头吗?实在难说的很。

  遥想当年,桓玄杀了刘牢之等众多北府军宿将,也以为万事大吉了。却没想到宋武帝横空出世了。
  如果刘牢之等众多北府军宿将活着,宋武帝有机会出头吗?实在难说的很。

  反过头来说,项羽当年火并了刘邦,一定会万事大吉吗?乐观的想,应该是的,问题是,当一个集团开始兴盛时,谁死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对于整个关陇集团而言。
  贺拔岳死了;宇文泰横空出世了。宇文泰死了,有宇文邕;宇文邕死了,还有宇文赟;宇文赟死了,还有杨坚。

  宇文泰稳定关中,夺取巴蜀、襄阳、江陵。
  然后呢,宇文邕席卷整个关东。
  再然后呢,宇文赟派军夺取整个淮南地区。
  再然后呢,杨坚临门一脚,直接把整个天下统一了!

  甚至而言,杨广把天下折腾炸了。
  李世民父子横空出世,一举让关陇集团的事业达到了顶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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