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事佛心——1001个短篇灵异故事(转载)【2020年版】(转载)

  第824篇:考场志异(2/3)
  (原作者:不妨啸傲过平生。摘自《古代真的比较恐怖——古小说中那些离奇恐怖故事》)
  有位叫润玉的监生,年少时就以文名著称,长得俊美出众,光彩照人。同学们都认为他将来可以荣登翰林院,润玉本人也自命不凡,认为在文场争胜考中进士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住所的近邻是尚书某公的房宅.尚书有位千金小姐,已与贵人订婚,但没有正式出嫁。这位小姐才貌两全,人所皆知,一次润玉偶然间看见小姐在上车,玉颜隔着碧绿的纱帐,犹如春烟笼罩着秋海棠一样。
  润玉回家后思慕不已,一刻也安不下心来。一天,他正在后花园散步,听到墙那边有女子咳嗽的声音,急忙把梯子架到柳树下,登梯偷看,正看到尚书宅院里的厕所,厕所里有位美貌女子,正是原先车上看到的那位小姐,此刻刚在解手,嘴里喘着气,露出雪白的私处。
  润玉看得目迷神眩,还觉得不过瘾。乘着黄昏人静时,就匍匐在花丛里,从墙脚处凿开半块砖大小的洞眼,从洞眼望过去可看得清清楚楚。于是整天偷看,小姐的隐私被他一览无余。
  半年以后,小姐嫁到夫家。润玉无从偷看,颇感遗憾。回想小姐私处有一颗红痣,就写了首《长相思》的词来吟咏。恰被一位朋友读到,朋友把它丢到火里,严肃地斥责他,并告诫润玉不要将此事传出去,否则太缺德了。
  润玉嘲笑朋友过于迂腐。后来进场屋考试,晚上梦见一人来挖自己的眼睛,痛得猛醒过来。心里觉得不祥,而眼晴不停地发痛,如针剌一般,无法睁开,只好交了白卷出去。回家痛了整整三天,终于两眼都瞎了。等到考试揭榜,那位烧毁淫词的朋友却荣登榜首。
  第825篇:考场志异(3/3)
  (原作者:不妨啸傲过平生。摘自《古代真的比较恐怖——古小说中那些离奇恐怖故事》)
  蔡生是一位江南名士。去京城参加会试时,先在满族某氏家中教书。某氏家的男主人早已去世,只有女主人守寡独居,抚养着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家中还有仆役、丫环十多人。其中一位老仆已伺候了三代主人,厚道忠诚,主母对他很好。他敬仰蔡生的名望,又为小少爷得到名师指点而高兴,所以对蔡生恭敬有加,从不懈怠。
  正好某氏女儿准备出嫁,为办嫁妆之需,京城内有数顷田,主母派老仆去收田租。因为是个歉收的年头,老仆去了一个多月,才取到了八十两银子回来。
  主母算算不够用,仍旧交回给老仆说:“俗语说‘饭到口,钱到手’。这点钱如果零星地化掉,到时候更不够用了。不如你先贮存起来,等到把钱收足了一并交我。”
  老仆答应了退下,思忖道:“我常常外出,妻子头脑又糊涂,如果钱有丢失,那就无法交代了。”
  于是把钱带到学塾里,将自己想法告诉蔡生,请求蔡代为保管。这时侯除了蔡生和老仆外,并无旁人。
  蔡生把钱放进箱中锁上,说:“你尽管去办正事,寄存在我这儿完全可以放心。”老仆致谢后离去。
  过了半个月,老仆把其余的钱也收来了,向主母禀报后,主母要他把前次款项交上,老仆说:“钱在蔡先生处。”
  就去蔡那儿取,蔡矢口否认说:“你哪有什么银子寄放在我处?”
  老仆说:“先生莫开玩笑,快把钱给我。”
  蔡生发怒说:“什么老东西,竟敢来栽我的赃!我为你家教育子弟,怎么会为你家当看财奴?你如不马上走开,当心我揍你!”
  老仆大惊,极力争辩。蔡生声色俱厉,即刻表示要辞职。
  主母听说后,站在教馆门外,安慰蔡生道:“先生不要生气,我一定为先生教训这个不忠不义的奴才。”
  蔡生表示不信,主母把老仆叫来,严厉地训斥他说:“蔡先生是读书人,又是南方名士,难道会贪图我家的几十两银子?一定是你拿去救自己的急用了,却来诬陷好人,我家只有孤儿寡妇,出门寸步难行,有事全靠你出力。现在连你也做出这等事,我们全家还有谁可以指望呢?”说完,掩面痛哭。
  老仆有口难辩,只好边打自己耳光边骂自己。当晚,他就自缢而死了。
  第二年,蔡生去应试,神情恍惚。在考场的烛光下,亲笔把此事本末记录在试卷上,自认昧着良心做下此事,罪责难逃,写毕,解下衣带自缢于场屋之中。等到别人发现,人已经僵硬了。
  最令人奇怪的,是他面对着墙端坐,用衣带系成的圈套离喉咙有一寸多距离,不知他怎么会死的。他所写的自供,众人争相传抄。杭州叶省三先生,也抄录了一份,常拿出给人看,作为文人无行的劝戒。
  某科乡试时,有一位考生构思文章至夜半,忽然看见一个人掀开帘子进来,穿着古代衣装,容貌古怪,考生害怕得说不出话来。那人伸出一个手掌,对他说;“我是司掌文章之神。你祖先积有阴德,这次乡试可以中式。你在我掌心上写一个字,好作为他日将你题名在榜上的依据。”
  考生大喜,就用笔蘸墨写了一个大“魁”字,那人倏忽不见了。结果发现这个字竟写到了试卷上,而且墨水渗开损污了卷面,终于被取消了考试资格。
  第826篇:自谋生计
  (原作者:旷野孤行客。摘自《个人耳闻,可信度很高的鬼故事》)
  这个故事真实性比较高,因为就发生在我身边。我有一个本家叔叔,年龄比我大一点,自幼父母双亡,一直跟着他伯父生活。
  他这个人给人的印象就是有点木讷。几乎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字,但是记忆力却非常好,二三十个亲戚的手机号码,可以张口就报出来——可能大家觉得没什么奇怪的。
  喜欢摆弄锁具,并无师自通练会开锁,农村的锁,他用一根细铁丝几秒钟就能打开(包括“牛头牌”的)。
  因为没人管他,因而不是很喜欢做事,喜欢到处游玩。等他伯父死后,就剩他一个人生活,就连吃饭都不能保障了——这时他已经成年了。
  亲戚朋友,也都是救急不救穷。他一个大男人,过得有上顿没下顿的,也没人愿意去管这事,只有他外婆看他可怜,就把他招在身边。
  她外婆这时年纪也很大了,没什么劳动能力,由两个儿子轮流供养。我这本家叔叔也就轮流在他的两个舅舅家吃饭。农村人还是比较讲情义的,也就多双筷子的事情,两个舅舅也没什么意见。
  后来他外婆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一天,她的大儿子聊天时就对她说:“妈,您百年之后,某某(我本家叔叔)怎么办?而今您在,跟着吃碗饭是没什么事,你走了,他这么大一个后生要我们养着也不是个事啊!人家也会说闲话啊!”
  他母亲想都没想就说:“你放心啊,我去了会追着他自己去找碗饭吃的,不会赖在你们家里!不久之后,他外婆就去世了。
  我这个本家叔叔,因为懒散惯了,就待在(赖在)他舅舅家吃喝。毕竟是舅舅,外甥无依无靠你把他赶走,终究不忍心,所以也没人说他。
  不久后一天半夜,我这本家叔叔忽然惊叫起来:“有蛇!有蛇!”他舅舅闻声跑到他房间,发现他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说:“几条蛇在我床上,刚钻床下去了!”他舅舅将信将疑,把他房间翻了一遍,又什么都没发现。
  以为是他做梦,于是就回房睡觉。谁知道刚睡着,我那位本家叔叔又叫起来了,言之凿凿说那几条蛇又出现了,房间东西本来就不多,他舅舅于是耐着性子又翻了一遍,但仍没找到什么。我那叔叔却好像真被吓着了,硬拉着他舅舅和他一起睡。
  第二天吃早饭,大家正吃着,我那本家叔叔忽然把碗一扔,大叫:“舅舅,你脚下有条蛇!”
  他舅舅一看,仍没发现什么,但被他这么一闹,心里也有点寒了。本家叔叔早饭也顾不得吃,连忙回家收拾,住回自己家去了。
  回到家中,开始没事,但过了几天,我那叔叔又经常半夜间跑到别人家搭铺——按他的说法,是半夜总有几条蛇爬到他床上。
  开始,大家还很同情他,热心帮助,但次数多了,也不胜其烦。最后,他两个舅舅帮他联系了个工地,让他去那做事。
  本来我这本家叔叔胆子很小,从来不敢出门干活。但待在家实在太恐怖,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因为他有一身力气,话也不多,老板对他还比较满意,所以,我那本家叔叔在他手下做了好多年,攒了些钱回家建了一座新房。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一个人产生幻觉,看到一些实际并不存在的东西,也没什么稀奇。
  但我那本家叔叔当时的情景,我是亲眼所见,不像是幻觉,而且正好发生在他外婆去世后不久,让我更倾向于是他外婆死后兑现生前诺言——追着我那本家叔叔自谋生计。
  第826篇:自谋生计
  (原作者:旷野孤行客。摘自《个人耳闻,可信度很高的鬼故事》)
  这个故事真实性比较高,因为就发生在我身边。我有一个本家叔叔,年龄比我大一点,自幼父母双亡,一直跟着他伯父生活。
  他这个人给人的印象就是有点木讷。几乎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字,但是记忆力却非常好,二三十个亲戚的手机号码,可以张口就报出来——可能大家觉得没什么奇怪的。
  喜欢摆弄锁具,并无师自通练会开锁,农村的锁,他用一根细铁丝几秒钟就能打开(包括“牛头牌”的)。
  因为没人管他,因而不是很喜欢做事,喜欢到处游玩。等他伯父死后,就剩他一个人生活,就连吃饭都不能保障了——这时他已经成年了。
  亲戚朋友,也都是救急不救穷。他一个大男人,过得有上顿没下顿的,也没人愿意去管这事,只有他外婆看他可怜,就把他招在身边。
  她外婆这时年纪也很大了,没什么劳动能力,由两个儿子轮流供养。我这本家叔叔也就轮流在他的两个舅舅家吃饭。农村人还是比较讲情义的,也就多双筷子的事情,两个舅舅也没什么意见。
  后来他外婆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一天,她的大儿子聊天时就对她说:“妈,您百年之后,某某(我本家叔叔)怎么办?而今您在,跟着吃碗饭是没什么事,你走了,他这么大一个后生要我们养着也不是个事啊!人家也会说闲话啊!”
  他母亲想都没想就说:“你放心啊,我去了会追着他自己去找碗饭吃的,不会赖在你们家里!不久之后,他外婆就去世了。
  我这个本家叔叔,因为懒散惯了,就待在(赖在)他舅舅家吃喝。毕竟是舅舅,外甥无依无靠你把他赶走,终究不忍心,所以也没人说他。
  不久后一天半夜,我这本家叔叔忽然惊叫起来:“有蛇!有蛇!”他舅舅闻声跑到他房间,发现他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说:“几条蛇在我床上,刚钻床下去了!”他舅舅将信将疑,把他房间翻了一遍,又什么都没发现。
  以为是他做梦,于是就回房睡觉。谁知道刚睡着,我那位本家叔叔又叫起来了,言之凿凿说那几条蛇又出现了,房间东西本来就不多,他舅舅于是耐着性子又翻了一遍,但仍没找到什么。我那叔叔却好像真被吓着了,硬拉着他舅舅和他一起睡。
  第二天吃早饭,大家正吃着,我那本家叔叔忽然把碗一扔,大叫:“舅舅,你脚下有条蛇!”
  他舅舅一看,仍没发现什么,但被他这么一闹,心里也有点寒了。本家叔叔早饭也顾不得吃,连忙回家收拾,住回自己家去了。
  回到家中,开始没事,但过了几天,我那叔叔又经常半夜间跑到别人家搭铺——按他的说法,是半夜总有几条蛇爬到他床上。
  开始,大家还很同情他,热心帮助,但次数多了,也不胜其烦。最后,他两个舅舅帮他联系了个工地,让他去那做事。
  本来我这本家叔叔胆子很小,从来不敢出门干活。但待在家实在太恐怖,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因为他有一身力气,话也不多,老板对他还比较满意,所以,我那本家叔叔在他手下做了好多年,攒了些钱回家建了一座新房。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一个人产生幻觉,看到一些实际并不存在的东西,也没什么稀奇。
  但我那本家叔叔当时的情景,我是亲眼所见,不像是幻觉,而且正好发生在他外婆去世后不久,让我更倾向于是他外婆死后兑现生前诺言——追着我那本家叔叔自谋生计。
  第827篇:【海王珠】【买卖】
  (原作者:好大的核桃。摘自《小故事,大杂烩。听着好再来》)
  【海王珠】
  我一朋友说的,他老家在河北,靠海。
  当年村里有个富户姓符。为什么不说地主呢,因为他还真不是靠土地发财的,而且也不是靠当官或者做生意,他是靠宝贝发财的。
  早年间他就是个穷光蛋,连船都没有,这就相当于农户人家没有农具。可是某天回来,他不到一个月就买了宅院置了地,很快又娶老婆纳妾,村里人看着眼红,自然要问他有了什么宝贝。他倒也不藏私,告诉大家宝贝叫海王珠,是龙王爷看他人好送给他的。
  他人好不好放在一边,海王珠大家可是都见到了。鹅蛋大小的一颗珠子,光灼灼的很可爱。那么海王珠怎么用呢?特别简单,你可以向它祈愿,只要是诚心诚意的,它就会满足。有人会说这是忽悠人,当年的人也没那么傻,会被忽悠住。之所以大家信,就是如果你不诚心的话,当时珠子上就会映出你披枷带锁的样子。祈愿的时候一屋子人看着,掩饰也没有用。
  当然祈愿不是白白祈的,要有十分之一的收入供奉给海王珠。如果祈愿是发财好办,如果不是财产呢?海王珠会告诉老符折合要多少钱。比如祈愿娶个媳妇可能要20大洋这样。比如有人祈愿,说希望得到百万两黄金,也愿意支付十分之一也就是十万两黄金可不可以呢。基本都不行,因为大部分人说这话的时候都没底气,所以也算不虔诚。
  几年的功夫,老符就大发财源了。
  过了两年,某位大帅带兵路过,听说了海王珠了。一定要买,钱不是问题。民国这些大帅不能脸谱化,不是不讲理也不是特讲理,他们是讲自己的理。比如这位大帅的理就是我看上了,你开个价我不还价,你小子敢不卖我就崩了你。
  老符没办法,开价十万大洋,大帅有点嘬牙花子。他老人家理念还挺超前,希望分期付款,老符一口咬定全款支付。最后划价到八万大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大帅买回去宝贝的不得了,先祈愿要东三省的地盘,海王珠上没出现披枷带锁的大帅,大帅很高兴。结果别说东三省,跟另一个小军阀打仗就先败了。败了的直接后果就是军饷跟不上,大帅又祈愿要50万大洋,这次还是没有出现披枷带锁的大帅,可是也没来钱。大帅当时就怒了,这小子忽悠我呀,立刻派人去捉,老符早跑了。而且是全家逃到国外,大帅也没了办法。
  这亏吃得都丢人,大帅看谁都想崩了。他手下有个术士,当时买海王珠的时候他也过眼了,认为是真东西,所以这会他很害怕。大帅也想找茬崩了他。他为了自保,推荐自己的师叔来看看。
  他的师叔是个修行的,既然不要名利,大帅也请不来。最后还是术士说您老人家再不来我就没命了,师叔碍不过面子来了。到这一看就笑,说这是人造的。大帅当时就瞪了眼,说他给我个假的?把真的带走了?
  师叔说不是,他拿的一直就是这个。这并不是什么海王珠,以前祈愿成功是因为珠子背后的东西。那个东西可以小小的搬运一些财物,老符用那些财物轰动别人,忽悠大家来祈福。至于珠子上显现出披枷带锁的人,也是珠子背后的东西玩的花样。它看自己能力满足不了那个愿望,就这样玩个手法。
  大帅气得直抖,问师叔能不能把那个东西捉来,师叔不同意。说你肯定见了是要杀生的,它骗人不对,不过我出家人也不能看着你杀了它。大帅一个劲要求,师叔说好吧,我做法要它出来,可是那天只能咱们三个人(大帅,师叔,术士)去看,还都得穿我的道服。
  大帅都答应了,过了几天,晚上,师叔忽然来,叫大帅换衣服去看,大帅手忙脚乱的换上,跟着到了海边,师叔走到海里,也不过几步,海水没没到膝盖呢,从怀里取出一个木牌,击打几下海水,不知道念了什么。一会爬上来一个好大的海龟。师叔告诉大帅就是它,当时偶遇老符,它叫老符这么干的。
  大帅恨死了,想掏枪,一摸才想起来换了道服。海龟居然会笑,师叔拍拍它让它走,百年之内再不许上来。这会海龟才很害怕的样子,点点头,可能相当于人磕头,爬下海走了。
  大帅也没办法,回去盛情挽留师叔,当然师叔没同意。
  老符一家在国外,后代改革开放以后才回来各种投资。
  【买卖】
  我一同学爷爷说的,他亲眼见到的。
  他小时候村里有个地主,就是无恶不做那种。虽然无恶不作,胆子还不大,总怕被他害死的人报复—— 他害人多数是勾结当地政府—— 所以对江湖术士很好。后来就有本县一个术士和他联系到一起了。
  我同学的爷爷那时候很小,某天和几个小孩下河游泳,溺水了。大一点的孩子把他救上来,他可能是灵魂出窍。因为他看到自己躺在地上,同来玩的一群小孩围着施救。当时他不但不害怕反而觉得有意思,于是也凑过去救自己,结果发现过不去。试了几次都不行,他有点生气,觉得没意思,也不管躺在地上的自己,独自回村去。
  此时正是干活的时候,村子里没有人。走到地主门口,他看到门前站着两条大汉,他根本没见过。还有一个人他认识,姓王,正试图冲进地主家,结果一接近就被两条大汉抛出去。真的就像普通人抛个篮球那么简单,一抛就是几十米。
  我同学爷爷觉得有意思,蹲在一边看。姓王的冲了几次貌似大汉也烦了,等他再过来就不再往外抛,而是一把抓住,撕巴撕巴吃掉了,但是过程中没有流血。即便如此也把我同学爷爷吓得不轻。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他奶奶叫他名字,回头看奶奶敲着个小锣走过来,他过去叫奶奶,奶奶没理他,他委委屈屈的跟着奶奶走。绕了半个村子到家门口,奶奶进屋他也进屋,刚走到房门边,看到自己在床上躺着旁边围了一群大人,这时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他不由得一闭眼,再睁眼自己就在床上了。
  看他醒过来大人们都很高兴,他觉得很饿,要吃的。吃的时候想起姓王的被吃,又有点害怕。其实他早就知道姓王的一年前已经死了,不过当时他太小,对死亡没概念,也没觉得见到死人有什么可怕。至于姓王的和地主有什么恩怨,很简单,地主看上姓王的老婆了,于是办他个通匪,将其害死在监狱里。
  过了十几年我同学爷爷也长大了,他有个天赋,做饭特别好。去城里学徒,某天正在后厨呢,老板叫他出去。因为一个菜做得好客人要看看他。出来一见,客人就是地主,地主也认识,这不是本村的小孩吗。挺高兴,赏了他,过几天就叫人来说,请他去自己家当厨子,他不敢不去。
  因为菜做得好地主还挺喜欢他,这里说一下,地主家有个规矩,女眷不见外客。所以上菜都是仆人们,特别好的菜,我同学爷爷亲自上,当然这就一般要请客的时候了。
  大摆筵宴不说,来地主家小酌最多的就是那个术士。每逢他来地主必然命令加意做几个小菜,就在外书房请客,这几个小菜都是我同学爷爷亲自送去。在地主认为他是个亲信,所以说话不是很注意,次数多了,也让我同学爷爷听出个端倪。
  倒不关心别的,长大以后他也明白了,小时候看到吃了姓王的的是俩鬼。现在在这工作,一想起门口有俩鬼就害怕,所以注意听这个。那么是怎么回事呢?很简单,地主总怕死鬼找他报复,术士给出个主意,买几个厉鬼看门不就可以了吗。那么鬼可以买卖吗?人都有人贩子,鬼也有鬼贩子。只要价格合适什么样的都能买到。
  又过了几年,日本人入侵中国,地主一家自然抱了日本人的大腿。可是某天术士却死了。死前他是知道的,还来找地主借钱呢。说是跟他接洽买卖鬼的阴间公职人员被查处了,他也在通缉的行列,现在靠一些小法术东躲西藏,要地主出一笔钱,一是作路费去找他师叔,二是见到师叔做法救自己也需要费用。地主只得答应。
  借了钱术士就走了,去找师叔嘛,结果第二天他就死在了火车站。前一分钟买票还很正常呢,忽然跪下来,后面的人拨拉他一下问他还买不买,一看已经死了。
  他死了自然地主门前的鬼也就走了。地主更加害怕,只好更拼命的抱日本人的大腿。几个月后给日本人立了个功:诱捕我军分区一位干部。这位干部宁死不屈被日本人杀害。地主觉得挺好,因为日本人很夸奖他。结果没过半个月,地主出门居然鬼打墙,绕了一夜越走越远,居然走到游击队驻地不远的地方,自然被捉住,公审后枪决了。
  第828篇:楚歌
  (原作者:小汗。摘自《城市画报》杂志)
  我始终认为时间与距离是自己永远无法跨越的东西……
  一直怕克制不住自己。
  但当项羽从监狱中走出来时我的内心还是那样平静,眼前依然是那个反带着军帽,嘴角歪歪扬着的小屁孩。我曾经就像这样和项羽面对面站在大秦中学的校门口,远处那个扎着两个小辨儿的小姑娘甜甜地笑着,露出一对虎牙,不知是冲着项羽还是我。
  当我赶到垓下时虞姬的尸体已经被火化,就算自己没办法接受,我还是一遍遍地擦拭着怀中那个黑色木匣。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小心翼翼地问我:这是谁?我笑着说是我妹。火车颠簸,我的心随之震颤,泪也终于不受自己控制地流了下来。
  在回家的路上项羽一直跟在我的后面,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那时都是我这样默默地跟在他和虞姬的后面,偶尔虞姬回头跟我笑的时候,项羽搂着她的腰的手会很用力地拍下她的屁股。以前的我对那只手一直耿耿于怀,今天再想起时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
  项羽在我身后问我:你……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
  我回头冲着他笑:
  项羽,你怎么能没死呢?
  我从来没有把项羽当作过自己朋友,这从我第一眼见到项羽时就知道。他太骄傲了,以为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定会得到;以为自己是众人围绕的太阳。他曾说我是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却不知道我根本不是一个卫星型的人。
  有一次刘邦凑近我说:你绝不是一个甘心被人骑着的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和项羽在一起。我讨厌刘邦那副自信的样子,嘴里说着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心里十分清楚我愿意和项羽走在一起的原因。
  我虽然讨厌项羽,但相比之下刘邦的用心良苦更让我恶心。因为他从始到终都知道我喜欢虞姬,却还让虞姬和项羽在一起。
  项羽与刘邦的战争是从大秦中学就开始的。
  战争!这个本应该很严肃、神圣的词语突然出现在两个初中生的嘴里,还是让我着实愣了一下。我永远不明白人的好胜心是从何而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与世无争的人,这是我自小根深蒂固的想法。被人抢走铅笔、橡皮,被人把白球鞋踩脏,我都可以当作没有事发生一样。所以当虞姬开始和项羽在一起时,我也以为自己会不在乎。
  可惜事实证明我错了,后来有一天晚上项羽搂着虞姬问我:我从来没有想到你打起架来竟然也这么狠,看来我当初选你作朋友绝对没有错。
  听了他的话我笑了,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没有理项羽,项羽一直以为我那是在装酷,他看不出我对他的不屑,他更不知道我不看他只是为了躲开他身边的人的目光。那晚我们为了躲避外校的小混混藏在一条叫巨鹿的小街里。那晚路灯下的虞姬如天上的月亮一般明亮,那刺向我如火般的目光,灼热的让我无地自容。
  我和项羽坐在马路牙子上,头上的路灯周围都是飞来飞去的虫子。项羽拘谨地坐着,手里还抓着那个破网兜袋子,里面塞着两件破T恤还有一个瓷脸盆。
  我用手指了一下说:扔了吧。
  项羽小声哦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到最近的垃圾箱把袋子扔了进去。
  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看着他。
  项羽的表情有点尴尬,我问他:你以前是这么扔东西的吗?
  项羽没有听明白我说什么问我怎么了,我一脚把那垃圾箱踢翻。
  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把东西扔到垃圾箱里的?
  我第一次见到项羽时就是他把一个汽水瓶用力扔在墙上。玻璃瓶炸开发出一声巨响,大秦中学校门口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除了坐在学校墙上的项羽。他从两米多高的土墙上站起来,指着站在远处的刘邦:刘邦,如果你有种就和我单挑,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战争。
  刘邦站在远处不住冷笑:项羽,你就是比我有劲,你牛逼,但我就智取你了,怎么着?
  从历史角度来讲,我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场战争中,更不用提会影响什么历史的进程。但就在项羽从墙上跳下来时偏偏脚滑了一下,而站在旁边的我便顺手扶住了他。
  这改变历史的一个动作不但让项羽想不到,就连刘邦也大吃一惊。以至于虞姬一次次追问我,当时我是怎么扶起的项羽。我不厌其烦地用左手握住她的右手,右臂穿过她的腋下。每当这时虞姬都会吃吃地笑,而我就感觉自己的手心里一片温热。有我的汗,还有她的。
  那天项羽与刘邦并没有真的打起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刘邦以为我是项羽的帮手,而当时项羽的姿态的确就是让别人以为我是他的哥们,当他站稳时一把揽过我的肩用全操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喊:兄弟,你一会千万别出手,我今天一定跟这孙子单挑。
  刘邦那天逃的有点不光彩,也因此让项羽在大秦中学名声大噪,当然我从那天起也就真的成了项羽的兄弟。后来当得知我那时并不认识项羽时,刘邦一脸懊恼:兄弟,我那天走绝不是怕项羽,我就是怕动起手来,把你伤到。早知道你不是项羽的人,我一定踢死那孙子!
  其实就算当时我不在场,刘邦也未必敢和项羽打。因为刘邦当时只有张良一个帮手,而张良是全校公认的窝囊废。最出名的事是老师在踢他的时候把自己的皮鞋踢飞了,张良飞跑出去把那鞋捡回来后又一路小跑回到老师身边说:老师你把鞋穿好了再踢我。这不光让全校人看不起张良,也让有这样的手下的刘邦一直感觉脸上不光彩,我想这也是刘邦一再接近我的原因吧。
  我不喜欢项羽,但却一直没有拒绝过他。我们结伴在校园中经常受到别人的侧面关注,虽然目光的焦点大多集中在我的身边,我的心里还是会莫名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也许这跟我的青春期有关吧,这莫名其妙就到来的青春期除了让自己变得莫明其妙以外就是在我记忆里不断装入莫明其妙的东西。
  那一年除了不断在我脑海里出现的英语老师的白色衬衣里领口不时闪出的黑色窄带子,就是第一次见到的虞姬的脸。当时并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每当它们同时出现在我的梦里时,醒来时我的内裤里必定是湿湿的。
  那种贴近皮肤的冰凉还有弥漫在身子周围的暧昧味道都让我感觉羞耻。我永远没办法和项羽相比,他和我第一次见到虞姬的第二天,他跑到我家里大声对我说他昨晚梦里的情景还有第一次喷薄的感受,然后看着我晒在院子里的内裤不怀好意地笑。
  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要跟项羽去跑到虞姬的学校去看她。对性刚刚懵懂的我喜欢的只是成年女性清晰的第二性特征,为了证明十几岁的自己是不是流氓有一次我特意把手伸进了同桌的裙子里。
  当时老师正在讲课,同桌的脸异常地镇静,只是坐得笔真的上身微微有些颤抖。没有半点感觉的我开玩笑式地当把手从她的大腿上向中心地带移动时,她本来放在书桌上的手猛地落下,隔着裙布按住了我的手,裙布内层的毛茬刺得我手背发痒。
  我看着她笑,她的脸却异常镇静地看着黑板。很多年以后我们在见面时,同桌已经不再是原来腿瘦的只剩下骨头的黄毛丫头了,她走在我身边时丰满的上身不时磨擦我的胳膊,我问她那时为什么不叫。她笑着说:你和项羽是小流氓全校都知道。
  然后她把嘴凑近我的耳朵说,你知不知道?你摸我的那天晚上我就来了月经,我总觉得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那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她把我曾经抚摸过她身体的右手放在脸上不断地磨擦,我问她:为什么你喜欢我,却从不让我知道?
  她笑了然后用手指在我胸口写字,是那两个我这辈子也忘不了的字。
  那时你的本子上都是这个女孩的名字,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又何必自找没趣呢。
  项羽这一路没有再和我讲话,他的神情看起来很疲惫。突然我很想项羽求我一次,哪怕求我一次,哪怕求我给他一只烟。可惜没有,就像当初项羽说我一样,为什么你从来不求我一次。
  项羽说这句话时表情很是落寞。时过境迁,那落寞的表情也已经到了我的脸上。我像当初项羽那样脚踩着栏杆跨坐在虞地中学的铁门上,看着项羽说:
  喂,你不来可是会后悔的。
  项羽却没有像当初的我那样跟着跳上去,而是蹲在地上无声地抽搐了起来。
  那一年我和项羽蹲在虞地中学操场上的篮球筐下,项羽歪叼着根烟,腿不住地抖着。他一会看着前面的教室一会转过头来看我,他笑了,他说我的表情很严肃,他还说:别急,虞地中学出美女,一会哥哥帮你找一个。最后他说:你快看,那个,那妞就是虞姬。
  一段记忆的保质期是多久?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心安理得地把它扔掉而不觉得浪费。
  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分享过这段记忆,包括虞姬。在我们认识很久以后她还是喜欢缠着我问为什么那天没有像项羽那样双眼不眨地紧紧盯着她。
  我笑她虚荣,她盯着我的眼睛说:哪个女人不虚荣?在没有和项羽好前,别人见到我都喊那是刘邦的妹妹,现在他们都说那是项羽的妞。你说你真觉得我不够漂亮?说这话时她的眼里总带着一丝挑衅,我知道一定是项羽告诉她的,因为那天我不以为然地对项羽说,哦,挺普通的。
  那是唯一一次,虞姬来学校找我。我们俩坐在操场上的篮球架下,同学们经过我们的身边冲着我暧昧的笑。
  虞姬把头枕在我的肩上:哥,这样以后你就没办法在学校里找女朋友了吧。那是第一次与虞姬单独的相处,也是她第一次面对我叫我哥。我拉起她的袖子,看着她手上的青紫,我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到底爱不爱虞姬?
  这是在我离开大秦时问项羽的,那时他带着别的女人当着我和虞姬的面走进屋子。项羽打掉我抓着他领子的手,只是冷笑。
  在我的字典里只有征服,没有爱情。
  项羽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一点醉意,表情严肃。我才发现我根本不认识项羽,我抓着一个陌生人问他爱不爱站在我身边的女人。我无法反驳,虞姬是刘邦的妹妹,项羽本来从开始就知道。我一直避开这个问题,但我发觉这样是错的。错在哪里,我说不上来。
  那晚虞姬把我的手掌放在她的左胸上,那里传来的波动直达手心。虞姬冲着我笑,眼里却是泪水。
  哥,我把身子给项羽,是在报复刘邦。把身子给你,是在报复项羽。别给我机会报复你,好吗?
  她把我的手往下拉,那里长长的一道,伤痕如虫一般爬行在她腹上。
  这是刘邦想要亲近我时留下的,我成了项羽的女朋友,刘邦险些疯掉。我是他们都想得到的东西,却只是为了炫耀。
  到那天我才发现,原来虞姬从来不叫刘邦哥。
  在我大学第二年的时候得知了刘邦追杀项羽的消息。并没有明确的导火索只是刘邦觉得时机成熟,他没必要再多忍让项羽一天。这是刘邦能成大事的地方,不得势时当孙子,一旦有机会就紧紧抓住,毫不犹豫。
  之前项羽并不是没有机会整死刘邦,有一段时期项羽的势力很大,也曾经在鸿门酒店摆酒席把刘邦叫来。来的时候刘邦自己都认为凶多吉少,可是项羽看着刘邦的孙子样,十分开心。
  他抱着虞姬问她:你说我怎么处置你哥呢?
  虞姬问他:我怎么说你都会做吗?
  项羽一愣:怎么可能?难道你让我放了刘邦,我也得放吗?我不过是让刘邦知道他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这话不是当成刘邦的面说的,那时项羽都已经放了刘邦。当然并不是虞姬要他放的,其实虞姬想要项羽杀了刘邦,只是项羽没有。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虞姬会选择与项羽逃亡,刘邦也曾经放出话来,无论项羽死活不能动虞姬一根头发。那时刘邦也到了学校找我,他以为项羽和虞姬一定会来找我,可是没有。
  我也是从刘邦的嘴里才知道这件事,刘邦看着我的眼神很怀疑。也许是因为我并没有求他放过项羽或者虞姬,或者是我的冷漠出乎他的意料没有达到他的目的。
  他带了两辆车、十几个人来到我学校。我是被人架到他面前的,刘邦说话时先把怀里的枪放在桌上。临走时他小心翼翼又把枪收回,无论怎样,刘邦就是刘邦,永远不是项羽。
  刘邦也说:你是你,项羽是项羽。
  如果你是我的兄弟,我会甘心把虞姬给你,可是项羽不行。
  我是接到垓下公安局的电话才知道虞姬的死讯,虞姬是自杀,用破啤酒瓶刺入颈动脉。
  我曾经去过虞姬自杀的地方,一座废弃的厂房。有一面墙上两米高的地方涂满了暗红色的血迹,那是虞姬的血。
  那墙的周围凌乱地放着旧被子,快餐盒还有数不清的烟头和被揉烂的空烟盒。我没办法想象项羽和虞姬在这样的地方依偎在一起的情形。
  虞姬死的时候项羽并不在现场,他是两天后在菜市场偷一个中年妇女的钱包被人抓住的,拘留十五天。
  这十五天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项羽说。
  我和虞姬在垓下也躲了十五天,我一个月里度过了两个世纪。
  两个人中最先崩溃的是项羽。从开始的与虞姬生死与共到后来对虞姬拳打脚踢,他把一切的错都归功于虞姬。
  如果没有她,刘邦不会追杀他,如果没有她,刘邦也不会这么恨他。如果没有她,鸿门宴那天也许不会放刘邦走。
  如果没有她……
  项羽想让虞姬回到刘邦的身边,这样大家都会好过。虞姬笑着答应了,却反手拿起地上的碎酒瓶刺入了自己的喉咙。
  我冲上去一拳打在项羽的脸上,项羽倒在地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我又狠狠踢了项羽几脚,项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等我停下来不住喘气时,他才扎挣着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
  你是不是也爱着虞姬?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爱情。
  面对我的答案,项羽笑了,竟如我当初听到他的答案时露出的轻蔑的笑容一样。
  虞姬曾经告诉我,在我们三个人中最爱她的是你。但她却永远不敢把自己托付给你,因为她也爱你。无论我和刘邦怎么对她,她都心甘情愿的原因是她不爱我们,她觉得我们这样对她很公平。而对你,她不敢。你的爱太自私,她不敢把自己的爱给你。给你这个懦夫,我们都是懦夫。
  项羽的身体慢慢消失在黑暗中,而我却倒在马路中间,无法站立。
  第二天,刘邦打电话给我说:在城边的河里发现了一具男尸,他说会不会是项羽。
  我没有说话,挂掉了电话,因为我知道我以前认识的项羽已经不在这里了。
  突然回头,我站在无人的巷子听到她的歌声。
  无法抉择,于是埋藏……
  第830篇:老人说
  (原作者:侬本猫咪。摘自《浙江鬼事》)
  老人的话要听,那可都是金玉良言啊!给大家说个现在的故事。
  这是听我舅妈说的,因为她是那附近的人。随着浙江人创业者越来越多,农村的生活水平也是直线上升。钱多了干啥?建房子。在义乌的某个村子开始了大修改,把房子都重建了一番。
  这个建房子可不是随便建的,镇上大都有规划好的,大家都建同一个款式,这样看起来美观多。可是有些人钱多了,这脾气也像气球一样鼓起来了。
  这里很多人虽是农村人,但很多人有个几百万的那也是很正常。很多人是越有钱越低调,偏偏有户人家就反其道。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叫月,平时是个泼皮,从来不干吃亏的事情,事事争强好胜。老公在义乌做生意。大家都是在自己房子的基地上建房子,也都按照原本规定的只建三层,房子的外形像别墅。
  她就偏不,前面看起来是三层,房子后面又建高了一层。为了这事,邻居颇有怨言。谁都不喜欢别人比自己高,偏偏她们家却高一层,别人心里难免不爽,不仅看起来不美观,迷信一点,好像她家什么都高一等一样。这点做生意的人,尤其迷信。
  于是,背地里向官员打小报告的人很多。可惜她们家关系很网很强,别人奈何不了他们,最后只好不了了之。村里的老人闲话家常的时候说,他们家这样比别人高一层,其实很不利自己的。高是祸低是福啊。
  这话不知怎么的吹进了月的耳朵,她跺着脚大骂那些老人说,这是妒忌他们家。既然这样,别人也不敢再说他们的事情。
  就在生活看似一帆风顺的时候,月出事了。她从自己家私家车下来的时候,被另一辆车撞了,直接拖进轮子。两秒钟的事情,一条人命就没了。于是,附近的人又炸锅了。大家纷纷议论说,看来房子高的突兀确实没好事啊。于是一些人心里平衡了。不到半年,月的老公就找了新老婆。
  月死的不值啊,生前做人好一点,死后被人说也会少一点。人和别人过不去,其实是在和自己过不去,何必呢!
  第829篇:死胎
  (原作者:尸身人面2015。摘自《地下职业送葬人,一辈子只做两件事:替死者说话,替活人保命》)
  我十二岁了,邻居家的刘哥哥长我一岁,已经开始讨女孩儿喜欢,正式的恋爱了。
  我开窍笨,脑子想的简单,恰逢村里有了大型游戏机,我离开了魂斗罗和超级玛丽,转战街头霸王。
  五年级我觉得自己大人了,游戏厅里面是录像厅,村里半大孩子和游手好闲的年轻人都聚集在这里。
  我学会蹲在录像厅的旮旯里抽烟,看猥琐的录像厅老板放黄色录像,对于屏幕上白花花的场面,我还处于一知半解的阶段。
  与之相比,更热衷于玩街头霸王,把游戏币砸一个眼,用铁丝穿上,趁老板看黄色录像的时候使用,听见叮的一声,就把游戏币拽出来。
  这个方法是和小雨姐学的。
  小雨姐是我同学,和初中的一起混,抽烟、喝酒、看黄色录像,家里没人管。
  父亲是继父,对她也不好,老打她。她总嫌自己母亲窝囊,继父准备十五岁就送她去打工,她和我说,初中都上不完。
  我和爷爷说过这事儿,爷爷说别人家的事咱管不了。
  有一天,上课的时候,我打瞌睡,低头看见前面女生的脚下盘着一条拇指粗的小蛇,蛇冰冷的眼神,让我一个激灵。

  我跳起来喊蛇,老师挺纳闷,去看我的书桌底下,哪里有什么蛇。老师生气的让我出去罚站,那时我前面的女生就是林小雨。
  从那天以后,林小雨没有去上学,请了病假。过了几天,我觉得不对劲,就把这事儿告诉了爷爷。
  爷爷听了以后愁眉不展,一颗烟接一颗烟的抽,最后竟然连晚饭都没有吃,反复问我确定看到的是蛇。
  我也不敢确定,那个时候打了瞌睡迷迷糊糊的,只说可能是蛇,爷爷说但愿你看走眼了,还说晚上去林小雨家看看。
  奶奶让爷爷吃饭,爷爷说没胃口。
  林小雨的继父叫张建国,个子不高,长了一双鼠眼,滴流的乱转。
  小雨母亲有点胖,坐在凳子上,腿向里面弯,一说话就低头。
  张建国说林小雨是重感冒,已经睡了,爷爷说,他懂一点医术,要看看孩子,张建国没让,说刚打过针。
  爷爷回来后长吁短叹的。
  奶奶也很纳闷,就问爷爷到底咋了?爷爷说,这个女孩身上的阴气太重,才会出现蛇的幻影,让普通人看见。
  我问爷爷,到底咋回事?爷爷说,怀疑小雨身上有死胎。
  奶奶一听愣了半天,说老头子你可别瞎说,那可是十多岁孩子。我在旁边强调说,十三岁。

  小雨算是一个发育比较早的女孩,村里人都知道她经常在外面和十六七的男孩子混在一起。这样的女孩子要是怀孕了,也在情理当中。
  这么小的女孩,如果知道自己怀孕了,一定是吓坏了,肯定用腰带是使劲勒住自己的腹部,胡乱的吃药。
  幼小的胎儿一般这种情况下都会死掉,胎死腹中的小孩,阴气最终。身体较弱的人,就会从死孩子母体的身上,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景象,比如说,母亲的身体上被蛇缠绕着。
  奶奶和爷爷说,如果张建国他们家使劲的瞒着、噎着,咱们也没有办法,就得通过警察来帮忙。
  我们家的情况,乱七八糟事,都是自己做主,大事儿都得奶奶做主。
  小女孩怀孕这种事情,奶奶也看不下去,就出了主意。爷爷当天晚上就给侯磊打了一个电话。

  第二天早上,侯磊就骑着大摩托风尘仆仆的来了。熟门熟路的进来,就扔给奶奶一个喜帖,奶奶打开认真的看了看,说让爷爷给包一个大红包,爷爷说掌柜的,钱都在你那。侯磊就笑了,问啥事,爷爷把情况说了一遍,侯磊想了想,当时就去了小雨他们家。
  张建国看见爷爷带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就问爷爷啥事。侯磊抢着说自己是警察,要找林小雨。
  我的角度正好看得清张建国的脸,他的眼睛滴流的乱转,说小雨身体不舒服。侯磊指着张建国的鼻子说,怀疑林小雨和一件盗窃案有关,现在就让她出来,否则就把你抓了。
  张建国一听这话,吓了一哆嗦,可是眼珠子转了几圈之后,竟然还大声的说,抓吧。侯磊一听脸色就变了,一把将张建国推开,就冲进了屋子。
  小雨躺在床上,面如土色,躺在床上,床单上还有洗不掉的血迹。侯磊把张建国揪过来问咋回事?
  小雨妈妈跪下来求侯磊,说都是小雨不好,不知道在外面怀了谁的孩子,在胡乱吃药,前两天孩子就自己掉了。张建国两口子觉得这事丢人,就使劲的瞒着。

  侯磊想问小雨她妈妈是不是说的真的,被爷爷拦住了,爷爷说,你把小雨送城里医院吧,别让村里人知道。
  侯磊看了一眼张建国,张建国战战兢兢,却还说,这危险的时候都扛过去了,还去啥医院,城里的医院多贵,一天就得一百,住上十天半月,够我们一年的饭钱了。
  林小雨也说不去医院,还说自己死不了。
  侯磊说现在就去医院,我掏钱。我赶紧扶着小雨说,小雨姐,你放心,我在学校啥也不说。小雨平时在我的眼中挺爽快的一个女孩,现在就像蔫了的茄子,只能费力的点点头。
  爷爷问张建国,那个死胎呢?一听这话,张建国的眼角就开始哆嗦,看了小雨妈妈,两人有些惊慌,还是小雨说扔进河里了。张建国和小雨妈妈就附和的说,扔进河里冲走了。
  我听着张建国和小雨妈妈小声说你跟着去医院,别让小雨瞎说。小雨妈妈不敢去,张建国就瞪了小雨妈妈一眼,小雨妈妈吓得直哆嗦,就赶忙说去。

  侯磊让小雨妈妈收拾衣服跟他走,爷爷说他出去抽根烟,就在张建国家的草栏子转了一圈,回来以后皱着的眉头也没有散开。
  小雨和她妈妈坐着侯磊的大摩托去城里的医院,上午请了假,下午准备去上学。爷爷不让我去,让偷偷去张建国家的草栏子和菜园子里看看,看看那个死胎藏着哪了?
  我偷偷的爬到张建国家,草栏子里确实啥也没有,我就跑进了菜园子,看着有个新挖的土堆,就用手把它拔开,里面有一个大约20cm长的小人,浑身挂着拉丝的黏液,有鼻子有眼儿,就是闻着有股死人的恶臭味。
  这个小人装进了纸壳箱子里,还有没干枯的小野花,一看就是小雨亲自埋的。
  我想把这个孩子拿回去给爷爷,一伸手还没有碰到小人儿就觉得头皮发麻。我小时候见过一次阴胎,那时候还小,不知道害怕。

  这时候,对于男女的事情我开始一知半解了,我正犹豫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小兔崽子,是张建国,他冲过来就要揍我。
  我吓得赶紧跑回家找爷爷,爷爷赶紧带着我又回来,外面没看见,屋里门没锁,到处不见张建国的人影。爷爷急得转磨磨儿,站在大门口拉着人问,见到张建国没有?有人说,看见张建国拎着一个面袋子,朝河边去了。
  爷爷说我跑得快,就算挨揍也不能把死胎扔进河里。
  我撒开腿往河边跑,怎么也没看见张建国,找了半天就看见一个破布袋子,我用鼻子一闻,就肯定是装死胎的。
  张建国去哪了?死胎去哪了?
  河流挺急,翻着水花,我跳进河里去找。我从小在河边长大,这条河熟悉的很,下面什么也没有。

  死胎就算扔在这,也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爷爷来了,蹲在河边抽烟、叹气,嘴里嘟囔着,孩子你的命咋这么苦啊!
  爷爷带着我去找张建国,和他说死胎不能扔进河里,要火葬。张建国的眼睛滴流转,嘴上也恶毒,说爷爷年轻的时候死了两个儿子,那时候就是烧的,这一架柴火,焦臭味传半个村子,到时候谁不知道,这是在烧死孩子。
  爷爷被戳到了心里的痛处,也不知道该说啥了。张建国还说,媳妇进了城,连个做饭的都没有,家里的猪谁喂,牛奶谁挤。
  小雨,那个贱种,就让她跟着那个警察,等那个警察善心完了,看不给她好好舒舒皮子。
  爷爷说张建国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小雨出了这种事情,有一半是这个当爹的责任。张建国就等着遭报应。子女的孽,不会让父母承担。爷爷这么说也就是一句气话。
  爷爷气得胃疼,半夜起来抽烟。第二天就问我知道谁平时和小雨一起玩吗?虽然这事传出去,小雨的名声就完了。可爷爷还是决定去问,爷爷说死胎扔进河里,这个死胎的父亲可能会丢了性命。不能见死不救。

  我把经常和小雨混在一起的学生名字告诉了爷爷。爷爷挨个去问,那个年代,搂在一起,亲亲嘴都是天大的事情,这种偷吃禁果的事情,少之又少。
  爷爷问遍了也没有结果,奶奶说会不会是那些孩子做错了不敢承认,爷爷觉得不像。奶奶让爷爷明天在去问,还让爷爷给侯磊打一个电话,说张建国不着调,猪饿得都从圈里跳了出来,到处拱人家园子,牛也不着家,四处溜达。张建国不知道去哪逍遥去了,家里门锁着。
  爷爷呼了侯磊,侯磊没有多一会就回了电话。爷爷先是问了小雨的情况,侯磊说小雨没事,这两天恢复的不错,就是得他一个人在那陪着。
  爷爷问啥情况,小雨的妈妈不是跟着去了吗?侯磊在电话那边苦笑,说没见过这样的父母,真把自己的姑娘给扔下不管,来的那天晚上,做完检查,小雨妈妈就吵吵着要回去,侯磊在奋斗乡办事处打听了一下,有拉粮食的车,晚上回去,就让小雨妈妈搭着顺风车回去了。
  爷爷半天没说话,仔细琢磨着,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喊着糟了。爷爷心急火燎的喊我,让我和他一起去张建国的家。
  到了张建国家里,门锁着,敲门也没有人应。我本来迷迷糊糊都想睡了,被爷爷拽来,都不知道要干啥。我鼻子尖,特别是刚睡醒的时候,觉得味道有点怪,仔细一闻,就和爷爷说,糟了,是死人味道。

  爷爷砸开了窗户,让我顺着窗户进去,把锁打开。我进去一看,张建国已经死了,躺在地上,胸口被扎的和肉馅一样,凶器是一把剪子,就仍在不远处。
  小雨妈妈上吊了,离张建国不远,舌头伸的老长,又青又紫。
  爷爷仰天长叹,罪孽,真是罪孽!
  爷爷带着我去城里看小雨,小雨一夜成了孤儿,可是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就说了一句死得好。
  侯磊挺不高兴,小雨就说了一句,那个孩子是张建国那个畜生的。
  爷爷觉得董燕路子广,想让董燕帮小雨寻个出路,董燕听了就说别找了,就和她一起过吧。爷爷说你带个那么大的孩子咋嫁人?董燕说,啥年代了还嫁人,还说没几个她能看上眼的。

  董燕医院接的小雨,小雨低着头不说话,董燕递给小雨一根烟,小雨说女人抽烟一点都不潇洒,董燕说小雨要不抽,那她也不抽了,说好的事儿,要是反悔就没意思了。董燕说着把烟扔了,爷爷让我捡回来,我说董阿姨不抽了,爷爷说我抽。
  我和爷爷回村里了,董燕就打来电话,我在旁边好奇的听着,董燕不让爷爷给安排葬礼,让张建国这个畜生下地狱。原来,小雨在一年里被张建国侵犯了好几次,小雨妈妈也知道,被张建国打的不敢吱声,在外面还帮张建国瞒着。
  后来,派出所的结果出来了,张建国是被小雨妈妈用剪刀扎死的,小雨妈妈是自杀。
  我知道后问爷爷,小雨妈妈那么怕张建国,咋还敢动手杀他?爷爷这一次从头到尾都没帮上什么,就叹着气回答,就俩人在屋子里,发生了啥事谁也不知道,结果都出来了,问啥也没意思!
  我说,村里的李老六,弄了一个拦河网在拉鱼,要不要去看看,没准死胎能被发现,爷爷说不用了,那孩子走了。
  第832篇:夜行遇鬼
  (原作者:千年老妖369。摘自《从小到大的农村神鬼怪见闻》)
  听同学说的。一老师,姓王。暑假考试在学校批试卷,到晚上十点多才批完。骑车回家。要是走大路呢,很绕远。走小路要穿过片小树林。树林里面要过片坟地。王老师不信神鬼之说,一个手打着手电,一手抓自行车把。抄近路就奔小树林骑过去了。
  骑进树林,走了一多半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个人在走路呢。就拿手机往前晃了晃,前面的人站住转回头,这时他骑车也到这人跟前了,一看那人,认识。同村吴家的媳妇,只是两家离的远点。平时没啥来往,印象也不深。
  王老师下了车子说:"弟妹,你这是干啥去了?这么晚,回家啊?"
  吴家媳妇就说:"三哥啊(王老师家行三,又比吴大),你咋也这晚才回家啊?我娘家有点事,回去帮忙了,忙晚了这时候才回来。"
  王老师说:"我这不把批试卷了,才回来。"
  吴家媳妇接着道:"你们老师也够累人的,这么晚才下班。那啥,要不这样吧,你跟我去我们家吧。我给你炒俩菜,咱俩喝点酒。也解解乏。咋样?"
  王老师一听这,心想大半夜的,我去你家喝哪门子酒啊。嘴上就说:"不去了,太晚了,改天再说吧。"就要骑车走。
  这吴家媳妇看他要走,上来拽住他衣服说:"三哥,今晚去我家吧,我家就我自己。我当家的没在家。"
  王老师听到这,心里火很大,说话也就没留情面。喝到:"弟妹,我没想到你咋是这样的人,女子三从四德,你咋一点都没有?再说了,你当家的在外面挣钱,多累啊。你在家就这样?你对得起他吗?"说着甩开吴家媳妇,骑上车就走了。
  心里也在暗暗叹气,心想,这年头咋了,世风日下啊。这吴家媳妇平时看着人挺好的啊,见面都主动打招呼,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心里感叹着,骑车就快出了小树林。还想着回家告诉自己媳妇以后离吴家媳妇远点,忽然猛地想到自己媳妇前两天跟他要钱,说给吴家媳妇吊纸去。啊?!这吴家媳妇前两天不是死了吗?说是癌症。吴家媳妇的坟就埋在这片树林里。
  想到这,身上刷的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皮发紧,感觉这头发就立起来了。头也没敢回,猛蹬车了就往前冲去。凑巧大路上正行驶的车打道远光,晃得他低头一下,看见自己的衣服袖子上沾了张纸钱。啊的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王老师再醒的时候是第二天早晨了,在自己家里炕上。亲戚朋友的围了一圈。原来家里人看很晚了他还没回去。就去学校找他,结果学校没找到,就顺着找,等找到他的时候看他躺在地上,头磕破了。赶紧抬家里,又找医生包伤口,折腾了一夜。现在看他醒了,也就放心了。就问他怎么弄的。
  这王老师只说骑车没看清路,等亲戚都走了,才详细的跟他媳妇说了。也幸亏王老师心正,才没有出大事。他媳妇赶紧的买了些冥钱,去吴家媳妇坟前烧了。王老师病了三个月才好。
  第833篇:沉香街
  (原作者:馒头老妖。摘自《白话《子不语》- 清.袁枚(整理 + 继续更新))
  江南通衢(疑指九江市)有一条街,叫做“沉香街”。
  我问当地人起名的原因,才知道若干年前,有个富家子弟叫做金不换,是四川人,长得很帅,家里又是当地著名的大富豪。
  金公子二十岁的时候,偶然看到一幅描述江南风光的画卷,就很向往江南的美景、人文,于是就问家里要了一大笔钱,来到江南学做生意。
  某一天,偶然经过这条街(那时当然还不叫做沉香街咯),路过一片花街柳巷时,一个荔枝壳掉在他的肩膀上。抬头一看,只见路边一座精巧的绣楼之上,一位美女倚在栏杆上,对他微微一笑。一打听,原来这里是一所青楼,这个女子就是这家青楼所谓的“十三女儿”,名叫素娇。只见素娇头上的金钗轻轻摇晃,把金公子的魂魄都给晃散了,不知不觉中就走进了青楼。
  素娇笑着把他迎了进来,领着他来到了自己的闺房。哇,好精致的闺房啊,茶具、熏香、围棋都很典雅,一旁还有几个女子各自弹琴吟唱,欢声笑语,真是莺歌燕舞。金公子顿时就懵了,简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误入了仙境。
  随即就摆开了酒筵,桌上的酒菜都很精细、珍贵。接着,五六个很年轻的小歌女就跑过来,纷纷说自己是素娇的姐妹,给金公子敬酒,露出种种妩媚的姿态来诱惑他。金公子不为所动,低低的说了一句:“除却巫山不是云”,表示婉拒,这帮小姑娘才一哄而散。
  酒筵过后,夜深人静,金公子和素娇一起步入了她的罗帐之中。素娇拿出各种春宫画册挑逗金公子,金公子哪里按耐得住,照着画册折腾了一晚,自然更是销魂不已。于是呢,金公子就在素娇家,也就是这个青楼常驻下来,不再管做生意的事情。
  日久天长,带来的银子都花光了,素娇很担忧,金公子就说:“没事啦,我家虽然比不上邓尉石崇,也算得上西蜀著名的富家了。我做买卖,不过是找个乐子而已。不如现在暂时回家,拿一大笔钱过来,再来拜访仙境。”
  素娇就哭着说:“妾身已经托付给了郎君,誓死不再做章台柳了。但恐怕我哪天被逼着要嫁给他人,而郎君却不像尾生一样守信,该怎么办?”
  金公子就对天发誓说不会的。素娇就说::“要像雌雄双剑再聚,破镜重圆一样,也请留下一件信物作为凭据。”
  金公子就笑了,说到:“我带来的银两,都跑到了你家,哪里还有值钱的东西留给你?”
  素娇就说:“请您打下一个牙齿,证明您对这个约定的信守。”
  金公子怕疼,素娇就娇滴滴的哭起来:“原来你不是真的喜欢我啊。”
  金公子怕惹得她不高兴,就只好忍痛砸下一颗门牙交给她。
  素娇很高兴,把牙齿仔细的放进梳妆台收好,然后摆酒为他饯行,再三叮嘱他要赶紧准备迎娶的事情,临别时还伤心痛哭,眼泪把金公子的衣袖都打湿了。
  金公子也伤心的哭了。船家再三催促,才依依不舍的登船告别。
  回到老家,还就真的花了不少银子,准备新婚洞房所需要的家具、首饰等,耗费了两万两银子之多,然后雇了船去江南接亲。
  朋友就劝他,说:“这些性工作者,都是老鸨的摇钱树,大多存心不良。她们惦记的,是你像刘濞那样大把的银子,而不是你如潘安一般俊俏的外貌呀!”
  金公子不信,就这么硬着头皮出发了。从巴蜀穿过巫峡,是顺水而行,不到一个月就到了江南。
  快要上岸的时候,金公子灵光一现,突然想起了朋友的话,就觉得不知道素娇的心意,到底谁是真的呢?
  于是把船安顿好,自己穿着破衣服,脸上涂得脏兮兮的,拿着竹竿,背着破框子,装成个讨饭的乞丐,来到素娇家那个青楼。一看,素娇正坐在某个大老板的怀里,端着酒杯在劝酒呢,看到了他就像是不认识一样,还责骂旁边的老妈子:“老妈子,你瞎了啊?不把他赶出去,我就放狗咬你的腿哦,可别后悔!”
  老妈子就真的操起木棍把金公子赶出来了。金公子赶紧大喊说:“姐姐别打,我是金不换啊!”
  素娇和老妈子仔细一看,果然是金不换,就问他,怎么搞到这个地步?金公子就说是半路遇到了强盗。
  素娇又问:“你来这里,还想干什么啊?”金公子回答说:“来兑现和你的约定啊!”
  素娇就笑了,说:“我在这里锦衣玉食,还隔三差五的闹生病呢,怎么能当乞丐婆呢?你回去吧,别痴心妄想了!”
  金公子就哭着说:“我也知道,不可能攀上这门亲事了。但你看我这个样子,估计没几天就会病死了,求你行行好,给我一点买棺材的钱吧!”
  素娇冷笑着说:“大哥,你什么时候看到过,青楼门前施舍棺材的?真要那样,估计市面上的棺材都卖光了吧!”
  金公子眉头一皱,又说道:“可怜我两天没吃饭了,肚子里咕咕叫,像是打雷呢,求你给我碗饭吃吧,就算死也做个饱死鬼,我死了也瞑目了。”
  素娇不理他,老妈子还有些同情,就拿来残羹冷饭,放在破罐子里,随意折了一根草茎当筷子给他吃。
  金公子一边吃一边说:“既然我们的约定已经作废了,那我的那一颗牙齿,还请你还给哦我吧!”
  素娇冷笑一声,让老妈子碰出一个竹箱子,打开一看,晕,全是一颗颗的人牙齿,就像是摆地摊卖假药的那样陈列着。
  金公子暴怒,扔掉破瓦罐掉头就走。刚踩到门槛时,就听到素娇笑的可开心了,“这个花花公子倒很有脾气哦!”
  第二天,金公子换好衣服,把准备的新婚所有东西都搬下船,让人陆续扛到素娇家门外摆着,哇,除了锦绣华美的衣服、首饰不计其数之外,还有一张大床,是用沉香木做的,雕刻的非常精细,看起来就是没有几千两银子搞不定的。
  金公子拿起火把,点火把这些东西都烧毁了,烈焰冲天,沉香木散发出来的香气,十里之外都能闻到。素娇听说之后,又悔又羞,就投缳自尽了。
  老妈子转过来求金公子,金公子也就出钱把她厚葬了。哎,这个世界上,荥阳生哪里少呢?而李娃却很罕见啊,公子们可别随意去做挨鞭子的事情呀!
  我还听说过,姑苏有一个名妓,叫做香侬,也住在十字路口,宅子很大,朱门高墙就像是官府,门上还贴着告示牌,门里有大屏风,看门的人也凶神恶煞的端坐在那里,好不气派。
  这个香侬颇有点才艺,但凡有恩客上门光顾,还必须和看门的人啰嗦半天,问清楚客人的来历,然后才进去通报。通报的内容大概是:“敬告姑娘梳妆。来了个贵客,容貌赛过潘安,身家富过陆贾(典故不详),身上衣冠楚楚,家里粮食满仓。面容柔美,身体健壮。请让摇钱树摇动,别藏着盒子里的美玉啊。恳求准许照此办理,批准客人一亲芳泽,不胜感激!”
  片刻之后,屋里扔出个批语来:“禀报看到了,仔细看了看,来的这个人啊,其貌不扬,衣服也很寒酸,必定是个穷光蛋。不准,撵滚出去!这里可不是能随便亵渎的地方!特此答复。”
  懊侬氏认为:妓女不过就是摇钱树,认钱不认人,这是自古以来就是的习惯啊,没什么奇怪的。比较奇怪的,是金家公子,千里迢迢从巴蜀赶到姑苏,忽然醒悟了。我落魄的时候,你就把我赶走,听了你那几句真话,真是能让千古有情人那怜香惜玉的痴心,一瞬间化为死灰啊!当金公子当街焚毁那些珍宝时,想必诸天的菩萨,都会顺着沉香木的香味赶来吧!必定都会合掌诵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好色之徒,都过来看!呵呵,大火烧出金莲花,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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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
  江南通衢,有街名曰沉香。询土人以命名之义,云富家子,金姓名不换,蜀人,美丰姿,财雄于乡。年二十,偶阅画图,慕江南风土之美,金粉之丽,山川之秀,遂挟重资学贾。偶游于此街,经桃花门巷,忽一荔枝壳堕肩头,仰视之,珠帘绣阁,一美女子凭拦,顾之微笑,访而知为娼家,乃第十三女素娇也。钗光鬓影,魄荡神迷,遂入院。女笑迓之,肃入己之绣闼,别有洞天,茶铛沸鼎,香髜棋枰,弦索互弄,铮铮然。生惑之,几不知身之所在。旋即开筵,酒肴精绝,雏姬五六辈来,互相侑殇,或素之姐,或素之妹,叠媚之。生微吟“除却巫山不是云”句,众遂哄散。酒阑人静,解衣入帷,素出十洲春册,照谱为之,魂更销矣。由是遂假馆素娇家,不复事贸易。资耗尽,素忧之,生曰:“卿无忧,吾家虽不及邓尉石崇,然西蜀亦著名富室也。我以贸易为游戏耳。盍暂归,取重资,当访天台。”素涕泣曰:“妾已委身事郎,誓不再作章台柳,但恐瓜期届而郎断尾生信,奈何?”生誓以天日,曰:“剑欲会,镜欲圆,请留一信物,以当左券。”生笑曰:“小生囊橐,尽入卿家,更有何长物可赠?”素曰:“请凿一齿,以昭践齿之约。”生怯痛,素即娇啼,曰:“郎非真爱妾者。”生恐拂其意,即忍痛与之;素喜,藏诸妆台。治酒饯行,谆谆订婚嫁,临别啼哭,生衣袖尽为素泪湿透,生亦泣。榜人催再四,始判袂去。归则出资,盛备青庐洞房所需者,费二万金,将买舟往迎桃叶。友人劝诫曰:“钱树子,多不义,所以恋恋者,为有刘濞钱,非为潘安貌也。”生不信,卒治任往。巴峡下流,匝月即到,甫登岸,猛忆友人言,未卜素娇之意诚否。遂敝衣囚面,携筐持竿,诈为乞丐,诣素家。素方坐大贾怀中,持爵劝饮,蓦见生,若不识,詈妪曰:“姆姆,病盲耶?若不驱出,便嗾狗龅胫股,无悔也!”妪果持杖逐之。生哀呼曰:“姐姐莫打,我金不换也!”妪与素审之确,问何一寒至此。以途中遇盗对,素问:“尔至此,尚欲何为?”曰:“来践卿约耳。”素笑曰:“我金玉锦绣中,尚三日两日病,能为丐人妇耶?请君归休,勿妄想!”生遂哀哭曰:“明知婚媾难,但不久填沟壑,乞卿垂怜,赐一殓具费耳。”素冷笑曰:“几见勾栏门,化作施材局,恐市上木空矣。”生又蹙额曰:“小生两日无一餐,腹鸣若雷,乞卿赐一饭,俾作饱鬼,瞑目耳。”素不应,妪意若怜,以剩羹杂饭,贮破窑器,折秭与之食。生且吃且请,曰:“约既毁,小生一齿,须见还也。”素命妪捧巨箧出,其中人齿列贝,若货假药者。生大怒,掷器拂袖去,将履阈,闻素在内大粲曰:“花郎好性气!”明日,尽携所带,命人陆续扛至素家门首,绣裳珠履不计外,中有沉香床,穷极雕镂,费数千金,纵火焚之,烈烟亘天,香闻十里。素闻之,遂自缢。妪哀生,生转厚瘗之。噫!荥阳生岂少也哉?世无李娃,幸勿浪作坠鞭人耳!又闻姑苏曾有一娼,名香侬,居通衢,朱门洞辟,墙悬虎牌,门首粘示条,屏缝缄丹封,蛇鞭雉帽,赫赫炫人。司阍者庞然坐视,耽耽如罗刹。香侬小有才,凡佳客到门,必坐与司阍者语良久,询明来历,然后具禀,禀云:“敬禀姑娘妆次:敬禀者,顷有贵客,貌比潘安,富同陆贾;身有衣而楚楚,家有粟而陈陈。面同李貌之柔,货定张驴之大。请添树上钱,勿韫椟中玉。乞伏照验施行,准赏云雨,曷胜恩戴。”云云。须臾掷出批云:“据禀已悉,细勘来人,貌既不扬,衣又不华,钱必不多,不准。云云。该毛勿得妄渎,此檄。”懊侬氏曰:娼家钱树子,认钱不认人,此故态也,何足奇。所奇者,金家郎,迢迢巴蜀,垂到姑苏,忽然醒悟。饥来驱我,得卿卿数言,能令千古有情人,怜香惜玉之心,一齐灰死。当其拉杂摧烧时,想诸天菩萨,闻香而来,必合掌而作诵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登徒之流,大家来看。噫!火中烧出青莲花,败子回头金不换。”
  第834篇:赐孙
  (原作者:淡淡天蓝。摘自《新聊斋(小小短篇系列)》)
  浓郁的药香从室内层层透出,焦苦之气在孙府四处弥漫。
  下人们在内室门前来来往往,一个个都小心翼翼,连大气也不敢多透一口。
  ——孙家的独子进祥病了已经快一个月了,不但如此,他结缡三年的妻子也病卧在床,医生已经下了断言:两个人都是瘵病,而且都活不过这个秋天。
  为此,孙家老爷太太愁得几乎送了老命,虽然不肯死心又重金延请了不少名医来诊治,但所有的医生下出的结论全是一样。
  果然,还不等交秋,媳妇康氏就自撒手尘寰,先丈夫而去了。
  一场丧事办下来,孙夫人象老了十几岁——儿子成婚三年,并无儿女,现在媳妇已经死了,剩下一个儿子眼看也是早晚的事,孙家就此绝后已成定局。
  奇怪的是孙老爷刚料理完丧事,立刻便招了本城的牙婆来,说要急购一名有宜男之相的小妾回来。孙夫人听了这事不由疑云大起——难道老头子还指望着能再生一个儿子出来?
  牙婆前脚刚走,孙夫人后脚就气呼呼地找到了丈夫。没等她开口,孙老爷就道:“莫急莫急,这个小妾不是我要的,是给儿子的。”
  “你疯啦?”孙夫人惊叫起来:“那些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进祥再近女色,你还给他纳妾,这不是让儿子死得更快一些吗?”
  “我知道,我知道。”孙老爷沉声道:“但那些医生也说儿子是死定了,无非是时间早晚的事。”
  见孙夫人又是伤心又是生气的样子,孙老爷长叹一声,道:“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过你,你还没怀进祥的时候,我曾到灵隐寺去祈嗣,结果观音大士托梦给我,说我们夫妇本来命中无子,因为年前黄河水灾我曾出捐三百两黄金,救活了数千人性命,所以才特赐一孙给我们养老送终。
  当时我还奇怪,怎么说是送一个孙子而不是说送一个儿子,现在我才明白,如果不趁着儿子没死赶快给他纳妾,哪来的孙子呢?”
  听丈夫这样一说,孙夫人总算脸色渐霁——自己嫁到孙家多年没有生育,直到中年才得了进祥这个儿子,在此之前因为没有子嗣,丈夫的确多次上过灵隐进香,只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曲折的内情。
  没多久,孙老爷就给儿子纳定了一名小妾,又过了四个多月,进祥果然下世了,而那名小妾则在之后生下了一名遗腹子。
  山谷诗曰:能与贫人共年谷,必有明月生蚌胎——那些能够乐善好施的人,一定会有好的后代传人——有时候,古人的话还是很有些道理的吧?
  第835篇:升米恩斗米仇
  (原作者:狮子座的龙宝宝。摘自《闲来无事说说我和亲友的一些似鬼非鬼的稀奇古怪事儿》)
  今天比较忙,简单说一个听端公讲的事情吧,这也是端公曾经处理过的一件事情,不太复杂,但是可以看出人心的险恶比鬼更恐怖。
  端公说有一户杨姓人家,老两口膝下有两个儿子,文中就称为大杨和小杨吧。这两兄弟的年龄差距有点大,相差十多岁,由于小杨是老两口的老来子,倍受老两口的宠爱。
  所以从小杨呱呱坠地开始,老两口就开始给大杨灌输这么一种观念,你是哥哥,俗话说长兄如父,你比弟弟大这么多,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不能让弟弟吃亏。
  大杨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好孩纸,非常听父母的话,所以说他听到父母这样说之后,那可真是把弟弟疼到了心坎里,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父母呢当然看到这种情况是非常满意的,觉得大儿子这么听话照顾弟弟,就算将来自己老两口走了也能放心了。
  大杨真的是个好哥哥,对弟弟照顾得是无微不至,当然由于年龄的差距,大杨高中毕业后去当兵时,小杨才刚读小学一年级。大杨每年都要把自己积攒的津贴寄回来,让父母给弟弟买书和衣服,回来探亲时更是大包小包给父母和弟弟带礼物。
  大杨由于在部队学了一手好厨艺,所以退伍回来后,就准备自己创业,但是启动资金有限,就先从小吃摊做起。由于他做的吃食味道可口生意非常不错,没几年就盘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饭馆,由于饭馆要扩大经营规模,所以投入的本钱就相对多一点,这就导致他每个月给家里面的钱略有缩水。
  对此他父母很不满,但是又不好直说,就教唆当时十来岁的小杨去说了一通风凉话以示不满。小杨呢是个平时被父母和大哥宠坏了的娃,只顾享受,根本想不到大哥做生意挣钱的辛苦,所以他就只管胡搅蛮缠,非让大杨每个月要多拿钱出来,要不然就没完。
  大杨有点愚孝,弟弟一通胡搅蛮缠之后,他的思路就被带到沟里去了,居然开始深刻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他大概脑补了很多吧,越脑补越觉得自己理亏,于是咬紧牙关,每个月给父母的钱不能缩水了,不但不能缩水,还要在以前的基础上增加三成。
  所以说小杨初试牛刀就把大杨拿捏得死死的,这一回合的试探就以大杨的妥协而告终。
  一步错、步步错,一次让步父母就希望他能百次让步,所以大杨就悲催了。等两年过后他要结婚了,父母真的是一毛不拔,理由是你现在是挣大钱的人了,我们老两口的这点儿钱你想来也是看不上的,我们要留着养老。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提前给大杨打了防疫针,说你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你吃干饭可不能就让弟弟喝汤吧?我们是老了没本事了,你弟弟的将来就全靠你了。
  大杨由于被父母灌输这种观念已经成了习惯,再加上他也没指望自己的婚事父母能出钱,自己来问问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所以他又本能地点头承诺,说弟弟将来有我,你们二老放心。
  可是结婚成家后,大杨也有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毕竟他这样大手大脚给弟弟花钱老婆就有了看法。他老婆的想法是孝敬父母是应该的,但是弟弟只是弟弟,有父母在,我们凭什么要全管他的一切开销呢?
  所以说一来二去就有了矛盾,大杨后来学乖了,弄了个小金库存起了私房钱用来补贴弟弟。
  后来好多年都这样相安无事过下去了,大杨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发展到成了一个中等大小的酒楼了。等到了小杨要结婚的时候,父母就要大杨给弟弟买房买车,这下子要用的钱好几十上百万,就远远不是小金库能够承受的了。
  大杨太逆来顺受了,不忍心拒绝父母,就小心翼翼给老婆透了点风声,结果当然可想而知,老婆不同意。她说弟弟结婚买房买车怎么就成了哥哥的责任了?老婆说于礼于法这事都说不通,她只同意送两万的礼金。
  见嫂子不同意,小杨急了,还很理直气壮跑上门来质问嫂子,在这个过程中,以前大杨私下补贴弟弟的事情也被小杨抖落出来了。大杨的老婆见自己这么多年都被老公蒙在鼓里,是怒不可遏,一气之下就提出要离婚。
  大杨当然不愿意,给老婆服软说好话,那个奇葩的小杨不知道脑回路是怎么想的,居然煽风点火说离就离谁怕你不成?我哥大小是个老板,把你离了难道还娶不到老婆吗?
  他的这话让嫂子气得要死,当场不顾大杨的阻拦,就收拾衣服带着孩子回外省娘家去了。要说大杨也是奇葩,弟弟都这个样子了,他都居然舍不得责骂,弟弟是亲,但是儿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自己的老婆才是和自己过一辈子的人嘛,搞不懂他。
  后来这事还是解决了,大杨给弟弟付了房子和车子的首付,老婆虽然很委屈,但是她心软,觉得孩子还小,如果父母离婚后孩子可怜,所以选择了原谅大杨。
  但是她提出一个条件,家里面的财政大权不能让大杨一个人做主了,她要管账。至于小杨,首付给了,后面的按揭还贷不准大杨再出钱了,如果被她知道了是坚决要离婚的。
  大杨答应了这个条件,所以说本来还打算以后让大杨私下继续补贴自己的小杨如意算盘落空了。他这么多年在哥哥那里弄钱已经成习惯了,觉得哥哥给自己花钱是理所应当的,现在嫂子来了这么一出,他肯定是怀恨在心。
  后来大杨的老婆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情,店里生意无缘无故突然变差了,而且孩子在路上好端端走路,居然被车撞了,大腿骨折。自己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去医院又检查不出来任何毛病,她快疯了,吃不下睡不着,难受得要命。
  而且她发现自己的饭店每个月都有那么两天早上来开门的时候,大门口都有一堆香灰还有一些白米以及一些纸钱燃烧的残留物。
  她觉得不对劲,做生意的人都多少比较信这些,她觉得有点膈应,一开始还以为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做的,但是又没有证据。所以她就找到了端公,端公查看了过后,说是有人用邪法在害你,让她不动声色,农历初一和十五的时候悄悄守候。
  她答应了,说要不安个监控?端公说现在不忙安监控,你以前都没安,现在突然安一个会打草惊蛇,还是悄悄守候比较稳妥。
  那时候刚是月初,离农历十五还有十来天,她怕自己势单力薄,到时间会吃亏,就给大杨说了此事,由于当时都以为是同行在作怪,所以两口子当然是同仇敌忾。
  但是戏剧性的就是那晚上他们两口子守来的两个鬼鬼祟祟来做这事的人居然是小杨两口子。这下子大杨傻眼了,想不到弟弟居然这样对自己,他感到透心凉。
  他们当机立断猛然打开大门,把这两人吓得半死,小杨反应快开溜了,没被逮住,她的老婆慢半拍,被逮个正着。
  更让大杨寒心的事还在后头,就这么人赃俱获的事情,偏心得没了边的父母还要偏袒弟弟,说小杨是孩子气闲的无聊开玩笑闹着玩的。话里话外都指责大杨作为哥哥不大气,这让大杨这个薄皮大馅的包子终于忍不住了,狠狠和父母大吵一通。
  就因为这个,他小心眼的父母恨上了大杨的老婆,他们就在左邻右舍那里到处散播大杨老婆的坏话。
  大杨老婆一时没想开,吃安眠药自杀,幸好命不该绝,送到医院抢救回来了。
  因为这事,她的娘家人不干了,从外省过来要讨个公道,大杨他们被搞得心力交瘁。后来又请来了端公,做了法事给他老婆消灾,在大杨的岳父母见证下,大杨作出了选择,他说自己这么多年对得起父母和弟弟了,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实在让自己寒心。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弟弟人心不足蛇吞象,反倒还恩将仇报,自己实在不能忍受。
  大杨说自己要坚决和弟弟断绝一切关系,至于父母自己该赡养还是要赡养,但是由于父母有两个儿子,自己和弟弟关于赡养问题责任要厘清,以免以后又生波折。
  大杨是伤透了心,也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吧,他毅然关闭了现在的酒店,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另外一个城市重新开始事业,他说目前挣钱比以前要少,但是心情舒畅,没有弟弟这个吸血鬼来剥削,自己的日子应该会越过越好的。
  【补漏】
  第831篇:边塞行
  (原作者:辽东飞鹤。摘自《我的灵异故事(觉得好的话,我再贴)》) 
  (一)
  “咯噔”,发动机隐翳地响了一下,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又熄火了,真是奇怪,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
  我拍着方向盘骂:“怎么回事,今儿是邪了门了!”
  我俯身检查电路、油路,没有问题。跳下车,躁恼地大力掀开车盖,部件一切正常。
  赵丰探出头来喊:“老马,你借的这是什么破车?”
  我气急败坏地回答:“前几天还很好用啊。不知今天怎么了,跟我闹别扭?”
  韩静温柔地说:“老马,别着急,是不是路况不好?”
  我困惑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望着她说:“不至于呀,怎么说切诺基也算是越野车。这条道也还过得去,撒欢跑都应该没事的。”
  回想了一下,出市区的时候,车的性能还很正常。好象过了石岭,上了这条旅游公路,隐隐约约就有点不对劲了。
  赵丰焦急地问:“能修好吗?这都快中午了,爬完长城天还不得黑了。”
  我愧忿道:“试试吧!”转动车钥匙,启动打火,突然发动机发出锐利的嗥鸣,我轻踩离合,挂二档,松手刹,切诺基向前冲了出去,大家欢呼起来。后视镜里,韩静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也露出了微笑,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偶尔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此时,他恬淡地说:“不会有事了,俗话说事不过三嘛。”
  他是韩静领回来的,说是她的同学,名字叫李世蘅。他态度谦厚,话极少,口音很纯正,听不出是哪里人。我曾经问过他几次,他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我和赵丰都觉得此人太阴沉,与我们不投缘,心中就生出厌薄之意,背地里叫他老阴。他与韩静,若即若离,有时似心意相通,却又隐约有些距离。
  我和赵丰、韩静是从初中到高中的同学。大学毕业后,我与赵丰都回到家乡工作,而韩静则留在北京读研究生。这次难得聚在一起,韩静说要领老阴到附近的景点访游一番。我们让他挑选,本以为也就是海边的一些场所,而他偏偏选择了冷僻的董家口长城。为尽地主之谊,我借了辆车,驾车出游,却没想到路上这么不顺。
  行驶了十几里,“咯噔”一下,车又熄火了。我极其恼火,狞笑着说:“赵丰还怕天黑前回不来,我看天黑前能到就谢天谢地了!”我看到他们沮丧的模样,叹了口气,又说:“你们先下车活动活动,也许这倒霉车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点了根烟,稳定一下情绪,而他们走到路边,眺望远山的风景。歇息了一会儿,我不再那么烦躁,觉得还是应该积极解决问题。
  骂骂咧咧地下车掀开前盖,还是没发现有问题。正在沉思,突然,老阴叫道:“我的相机呢?”韩静恬静地回答:“不在包里,就在车上啊。”
  老阴与韩静将包里的东西都倒在座位上,没有。然后他们就在车里展开地毯式搜寻,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无下落。
  我看着他们在朋友的车里肆无忌惮地折腾,心里有气,勉强压住内心的不快,问:“什么样的相机?”
  韩静回答:“银灰色的数码相机,cannon的G6”
  “新买的,七百万像素的,五千多人民币呢。” 老阴沉重地补充,声音似乎从鼻子里喷出。
  我说:“算了,用我们的吧!你们那个,丢就丢吧,本来就不该买,记住下次别买日本货!”
  为了阻止他们继续翻寻,我爬上车,试着打火,却意外地发动了,赶紧对赵丰喊:“老丰!上车!”
  突然看见后视镜里老阴的脸色变得很吓人,他似乎想要说什么,韩静悄悄地拉了拉他,他看了她一眼,很勉强地保持缄默。这个家伙,对我不满意吗?
  车开动了,我的心情好了许多。不过轮到老阴懊恼了,他喃喃地埋怨道:“怎么walkman也没声音了?”
  赵丰欷吁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车不好用,相机也丢了,随身听又坏了。”
  我随口说:“随身听用不住,你那个什么牌子的?”
  老阴沉郁着,还是韩静回答:“TOSHIBA。”
  我笑了,说道:“还是那句话,坏就坏吧,以后别买日货!小日本净吹嘘他们的东西有多好,这不是该坏也得坏嘛!”
  韩静嗔怪道:“老马,你怎么幸灾乐祸的?”
  我正色回答:“小日本的玩意儿,我看着就有气。”
  老阴的长脸上似乎更阴沉了。我心里暗骂:活该!
  一路小心翼翼,终于到了董家口。
  古旧而坚固的城墙横亘山脊,星星点点的敌楼,点缀其上,有一种苍茫寥廓之感。我闲适地踱走在上面,想象着几百年前的烽火硝烟,不胜感慨。世事变迁,昔日尊要的防御工事,如今也只能供闲人游览。放眼望向远方,重重山岭绵延不尽,山峦叠嶂,群峰交错,草木烟黄。
  城上一个中年的汉子,满脸风霜,正在清理游人留下的废弃物。他主动与我们搭讪,自称就是附近的村民。他介绍说,这一带长城是明朝在北齐长城的基础上重修的,最初是二等边墙。后来,抗倭名将戚继光主持重修为一等边墙。
  我们很兴奋:“戚继光还来过这里呢?”
  他眉飞色舞,古铜色的脸上,深峭的皱纹绽放着,他骄傲地说:“戚继光曾任蓟镇总兵,负责从北京到山海关一线的防御任务,而我们这里是重心。当时他从浙江沿海调来了六千抗倭子弟兵。为稳定军心,调来的士兵都带了家属,在此安家,保护长城。现在许多村民就是他们的后代,我也是他们的后人。所以我们村的人,都很爱护长城。”
  我对他肃然起敬。回头招呼赵丰,却发现老阴背着手,面对着斜阳,金红的余晖掩不住脸上的阴冷。他望着群峰,若有所思,说道:“可惜,我的相机丢了。”
  我从包中取出理光相机,他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什么。我瞪了他一眼,将相机递给了韩静。
  中年汉子建议我们去几里地外的城子峪看看,那里有几个景点也值得观赏。赵丰想回去,我说:“车有毛病,现在回去,要是坏在半路上,黑灯瞎火,可不是好玩的。索性现在就去城子峪,在那里住一晚,明天白天再回市里。”
  (二)
  城子峪村原为明代驻军的城堡,现在还依稀残留着当年的风采。晚上我们住在村里专为游人准备的旅馆里,其实就是一个农家小院。
  我们住宿的是厢房,韩静睡在里间,我们三个男人在外间。聊了会儿天,看着老阴阴晦的面容,我索然无味,于是很早就睡了。
  躺在土炕上,我很快就进入了沉睡之乡。正睡得香甜,感觉到有人推我,迷朦中赵丰的脸贴过来,颤抖地说:“老马,不对劲呀。”我含含糊糊地说:“大半夜的,不睡觉,是不太对劲。”他使劲晃着我,小声说:“你听听。”
  我虚应着,正要入睡,突然听见院子里有“沙沙”的脚步声,由近而远,又由远而近。后来,声音在窗户下停住了。不久,窗户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影。我惊得睡意全无,不由高声恫喝:“嘿!”黑影倏忽不见了,依稀留下一片飘旋的风声。老阴被吵醒了,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我。
  我和赵丰冲了出去,院子里冷冷清清,月色如水,秋夜疏凉的风吹动院子里的树叶,发出哗哗之声。
  回到屋里,我们讨论了许久,毫无头绪。老阴神情冷冷地听我们辩论,而后说:“可能是你们的幻觉。”
  我们重新躺下,但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又出现“沙沙”的脚步声,它渐渐逼近窗户。我们三个人全坐起来,黑影再次出现,玻璃不断地震响着。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壮了壮胆子,然后抄起砖头、木棍,悄然地走向房门。猛地拉开,院子里皎洁幽静,什么也没有。
  坐在炕上,老阴说:“我有个方法,可以查明它是什么。”
  他取来塑料脸盆,接了半盆清水,从包中取出一个塑料墨水瓶,倒了半瓶墨水。然后将窗户打开少许,将盆放在窗户上。
  等了许久,没有动静,我渐渐昏迷欲睡。突然,“哐扑”一声,我睁眼一看,老阴和赵丰已经冲了出去,我急忙跟出,屋外风清月朗,并无异样。韩静也被吵醒了,披了衣服出来,问东问西。
  老阴蹲在地上,查看了一下,说:“地上的墨水并不多,说明已经倒在它身上了,天亮后我们就去查。”
  这一次,我睡得很好,一睁眼,已经天亮了。却不见了老阴。
  赵丰说:“这小子胆儿够大的,大清早自己一个人就敢去查。”我对老阴的轻藐之心去了大半,说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走出房门,竟然发现院墙底下,躺着一个人。是老阴,他赤着上身,精壮的身板抱着一块条石,呼呼大睡,脸上露出既诡秘又甜蜜的神色。
  我与赵丰面面相觑:这小子犯了什么病?急忙把他叫醒,他惘惑地看着我们,发现怀中抱着石头,想要推开却没推动。我们这才明白,他不是抱着石头,而是被石头压住了。我和赵丰一起用力抬起,好沉啊。老阴的身上冻得又青又紫,还有好几处淤伤。这场面太怪诞了,我许久说不出话,最后才问他:“怎么回事?”
  他迷惑地说:“我也不知道啊,夜里是在床上睡的……”
  “你怎么会抱着石头的?”赵丰又问。
  他脸一红,没有回答。这时,韩静也出来了,她淡艳皎澄的脸上,刻满了嗟惊。
  赵丰看了一眼韩静,笑了笑:“不会是梦见韩静了吧?”
  我说:“肯定是昨天晚上的怪物报复你啊。”
  突然,韩静惊叫起来:“头发!”我们一看,老阴本来一头浓密的黑发,现在有好几处地方,秃得可以看见头皮,这是鬼剃头啊!
  我们扶起老阴,回到屋里。他对镜潸然,连我心里都有些凄悯。
  我们又来到窗户下,墨水的痕迹还在。往院门的一路上有淅沥的痕迹。我们顺着墨迹,一直出了村子,痕迹突然中断了。
  环视四周,一棵苍劲蓊郁的古松,傲然屹立在村口。古郁峥嵘的树干上赫然有墨水干透后的痕迹!难道就是它?
  恰好有一位老人走过,看样子是村民。我向他打听:“大爷,这棵树有多少年了?”
  老人昏沌的眼神睃望着我,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树可是有来头的,岁数不得有好几百了。”
  我一听此树如此古老,精神大振。老人絮叨地又说:“听老一辈说,明朝的时候,我们城子峪村还是两个小村子。城子峪长城修好后,由于这里的人居住分散,力量弱,经常遭到蒙古人的袭击。嘉靖皇帝时候,便将两个村子的人搬到了现在的城子峪村。两个村各出了一个人,在这儿种了两棵松树,表示两村人的交情万古长青。后来戚继光把这两棵松树命名为‘友谊松’。”
  我听得趣味盎然,道:“哦,又有戚继光啊。那后来怎么就剩一棵呢?”
  老头接着道:“1938年小日本鬼子入关,就驻扎在城子峪村。他们对戚继光是又恨又怕,要放火烧掉这两棵树。村民们知道后,就提着水来救火,但由于火势太大,东侧的松树被烧死了,西侧的这棵命大,活下来了。”
  我和赵丰听到这里,转过头看着老阴严肃地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兴许它是跟你开玩笑呢。”老阴咬牙切齿,喊道:“不行!它把我害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老头儿很奇怪:“出了什么事情了?”我急忙遮掩:“没事,没事,我们看这树长得挺精神的。”
  (三)
  吃过饭后,我们准备登山看长城。老阴一直一言不发,好象在想心事。临出发时,他说身体不舒服,不去了。韩静一听,也要留下来陪他,他很坚决地拒绝了。我看他死模活样的,怕韩静留下来出事,于是强拉着韩静走了。
  路上,我对韩静说:“我不喜欢你这个同学。太深沉了。”韩静为他辩解:“他为人不错,很懂礼貌,很谦和。”
  我嗤之以鼻:“你书读得越多,人越呆了。这种人是你碰的吗?小心上当!”她娇媚地嗔道:“你想哪里去了。”
  城子峪长城保存得很完整,敌楼密集,气势恢弘。抗倭名将的经营果真是不同凡响。明代的点将台、校军场、兵器库残迹犹存,我们游览得很尽兴。
  将近中午,我们回到村子。村子口围着一群人,议论纷纷。挤进去一看,老阴躺在地上,眼睛凸起,口吐白沫,脸色铁青,形状恐怖。地上,有一把锤子,还有几根长长的铁钉。
  我们急忙把他抬回旅馆,他的身体冰冷,所幸还有呼吸。招来村子里的医生,他也束手无措,只是说打吊针吧。我问韩静:“他有癫痫吧?”
  韩静显然也很疑惑:“在学校也没听说啊。”
  我沉思了会儿,说:“赶紧回市里吧,别出什么事!不过这车况也不好,怎么办呀?”我看到韩静忧心如捣的纤弱模样,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得再考虑考虑,这病去不了根,够你受的。”她白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这时,老阴呻吟了几声,醒了过来。他环望四周,长叹不止。我们急忙询问事情原委,他一任我们七嘴八舌,只是摇头,三缄其口。韩静急了,说道:“你再不说话,我永远不理你了。”
  老阴轻瞥了我一眼,吞吞吐吐地说他想要去除害。他听说,只要在树干靠根须的地方,楔几根钉子,破坏养分的供给,就能将大树致于死地。但是当刚准备钉钉子时,不知道怎么,就昏了过去。
  看他如此萎靡,不好深究,而且韩静一脸的娇怜,我只好在心中秽骂不已。
  躺了一会儿,他的身体与精神似乎有所恢复。韩静对我说:“赶紧回去吧,去市里的医院看看。”
  车顺利地发动了,走了几里路,我实在忍不住了,尽量平和地说:“世蘅,这棵树怎么说也是有点历史意义的,年代久远不说,抗倭名将戚继光都与他有渊源,你要害死他,不仅违法,而且情理上也欠点呵。”
  他愤怒地吼道:“那是对你们。我不一样,他敢惹我,我就敢杀他!”
  温厚的赵丰也有点急,说道:“怎么?你不算中国人啊?!”
  他骄横地抱着臂膀,说道:“当然不是,我是大日本国氏
  他骄横地抱着臂膀,说道:“当然不是,我是大日本国民。”
  我狠狠地踩了一脚刹车。扭头凶狠地问韩静:“他说的是真的吗?”韩静畏惧地点头。我急火攻心,骂道:“你的书真是白念了,整天和倭寇搅和在一起,脖子上顶的是鱼缸吧! ”韩静低头怯怯地说:“他为人不错。”
  我厉声道:“不错个屁!当年小日本烧树,今天他又要钉钉子,狗改不了吃屎!”
  老阴突然吼骂道:“你们中国人就是落后愚昧。我的照相机可能就是你们偷的!”
  赵丰气急了,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跳下来,拉开后车门呵喝:“你的破日本货,白给我都不要!”
  我对他说:“你给我滚下去!怪不得来的时候老熄火,车上有个倭寇,不翻车就是老天照顾我们了!”
  韩静哀求地说:“老马,他毕竟是我同学,而且他有病……”我打断她:“他是有病!脑子里就有病!”
  老阴摆出一付武士道的姿态,跳下车说道:“我不坐你的车,车熄火是因为你的车不好,要是我们日本车就没事。韩静,你也下来吧。”
  我冲着他喊:“快滚吧!知道吗?前几天就在这条道上,有一辆日本车翻沟里去了,车上有俩倭寇!”
  韩静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地看看我,又看看他,想下车,又犹豫不决,呐呐地说:“你们别吵了,好不好?”
  我对赵丰说:“上车!”然后,将车门锁住。心想:女人就是优柔寡断。正要启动,韩静指着窗外惊呼:“照相机!”
  老阴急匆匆地往路边跑去。一棵小树柔嫩的树叉上,挂着一台银灰色的照相机,秋风吹来,树枝摇荡,相机随之晃曳不定,似乎随时都会坠落。
  我来不及细看,急忙挂档,使劲踩油门,切诺基飞一般地飙驰。
  路上,我们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来的时候,我们没在这里停过车,怎么照相机会遗落在路旁的树上?而且,在之前的那次熄火时,它就已经丢失了。最后得出一致结论:匪夷所思。
  回程极其顺利,车再没有熄火,不到一个小时,切诺基就已行驶在市区繁华的街道上。
  刚刚发现回帖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如果因为字数过多被吞了一部分文字我觉着可以理解,但是原文中“国民”发出来的时候变成了“国氏”是什么操作呢?还带吞偏旁部首的啊?呵呵
  第836篇:积德改命
  (郭小亭。摘自《济公全传》)
  往前走了不远,只见路北一座广亮大门,门口上马石,下马石,有八株龙爪槐树,上有幌绳,拴着有百八十匹骡马,对面八字影壁,这所房屋高大无比,一概是磨砖对缝,雕刻活花。
  济公来到门首一看,迎门抹的棋盘心,白灰涂的影壁,真白花瓦砌的咕喀钱。
  济公一道“辛苦”,由门房出来一位管家,有二十多岁,道:“和尚你快去罢!你看我们门上贴着,僧道概不化缘,我们员外可是个善人,就是不斋僧布道。前者来了一个老道,不叫他化,他偏要化,我们员外出来,拿马棒打了一顿,还给送衙门去。这幸亏我们员外没在外头,你要化一吊香钱我给你,你快走,我可说的是好话。”
  济公说:“你给我,你可知道我要化多少钱?”
  管家说:“你要化多少钱?”
  济公说:“我化一万银子,修万缘桥,还得今天施舍给我,明天就不要了。”
  管家说:“我不叫你化,可是为你好。”心里说:“这个和尚必是穷疯了。”
  和尚说:“如要不叫我化,你得借枝笔我使使,我在影壁上写几个字,我在门口减三声,我就走。”
  管家说;“那行。”立刻把笔拿出来,济公接过笔来,在影壁上写了几句。
  管家说:“和尚可惜你这点笔法,真可以的。”
  济公说:“那是自然。”然后就嚷:“化缘来了!喂!”拿手比划着往里捺。
  管家说:“你这是干什么?”
  济公说:“往里捺呀!”
  管家说:“你嚷罢,我们员外要出来就得了。”
  济公就大嚷了三声,说;“回头你们员外要出来,劳你驾,就提灵隐寺济颠僧要化一万银子,修万缘桥,明天给就不要了。他要不施舍,就提我说的,他不久必有一场横祸飞灾,我和尚走了。”
  说罢,济公就走,管家也不解其意。焉想到济公走了,王员外带着四个家人,由里面出来。
  原本员外在后面书房里坐着看书,耳轮中就听外面喊嚷:“化缘来了!喂!”连嚷了三声,王员外心中纳闷,暗说:“怪道,这院子是五层房,素常外面有叫卖东西里面听不见?”王员外一想:“外面喊嚷化缘来了呀,我怎会听得真真切切?”立刻带着四个家人出来,王员外就问:“什么人在此喧哗?”
  管家正要叫瓦匠拿灰水把影壁上的字涂去了,省得员外瞧见,还没涂呢,员外出来了,管家说:“员外要问,方才来了一个穷和尚来化缘。”
  员外说:“你没告诉他么?我这里僧道一概无缘。”
  管家说:“我告诉他了,他跟我要笔在影壁上写了几个字,他说员外出来,叫我告诉你,他是灵隐寺济颠僧,他要化一万银子修万缘桥,他说员外爷施舍,今天施舍,明天给他他就不要了。员外要不施舍,必有一场横祸飞灾。”
  王员外一听,抬头一看,影壁上和尚写的墨迹淋漓,王员外“呀”了一声,说:“赶紧把和尚追回来,我施舍一万银子。’管家也不知所因何故?赶紧追赶济公。
  书中交代:王员外为什么一瞧影壁上的字,就要施舍一万银子呢?这其中有一段缘故。这位王员外名叫太和,原是这兴隆庄生长,幼年的时节,家中很有钱。父母给定下前庄韩员外之女为婚,与王太和同岁。不料王太和少运乖舛,七岁丧父,九岁丧母,把一份家业全被一家坑骗了,自己过的一年不如一年。长到十六岁,家中这落得柴无一把,米无半升,自己住的这所房子,都被人家拆着零碎卖了,就剩了两间破屋。
  王太和已到十六岁,自己一想:“莫非束手待毙不成,总得想个主意,护住身衣口食才好。”左思右想,实在无法,把家中的破烂书收拾收拾,买点笔墨纸张,挑着书箱出去游学,到各学馆去做买卖。游来游去,游到松江府地面,学馆也多。太和做买卖,人也和蔼,凡事死店活人开,做买卖是运筹,有道定生财。王太和做出条路来,各学馆的学生都不买别人的东西,专等他去,买他的笔墨纸张。越做越活动,也就有利息了,王太和就在这西门城外,有一座准提寺内住着,过了有二三年的光景,自己存下有五六十两的银子。
  王太和自己虽说年轻,在外面创业,并不贪浮华,很务本分。
  这天王太和走在松江府大街,见有许多人围着拥挤不动,王太和一瞧,是一个卦棚。蓝布棚上有白字,是一副对联,上联是:“一笔如刀,劈破昆山分玉石。”下联是:“双瞳似电,冲开沧海辨鱼龙。”
  王太和也挤到里面一看,是一位老道,面如古月,一部银髯,飘洒在胸前,头戴青布道冠,身穿蓝布道袍,青护领相衬,白袜云鞋。看这位老道精神百倍,发如三冬雪,鬓赛九秋霜,真是仙风道骨。抹着卦摊,上面摆着是六天的卦盘,按单折重交,有十二元辰,接八八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天,摆着各样的卦子,有父母兄弟妻子宫里去,就听老道说;“山人也能算卦,也能看相,可是诚则灵。可是有一节,要直话前来问我,爱奉承另找别人,卦礼倒不拘多少。”
  大众也有算卦的,有叫老道相面看,一个个没有说老道相的不对。王太和一想:“我也叫老道来相相我的终身大运。”这才说:“道爷,给我看看相。”
  老道睁眼一看,就一愣,说:“贫道我可是直言无隐,尊家可别恼。”王太和说:“君子问祸不问福,道爷只管说。”
  老道说:“看阁下的相貌,可与众不同,额无主骨,眼无守睛,双眉寒散。主于兄弟无靠,山根塌陷,主于祖业不擎,准头为土星,主人之财库,左为井,右为灶,井灶太空,有财而无库,你是一世不能存财。峨蛇文入口,将来必主于饿死,你七岁丧父,九岁丧母,十六岁犯驿马星。这几年在外面奔忙劳碌,幸喜你还勤俭,也没落下什么,从此之后,你是一天不如一天。尊家的相貌,贫道也就不能往下再说了。”
  王太和一听老道所说之话,已过之事,果然一点不错,大概未来之事,也必有准。把卦金给了,就初到准提寺,自己一思想:“我终归饿死,我还往前奔什么?莫如我赶紧回家,把亲事退了,叫我岳父给姑娘另找婆家。我是这个命,别连累人家。”
  心中越想越难过,真如万把钢刀扎心一般,买卖也不做了,告诉和尚把房交了,自己挑着书箱,由松江府往回够奔。这天走在半路上,本来是无精打彩,垂头丧气,也觉着累了,就在大道边树林子歇息歇息。
  刚来到树林子一瞧,见地下有一个黄缎子包袱,自己把书挑放下,把包袱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硬木小匣子,有领锁着,有一个黄缎子小口袋,里面有钥匙。王太和拿钥匙把锁开开一看,匣子里是黄澄澄,两对金镯子,两头赤金手饰。宋朝年间,黄金最贵,每一两可换白银五十两。大概这两对镯子有八两一对,首饰约有五六两一头,大概可值一干两银子还多些。
  王太和一想:“我自己终归得饿死,我别害人家,要是这个东西是这个本主丢的,丢的起不要紧,倘若要是家人给主人做事,或替人办事,把这东西丢了,就有性命之忧。我莫如在这里等等,有人来找,我给人家。”
  想罢,把这个包袱包好,放在书箱里,王太和就在地下一坐,等了工夫不大,只见由北边飞也似赶来了一个骑马的,是一匹黑马,走的甚快,亲至切近,马站住,这人翻身下马。
  王太和一看,这个人是长随的打扮,有二十多岁,白净面皮,看这人脸上颜色都变了,惊惶失色的样子,热汗直流,下了马赶奔上前,冲王太和一抱拳,说:“这位先生请了!在下姓苏叫苏兴,在临安苏北山苏员外家当从人。今春我家员外之命,到松江府我们姑奶奶家,取来一个包袱,内中是两对金镯,两头金首饰。走在这里,我这马一眼岔惊下了去,把包袱由马上掉下来,我也下不了马,好容易把马勒住,我这才回来找包袱。可没碰见有过路的人,先生你老人家要看见我这包袱,你老人家得救我。我要把这包袱丢了,我就得一死。你老人家若见抬着,给了我,可就救了我的命了,将来我必有一分人心。”
  王太和点了点头,打开书箱把包袱拿出来,说:“你瞧瞧,这点东西对是不对?”
  苏兴一看说:“先生,你真是我的重生父母,救了我的命了。要没这个东西,我真得死。也就是你老人家这样好人,千金不昧。未领教先生贵姓呀?”
  王太和说:“我是石杭县兴隆庄的人,我叫王太和。”
  苏兴说:“老人家何时到了临安城,可千万要到青竹巷四条胡同,苏北山苏员外家来找我,我叫苏兴。”
  王太和说:“是了罢。”苏兴实在心里过不去,掏出五两银子,说:“先生,我也不敢说谢你,我尽我这点穷心,给你老人家买一杯茶吃。”
  王太和微然一笑,说:“你胡闹,我打算要你的银子,我捡着你这东西,就不给你了,你趁此拿着去罢。”
  苏兴见了王太和实意不肯要,自己也无法,便道:“先生,既是不要,我也不敢相强。先生哪时到了临安,可千万赏脸来找我。”
  说罢,趴地下给王太和磕了一个头,竟自告辞走了。
  第836篇:积德改命
  (郭小亭。摘自《济公全传》)
  往前走了不远,只见路北一座广亮大门,门口上马石,下马石,有八株龙爪槐树,上有幌绳,拴着有百八十匹骡马,对面八字影壁,这所房屋高大无比,一概是磨砖对缝,雕刻活花。
  济公来到门首一看,迎门抹的棋盘心,白灰涂的影壁,真白花瓦砌的咕喀钱。
  济公一道“辛苦”,由门房出来一位管家,有二十多岁,道:“和尚你快去罢!你看我们门上贴着,僧道概不化缘,我们员外可是个善人,就是不斋僧布道。前者来了一个老道,不叫他化,他偏要化,我们员外出来,拿马棒打了一顿,还给送衙门去。这幸亏我们员外没在外头,你要化一吊香钱我给你,你快走,我可说的是好话。”
  济公说:“你给我,你可知道我要化多少钱?”
  管家说:“你要化多少钱?”
  济公说:“我化一万银子,修万缘桥,还得今天施舍给我,明天就不要了。”
  管家说:“我不叫你化,可是为你好。”心里说:“这个和尚必是穷疯了。”
  和尚说:“如要不叫我化,你得借枝笔我使使,我在影壁上写几个字,我在门口减三声,我就走。”
  管家说;“那行。”立刻把笔拿出来,济公接过笔来,在影壁上写了几句。
  管家说:“和尚可惜你这点笔法,真可以的。”
  济公说:“那是自然。”然后就嚷:“化缘来了!喂!”拿手比划着往里捺。
  管家说:“你这是干什么?”
  济公说:“往里捺呀!”
  管家说:“你嚷罢,我们员外要出来就得了。”
  济公就大嚷了三声,说;“回头你们员外要出来,劳你驾,就提灵隐寺济颠僧要化一万银子,修万缘桥,明天给就不要了。他要不施舍,就提我说的,他不久必有一场横祸飞灾,我和尚走了。”
  说罢,济公就走,管家也不解其意。焉想到济公走了,王员外带着四个家人,由里面出来。
  原本员外在后面书房里坐着看书,耳轮中就听外面喊嚷:“化缘来了!喂!”连嚷了三声,王员外心中纳闷,暗说:“怪道,这院子是五层房,素常外面有叫卖东西里面听不见?”王员外一想:“外面喊嚷化缘来了呀,我怎会听得真真切切?”立刻带着四个家人出来,王员外就问:“什么人在此喧哗?”
  管家正要叫瓦匠拿灰水把影壁上的字涂去了,省得员外瞧见,还没涂呢,员外出来了,管家说:“员外要问,方才来了一个穷和尚来化缘。”
  员外说:“你没告诉他么?我这里僧道一概无缘。”
  管家说:“我告诉他了,他跟我要笔在影壁上写了几个字,他说员外出来,叫我告诉你,他是灵隐寺济颠僧,他要化一万银子修万缘桥,他说员外爷施舍,今天施舍,明天给他他就不要了。员外要不施舍,必有一场横祸飞灾。”
  王员外一听,抬头一看,影壁上和尚写的墨迹淋漓,王员外“呀”了一声,说:“赶紧把和尚追回来,我施舍一万银子。’管家也不知所因何故?赶紧追赶济公。
  书中交代:王员外为什么一瞧影壁上的字,就要施舍一万银子呢?这其中有一段缘故。这位王员外名叫太和,原是这兴隆庄生长,幼年的时节,家中很有钱。父母给定下前庄韩员外之女为婚,与王太和同岁。不料王太和少运乖舛,七岁丧父,九岁丧母,把一份家业全被一家坑骗了,自己过的一年不如一年。长到十六岁,家中这落得柴无一把,米无半升,自己住的这所房子,都被人家拆着零碎卖了,就剩了两间破屋。
  王太和已到十六岁,自己一想:“莫非束手待毙不成,总得想个主意,护住身衣口食才好。”左思右想,实在无法,把家中的破烂书收拾收拾,买点笔墨纸张,挑着书箱出去游学,到各学馆去做买卖。游来游去,游到松江府地面,学馆也多。太和做买卖,人也和蔼,凡事死店活人开,做买卖是运筹,有道定生财。王太和做出条路来,各学馆的学生都不买别人的东西,专等他去,买他的笔墨纸张。越做越活动,也就有利息了,王太和就在这西门城外,有一座准提寺内住着,过了有二三年的光景,自己存下有五六十两的银子。
  王太和自己虽说年轻,在外面创业,并不贪浮华,很务本分。
  这天王太和走在松江府大街,见有许多人围着拥挤不动,王太和一瞧,是一个卦棚。蓝布棚上有白字,是一副对联,上联是:“一笔如刀,劈破昆山分玉石。”下联是:“双瞳似电,冲开沧海辨鱼龙。”
  王太和也挤到里面一看,是一位老道,面如古月,一部银髯,飘洒在胸前,头戴青布道冠,身穿蓝布道袍,青护领相衬,白袜云鞋。看这位老道精神百倍,发如三冬雪,鬓赛九秋霜,真是仙风道骨。抹着卦摊,上面摆着是六天的卦盘,按单折重交,有十二元辰,接八八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天,摆着各样的卦子,有父母兄弟妻子宫里去,就听老道说;“山人也能算卦,也能看相,可是诚则灵。可是有一节,要直话前来问我,爱奉承另找别人,卦礼倒不拘多少。”
  大众也有算卦的,有叫老道相面看,一个个没有说老道相的不对。王太和一想:“我也叫老道来相相我的终身大运。”这才说:“道爷,给我看看相。”
  老道睁眼一看,就一愣,说:“贫道我可是直言无隐,尊家可别恼。”王太和说:“君子问祸不问福,道爷只管说。”
  老道说:“看阁下的相貌,可与众不同,额无主骨,眼无守睛,双眉寒散。主于兄弟无靠,山根塌陷,主于祖业不擎,准头为土星,主人之财库,左为井,右为灶,井灶太空,有财而无库,你是一世不能存财。峨蛇文入口,将来必主于饿死,你七岁丧父,九岁丧母,十六岁犯驿马星。这几年在外面奔忙劳碌,幸喜你还勤俭,也没落下什么,从此之后,你是一天不如一天。尊家的相貌,贫道也就不能往下再说了。”
  王太和一听老道所说之话,已过之事,果然一点不错,大概未来之事,也必有准。把卦金给了,就初到准提寺,自己一思想:“我终归饿死,我还往前奔什么?莫如我赶紧回家,把亲事退了,叫我岳父给姑娘另找婆家。我是这个命,别连累人家。”
  心中越想越难过,真如万把钢刀扎心一般,买卖也不做了,告诉和尚把房交了,自己挑着书箱,由松江府往回够奔。这天走在半路上,本来是无精打彩,垂头丧气,也觉着累了,就在大道边树林子歇息歇息。
  刚来到树林子一瞧,见地下有一个黄缎子包袱,自己把书挑放下,把包袱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硬木小匣子,有领锁着,有一个黄缎子小口袋,里面有钥匙。王太和拿钥匙把锁开开一看,匣子里是黄澄澄,两对金镯子,两头赤金手饰。宋朝年间,黄金最贵,每一两可换白银五十两。大概这两对镯子有八两一对,首饰约有五六两一头,大概可值一干两银子还多些。
  王太和一想:“我自己终归得饿死,我别害人家,要是这个东西是这个本主丢的,丢的起不要紧,倘若要是家人给主人做事,或替人办事,把这东西丢了,就有性命之忧。我莫如在这里等等,有人来找,我给人家。”
  想罢,把这个包袱包好,放在书箱里,王太和就在地下一坐,等了工夫不大,只见由北边飞也似赶来了一个骑马的,是一匹黑马,走的甚快,亲至切近,马站住,这人翻身下马。
  王太和一看,这个人是长随的打扮,有二十多岁,白净面皮,看这人脸上颜色都变了,惊惶失色的样子,热汗直流,下了马赶奔上前,冲王太和一抱拳,说:“这位先生请了!在下姓苏叫苏兴,在临安苏北山苏员外家当从人。今春我家员外之命,到松江府我们姑奶奶家,取来一个包袱,内中是两对金镯,两头金首饰。走在这里,我这马一眼岔惊下了去,把包袱由马上掉下来,我也下不了马,好容易把马勒住,我这才回来找包袱。可没碰见有过路的人,先生你老人家要看见我这包袱,你老人家得救我。我要把这包袱丢了,我就得一死。你老人家若见抬着,给了我,可就救了我的命了,将来我必有一分人心。”
  王太和点了点头,打开书箱把包袱拿出来,说:“你瞧瞧,这点东西对是不对?”
  苏兴一看说:“先生,你真是我的重生父母,救了我的命了。要没这个东西,我真得死。也就是你老人家这样好人,千金不昧。未领教先生贵姓呀?”
  王太和说:“我是石杭县兴隆庄的人,我叫王太和。”
  苏兴说:“老人家何时到了临安城,可千万要到青竹巷四条胡同,苏北山苏员外家来找我,我叫苏兴。”
  王太和说:“是了罢。”苏兴实在心里过不去,掏出五两银子,说:“先生,我也不敢说谢你,我尽我这点穷心,给你老人家买一杯茶吃。”
  王太和微然一笑,说:“你胡闹,我打算要你的银子,我捡着你这东西,就不给你了,你趁此拿着去罢。”
  苏兴见了王太和实意不肯要,自己也无法,便道:“先生,既是不要,我也不敢相强。先生哪时到了临安,可千万赏脸来找我。”
  说罢,趴地下给王太和磕了一个头,竟自告辞走了。
  王太和自己还是心里顿想;“老道所说的七岁丧父,九岁丧母,十六岁犯驿马星,真的说赛神仙,未到先知其实。”
  书中交代:这个老道本是大路的活神仙,乃是万松山云霞观的紫霞真人李涵龄。老道下山,并不是相面算卦为要钱,所为是普渡群迷,教化众生,故此断事如见。
  王太和哪里知道老道的来历?今天见苏兴走后,王太和烦了半天,才挑了书箱往前赶路。
  这天正往前走,上不靠村,下不着店,天有日落之时,偶然云生西北,雾长东南,狂风暴雨下起来了。
  王太和想要找个地方避避雨,见眼前一座破庙,又没有和尚老道,墙俱都坍了,中有大殿三间,尚可避雨。
  王太和赶到切近,刚要进大殿,一瞧大殿里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长得十分美貌,正在大殿里避雨呢。
  王太和一瞧一愣,自己一想,“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是四野无人,我焉能不避嫌疑,坏人名节?我莫若就在外面廓下避避雨罢。”
  想果,王太和就在大殿以外廓檐下一蹲,并不与那女子说话。焉想到雨越下越大,直下到天有五更方住,平地数尺深的水,幸喜山道水下去的快,天亮水都流没了。
  王太和挑起书箱就要走,那女子可说了话,说:“这位君子尊姓?”
  王太和说:“我姓王。”
  那女子说:“尊家乃是一位好人,奴家姓马,叫马玉荣。就在这前面马家庄住家,望求尊驾携带我几步。”
  王太和说:“那有何妨。”立刻送着姑娘来到马家庄。
  这位姑娘家有父母,有哥哥,姑娘原本在她舅舅家住着,跟舅母拌了几句嘴,姑娘赌气回家,走到半路,遇着雨了。
  王太和把姑娘送到门首,自己要走,姑娘到家跟父母哥哥一提,在庙里避雨,遇见王太和怎么是好人,连大殿都没进来,并未答话,今天送到家来,把这话一说,姑娘的父母出来,把王太和让到屋中,置酒款待,一家老小甚是感激。
  姑娘的父亲说:“尊家贵姓?是哪里人?昨天小女原本在她舅舅家住着,因为拌一两句嘴,姑娘也大任性,她舅母也不该叫她一个人回来。偏巧赶上下雨,在庙里避雨,幸亏遇见尊驾,乃是正直君子。这要遇见歹人,那还了得?”
  王太和说:“我姓王,叫王太和,原本是兴隆庄的人。往后姑娘别叫她一个人走路,总要有人跟着才好。”
  马老文说:“是是,王先生可以在我家多住几天罢。”
  王太和说:“我还有事。”立刻告辞,姑娘的父母千恩万谢送出来,王太和这才顺大路往回走。
  这天到了自己家中,他这几间破房子,有本村一个苦人住着呢,王太和到家,自然还得让他住。
  王太和把书箱放下,自己甚为凄惨,吃了点东西,安歇睡觉。次日亲身到韩员外家去退婚,韩员外在他年幼的时节,把女儿给他,那时王家还有钱呢。自从他父母一死,一年不如一年,后来听说王太和出了外了,韩员外家里有几顷地,也算是乡下财主,也不能把女儿另聘了,就得等他。
  姑娘跟王太和同庚,偏巧姑娘心重,自己想着命不好,将来到婆家也得受苦,日积月累,一忧愁把两只眼睛急瞎了,双目失明,王太和还不知道呢。
  今天来一见韩员外,两下寒喧了几句,太和便道:“我打算叫你老人家把姑娘另聘罢,我的命苦,别连累了姑娘跟我受罪。所有的定礼,我也不要了。”
  韩员外说;“那可不行,现在我女儿把眼瞎了,你走的时节,可没有残疾。现在我也不能再给人家,你赶紧搬娶过去,你自己慢慢的混。若说你做个小买卖,二三百银子我给你拿,你只要勤俭,还不可以吃饭么?”
  王太和一听姑娘已把眼瞎了,自己一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该当要讨饭,我前头走,拉着一个瞎子,这倒也不错。”
  想罢,说:“岳父既是你女儿把眼瞎了,我也不能说不要,你可得成全我,我也没有多钱办事。”
  韩员外说:“倒好办,你有轿子就招人。”
  王太和自己无法,这有几十两银子,回家张罗办事,定了吉日,把妻子娶过来。
  他这个时节,也没有亲戚来往人情,韩员外打算女儿过门后,过一两个月,再给王太和拿钱做买卖。
  焉想到王太和娶过来,末到半月,王太和晚上睡不着,思想这日子怎么过,翻来复去睁着眼。偶见地下有一个火球,滚到南墙根没了,一连三天。王太和就跟他妻子说道:“地下有个火球,你是瞧不见,滚来滚去,不知是什么道理?”
  韩氏说:“许是闹财罢。”
  王太和说:“也许有的事。”
  韩氏说:“你瞧准了,拿我的金簪插到那里,等明天刨开瞧瞧。”
  王太和果然把金簪插上,次日用铁锹一刨,刨了二尺多深,就听“咯当”一响。王太和一瞧是石板,揭开石板一看,是一窖金元宝银元宝。金元宝都是一百两一个的马蹄金,银元宝是二百两一个的大元宝。
  王太和一看,先拿出一个来,照样埋好,也不敢声张。次日到岳父家提说要盖房,韩员外说:“你有钱么?”
  王太和说:“没有多钱,对付着办。”
  先买了两个银柜,找木厂子一看,他这片地基不小,先盖三间瓦房。
  随着动工,随着往外搬运金银,把房盖好了,把金元宝一数,是六百个,每个能换银五千两,银元宝是四百个,共一千个,从此陡然大富,有三百多万银子。在本地开的银楼缎号,置买田地房产,大众都知道王太和发了财回来了,都不知道怎么发了财。
  王太和自己想起,当初在松江府老道给我相面,说我该当饿死,现在我得了这大家私,还能饿得死么?老道几乎耽误了我终身的大事。从此不信服和尚老道,说僧道都是谣言惑众。
  王太和每年冬施粥,夏施茶,舍棉袄棉裤,遇穷苦人等,贫老病瞎,必要周济,就是不斋僧布道。
  今天为什么要把济公找回来,施舍一万两银子呢?只因他瞧见影壁上写的字了,济公写的是两首绝句。
  头一首是:昔日松江问子平,涵龄道我一身穷。事至而今陡然富,皆因苏兴马玉容。
  第二首是:梦醒更深三更无,见一红光奔正南。揭开石板仔细看,四六黄白整一千。
  王太和一看,暗道:“怪呀,我的事没人知道,这和尚可是神仙?”故此赶紧叫家人追回来。
  管家追出村口,一瞧和尚正往前走,管家说:“大师父请回来,我家员外施给一万银子。”
  济公这才转身回来。王太和一见,说;“圣僧情里面坐。”
  济公来到书房,有家人献茶,王太和说:“圣僧,我的事情,圣僧何以知晓?”
  济公说:“你那事瞒不了我,你休要毁谤僧道。你可知道有两句话,‘心不好,命穷苦,直到了心好命也好,富贵直到老。命好心不好,中途夭折了’。人要做些阴骘(zhi)事,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当初老道给你相面之时,你是蚮蛇纹入口,主子饿死。你做这两件经事,你这蚮蛇纹通下来,变为寿带纹。”
  王太和这才如梦方醒。

  【附:改变命运之法】
  一命二运三风水
  四积功德五读书
  六名七相八敬神
  九交贵人十养生
  十一择业与择偶
  十二趋吉要避凶
  人生若要更如意
  以上事事要清楚
  第837篇:愿望包
  (原作者:薛舞。摘自《心里有鬼——薛舞短篇集结》)
  人生是灰色的,就象这天空。
  李刚想了想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人过四十,什么都在涨价,只有工资不涨,升职也没有希望,只能认命的过着紧紧巴巴的日子。没有梦想,没有未来,或者说谈到未来,就是恐慌,恐慌到李刚不敢深想。
  当你对自己的潜力没有自信的时候,未来就是一头魔兽,在你走过的路上等着吃掉你。
  地铁的路费是固定的,早餐晚餐,午餐公司是包的,其他的费用,想都不要想。孩子要上幼儿园吧,水电煤要交吧,家里坏掉的东西要买吧,老人也要孝顺吧……
  想到这些,李刚就摸了摸紧皱的眉头,未来,千万不要为我勉强而来。
  “Close your eyes, make a wish……”旁边站着的小姑娘轻轻的唱着,眼睛却笑笑的瞄着李刚,没等到下一句歌词,她却说话了,“先生,你脸上都写着字啦,生活,有那么艰难么。”
  她问他,就象是问一个非常熟悉的人,直接,而且更直接的等待答复。
  李刚愣了愣,直觉得觉得在这个年代,无事献殷勤主动搭讪的,还是个女生,虽然说不上是非奸即盗,但是貌似也不会是出于什么善意的吧。
  这个问题他不敢回答。如果说是主动的小姑娘,那么就有无数种可能性,差一点的例如慈善募捐,好一点的例如飞来艳遇等等,而自己的经济实力,绝对是不支持以上任何一种任何可能性的。
  脑子转得飞快,可是表情却是十分淡定,看着那个小姑娘,没有说一句话。
  小姑娘很快的脸红了,然后再自己的小包里摸来摸去,摸出一沓很精致的post-it报事贴,还有一支笔迅速的递给他:“写一个愿望吧,我保证,明天早晨,会实现的。”
  李刚笑了笑,幼稚的孩子,人生有那么多愿望,都可以这样的实现,那么就好了。无伤大雅的小事情,他也就迟疑着写在上面,本来想写十万元,后来在小姑娘的目光下有些局促,就写了电影票。
  小姑娘撕掉那张报事贴,然后说,“我宣布,你这个包包现在有了超能力,可以帮你实现一些有限的梦想,每星期都可以许愿一次。”
  李刚差点要抓不住把手,这么傻的话语,难道,这个小姑娘——脑子不清楚?
  他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小姑娘就一蹦一跳的下车,消失在人群中。
  可是他第二天真的莫名其妙的在自己的皮包里面找到了一张电影票。
  用排除法来说,老婆没有余钱来让自己娱乐,也不可能是自己牙牙学语的孩子,冷漠的同事不可能会关注到他。其他的亲戚朋友不在身边,也有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还有谁呢?谁愿意当这个冤大头,那么他就继续到这个冤大头自己站出来。
  他抓了抓头皮。第二个星期的那天,他在报事贴上面写了肯德基,结果第二天就有人来外送。
  第三个星期,他写了一条想给妻子买的连衣裙,这个愿望也实现了。妻子高兴的泪花都在打转,又不是不义之财,也有发票在,李刚担心了一下之后,就没有担心了。
  第四个星期,他写了自己一直想要的电脑,也见鬼的实现了!他跟老婆说是公司奖励的,至于为什么要和老婆撒谎,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直要到第四个星期,这个幕后的人,就是不肯站出来呢。李刚恶作剧的拿出办公室的报事贴,写了一辆时下最流行的车子,虽然早就有了驾照,但是,车子简直是一个遥远的梦想。
  我就不信,这个包,会变出来一辆三十万左右的车子。李刚哼了一声,坏坏的笑着,等着那个报事贴下面出现以行字,说我和你开玩笑的,车子我可买不起的啊,然后把幕后这个开玩笑的家伙揪出来。
  过了几天都没有人再报事贴下面写字回复,报事贴躺在包里,慢慢的变得皱皱巴巴的,就是一张废纸。李刚坐在办公桌前面捏着那张废纸,心里开始嘲笑自己玩这个游戏玩得太投入,刚要丢到垃圾桶里,手机响了,于是把那张纸摆在面前的桌上,开始专心的接电话。
  “请问李刚先生吗?”
  “是。”
  “您上星期在我们店里预订的车子已经到货了,请您抽时间过来取车。”
  “……”
  “李刚先生?……李刚先生?”
  “哦,哦,好的,我会抽空过去——”
  挂了电话他觉得这事情有点灵异了。他把那皮包翻了个遍,也没看出来那个包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难道是那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么?
  李刚努力的想着。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对的。
  这样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李刚不再要很昂贵的东西,他开始信命,开始觉得命运已经在眷顾他了。
  他好好的保留着自己这个秘密,从来都没有和老婆说过,自己的这个愿望包,到底,能陪着自己走多远?
  这样的陪伴,一直过了五年。既然有了这个愿望包,下半生还有什么好发愁呢。他在做好了决定的时候,闪电的离了婚,然后再离婚之后就迅速在愿望包里面放了一张纸条写着————要一个美丽动人的新老婆。
  这一天之后愿望包哑巴了。完全的失能,不管怎么样拍打,甚至威胁,都没办法了。
  很多个月以后,他发现他的老婆的生活水平莫名比他好很多,而他还是一身落魄。
  从孩子的口中他才知道,孩子妈妈,他的前妻中过一个大奖,奖金大到想不到。
  而那个地铁上的那个小女孩——果真是个骗子,非奸即盗的骗子。

  PS: 这个文章里面的男人女人可以互换。
  说实话,一个开始欺骗的时候,另一个也会相应的开始欺骗。
  就算好意的欺骗,也会不小心榨出人性中的恶。
  我们都可以不坦诚,但是要负责吞下不坦诚的后果。
  第838篇:鬼道乃穷
  (原作者:袁枚。摘自《子不语》)
  蔡魏公是个孝廉科的举人,他常说:“鬼也就是三个伎俩:一迷,二遮,三吓。”
  有人问:“这三个伎俩是怎么回事情?”
  他回答说:“我的表弟吕某,是松江地方的廪生(成绩非常优秀的官学学生,有官方的补贴,称为廪米),性情豪放,自己取了一个号叫做豁达先生。
  某天他路过泖湖西乡,天快要黑了,就看到一个妇女,涂脂抹粉的,拿着一根绳子急匆匆赶路。远远看到吕某,就躲到大树下,拿着的绳子也掉在了地上。吕某捡起绳索一看,是一条草绳;放到鼻子前面嗅一嗅,阴气森森。
  吕某就明白了,遇到的这个妇人是吊死鬼呀。就把那条草绳收在怀里,自顾自的朝前走。
  那个妇女从树林里走出来,挡住他的道路,他往左她就在左边挡,往右就在右边挡。吕某一想,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么,不理,大步流星的径直往前走。
  鬼没办法,大声嚎叫一下,变成一个披头散发、脸上流血、舌头吐出来老长的形象,双脚并拢朝他跳跃过来。
  吕某笑着说,你之前涂脂抹粉的打扮,无非就是想要迷惑诱惑我;在路前面阻挡我的去路,是要遮挡蒙蔽我;现在搞成这个鬼样子,无非就是吓唬我喽。三个伎俩都用完了,我还是不怕;估计你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吧?你也知道,我素来有『豁达先生』的命好么?
  鬼只好变回之前的妇女的形象,跪在他面前说:『我原来姓施,住在城里。因为与老公吵架,一时想不开就上吊自杀了。今天听说泖东乡某某家妇女也和老公不和,所以我就去讨替代以求转世投胎。没想到走到半路被先生你给截住了,还把我的绳子也抢去了,我实在没办法了,只求先生你帮我超生吧!』
  吕某就问,如何能帮她超生?鬼回答,您替我告诉城里施家的人,请高僧来做道场法事,替我多念《往生咒》,我就可以投胎了。
  吕某大笑,说:『我就是高僧,有一个《往生咒》,替你诵念一下就行了。』
  随即高声的吟诵到:『美好的世界,无遮无妨碍。死去投生来,干吗找替代?想走你就走,岂不很爽快!』
  吊死鬼听了,恍然大悟,趴在地上恭敬的又拜了他一下,就跑开不见了。”
  后来当地人说,“这里一贯不干净,自打豁达先生那次经过之后,再也没有鬼魅作祟的事情了。”
  ==============================
  原文:
  蔡魏公孝廉常言:“鬼有三技:一迷二遮三吓。”或问:“三技云何?”曰:“我表弟吕某,松江廪生,性豪放,自号豁达先生。尝过泖湖西乡,天渐黑,见妇人面施粉黛,贸贸然持绳索而奔。望见吕,走避大树下,而所持绳则遗坠地上。吕取观,乃一条草索。嗅之,有阴霾之气。心知为缢死鬼。取藏怀中,径向前行。其女出树中,往前遮拦,左行则左拦,右行则右拦。吕心知俗所称『鬼打墙』是也,直冲而行。鬼无奈何,长啸一声,变作披发流血状,伸舌尺许,向之跳跃。吕曰:“『汝前之涂眉画粉,迷我也;向前阻拒,遮我也;今作此恶状,吓我也。三技毕矣,我总不怕,想无他技可施。尔亦知我素名豁达先生乎?』鬼仍复原形跪地曰:『我城中施姓女子,与夫口角,一时短见自缢。今闻泖东某家妇亦与其夫不睦,故我往取替代。不料半路被先生截住,又将我绳夺去。我实在计穷,只求先生超生。』吕问:『作何超法?』曰:『替我告知城中施家,作道场,请高僧,多念《往生咒》,我便可托生。』吕笑曰:『我即高僧也。我有《往生咒》,为汝一诵。』即高唱曰:『好大世界,无遮无碍。死去生来,有何替代?要走便走,岂不爽快!』鬼听毕,恍然大悟,伏地再拜,奔趋而去。”后土人云:“此处向不平静,自豁达先生过后,永无为祟者。”
  第838篇:鬼道乃穷
  (原作者:袁枚。摘自《子不语》)
  蔡魏公是个孝廉科的举人,他常说:“鬼也就是三个伎俩:一迷,二遮,三吓。”
  有人问:“这三个伎俩是怎么回事情?”
  他回答说:“我的表弟吕某,是松江地方的廪生(成绩非常优秀的官学学生,有官方的补贴,称为廪米),性情豪放,自己取了一个号叫做豁达先生。
  某天他路过泖湖西乡,天快要黑了,就看到一个妇女,涂脂抹粉的,拿着一根绳子急匆匆赶路。远远看到吕某,就躲到大树下,拿着的绳子也掉在了地上。吕某捡起绳索一看,是一条草绳;放到鼻子前面嗅一嗅,阴气森森。
  吕某就明白了,遇到的这个妇人是吊死鬼呀。就把那条草绳收在怀里,自顾自的朝前走。
  那个妇女从树林里走出来,挡住他的道路,他往左她就在左边挡,往右就在右边挡。吕某一想,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么,不理,大步流星的径直往前走。
  鬼没办法,大声嚎叫一下,变成一个披头散发、脸上流血、舌头吐出来老长的形象,双脚并拢朝他跳跃过来。
  吕某笑着说,你之前涂脂抹粉的打扮,无非就是想要迷惑诱惑我;在路前面阻挡我的去路,是要遮挡蒙蔽我;现在搞成这个鬼样子,无非就是吓唬我喽。三个伎俩都用完了,我还是不怕;估计你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吧?你也知道,我素来有『豁达先生』的命好么?
  鬼只好变回之前的妇女的形象,跪在他面前说:『我原来姓施,住在城里。因为与老公吵架,一时想不开就上吊自杀了。今天听说泖东乡某某家妇女也和老公不和,所以我就去讨替代以求转世投胎。没想到走到半路被先生你给截住了,还把我的绳子也抢去了,我实在没办法了,只求先生你帮我超生吧!』
  吕某就问,如何能帮她超生?鬼回答,您替我告诉城里施家的人,请高僧来做道场法事,替我多念《往生咒》,我就可以投胎了。
  吕某大笑,说:『我就是高僧,有一个《往生咒》,替你诵念一下就行了。』
  随即高声的吟诵到:『美好的世界,无遮无妨碍。死去投生来,干吗找替代?想走你就走,岂不很爽快!』
  吊死鬼听了,恍然大悟,趴在地上恭敬的又拜了他一下,就跑开不见了。”
  后来当地人说,“这里一贯不干净,自打豁达先生那次经过之后,再也没有鬼魅作祟的事情了。”
  ==============================
  原文:
  蔡魏公孝廉常言:“鬼有三技:一迷二遮三吓。”或问:“三技云何?”曰:“我表弟吕某,松江廪生,性豪放,自号豁达先生。尝过泖湖西乡,天渐黑,见妇人面施粉黛,贸贸然持绳索而奔。望见吕,走避大树下,而所持绳则遗坠地上。吕取观,乃一条草索。嗅之,有阴霾之气。心知为缢死鬼。取藏怀中,径向前行。其女出树中,往前遮拦,左行则左拦,右行则右拦。吕心知俗所称『鬼打墙』是也,直冲而行。鬼无奈何,长啸一声,变作披发流血状,伸舌尺许,向之跳跃。吕曰:“『汝前之涂眉画粉,迷我也;向前阻拒,遮我也;今作此恶状,吓我也。三技毕矣,我总不怕,想无他技可施。尔亦知我素名豁达先生乎?』鬼仍复原形跪地曰:『我城中施姓女子,与夫口角,一时短见自缢。今闻泖东某家妇亦与其夫不睦,故我往取替代。不料半路被先生截住,又将我绳夺去。我实在计穷,只求先生超生。』吕问:『作何超法?』曰:『替我告知城中施家,作道场,请高僧,多念《往生咒》,我便可托生。』吕笑曰:『我即高僧也。我有《往生咒》,为汝一诵。』即高唱曰:『好大世界,无遮无碍。死去生来,有何替代?要走便走,岂不爽快!』鬼听毕,恍然大悟,伏地再拜,奔趋而去。”后土人云:“此处向不平静,自豁达先生过后,永无为祟者。”
  第839篇:徐四
  (原作者:hhoking。摘自《白话《子不语》- 清.袁枚(整理 + 继续更新)》)
  有个在紫禁城当差的人叫徐四,家住京城金鱼胡同,家境贫穷,屋内外共五间房,他和哥哥嫂子住一起。
  一天哥外出值夜班。他嫂子向来贤惠,对徐四说:“今天北风那个吹啊,屋里只有一个暖炕,我和小叔都怕冷,又不方便一起睡。今晚我回娘家住,炕让给小叔罢。”
  徐四恭敬地说好,他嫂子就回娘家了。
  夜里二更时候,月色稍微有些亮,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放进屋来一看,是个容貌俊俏的少年,戴着貂皮帽穿着狐裘衣,手里还拎着个包袱,进来坐到炕上就哭,说:“大哥救我!我不是男子,大哥也不要问我从哪里来。只要让我住一晚,我就用貂皮帽狐裘衣来酬谢你。”并解开包袱给徐四看,里面都是金银珠宝首饰,价值$10000。
  徐四年轻,看见这女子美貌还带着财宝,不可能不动心。但是终究不知道她是谁家的闺女,留吧怕惹麻烦,拒绝吧又于心不忍,就说:“姑娘先休息一下,我去和邻居商量商量看怎么办,马上回来,不要走开哦。”
  女子说:“好。”
  徐四于是掩上门,跑到善觉寺,把这件事告诉了方丈圆智。圆智这个和尚,年纪很大,是个得道高僧,徐四向来很敬佩。
  圆智听了这件事也很吃惊说:“这个女子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老婆,不知什么原因私奔。你留她肯定会惹麻烦地,拒绝她又不忍心,你不如就在我的庙里呆到天亮,白天再回家也不迟。”徐四觉得很有道理。
  圆智有个弟子,是个无赖,听到这件事,就动了歪心思。他装作是徐四回家的模样,开门熄了灯进去,马上猴急地上了炕抱着那女子睡觉。
  当晚,徐四的哥哥因为在外面值班冷的受不了,想取件皮衣抗寒,就在四更的时候回了家。当点亮灯时,看见炕下有男人的鞋子,怒火蹭地上来了,以为是老婆和小叔通奸,拔出腰间的佩刀就将两人的脑袋砍了下来。然后怒气冲冲地去岳父家告状。
  进到岳父家,大呼小叫的,他老婆就出来看怎么回事。他一看到老婆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以为碰到鬼了。
  正乱成一团的时候,徐四和圆智也来了,这才知道错杀人了。只好投案自首。
  不过刑部认为杀的是奸夫淫妇,所以无罪。当挂出女子头来招亲人认领时,竟然没有人认领。徐四可怜那个女子白白丢了性命,卖掉了她的金银首饰,把她安葬了。 
  第840篇:吊死鬼
  (原作者:黑夜之外。摘自《发生在我身边的真实经历(整理贴)》)
  也说民国时候,一位表叔的爷爷,遇到过一个吊死鬼,可谓惊险。还是听我慢慢讲来。
  说是民国年间,我那位表叔的爷爷刚刚取了一房儿媳妇。正准备报孙子,可是有段时间家里总是出现怪事。鸡啊、鸭啊什么的总是给不明的东西咬死。狗呢,就整晚的叫。
  这个老爷爷也是见识颇多,知道家里要出事情。于是就去问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说你家的儿媳妇最近有血光之灾,你要小心。
  他就问风水先生这个怎么破解。风水先生说这个是命啊,所谓生死在天,然也。
  表叔的爷爷于是默默的回家了,怪事仍然时有发生。但是由于家里的人都在防备着,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慢慢的时间到了这年的夏天。一天傍晚,他的儿媳把煮好的稀饭端到院子里然后又端了一盘咸菜出来。奇怪的事院子里本来很平整没有什么能绊倒儿媳的,但是儿媳还是跌倒,说什么绊了她。
  他儿子以为老婆把咸菜摔了在找借口,于是就大骂老婆。他就在旁边说了下,一盘咸菜有什么好说的,打了就打了嘛。他的儿子于是罢休。
  但是更奇怪的是,他的儿媳再次端咸菜出来的时候又摔了。这下他儿子就怒了,说着就要去打老婆。
  他觉得事情有点离谱,于是又喝住了儿子,安慰下儿媳。说今晚不吃稀饭了,叫他儿媳和儿子去集上看戏,顺便买点酒菜回来晚上喝酒。儿子和儿媳在吵骂中出了家门。
  见儿子和儿媳出了门,这个老人就到他儿媳的房间找到儿媳结婚时穿的大红衣服换上,头上就裹了个红头巾。等到天快黑的时候.装着在那里哭泣。慢慢的天黑了,这个时候他觉得有另外一个人在旁边和他说,你丈夫那样的对你,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好啊!
  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发现屋内好像站着一位中年妇女在向他说话。他说可是我不会死,怎么个死啊。
  那个妇女说上吊啊,上吊死啊。他于是把绑在腰间的生丝带(100%全蚕丝作成,无污染,全绿色)搭到房子的大梁上作了一个结说我不会上吊,你演示一下给我看。中年妇女几乎气结.说你怎么这样笨.于是上前把头伸入结之中教到如何如何.
  说那时,那时快.老人一撸绳结,刚好把中年夫人的脖子给死死勒住。仓皇间那中年妇人突然吼道你快放了我,不然我把你全家杀掉。
  老人当然不放,于是中年夫人开始幻化,变成一条大鱼,变成一只羊.又变成一个七孔流血的腐尸。最后见老人仍然不松手又变成一块棺材板.老人见它现了原形,马上咬破中指点了几滴血在上面,那个东西终于也不变了,也慢慢的没有了声音。
  到大概8点钟的时候,儿子和儿媳看戏回来,说说笑笑的回到家。见大梁上挂个棺材板就问老人,老人就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叫她的儿媳把晚上打的酒拿来浇了一半在那个棺材板上点火烧了起来。
  那棺材板上浇了烈酒,见火就着,一边烧一边有滋滋声。等到火烧完的时候看见只剩下一团肉。老人叫儿媳拿去炒了,就着酒吃了下去。
  从此老人走夜路,无不听到梭梭声。乡人以为那是小鬼躲避之时发出.从此人称“鬼见愁。”
  【补漏】
  第362篇:报案
  (原作者:好大的核桃。摘自《小故事,大杂烩。听着好再来》)
  我一朋友说的。
  他表弟,在校大学生。虽然还在上学,可是很有经商头脑,自己做了一个小工作坊。
  没有去工商局注册,因为他这业务工商局不会给办理执照的。
  他弄了几个留学生,受理外国人代报案业务。
  这种活既简单又来钱,如果留学生自己会说汉语,根本用不到他,所以他所学的专业,某种外语就发挥了优势——专找那些非洲来的,领奖学金的留学生。
  这些人汉语能力很差,又不想学,正好表弟所学的语种又能和他们交流——完美。
  干了俩月,表弟就给自己和女朋友都换了新手机了。
  这天他在宿舍正躺着呢,一个留学生,叫他大胖吧,发来信息,求表弟带他去报案。
  他立刻去见大胖,一见面吓了一跳,大胖虽然胖,以前脑袋还是个人形,现在紫肿得很,明显被人痛殴了一顿。再看他同宿舍的黑哥们,虽然没他伤得重,却也倒在床上抱着胳膊哼哼,显然伤得也不轻。
  怎么回事呢?他俩去喝酒,回来路上见一个大姐,拉着行李,也就是不到三十岁长得漂亮。他俩过去跟人家风言风语,还动手去摸。大姐当然很害怕,就在这个时候,大姐的弟弟来了。
  弟弟也是他们学校的同学,刚大一,姐姐出差,过来看他。
  姐姐心疼弟弟,不让他去火车站接。弟弟带着宿舍一个好朋友,出了学校来地铁站等姐姐。
  看到这种情况,弟弟当然不能忍,过去推开他们。大胖很生气,上手就是一拳。弟弟的同学不干了,冲过来和他们打起来,弟弟自然也动了手。
  别看大胖他们胖,打架真不行,挨了揍,苦求半天,才算逃回来。
  回来越想越气,报警!
  无利可图,我朋友表弟本不想管,大胖们答应给他钱,他才打起精神,带他们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很重视呀,怎么能把外国学生打成这样呢。
  咱们中国的学生是很规矩的,派出所一个电话,那姐弟以及帮忙的同学都叫来了。
  学生没经验,又冲动,到了派出所一看报案人,当时就火了。在派出所闹还有好果子吃吗,得!罪加一等。
  姐姐当然要帮着弟弟,学校也来了人。最后提出一个方案,赔钱,不然就要拘留。
  大胖们调戏妇女怎么说呢?那是文化不同,外国人热情,打人不对。辅导员也很生气,可是如果被拘留,对学生以后有影响,和姐姐说了半天,瞒着弟弟们,交了赔偿,忙了一夜,总算弟弟们没受别的影响。当然回了学校还要受处分,不过学校也表态,这是做个样子,安抚下大胖们,一年不再犯,处分消除,不会进档案。
  我朋友的表弟,在学校几乎被人骂化了,女朋友也分了手。宿舍住不下去,好在有钱,搬出来自己住。某天早上起来,一开门,见门口有草木灰画的一个圆圈。他也没在意,背着包刚走到楼梯口,就觉得被人猛地一推,骨碌碌滚下去。左腿骨折了。
  打120吧。
  住院,同学们都不理他了,他想起大胖们了,拨大胖的手机,没人接。直到第三天才接通—— 这时候他父母也过来照顾他了—— 一问,巧得很,大胖,和那个跟他一起调戏妇女的留学生,在三天前从楼上摔下来,比他惨。大腿骨小腿骨都没事,唯有膝盖粉碎性骨折,也就是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他们宿舍门口,也有用草木灰画的圈。
  我朋友表弟毛骨悚然。赶紧挂了电话。
  出院后听说,是学校同学起了公愤,有人找到一个术士,术士给的做过法的草木灰,教给的使用方式。而且还是免费提供,一分钱不收的。
  我朋友表弟病好了,可是在学校受尽排挤,连老师也看不上他,再加上本身他学习就不行,半年后退学了。
  第841篇:胡闹系列——【恶作剧】【吓唬】【不着调】
  (原作者:天下十三州9。摘自《姑妄听之------不信鬼神的人复述鬼故事》)
  【恶作剧】
  这是美女同事讲的。
  她老家有一位远房表哥,90年代的时候,表哥不到二十岁,是个精力异常充沛的人。
  因为精力充沛,所以惹祸了。一天表哥晚上回家,发现一只狐狸。狐狸正趴在地上,对着月亮不停地点头。对于狐狸倒霉的是,它被发现的时候,是处于死胡同的,就是背后是高大的山石,要想逃离,必须从表哥面前奔过去。
  这时候狐狸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它用两条后腿,像人那样站立起来,拱起前腿搭在一起,如同作揖对着表哥拜了几拜。看表哥很惊诧的望着它,狐狸好像放了心,慢慢地走过来。
  就在它已经走过表哥身前的时候,表哥出于恶作剧(这是表哥后来说的,我想不是骗人)抡起手中的棍子狠狠的就是一下,狐狸嚎叫着用三条腿跑了。
  表哥回家第二天,他家就开始不安宁。起先还是恶作剧性质的,后来就逐渐有伤人的情况发生,比如表哥的父亲上厕所,背后好似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一下子摔倒,挫伤了胳膊,但是实际上,身后什么都没有。
  事情一发生,表哥就知道是因为狐狸。他的父母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但是没有用。四乡八镇,搞灵异的都被请来过,但是全部败兴而返,事情逐渐愈演愈烈。
  最后表哥的父亲托人情请来一位先生,这位是不花钱的,花钱也请不到,情面难却,才肯到他家。到这里一看,先生就说,尽我所能,不过是保住你们全家的性命,身外之物,你们就不要再想了。今天我回去准备,明天见个分晓吧。表哥家认为能保命就很好。
  山村人家,衣食比较简陋,自从狐狸闹事以来,这家就从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听说事情可以解决,朴实的表哥家认为不能慢待先生。第二天忙了一天,采购啊,制作啊,整治了好一桌丰盛的菜饭,准备款待先生。
  先生来了一看,说哪还有心情吃饭,先搬到厨房吧。跟着把这一家三口带到西屋,门窗关严,每人给配上一个符。成三角形坐在屋子里。先生摆好了个阵势,盘膝坐在三人中间,嘱咐无论听到看到什么都不许动,过了今晚,事情就算解决了。
  晚上,外面一片乱声。这一家吓得瑟瑟发抖。邻居们提前接到通知,也在家里跟着害怕。天明,先生打头,出来一看。先生说事情解决了。原来表哥家别的东西都没有动,唯有那一桌酒席,杯盘狼藉。
  从那以后,表哥家又恢复了平静。这十几年种果树,也算小康家庭了。
  美女同事的评价是:吃货伤不起啊。
  【吓唬】
  这是一个驴友讲的。
  在山西,一次他去爬野山。当然他的装备比我好多了,又轻又耐用,所以他身上还带着不少其他的零碎。比如一个小扩音器,用来吓跑野兽的。
  顶着风爬了半天山,他也累了。此人有个好习惯,休息以前要先观察一下环境,当然不是用肉眼,他有望远镜什么的。这一观察,让他看见个东西。
  离他几十米远,猫着一只狐狸,不是用望远镜的话,恐怕都看不到。狐狸倒没发现他,一心一意,蜷成一团睡觉呢。这哥们那天心情很好,他打算开个小玩笑。
  他把小扩音器摘下来,调好了,冲了狐狸猛地一下。放出的是录制好的虎啸声,狐狸一下就起来了,蹭蹭跑出好远,才壮着胆子回过头,看见这哥们拿着摄像机,笑得几乎站不起来。
  狐狸很郁闷,耷拉着脑袋走了。
  这哥们因为有这么一个插曲,心情更好。痛快的玩到傍晚,准备下山,走到上午遇见狐狸的地方,他出事了。
  这哥们正走着,背后响起鼓声,他回头一看,哪里是鼓,是个三米来高的大熊,他扭头就跑。人哪跑的过熊啊,几步就被追上了,这熊也厉害,从他双腿开始吃,这哥们撕心裂肺的疼,这一疼,把他疼醒了。
  原来是做梦。他擦擦冷汗,站起来要下山,没走几步,脚下一滑,直向山下滚去,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多长时间以后,他觉得有人拍他,睁开眼,看见一个村民。村民说你怎么睡在这里?他说我从山上摔下来了。村民不信,说这样的平路怎么能摔下来的?他起来一看,自己还在遇见狐狸的地方,身上除了一点泥土,什么伤也没有。这哥们才明白,昨天他吓唬狐狸,狐狸也来吓唬他。
  他给我讲完,我说不会是你自觉自发的做噩梦吗?他说当时他下山走着路,又不是很疲惫,怎么会一下子睡着,一定是狐狸搞的鬼。我想这的确是个需要解释的地方。
  【不着调】
  这话算是方言,不过全国人民应该都懂得。
  我小学同学的一个同事,男性,人是很好的,但是有的时候就有点不着调。
  去年他老婆给他生个大胖儿子,把他高兴坏了。在他儿子几个月的时候,他的一个朋友过生日,跟家里请过假,他出去好好嗨了一晚上。凌晨才回家。
  他到家家里人就已经都睡了。他酒劲可还没过。拿着手里的玩具想和老婆开个玩笑。什么玩具呢?就是鬼面具,做得挺逼真的。他戴上走进自己的卧室。
  到了床边上,他一眼先看到儿子,在他看来儿子比老婆可爱多了。借着酒劲他把儿子捏醒。小孩一醒不是得哭吗,这孩子刚睁开眼,他戴着面具把脑袋凑过去了。还呀的叫了一声,孩子吓得没敢出声,他老婆在孩子旁边呢,当妈的都敏感,一下醒过来,看见一个鬼对着儿子,吓得尖叫一声,同时一把抱紧孩子。
  同事的父母当时搬来帮他们照顾婴儿,听见也赶紧过来。同事这才笑着开灯把头套摘下来,气得他父母把他一顿大骂,他也不敢傻笑了。这时候他老婆抱着孩子在床上,忽然也哭起来。
  这三人一问,原来平时挺机灵的孩子,现在眼珠都定住了。看着傻呵呵的,怎么都也不出声。同时他爹过去给儿子就一脚,然后老俩口把儿子群殴一顿。第二天同事脸上青紫的到处去打听高人。
  还算不错,高人被请到了。一看就说这是吓得。小孩子不禁吓,魂已经飞了。要说找呢,也可能会找到。不过一个人长时间的魂魄不全,即便以后找回来,也难免变得智商低下。
  家里人当然着急,看那个样子,同事他爹又想揍他。高人说别这样,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不过你——指同事,就得受点罪了。只要儿子没事,同事当然愿意。
  高人说你们父子之亲,可以借用你的魂魄镇住孩子,而且你是成年人,短期以内除了头晕一点,迷糊一点,不会对身体有大伤害。这时候看出来可怜天下父母心,别看他爹那么揍他,一听这话对高人说,他还要上班,我是孩子亲爷爷,用我的不行吗?高人说你上了年纪的人有风险,他年轻,不会有大事的。
  于是同事的部分魂魄就被派出去镇守儿子了。他自己那些天的确是昏头昏脑的。钱包也被偷了一次,自己都不知道。好在不到一周,高人找回了孩子的魂魄。保证以后没有后遗症,这才算皆大欢喜。
  不过他昏头昏脑的时候,嘴上没有把门的,自己把这事说了。后来哥们们给他编个段子:某人吓唬儿子,被他爹打傻了,丢了钱都不知道。
  第842篇:短信
  (原作者:梁丙。摘自《梁丙的黑段子(各色短篇合集,一夜一话)》)
  离开校园差不多才半年多的时间,安白发现曾经熟悉的女友变得越来越陌生。
  之前素颜就很美丽的脸庞被涂上了厚厚的胭脂,服饰也愈发的性感,从她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当初那种清纯的感觉。
  而且她身上总是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香水味,让安白感到恶心。
  他曾经婉转地对她表露过自己的想法,她却说他太多疑。
  两个人为此争执过,吵得很凶。
  安白深信女友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这里了,她可能已经爱上了别的男人。
  他想同她好好谈一谈。
  趁着女友去卫生间化妆的空隙,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一瓶冰镇啤酒,自斟自饮。
  他心里一直琢磨着一会儿要与她说些什么,他想问问她是不是已经不再爱自己了。
  —嘀—嘀—
  她的手机在茶几上一闪一闪。
  他犹犹豫豫地拿起了电话,是一条短信。
  ——亲爱的,你在做什么呢?我好想你啊!我给你买的香水喜欢嘛?
  他眼里‘蹭’地一下冒出了火苗。他快步走到了卫生间。
  女友不耐烦地说,“着什么急,我一会儿就出去了!”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儿……”
  这时,她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手机。
  “你,你怎么能随便偷看别人的隐私呢?”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你说什么呀,快把手机还给我……”
  “还给你,岂不是让你销毁证据!”
  “快还给我!”
  她伸手要抢走手机,结果被他轻轻一推,仰面摔倒在地,后脑勺重重地撞在浴缸边缘,流了一地的鲜血,转瞬间被花洒喷出的水,冲散了。
  他用脚轻轻踢了她两下,发现她不动了。

  他怒气冲冲地返回客厅,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将男人骗出来,然后将他杀掉。
  这时,手机又响了。
  ——您好,刚才发错短信,非常抱歉!

  顿时,他傻了眼。
  他紧紧攥着手机。
  究竟是信,还是不信呢?
  第843篇:上天有心
  (原作者:yanggdwd。摘自《分享下我听到的故事和经历》)
  刘弘敬一家世代都住在淮河淝水一带。他有百万家财,但十分注意道德修养,从不炫耀于人,人们也不知道他家富有。
  有位善于看相的人,在当地很有名,看相极准,在去寿春的路上遇见了他。刘弘敬请他过去问话。
  看相的说:“你很有钱,不过再过两三年,你的死期就到了,有什么办法呢!”
  刘弘敬说:“长寿短命都是老天爷决定的,先生你告诉了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看相的说:“相好不如道德好,道德好不如度量大好。你虽然寿命不长,但德行厚重,度量更是宽大,所以暂时先订两年的时间。这期间希望你积极地修善积德,这样,寿命也许能延长。我三年后,还会到这里来。”
  刘弘敬流着泪送走了相师。他回到家中,急忙安排身后的各种事情。
  他有个女儿要出嫁,需要四个女奴陪嫁过去。他花了八十万个钱,买了四个女子。其中有个叫兰荪的,长得很漂亮,风度姿态十分出众,与其他奴仆迥然不同。
  刘弘敬询问她的来历,那女子只是哭得像个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很久,她才对刘弘敬说:“我本是名门之女,家住洛阳一带。我父亲作为一个小官,留任在淮西。遇到吴元济造反作乱,父亲遭杀害,家产被没收入官。我从此流落烟尘,满腹冤屈,无处控诉。亲人们被掠,也不知他们的下落。我已被卖了几次了,今天又卖到这里来了。”说完,又放声痛哭。
  刘弘敬感叹万分,说:“读书人家的女孩子,受这么大的冤屈,我不为她申冤雪恨,神明一定饶不过我。”
  他又询问这女子家中其他人的情况,知道她外祖父姓刘。于是把她的卖身文书烧了,收他做外侄女,又从自己家财中拿了五十万个钱,在自己女儿之前,先把她嫁出去。
  就在那天晚上,他梦见一个人穿著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手上奉著一卷书简,远远地就向他下拜,泪流满面地说:“我就是兰荪的父亲,感念你的恩德,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听说你寿命快完了,我应该为你去恳请天帝,所以特来告诉你。”
  过了三天,他又梦见兰荪的父亲站在院子里,穿著紫袍,手捧象简,跟了许多侍从,十分威严。一边称谢一边对他说:“十分幸运,天帝应允了我的请求,同意延长你的寿命二十五年,并保持三代富豪。那些残害我一家的人,都要立案处理。天帝怜悯我受了冤屈,任命我承担重要职务,让我主管淮海一带的山川河流。”说完鸣咽落泪,一再拜谢而去。
  过了三年,看相的人又来了。他迎著刘弘敬,并向他贺喜,说:“你的寿命已延长了,一定是积了阴德,感动了上天,从现在开始,还有二十五年,福禄泽及三代。”
  刘弘敬于是才把兰荪的事告诉他。看相的人十分感叹,认为这真是件奇特的事。以后刘弘敬的福寿果然如所说的一样。
  第844篇:山神庙
  (原作者:明月竹叶青。摘自《明清一些不为人知的奇闻异事(精编版)》)
  嘉庆年间,安徽徽州有两户居民,一家户主姓徐名腾,家中有一妻一子,日常做点小本买卖以贩卖货物为生;另一家主姓李名培,却是单身一人,日常读书论道孜孜不倦,想要考取一个功名。
  这徐李二人皆为二十余岁,两人自幼相邻一起长大,虽然从事的职业不同,但是友谊却很深厚,于是便订下金兰之交结为了异性兄弟。徐腾年龄稍长为兄,李培年幼一岁为弟,平时他们皆以兄弟相称,两家朝夕往来不分彼此,好得简直如亲兄弟一样。
  有一日徐腾找到李培对他说道:“我听说吴中丝绸的价格很便宜,所以准备去进一些货再到别处贩卖,若是能赚一点蝇头小利也能稍微让家中富足一点。只是我这一去时间颇长,家中的妻儿平时就要劳兄弟多多照顾了。”
  李培一听自无二话,当即拍着胸脯应允下来。第二天一早徐腾便收拾好行李告别妻儿出了门,没想到他刚走没几个月,本地忽然瘟疫四起,他的妻儿不幸也被传染上了,虽然李培四处奔波求医问药,对娘俩也是细心照料无微不至,奈何最后还是无力回天,母子二人都不治病殁了,李培悲伤之余以一己之力将母子入殓下葬。
  过了一年多,徐腾才从外面回来,一到家便见家门紧锁房中空空,大声喊叫妻儿的名字也不见有人应答,待询问周围邻居方知妻儿早已病故,徐腾闻此噩耗一时不敢相信,大惊之下急忙来找李培询问。
  李培见他回来心中大喜,连忙将他让进屋内,仔细一看却见他衣衫褴褛形容憔悴,满面污垢之色,犹如乞丐一般。李培见状惊诧万分,于是便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徐腾满面悲戚的向他说道:“我买了货物准备去湖南贩卖,没想到在洞庭湖乘舟的时候遇上了大风浪,瞬间便将船只打翻,一船的人都喂了鱼鳖,只有我幸运的被渔船救起,可是所有的货资都丢完了,无奈之下只好沿路乞讨,这才历经艰辛的回到家中,本想一家团圆,可万万没想到妻儿染疾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此时只剩我一人形单影只,该如何是好呢?”
  李培听罢便安慰他道:“此事无妨。兄长莫要悲伤,如不嫌弃,可以暂时先住在我这,逆来之境当以顺受。自嫂子和侄儿去世后,兄长家的东西我都拿回来保管在家中,若是将其变卖,还能筹得一点本钱,或许可以东山再起也说不定。”
  徐腾听后这才稍感心安,便依言在李培家住了下来。待过得几日他按李培所说将原先家中值钱之物变卖,果然又凑了百十两银子,于是他便将这些银子做为本钱又去湖北做药材生意。
  这一次只去了两月便回到家中,一见李培就拉着他的手泪如雨下的哭诉道:“我的命实在是太苦了。上一次在洞庭湖遇见大风浪,这一次才乘船到潇湘又遇见强盗,正惶恐间突然刮起大风,船只触礁沉没,我随浪飘到岸边捡了条性命,可是所有的货都荡然无存了。看来我的命注定就是这样了,我以后再也不想出门去做生意了。”
  李培听后便劝慰他道:“那就请兄长住我家吧,我虽不是巨富之家,但是尚有良田数亩,只有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兄长。”于是自此以后徐腾就住在了李培家里,一日三餐及其他所有的花销都由李培来负担
  徐腾此人做生意虽不行,但是却喜欢喝酒赌博,在家闲得久了,时不时便要李培给他点小钱出去饮酒作乐,李培对此也不以为意,每次都会如数给他。可李家也非大户,除了数亩薄田之外也无余财,若是求得二人温饱倒还能勉强,可要恣意挥霍就力不从心了。
  过了一段时间,李培眼见这样坐吃山空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便找了个机会好意劝徐腾道:“兄长现在虽是单身一人没有家室拖累,但是赌博岂能当做一生的事业呢?依我看应当早点找一个正当的职业,这样才能重新成家立业啊。”
  徐腾听后虽然口中诺诺可脸上却面无表情。到了晚上他睡觉之时更是辗转反侧长吁短叹,似乎有什么疑难之事,李培心中觉得奇怪,可问他他却不说,直到天快亮方才睡去。
  过了数日,徐腾忽对李培道:“有一个姓周的朋友和我相约与他一起开家杂货店,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时我一文本钱都没有,如何能与他开店?”
  李培听后便问他需要多少银两,徐腾便报了一个数目,李培一听这数目如此巨大,家中却并无这么多的钱财,眼下之计唯有将几亩田地卖出方才凑得出,但是若这样做就等于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今后只能依靠徐腾的店铺为生了,可是再想到这兄长一生命苦,现在好不容易才找个正当的行当,说什么也要帮助他东山再起,于是二话不说便将田地卖了,然后将所得银两尽数交与徐腾让他去做生意。
  徐腾拿了银子转身就出了门,没想到这一去数日都不见影踪,李培在家中苦苦等待他的消息,可是一直是杳无音讯,无奈之下便去问那个姓周的人,结果一问才知道徐腾平日在外吃喝嫖赌早已欠了一屁股的债,因为债主追的急了,方才编了个理由骗了李培的卖地钱,将银子拿去还了在外面所欠下的债,现在早就远走高飞了。
  李培一听这噩耗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可是此时木已成舟也无可挽回,他只好悲伤万分的涕泣而回。
  因为失去了经济来源,自此以后他便日渐贫困,一开始还能靠典当家中之物勉强度日,到最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当完,甚至每天连饭都吃不上,经常是饱一顿饥一顿,以至于日日坐在家中长吁短叹,后来觉得这日子实在是生不如死,于是便萌发了寻死的念头,有一日趁着夜晚悄悄来到山后的神庙内,想要搭根绳子上吊自尽了却残生。
  不料他刚进庙内正在四处找寻挂绳的地方,忽听外面传来一阵人声喧哗,原来是有人前来庙内敬香。李培不暇思索,连忙闪身躲在神像后面,可外面的香客纷纷扰扰络绎不绝,他坐在像后又饥又累,不由打起盹来。
  恍惚之间忽见山神从神座上走了下来,笑着对他说道:“深山荒僻,乃是野兽出没的地方。速上我楼,自有好处。”
  李培听得此言心中不由一惊,睁开眼来方才知道是南柯一梦,此时外面的香客早已散去,他出来四处巡视一番,发现这庙中并没有二楼,正纳闷间忽然心中一动道:“神能给我托梦必有缘故。这庙虽然没有楼,但是还有顶,我暂且先爬到屋顶上去再说。”
  待他出庙一看,发现旁边正好有一棵粗壮的古树紧挨着神庙,于是他便手脚并用攀着古树爬到了屋顶上。
  他刚刚在屋顶伏下身子藏好,忽听周围林木簌簌有声,似乎有什么动物正向此奔了过来。李培睁大双眼循声看去,只见从林中窜出一条身约六尺的吊睛白额猛虎,瞬间便奔入庙中,像人一样跪在了神像前。
  李培见状大为惊异,正自惶恐间忽听猛虎口作人声道:“好多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肚中实在饥饿难忍,乞求神灵赐给我点吃的吧。”
  李培耳听虎作人言,心中更是惊惧不已,此时忽听座上山神开口道:“明日午时,村西有一头缺耳猪正在田中锄草,可以作你的食物。不过你命中当饿,恐怕最终还是难以如愿。”猛虎一听,连忙叩首相谢而去。
  眼见猛虎消失在密林中,李培正准备下来,忽见一阵阴风四起,将他双眼迷住,随即便听山神问道:“老魅从何而来?”
  李培心中大奇,揉揉眼睛向庙内看去,只见一只野狐跪在神像面前,口作女子的声音道:“弟子居住在东村山后的一个岩洞内,洞外草木丛生荆棘密布,洞的大小刚好能容下我的身子。村中一户姓何的人家有个儿子方才一十六岁,生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我经常和他做伴,饮食起居都合我意。唯独此处依山建村,附近没有井泉,村人每次用水都徐远赴他处,往返数里颇为艰苦。其实村中的一个小山岭上的峭壁间有个小洞,洞内就是泉脉,只要用斧头轻轻一砸,就会有泉水流出,不仅能供人畜饮用,还能浇灌田地,可惜没人知道啊。”
  只听山神说道:“你大道将成,不应该再去媚惑人,须要言行谨慎才是。”
  野狐听后点头受教,随即也叩首而出。李培在屋顶等了半响,底下再无异常,于是仍攀树而下,在山神前叩了几个头谢过山神回到了家中。
  第二天一早,他便依言来到东村,一进村就对村民说道:“我听说你们村近来有妖孽在这为害,我有办法可以将之降伏。”
  话音刚落便听一村民道:“何家的儿子被妖孽所迷,病了半年多一直神智不清,延医请巫均无济于事,难道你能救他吗?”
  李培道:“我现在口渴难耐,希望能给我一杯热茶先润润口,再去降妖当不难。”
  众村民起先一听说他能降妖都是满面喜悦之色,后来又听他要喝茶,于是都面露为难之色对他说道:“我们这打水须要往返十余里甚是辛苦,所以每家的水都很珍贵,轻易不与外人,你若是能降了妖,自然会将香茗双手奉上。”
  李培听罢微微一笑对众人道:“我还有法术,可以让山有水,你们也无须再去那么远的地方打水了。”
  众人一听此言不由面面相觑,彼此都是半信半疑。李培见状也不多言,先将村民领到山岭上,用斧头击打狐狸所说的那个小洞,果然石穿水出源源不绝,随即又来到后山中,在一个荆棘密布的洞口处点上柴火,将烟灌进去,过不多时果然看见一条黑色的狐狸窜出向北逃去,而何家的儿子神智马上便恢复了清醒。
  全村居民由此对他大为感激,一共凑了三百两银子送给他,还赠送给他车马,扶老携幼一直将他送到路口才回。
  李培赶着车马又来到西村,看见村中并无异常,唯独在路边有一口古井,有一个缺了左耳的妇人正提着桶出门准备去汲水。李培眼见此时已近午后,于是不由分说拉住妇人的衣襟便向屋内走去,妇人出其不意惊骇欲狂,高声呼喊四处求救,李培索性将她拦腰抱起扔进屋内将门锁上。
  此时村中之人听到呼救声已经赶来,眼见如此都以为李培是坏人,于是一边高声呐喊着一边围上来对他拳打脚踢,好在李培自幼学过一点武术,尚能一边抵挡一边喊道:“我这样做是在救这个妇人,你们不要再打了。”
  众人一听都很惊讶,于是便停了下来。李培先将昨晚山神所言如实告诉了众人,众人闻听皆半信半疑,不知他所言真假。
  正在疑惑间忽听村外传来三声虎啸,一时震得众人脸色煞白惊慌不已,此时又听那个缺耳的妇女在屋中突然口吐白沫神志不清,口中还发出像猪叫一般的声音,直到虎啸声消失后方才恢复了神智。
  众人至此才相信李培所言,于是纷纷对他拜谢不已,还招待他了一顿丰盛的宴席之后方才送他回去。
  李培带着银子回到家中,又重新置了十几亩地,将剩下的银子作为日常学习读书之用,平日里勤学苦读废寝忘食,到得第二年进京应试,果然金榜题名一试而中,被任命为邻县的县令。
  他一到任就四处去查勘风土人情体察民意,有一日走在路上,忽见路边站着一人甚是熟悉,待细细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徐腾。李培此时对他早无恨意,甚至还觉得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有山神庙的奇遇,于是便下车与他相认。
  徐腾一见新来的父母官居然是李培,不由得魂飞魄散惊惧万分,待见李培对他不仅不念旧恶甚是还和以前一样热情,这才逐渐放下心来,只是心中惭愧之情无以复加。
  李培将他带回府中,告诉了这些年自己所遇见的事情,每天大鱼大肉美酒佳肴好生款待,前后数月才送他回家,临别之前还赠送给他很多银子。
  徐腾回到家后,想起李培所言,不知是真是假,便也想去测试一下山神是否灵验。于是他来到山神庙中祈祷拜祝,然后仍然在庙中入睡以求神灵在梦中指点,可是一觉直睡到五更也没做什么梦,无奈之下便沿树爬上屋顶等待。
  不到片刻忽觉一阵腥风大作,只听庙内听山神张口说道:“妖狐斑子,你们从何相约而来?”
  狐狸说道:“弟子上次拜稽而去,次日便有人来村中将泉脉透出,我的府邸还遭了烟火之灾,差点被活活熏死。”
  老虎也在旁说道:“您命我吃缺耳猪,结果却被人救去,让我饿了好几天肚子。肯定是那天所说被人听见泄露了秘密。我闻到今天这里就有生人的气息。”
  山神听罢沉默不语。于是老虎和狐狸开始四处找寻起来,狐狸跳上树顶向下一看便见徐腾战战兢兢的伏在屋顶,于是纵身一跃将他从房檐撞落在地,老虎随即大吼一声扑过来便将他咬死,然后两兽饱餐一顿方才离去。
  李培在外地为官,却不知徐腾已葬身兽腹。有一天晚上他忽然做了一个梦,梦中徐腾对他哭诉道:“我生前作孽太多,已被恶兽所害了。”说毕便哭泣而去。
  李培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第二天马上命人回去打探消息,这才知道徐腾果然已经喂了猛虎尸首无存,李培不由摇头叹息不已,还设下灵位为之招魂,每年依然对他祭拜,并经常对人说道:“正所谓一日为兄,终身为兄啊。”
  第845篇:蛇偷蛋
  (原作者:钱美静。来源于网络)
  【1】
  老李头一连三天没拣到鸡蛋了,芦花鸡平时下蛋的窝里没有,麦秸垛四周也都找了,还是没有。
  老李头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可别小瞧这几个鸡蛋,那时候农村日子苦,老李头从来不舍得吃家里这只芦花鸡下的蛋,拣来了就搁在点心匣子里攒着,攒满了就换成花花绿绿的票子。
  一家人吃的咸盐和老婆子用的针头线脑都指着从这只芦花鸡的屁股里抠出来,三天了,连个鸡蛋毛都没看到,老李头能不着急吗?
  老李头转到麦秸垛后头,他家那只芦花鸡正悠闲地在刨土里的麦粒,老李头蹑手蹑脚地扑过去,一把把芦花鸡抱起来,老李头摸了一把芦花鸡的肚子,空的,很明显,蛋已经下了。
  他恨恨地把芦花鸡撒了,芦花鸡立刻啊呀啊呀委屈地奔了。
  老李头发誓要把这案子破了。
  第二天,老李头早早做好准备,等在柴垛后面,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烂嘴的吃了他家鸡蛋。
  老李头更聚精会神地看着趴在窝里的芦花鸡,他的老伙计老孙头大叫一声:“嘿,老李,你这鬼鬼祟祟的干啥!”
  老李头一说,老孙头嘎嘎乐了,拽起老李头就走,“我当多大事呢,看着鸡蛋还至于这么费事,一会儿鸡下出来了,你再来看不迟,来,抽袋烟!”
  这老李头没啥别的爱好,就好抽一口。
  等他抽完一袋烟回去一瞅,芦花鸡早走了,气人的是,那热乎乎的蛋也没了。
  老孙头眼尖,“你看你看,蛋在那呢!”
  老李头定睛一看,一条蛇正扭着身子游走了,脖子那里一个蛋形的突起,老李头撒丫子就要追。
  老孙头乐了,“追啥,这畜生可爱偷吃鸡蛋了,得治治它,你放心,我有法。”
  老孙头绘声绘色讲起他斗蛇的本领。
  【2】
  生产队那时候,老孙头看饲养舍,有一年,鸡蛋隔三差五地丢。老孙头就去蹲点,结果,就让他发现了蛇偷蛋的秘密。
  这蛇偷蛋还真有一套,鸡还在窝里趴着,那蛇就到了,母鸡咯咯哒咯咯哒地骄傲地叫起来,蛇就吐着信子吓唬母鸡,母鸡急慌慌地一走,蛇就张开大嘴把蛋整吞进去。
  蛋壳是硬的,蛇消化不了,可这也难不到它,它吞了蛋,就左一甩右一甩地把蛇头摔在地上,那蛋自然就碎了。
  “这畜生,聪明着呢,不过它再狡猾也斗不过我!”老孙头得意地拍拍胸脯。
  老孙头用大筐把下蛋的鸡扣在了饲养舍的牛棚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拿了颗鸡蛋放到了鸡下蛋的窝里,躲在暗处等着蛇来。
  那条蛇果然来了,它没发现附近有人,一口吞掉了老孙头放在窝里的鸡蛋,就开始旁若无人的摔打起自己来。
  那条蛇摔了半天,却发现这颗蛋怎么都不碎,它急躁起来,更拼命地摔起来。
  老孙头看得嘎嘎乐,它怎么可能摔得碎,老孙头放在窝里的鸡蛋根本就不是鸡下的,而是用石灰做的,里面掺了麻子,颜色跟鸡蛋差不多。
  可怜那条蛇,咋想也想不明白,今天吞下去这颗蛋壳子咋这硬,摔了半天居然都不碎。于是它更起劲地摔,直到把自己摔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老孙头讲得口角冒沫,老李头心里却不那么畅快,那蛇偷蛋固然可恨,可眼睁睁看着它摔死,还真有点看不下去。
  【3】
  老李头回家,老婆子看他又没掏着蛋,气得跳脚,拽着老李头的耳朵就是一顿骂,差点没把他耳朵给撕下来。
  老李头心里有气,饭也没吃,又气哼哼地出了门。
  老李头再回来的时候哼着小曲,兜里揣着颗石灰鸡蛋,心里畅快得不得了。
  老李头躺在炕上,又把那个石灰蛋拿出来端详,还真别说,这老孙头手艺还真不赖,这颗蛋看着就跟真的一样。
  过了一会儿,老李头眯着了,梦见一个三角脸的女人来家里找他,来了就跟老李头道歉,说她是修行了很久的常家,是她没看好孩子,孩子一时贪玩才叨扰了他们,偷吃了他家的鸡蛋,请求老李头放过孩子,还说,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孩子,说完人就没了。
  老李头一惊,醒了,觉得刚才那个梦有点奇怪,难道说来道歉的真的是条蛇,这倒真有点意思。
  第二天老李头揣着那颗石灰蛋去了,可他并没有把蛋放在窝里,而是蹲在麦秸垛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芦花鸡,芦花鸡下完蛋走了,那颗蛋静静地躺在那,老李头等了半晌也没见有人来偷。
  老李头这才从麦秸垛后面出来,他捡了鸡蛋正要走的时候,看到一大一小两条蛇从草丛里游了出来,他分明看见那条大蛇朝他点了点头。
  老李头暗暗称奇,难道说昨天梦里那那三角脸女人就是她?
  从此,老李头家的鸡蛋再也没丢过,老李头也就把这茬忘了。
  过了一年多,村里刮起一股风,大家争先恐后地去山上挖草药、寻蛇蜕,卖给药材公司。老李头也加入了找药材大军,无奈年纪大腿脚慢,根本竞争不过年轻人。
  那天一大早,老李头才开开门,就发现他家门前放着十多条蛇蜕,老李头寻思着是哪个后生丢这的,可他在门口坐了半天,也没人来找,老李头就把这蛇蜕拿进了家。
  结果,那天晚上,他又做了个梦,梦见那个三角脸女人来跟他说,感谢他当初宽宏大量,无奈自己修行尚浅,没啥好报达的,蛇蜕这点小小心意还请不要嫌弃。
  老李头醒来觉得不可思议,这蛇先是知错能改,后又知恩图报,倒真真是比有些人强多了啊!
  第846篇:阴阳白师
  (原作者: 叶木喊山。摘自《西北乡村奇人录---真人真事,呕心寻访整理》)
  西北的阴阳,不仅仅干一些送鬼求神的事情,有时候还扮演巫医的角色,也就是给人看病。一般的巫医看病,无非念咒烧纸,让病人喝神符水,香灰水。或者在大门外面的大柳树上贴几道驱鬼符。好像是心里安慰作用大于科学的医学治疗作用。
  但是有一个阴阳,却与众不同。他专门为女人看病,男的病一般还请不动他。而且,他还要动手诊断,开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给患者。这阴阳就是今天要说的白师。
  你来看看,白师给病人开了什么药:用满了三年的牛鼻环泡水、碾碎的花椒籽籽、白公鸡的心头肉等等,与一般西医甚至是中医开得药方子是区别很大。但是,白师居然也用此治好过病人。而且,被白师治好的人也信誓旦旦,自己的头疼发烧确实在吃了白师的药之后好了。
  今天来起起白师的底。先说说那一只白公鸡。白师邻居的邻居家里养了一只白公鸡,全身纯白,没有一根杂毛。那个年代,人们都舍不得杀鸡吃。穷嘛。公鸡一般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赶集卖给那些需要用大公鸡祭奠神灵的人。而祭奠神灵需要的是五颜六色,羽毛华丽的大公鸡。全身纯白的白公鸡虽然罕见,但是卖不出去。这可愁坏了主人家。
  白师这一天去这一家串门,看见了这一只肥壮的白公鸡,啧啧称奇。主人告诉白师,没用,卖不出去,自己吃又是作孽,舍不得。白师说,不见得,我能让让你三天之内卖出一个好价钱,起码比一般的公鸡高两倍的钱。
  主人知道阴阳手段多,就对白师说,只要你能卖出去,我分一半的钱给你。白师笑嘻嘻的说,你等着,自然有人上门求你卖,我就等着收钱了。
  原来邻村有个人家,女主人生了病,躺了好几天。这家人请白师第二天去给女主人擦擦,西北方言就是赶走毛鬼邪气的意思。白师简单了解了这家人的情况,家境殷实,但是比较节俭,女主人很勤劳,一个女人干的庄稼活儿比男人还多。早就打好了怎么治病的主意。
  第二天,白师应邀请去了这家人家,白师按照阴阳的方法看看问问,神神叨叨,最后说女主人是被毛鬼缠上了,这一种毛鬼是黑毛鬼,必须要用纯白的阳物来治疗。这可把男主人难住了,哪里去找这样的药引子呢?
  白师掐掐算算,对男主人说,你出村,去邻村西头。我算得就在西头有你需要的东西,你多访访,总会遇见的。男主人只能赶紧听从,转身刚要出去,白师问他,你拿钱了没有?
  男主人说,身上带了一点点。白师说你要找的是个稀罕东西,你还舍不得多带点钱,找到别人肯给你?男主人乖乖回屋子拿了钱,又转身出去了。直奔邻村去了。
  男主人在邻村西头转来转去,一无所获。正在丧气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响亮的鸡叫声从旁边的院子里面传来。男主人踮起脚尖,把头伸过院墙顶上看,只见一只纯白色的大公鸡,威武雄壮的站在院子里。
  这可不就是白阴阳让自己辛辛苦苦在找的药引子吗?男主人大喜,赶紧打了个招呼进了院子。
  男主人进去见到公鸡的主人,三言两语就表明了来意。公鸡的主人心里暗暗高兴,心想这白师真神,说有人找我买公鸡,果然今天就来啦,我先不动声色,看他怎么说。
  于是公鸡的主人就问这个男主人,那你打算出多少钱呢?男主人好不容易找到自己要找的药引子,生怕主家不卖,故意把价格比市场价格高报了一点。
  但是公鸡的男主人有恃无恐,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不卖不卖,我这可是稀罕东西,你找遍全村没有第二个,你价格低了低了。
  要买鸡的这人着急要用,这关系他婆娘的病能不能治好呀!于是咬咬牙,对公鸡主人说,那你开个价吧!公鸡主人漫天要价,要了一个比时价高出两倍的价格。
  用鸡的这人讨价还价半天,公鸡主人深信阴阳的话就是不少价。最后,买鸡这人狠狠心,答应了下来。给钱抱着这一只大白公鸡出了门,急匆匆朝自家赶去。白师在家里等着用啊!
  这买鸡的人把鸡抱回家,白师画了两道黄符,让人割开鸡头,将鸡血洒在黄符上,拿着黄符跳跳唱唱,最后将黄符焚化,算是做了法事。然后他交代这一家人,说黑毛鬼已经被收了,但是毛鬼的阴气还潴留在女主人身体里面,所以要把这一只白公鸡煮的烂烂的给女主人吃,特别是鸡冠子和鸡心,一定要给女主人吃。
  白师说完就收了钱走了。后来这女主人吃了大半只鸡,奇迹般啥病也没有了。爬起来又下了地。在今天以我看来,说不定就是劳累过度,营养缺乏闹的。
  白师回去找养鸡人分了钱,养鸡人还夸他神机妙算。反过来,买鸡的人也觉得白师是个有神附身的大阴阳,好阴阳。治好他家人的病,所以,白师可谓是名利双收。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神机妙算的白师,最后却栽在一个愣头青的手里,差点被这个年轻力壮的愣头青打成残废。原因竟然是因为白师给这个愣头青的老婆看病这事。
  有人可能想不通,好端端的给人治病,就算是巫医,就算是装神弄鬼,这事乡里也是很多很多,非常普遍。而且请阴阳也是毕恭毕敬请去的,怎么可能动手呢?农村人对于阴阳有种天然的畏惧和尊敬,这事是不是有点玄乎?
  这事真还一点不玄乎,关键就在于白师给别人女人家治病的治病方式,那是大有学问的。
  白师给女人治病,特别是给年轻媳妇治病,有两个流程几乎都不可少。
  第一个是揣。没错,就是在年轻媳妇姑娘的身上捏来捏去。白师说,一家人的院子就是一家人的身体,得了病,必须现在身体上揣出名堂来,只要施法在身体上揣出问题,就能判断出是院子那个角落有邪气毛鬼骚扰,从而做法来驱除。
  第二个是穿红绳绳。白师有一件用细细的红绳绳编织的小肚兜,比今天的情趣内衣还情趣。他要给年轻姑娘媳妇治病的另一个办法,就是亲手给这些姑娘媳妇穿上这一件红绳绳编织的肚兜,边穿边用手在人家身上画符,白师说这样能将依附在病人身上的毛鬼邪气活活套死。
  而且,治病的时候,只能有白师和病人在,其他人都要回避,否则法术就不灵了。
  话说这一天,村口赵老三的儿媳妇突然肚子疼的打滚。赵老三的儿子背着一背篼土豆去镇里卖了,一时回不来,赵老三慌了神,赶紧请阴阳白师来驱邪看病。
  赵老三的儿子,人称赵尕牛,性如烈火,倔强如牛。一言不合,就敢动手。这一天,他老婆生病他却恰好不在。
  白师来到赵家,立即设坛施法,把赵老三和赵老三婆娘赶了出去,自己慢慢在赵家媳妇屋子里面揣起病来。赵家媳妇一来痛苦难忍,二来也不敢反抗。任白师慢慢的揣着。
  就在白师揣完打算给赵家媳妇穿红绳绳的时候,赵尕牛回来了。赵尕牛先在屋子外面碰到他爸,他爸告诉他白师正在给他儿媳妇瞧病,让儿子先不要打扰。
  赵尕牛一听,心急如焚,他平时本来就是一个二杆子,那管什么鬼鬼神神,推门就冲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让赵尕牛火冒三丈。老婆脱的光光溜溜的,全身就穿了一件不堪入目的肚兜,而一个陌生的老男人正在他婆娘身上乱摸。
  赵尕牛捞起地上的板凳就给那人头上重重来了一下。那人又哭又喊又求饶,赵尕牛不理不睬,只是痛打。
  赵老三闻声赶来,死命才抱住了儿子。而白师这时候已经满头包糊血,半死不活了。说来讽刺,赵家怕出人命,赶紧把白师送到了医院,一并把儿媳妇也送了去。
  治疗几天,赵家儿媳妇原来是急性阑尾炎,做了个手术完事。白师则要慢慢治疗养伤。白师家人不愿意,打算报警,赵尕牛一点不怕,读过初中的赵尕牛告诉白师,白师这叫调戏妇女,报警了,看看谁怕谁。白师家人终究没敢报警。
  有人担忧,白师会不会用法术害赵尕牛,赵尕牛知道后哈哈一笑,说白师就是个一肚子狗杂碎的骗子。会什么法术,再说,鬼也怕恶人,赵尕牛怕谁!
  于是白师栽了。白师也认栽,看见赵尕牛绕着走。人们再有用阴阳的事情,都不去喊白师。
  第847篇:【莫名其妙】【情深百年】
  (原作者:好大的核桃。摘自《小故事,大杂烩。听着好再来》)
  【莫名其妙】
  我一哥们同事说的。他同事有个同学,姓张,也是他同事的发小,俩人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同事的儿子上一年级,自从上小学,同事只送过一次,平时都是他老婆送。也难怪,他家的车是老婆开着的。而且接送孩子都是老婆,所以同事不认识孩子的任何老师,这是背景。
  那天他正在家玩手机呢,忽然接到一个短信,说是儿子的老师,希望和他谈一谈。他一看就猜到是诈骗的,因为现在都有班级群,老师有事都在那里通知。即便单独和某个学生家长谈话,也是直接和在群里的家长—— 他家是他老婆—— 谈,怎么会知道自己手机号呢。同事没理那条短信,没想到第二天打来电话了。
  一个挺好听的妹子的声音,说的还是那事,并且约他在儿子学校不远一个麦当劳见面。他一想大白天的,就是光看看妹子也不吃亏呀,于是提早出来会儿,去了。
  到那不知道妹子啥样,他主动打电话,问你到了没有?妹子说到了,我在二楼XX处,他上去,俩人一见都愣了。
  同事愣是因为妹子很漂亮,气质也很好,他没想到自己有这样的艳遇;妹子发愣是明显不认识他。
  果然,妹子问您是XXX的爸爸吗?
  同事说是。妹子不相信,同事给她看手机里的照片,父子的全家福的都有,妹子相信了。
  于是问他X年X月X日是您家谁来接的XXX?
  他本来想不起来,经过妹子提醒想起来了,那天是结婚纪念日,本来他也不记得,是老婆提醒,所以他俩去玩了,让自己发小,就是那个姓张的哥们帮他接的儿子。
  妹子挺不好意思,但是态度很坚决,想要小张的联系方式。同事很不理解,以年纪说小张和自己同岁,你想他儿子都上小学了,年纪自然三十多岁,这个妹子看着也就大学刚毕业;以长相说小张就一抠脚大汉,还没他好看呢;以身份说都是普通人,妹子这么急切要他联系方式干什么?
  但是他又好奇,于是把小张卖了。晚上小张给他发个微信,说有人说是XXX(同事的儿子)的老师加我微信,说是你给的,真的假的?同事说是真的,并且让小张看看妹子要干啥。
  小张很容易打探出来——妹子想和他结婚。小张当然愿意了,这么漂亮的妹子,人品又好,自己又是单身。唯一有点含糊的就是小张奇怪为啥妹子要追他。当时接孩子他都没看到妹子,自然谈不上交流,要说凭自己的脸让个美女一见钟情,打死他都不信。
  直到婚礼结束妹子才告诉他为啥—— 也可能是觉得已成定局不怕他跑了—— 原因就是:
  某天妹子和朋友逛街,遇到一个尼姑,说要给她们算一卦。那几个朋友都躲着,唯有妹子看尼姑那么大岁数不容易,没有特别拒绝。尼姑拉着她的手说“来”,就把她拉进一个胡同。她们逛街是在很繁华的步行街,不过旁边就是胡同。几个朋友不放心也跟着,但是眼看着妹子和尼姑进了一个小院,她们被关在院门外了。
  妹子当时稀里糊涂的,要不也不敢跟着尼姑走。进了屋,尼姑也没给她算卦,只是让她洗脸,然后换了一盆水让她看。她在水里看到了奇景,就是她和小张说的,看到自己和小张的三世姻缘。她心里泛出一股不可抑制的情感:要嫁给他。
  过了不到一个礼拜她就看到小张去接孩子了。第二天问孩子谁接的你,这孩子看到老师紧张,顺口说我妈。她说不对是个男的。孩子说我爸。妹子很伤心,但是舍不得,回家后下定决心,就是他结婚了自己也要跟他在一起。后来发现和自己有姻缘的其实没结婚当然更高兴了。
  【情深百年】
  我一同学他爸说的故事,就是他老人家的亲身经历。他总说我同学,捎带着也说我们,赶上好时候了,十几岁的人吃完饭碗都不刷。说他自己小时候懂事,不到十岁就帮家里干重活。
  那会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他老人家不到十岁,其实也干不了什么,就是出去拾野菜。当时拾野菜的人太多了,近处的都拾光了,他得跑出去十几里拾。年纪又小,吃的又不好,再赶上那天身体不舒服,回来的路上他睡着了。睡着了是我们说的,他自己说是饿晕过去了。醒过来已经天黑。
  当然得赶紧往家走,开始走得挺好,后来发现不对,总在一个地方转悠,通俗地说就是鬼打墙。不到十岁的小孩遇到鬼打墙,一想到这他就崩溃了。站在当地就哭,哭着呢忽然发现前面有火光,他更害怕,是不是鬼火呀?后来发现不是,是个女人提着盏马灯走路呢,他赶紧追过去。
  按他回忆,追了有一百多米,忽然那个女人不见了,前面凭空出现一大帮人,吓得他赶紧收住脚步。那些人看到他了,嚷嚷着跑过来,跑近了看,都是家里人,或者家里人央出来帮着找他的。
  他很聪明,一看大队干部也在其中,知道不能说封建迷信的话,于是只说自己睡着了。大人们都心疼也就没再多问。这是一次。
  他大爷一个儿子,他的堂哥当时十五六岁,某天回来晚了,路过山上的小溪,按说应该绕出去几里从桥上过去,但是他着急回家,因为当时夏天,已经下过雷阵雨,而且看着还要下。所以看着溪水不深打算趟过去。
  这时忽听背后的林子里有动静,转头看,林子不深的地方有个女人,正脱了衣裳往树上晾,看意思是刚才被雨淋湿了,至少拧一拧。我同学大爷青春期啊,血气方刚的,顾不得过小溪了,先蹑手蹑脚的过去偷看女人。
  刚走到林子边忽听背后水声大作,回头看,山洪下来了。别说小溪,就是刚才他立脚的地方都被滚滚洪水卷过,把他吓得愣了半天,再回头,女人已经不见了。
  回来他才想起,哪个女人会在天阴的那种情况下不赶紧回家,反而在树林边脱衣服。再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晾干的,再下雨不就又湿了吗。他不敢和大人说,跟我同学他爸关系好,俩人一说,样子身形是同一个女人。这是又一次。
  再一次是我同学他爸十几岁的时候,赶车已经是把好手,某日村里安排任务,让他第二天赶车去县里。这天下午他去一朋友家玩,邻村的。晚上吃了饭回来。他回来要过一座桥,木桥,也就一米左右的宽度。
  上桥的时候明明没人,可是走了几米,忽然出现一个女人,他一看就知道,就是小时候鬼打墙遇到那个,那么就不是女人是女鬼呀。把他吓得转身要跑,可是一转身,女鬼又站在他面前,他赶紧撤身躲。就那么点的宽度,一脚踩空掉到水里。
  水倒是不深,也就是一米五左右,可是他不敢游,因为女鬼可以在水面走。他发现自己不动女鬼也不动,自己动女鬼就拦着。仗着水性好,他扒着桥墩在水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女鬼就像出现的时候一样,忽然不见了。
  这是深秋,水凉加上惊吓,回去他就发高烧了。得了病自然不能去县里,村子只好找人替他赶车。不料第二天马车走在路上,马惊了,把赶车的踩断一条腿,他这次知道女鬼是救他。
  我同学说高烧也是病踩断腿也是病,怎么就确定是救你呢?他爸很鄙视儿子的智商,说程度不一样啊。再说第二年招兵,我要是断了腿还怎么当兵?不当兵怎么认识你妈?不认识你妈你从哪来?
  80年代,我同学他爸在部队接到家信,问他是不是能回去,也没说什么事。正好他有探亲假,一个多月以后回了老家,家里都已经准备好了,迁坟,是给个外族人。他堂哥给他讲为啥要迁坟。
  他们的太爷爷很穷,住在村边上,曾经帮助了一家逃难来的人。那家有个女孩,跟太爷爷情投意合的。可是后来本乡有个财主要给儿子娶亲,那家人贪图彩礼多就把姑娘嫁给财主家了。
  那么为什么财主要娶个穷姑娘呢?漂亮吗?不是,因为他儿子得了挺严重的痨病都不能起床了,所以才要娶亲冲喜,这样门当户对的家庭当然不会把女儿嫁过来。拜堂新郎都没出来,起不了床嘛。婚后第二天就死了,当然也没洞房。
  太爷爷不死心,找机会跟姑娘说私奔,当时姑娘的父母也都不在了,按说私奔没问题。可是她思想传统,认为拜了堂虽然没洞房也是人家的人了,对于太爷爷一片深情只能来世再报。
  后来太爷爷也娶妻生子,这姑娘三十多岁就去世了。去世当然葬在财主家祖坟,太爷爷偷着去哭过一次。后来太爷爷和他的子孙遇到危险,来救的女鬼就是她。不过他家听风水先生说,女鬼保佑外人,那就没法投胎了。除非迁坟动土。
  解放前没这个能力,解放后打击封建迷信也不敢,一直到改革开放,他们家族公议,不能让人家因为保佑咱们就不投胎啊,所以要迁坟。
  这时候财主家的后代已经很平民了,而且当时过继的儿子,在姑娘死了以后也就归宗了,所以她的坟虽在财主家族范围内,也算无主的孤坟,同村人想迁就迁吧。
  第848篇:无罪释放
  (原作者::15666062096,来源于网络)
  我们老家前几年的事,我们邻村有一个老头,都叫他老李,很和善的一个老人,也没有老婆孩子,年轻时出去赶集,在路边捡了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回来后到处打听谁家丢了孩子,也没有人来找,后来慢慢发现这个男孩是个傻子,原来是人家故意丢弃的。
  于是邻居们都劝老李再领出去丢了算了,一个傻子怎么养啊,可是老李不听,节衣缩食的把傻子养大了。
  傻子虽然傻,可是很有力气,能干活,而且很听老李的话,就这样爷俩相依为命。
  突然有一天老李的一个远房亲戚,平时都没有来往的,一家人找上门来了,说是来看望他们爷俩。亲戚一家人里里外外打听傻子的情况,身体怎么样,除了傻还有什么病之类的,老李不明所以,就如实回答了,这孩子除了脑筋不大好,身体那是一个棒,吃啥啥香,从来不生病,要不还真养不起呢。
  亲戚一家人听了很高兴,就和老李说,他家的儿子得了尿毒症,需要换肾,可是谁也不愿意捐肾,就让傻子给捐一个肾,再把另一个肾卖了就够他儿子的手术费了,反正一个傻子嘛,要个这么好的身体能干啥,早死早超生。
  老李听了这奇葩的想法,当时都直接懵了,等反应过来,亲戚一家人已经把傻子推到了车上,要拉着走了。
  老李一声大吼,操起身边的铁锹就把车玻璃给砸了,亲戚一家人急忙下车拉着老李,老李跟疯了一样就跟这一家亲戚打在了一起,可是他一个人怎么是人家好几个人的对手,关键时刻傻子来帮他了,傻子身强力壮,又什么都不怕,直把这一家人揍的鬼哭狼嚎,几个人断腿的脑震荡的都有。
  这家人报了警,派出所来出警,了解情况后把老李爷俩带走了,过了几天又送回来了,别人问老李就说派出所说了,有人入室抢劫,我这是正当防卫,不犯罪。
  老李亲戚家当然不干了,上法院起诉了,老李故意杀人致人重伤,派出所故意歪曲事实。
  后来法院就来调查取证,刚一进村,一个旱天雷就把村头那颗老槐树劈开了,树叉子把车前镜给砸了下来,好在没什么人员伤亡。然后村支书带领全村人签了字,证明老李和派出所说的都是事实。
  后来法院判了老李无罪,但需赔偿亲戚家医疗费,可是老李家贫四壁,哪有钱赔偿呢,事情过去这好几年了,老李在全村人的支持下,硬是一分钱也没往外掏。
  第849篇:铁菱角
  (原作者:comfei。来源于网络 )
  曾有一后生,姓汪,号于门,才十五岁。于万历年间,自徽洲携祖遗的本银百余两,来扬投亲,为盐行伙计。
  这人颇有心机,性极鄙啬,真个是一钱不使,二钱不用,数米而食,秤柴而炊。
  未过十多年,另自赚有盐船三只,往来江西、湖广贩卖。
  又过十多年,挣有粮食豆船五只,往来苏、杭贩卖。这汪生,每夜只睡个三更,便想盘算。自己客座屏上,粘一帖大书云:
  一、予本性愚蠢,淡薄自守,一应亲友,凡来借贷,俱分厘不应,免赐开口。
  二、予有寿日、喜庆诸事,一应亲友,只可空手来贺,莫送礼物。或有不谅者,即坚送百回,我决定不收。至于亲友家,有寿日、喜庆诸事,我亦空手往贺,亦不送礼,庶可彼此省事。
  三、凡冬时年节,俱不必重贺,以免往返琐琐。
  四、凡请酒,最费赀财。我既不设席款人,我亦不到人家叨扰,则两家不致徒费。
  五、寒家衣帽布素,日用器物,自用尚且不敷,凡诸亲友有来假借者,一概莫说。                    愚人汪于门谨白
  汪人生性吝啬,但有亲族朋友来求济助的,分厘不与;有来募做好事积德的,分厘不出。自己每常说:“人有冷时,我去热人;我有冷时,无人热我。”他自己置买许多市房,租与各人开店铺,收租银。
  他恐怕人拖欠他的房租,预先要人抵押房银若干,租银十日一兑,不许过期。如拖欠,就于押银内扣除。都立经账,放在肚兜,每日早起,直忙到黑晚,还提个灯笼,各处讨租。
  有人劝他寻个主管相帮,他答道:“若请了主管,便要束脩,每年最少也得十多两银子。又每日三餐供给,他是外人,不好怠慢。吃了几日腐菜,少不得觅些荤腥与他解馋。遇个不会吃酒的还好,若是会吃酒的,过了十日、五日,熬不过,又未免讨杯酒来救渴,极少也得半斤、四两酒奉承他。有这许多费用,所以不敢用人,宁可自己受些劳苦。况且银钱都由自手,我才放心。”他娶的妻子,可可也是一般儿俭啬,分厘不用。
  一日,时值寒冬,忽然天降大雪。早晨起来,看地下积有一尺多深,兀自飞扬不止,直落得门关户闭;路绝人稀。汪人向妻道:“今日这般大雪,房租等银,是他们的造化,且宽迟这一日,我竟不去取讨,只算坐在家中吃本了。但天气这等寒冷,我和你也要一杯酒冲冲寒,莫失了财主的规矩。”
  妻道:“你方才愁的吃本,如今又要吃起酒来,岂不破坏了家私?”
  汪人道:“我原不动已财沽酒,我切切记得八月十五中秋这一日,间壁张大伯请我赏月,我怕答席,因回他有誓在前,不到人家叨扰,断不肯去。后来,他送了我一壶酒,再三要我收,勉强不过,我没奈何只得收了。我吩付你倒在瓦壶里,紧紧封好。前日冬至祭祖用了一小半,还剩有一大半,教你依旧藏好,今日该取出来受用,受用。”
  妻笑道:“不是你说,我竟忘了。”
  即时去取出这半壶酒来,问丈夫道:“须得些炭火暖一暖方好饮。”
  汪人道:“酒性是热的,吃下肚子里,自然会暖起来,何必又费什么炭火!”妻只得斟一杯冷酒送上。
  汪人也觉得寒冷,难于入口,尖着嘴慢慢的呷了一口,在口中焐温些吞下,将半杯转敬浑家。妻接下呷半口,嫌冷不吃了。汪人道:“享福不可太过,留些酒再饮罢。”
  他自戴的一顶毡帽,戴了十多年,破烂不堪,亦不买换,身上穿的一件青布素袍,非会客要紧事,亦不肯穿,每日只穿破布短袄。但是,渐次家里人口众多,每日吃的粥饭,都是粗糙红米,兼下麦粯,至于菜肴,只拣最贱的菜蔬,价值五、六厘十斤的老韭菜、老苋菜、老青菜之类下饭。或鱼、或肉,一月尚不得一次。
  如此度日,还恨父母生这肚子会饥渴,要茶饭吃;生这身子会寒冷,要棉衣穿。他自己却同众人一样,粗饭粗菜共食,怕人议论他吃偏食。就是吃饭时,他心中或想某处的盐船,着某某人去坐押;或想某处的豆船,叫某某人去同行;某处的银子,怎的还不到?某处的货物,因何还不来?某盐场我自己要盘查,某行铺我自己要看发。千愁万虑,一刻不得安宁。
  其时,西门外有个陈画师,闻知:“汪人苦楚得可怜。”因画一幅画提醒他,画的一只客船,装些货袋,舱口坐了两个人,堤岸上牵夫牵船而行。画上题四句,云:
  船中人被利名牵,岸上人牵名利船。
  江水滔滔流不尽,问君辛苦到何年?
  将画送至汪人家内,过了三日,汪人封了一仪,用拜匣盛了,着价同原画送还,说:“家爷多拜上陈爷,赐的画虽甚好,奈不得工夫领略,是以奉还。”
  价者依言送至陈楼。陈师开匣,看见一旧纸封袋,外写:“微敬”二字,内觉厚重,因而拆闻一看,原来是三层厚草纸包着的,内写“壹星八折”。
  及看银子,是八色潮银,七分六厘,陈师仍旧封好,对来价说:“你主人既不收画,竟存下来,待我另赠他人。这送的厚礼太多了,我也用不起,亦不敢领,烦尊手带回,亦不另写回贴了。”价者听完,即便持回。
  陈师自叹说:“我如此提醒,奈他痴迷不知,真为可怜。”这汪人因白送了八分银子,就恼了半日,直待价者回来,知道原银不收,方才喜欢。
  他的鄙吝辛苦的事极多,说也说不尽。内中单说他心血苦积的银子,竟有百万两,他却分为“财”、“源”、“万”、“倍”、四字,号四库堆财利。有这许多银子,时刻防间。
  他叫铁匠打造铁菱角。每个约重斤余,下三角,上一角,甚是尖利,如同刀枪,俱用大篾箩盛着,自进大门天井到银库左右,每晚定更之后,即自己一箩一箩捧扛到各路库旁,尽撒满地。或人不知,误踹着跌,鲜血淋漓,几丧性命,到五更之后,自己又用扫帚,将铁菱角仍堆箩内,复又自捧堆空屋。
  虽大寒、大热、大风雨,俱不间隔。其所以不托子侄家人者,恐有歹人通同为奸。这汪人如此辛苦,邻人都知道,就将“铁菱角”三字起了他的诨名。一则因实有此事。收撒苦楚;二则言“铁菱角”,世人不能咬动他些微。
  这汪人年纪四十余岁,因心血费尽,发竟白了,齿竟落了。形衰身老,如同七、八十岁一般。
  到了崇祯末年,大清兵破了扬州城,奉御王令旨,久知汪铁菱家财甚富,先着大将军到他家搬运银子来助济军饷。
  大将军领兵尚未到汪门,远远看见一人破衣破帽,跪于道旁。两手捧着黄册,顶在头上,口称:“顺民汪于门,迎接大将军献饷。”
  将军大喜,即接册细看,百万余两,分为“财”、“源”、“万”、“倍”四字,号四库。因吩咐手下军官,即将令箭一枝,插于汪铁菱门首,又着百余兵把守保护。如有兵民擅动汪家一草一木者,即刻斩首示众。
  汪人叩首感激,引路到库,着骡马将银装驮。自辰至午,络绎不绝。汪人看见搬空,心中痛苦,将脚连跳几跳说:“我三十余年的心血积聚,不曾丝毫受用,谁知尽军饷之用。”长嚎数声,身子一倒,满口痰拥,不省人事,即时气绝。将军闻知,着收敛毕。
  其子孙家人,见主人去世,将盐窝引目,以及各粮食船只,房屋家伙,尽行出卖,以供奢华浪费。
  不曾一年,竟至衣不充身,食不充口,祈求诸亲族朋友救济,分厘不与,都回说:“人有冷时,我去热人;我有冷时,无人热我。”子孙闻知,抱愧空回。只想会奢华的人,怎肯甘贫守淡?未久俱抑郁而死。此等痴愚,不可不述以醒世也!
  积财富翁,只知昼夜盘算,锱铢必较。家虽陈柴烂米,有人来求救济,即如剐肉。有人来募化做好事,若修桥补路之类,即如抽筋。且又自己甘受苦恼,不肯受用,都留为不肖子孙,嫖赌浪费,甚至为有力势豪攫取肥橐,全不省悟。观汪于门之事,极可譬心。家贫妄想受用,固是痴愚。若有财富翁,不肯受用,所谓好时光、好山水、好花鸟、诗酒,都付虚度。岂非枉过一生?更为痴愚,诚可惜可怜。
  第850篇:浮沉心自知
  (原作者:July_陌上花开。摘自《写点小故事赚人气,每帖都是原创完结篇(你回帖我还你一个故事)》)

  小新大约有十几年没见过老同学大新了。他俩自小名字相同,人也一起长大,可谓是光屁股的伙伴,但是高中毕业后各奔前程风卷云散,从来没写过信,那时候还没有网络,没有QQ群,也没有微信和微博,就此一去杳无踪迹。
  第一次恢复联络,应该感谢当年那个文艺委员建了个QQ群,那胖子不知怎么地一一联系到了全班的人,然后号召大家开了一次同学聚会。聚会上有钱的开着进口宝马来,有关系的包了全场酒店经理还点头哈腰没敢收钱,更有全身珠光宝气来炫耀老公孩子贤惠漂亮的,独有小新一个人坐在窗台上看着众人发呆。他不是不想吹牛,是没人跟他吹。一帮老同学聊的太high了,男女都在喝酒,觥筹交错,双颊绯红,连黄色荤段子都来了。这时才见包厢门口,大新姗姗来迟。
  大新当天穿了一件半旧的白衬衫,脸色憔悴,进门局促地打了个招呼,就拉了张椅子坐下。他近些年混得不好,在乡间开了个小杂货铺,生意惨淡,勉强糊口,家里老婆还总在生病。
  小新却高兴了,一屁股坐在了大新的旁边,大新一直在叹气,要么看手机,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目光看着小新发呆。席间没人理他们。俩哥们坐在一起叹气,大新点了根烟,也不在意旁边珠光宝气的女同学都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小新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年毕业后的生活,不时拍拍大新的肩膀,安慰他不必在意这些势力的同学。大新初时还搭几句话,后来只是喝酒,摇摇头,说小新你不懂的,你一毕业就进了机关单位,混的风生水起,不会理解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悲哀!
  大新来的晚,一顿饭已吃的七七八八了,不一会儿就有人提议去KTV唱歌。小新倒是无所谓,不过他担心大新不会去。果然,大新就顺势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局促地搓搓手,解释说家里老婆生病,孩子没人照顾。文艺委员假惺惺地挽留了几句,大新便告辞准备走,目光在人群里逡巡了一圈,回头对小新尴尬地笑笑,全场只有小新一个人搭理他,他内心多少有点失望。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憨笑着,说老同学们这些年没见,好像都变了不少。
  除了小新,没人接话。
  大新便悻悻地走了。胡乱扒了几口饭,连口热汤都没喝。但在出门的时候,文艺委员还是拦住了他,递给他一本大红色的签名簿,然后说,聚会虽然吃饭不花钱,但是有活动经费,还买了花送给昔日的班主任,每人均摊两百块。大新摸了摸口袋,只找出一张五十,还有几个钢镚儿。文艺委员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小新见状,连忙打圆场,替大新丢了两张百元大钞放在签名簿上。大新便红了脸,木讷地喃喃自语道,没准备,真是不好意思。小时候就总去小新家蹭饭,没想到多年后见面,还得小新替自己付钱。小新宽容地笑笑,没说什么。
  出了门,大新跨上破旧的二手自行车,回头看了看酒店里的辉煌灯火,不觉低下头,拳头捏的紧紧的。小新追了出来,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昔日这个最好的伙伴。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着,大新竟似有些心不在焉,连车都没骑,根本不像回家的样子。这时已大约晚上九点多钟了,大新晃到了一条人影稀少的街道,将车停在路边,从裤兜里拿住一个口罩,戴在脸上,守在ATM取款机边抽烟。他挥挥手让小新回去,小新没奈何,便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远远地来了个年轻女人,低头匆匆走着,也没看旁边,径直进了ATM取款小包间。大新将烟头一丢,也跟了进去。
  不许动!
  那女人刚拿出银行卡插进去,就觉得脖子后凉飕飕地,架了一把刀。大新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把你的钱都取出来,快点,不然要你的命!
  那女人哆哆嗦嗦,手都抖了,却不敢不听话,哭丧着脸按下了银行密码。眼看着一摞红色的百元大钞吐出来,大新一把就全部抓了过去,不许动,不许报警!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眼看就要成功逃脱,冷不丁被身后的小新绊了一跤。
  小新叹了口气,将钱都抢过来,一把扔给那个惊慌失措的女人。然后拉起大新就跑,脚不点地,跑的飞快。大新只觉得耳边呼呼生风,背后隐约传来那女人的尖叫和哭泣声,他想回头,却回不了,身体僵硬,竟然不一会儿就到了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进门后只见病重的老婆还躺在床上,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你知道吗,小新死了!老婆一开口就对他说。刚才你去参加聚会的时候,小新的老婆打电话给我,也不知道怎么拿到我们家里的电话号码,说小新在参加同学聚会的路上被车撞了,在送去医院的时候最后一句话就是想见你。多可怜的人啊!
  大新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扭头看身后。小新的身影已经渐渐变得虚空,越来越淡了。但仍冲着他微笑,依稀在说,我虽然死了,但仍希望你好,虽然穷,千万不要去犯罪啊!你是我这世上最好的兄弟了!——声音也越来越淡,逐渐几不可闻。
  几条街外,文艺委员打开签名簿,啊地一声,大叫道,不得了,谁这么恶作剧居然拿了纸钱来糊弄人啊!
  KTV内一圈脑袋围上去,嘻嘻哈哈,只当做一个玩笑,转而继续引吭高歌。没人在意饭席间早早离去的大新,更无人接到小新老婆的电话。对于这群志得意满的人来说,这对倒霉的兄弟不过匆匆过客罢了。
  人生在世,如鱼饮水,浮沉心自知。
  ——完——
  第851篇:能折腾的舅妈
  (原作者:水穷云起龙沙暗。摘自《讲讲中国都市里那些温暖人心的神鬼故事》)
  外公因为和舅妈生活上老是不和,妈妈就接了外公来我家养老。
  外公虽然退休前大小是个领导,可是他勤俭节约惯了,从抗战年代过来的人,针头线脑都看的非常珍贵,从来也不舍得多花一分钱。
  外公的退休金颇丰,儿女们也不怎么需要补贴,他就把大部分的退休金用来接济穷苦之人,镇上村里谁家孩子上不起大学,看不了病,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外公。
  而舅妈是一个非常大手大脚的人,喜欢的东西,不管家里是否已经有了几份,也不管价格多少,直接买了再说,衣服一个不喜欢,标签没有拆就扔掉;天天在家里想做这个生意想做那个行当,项目思路还没有想清楚,先把东西全部置办起来,哗啦啦花一堆钱,新开的饭馆还没有经营几天,就觉得生意不好啦,这行好累啦,各种理由就不做了,一堆前期投资全部不要了,几次打水漂后外公实在看不下去了,当面指责他们:生意哪里是这样做的,什么都没有想清楚就大干快上,一点吃苦耐劳的精神都没有,稍微不如意就扔下一堆烂摊子给谁收拾?!
  舅妈不服气:不就是花点钱吗?你还不是把钱天天白扔给那些人,他们穷成那样也有脸要!怎么不知道还给我们呀!外公实在不想再跟这样庸俗的舅妈纠缠理论,一气之下就来到我家散心小住,后来就一直在我家生活,当时老人家走的时候,已经在我家生活五年多了。
  外公外婆一生养育了挺多孩子,但是兵荒马乱的年代最后也没有留下几个。有日军突然进犯赶紧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流产掉的,战事吃紧的时候姥姥她们妇女也端起武器抵抗外敌,长期精神紧张营养不良生下了一对死胎,那是姥姥姥爷一辈子唯一的儿子就这样没了,孩子死了就直接草席一卷挖个坑就埋了,哪里还记得多少。
  后来建国后我二姨都十几岁了还急性阑尾炎硬生生疼死了。这些都是妈妈后来无意中伤感提起的。后来留存的就只有我大姨、妈妈、四姨,舅舅其实是外婆在组织村民逃跑的时候半路上捡到的婴儿。
  外公生前对几个子女都一视同仁,没有说五个手指有长有短的,因为我妈妈从小身体比较弱,经历了二姨的事情后,外公就格外关注妈妈,等我妈妈成年结婚后,外公也很喜欢我爸爸,说他要不是新社会变革,那就是以前地主家的儿子,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外公那个时候不在乎成分出身,就看中爸爸踏实稳重,做事严谨为人平和。但是我舅舅舅妈就不是很喜欢爸爸,看到我妈妈回娘家,赶紧把家里好吃的招待客人的东西都藏起来,唯恐被妈妈看到。我后来听到妈妈说这些也只是笑笑,舅妈这样的行为实在太好理解了。
  舅妈其实和我外公家有些亲戚关系,当年大外婆其实是年轻的时候讨饭到我们那里,已经饿的昏迷不醒,躺倒在我外公家的门口,外公和他哥哥出门发现,大外公还想把她拉扯开,外公赶紧扶了进来,让太姥姥现端了米汤来喂下去,救醒后发现大外婆还是一个蛮好看的姑娘,虽然饥黄面瘦的,但是容貌的底子在那里,我大外公就动了心,大外婆也愿意留下来,两个人就成了亲。
  后来解放后大外婆找到了自己的娘家,又把娘家弟弟的女儿就介绍给了舅舅,两人看着合适就结婚了。其实无论出身苦寒还是富贵,其实那个年代已经没有多大差别,即使如我奶奶千金大小姐,最后还不是经历动荡家毁人亡到处逃荒。
  最重要的差别在于经过这些苦寒困顿后,一般的人会格外珍视物品,无论食物、金钱、日用。那是真正的身无长物后完全没有安全感,而产生的浓重危机,这危机的阴影太大,以致覆盖了一生。有睿智的人就会根据环境变化来改变自己,但是也有那愚钝的,就像那最坚硬的石头,再丰润的生活也无法泡开那悭吝的内心。
  听妈妈说,舅妈很喜欢大外婆家的五姨,对五姨家的姐姐妹妹非常热情。她觉得五姨夫当年是我们那里首屈一指的皮鞋厂厂长,算是家族里最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所以过年过节我们去外公家,舅妈就把最好的糖果留给五姨家的孩子,我们看一眼都担心被吃掉,骗我们说是本来就是大外婆家拿过来的。大姨妈妈他们都心里很不舒服,自己的亲外甥外甥女态度这样不好,却对堂姐家的那样呢。外公多次说舅舅,可是却一点没有效果。其实我小的时候挺看的开的,无所谓嘛,既然你是认钱不认人,那更好办了,真小人总归比伪君子好些。
  言归正传,外公在我们家住的还挺好的,再也没有什么犯难生气的地方,他老人家也想得开,眼不见心不烦,舅舅舅妈他们随便在家折腾,总归最后是有条线的。
  那一年的春天,有一天外公从外面走回来,跟妈妈坐着聊天说到以前姥姥的遗物,突然就无意识的说到:过两天我就走了,你们也不用管那么多,我都整理的差不多了。说完也没有多想什么,就很自然的去屋子里泡茶喝了。
  这里妈妈心细,乍然听到这样说,赶紧看看外公表情,很自然的没有一点生气或者什么的样子,就像说今天天气情况一样,也不敢多接他的话了,只随便答应着,就心里默默揣度:怎么说过两天就走了?走去哪里?回自己家住着?前两天不还说要把东西都全部拿回来,再也不回去住了?当下妈妈想了一晚上也想不明白,揣在心里也不好跟别人讲,过后就丢脑后了。
  又过了几天,妈妈在给外公打一件毛衣,说到了秋天正好穿,流行的什么鸡心领,给外公穿会不会嫌冷,外公看着就说:还是我闺女孝顺,这毛衣颜色好看,穿出去显年轻。大家正其乐融融,外公又无意识的来了一句:也不用打了,不用那么麻烦了,穿不了了,过几天就走了。
  说完,又无意识的去看走廊下妈妈种的花,这次妈妈就长了心眼,立刻就去问他:爸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穿不了了?
  外公听妈妈这样问,就抬起头说:你说啥?什么穿不了了?你这花开的不好,估计肥没有弄好。
  妈妈紧盯着又问:咱们刚才正在说给你织的毛衣好呢,你突然说什么穿不了了,过两天就走,你走去哪里?你不在我这里住了?
  外公诧异到:我刚才这样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耳朵听差了吧?我哪里说过!
  除此之外,外公日常作息都正常,吃饭身体什么的都没有任何问题,照常每天出去溜达和人下棋,去学校看看小孩子上学情况(外公以前做过一段时间代校长)。
  妈妈的疑心却越来越重,找来大姨四姨舅舅等商量,大家都忖度老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动不动就说什么要走的意思?难道是...
  大家都不敢往坏处想,还是大姨果断,就说让妈妈注意好外公的日常,不要出什么篓子,最近几天先安排下,哄着外公去医院做个全面点的检查,万一是有什么大病也好早点看。
  当下大家七手八脚的准备,也哄骗着外公请去了医院做检查,都没有什么问题,外公是个老红军,身体一向硬朗的很,除了牙齿眼睛,其他都没有什么大问题。看外公这一个月没有再说什么异样话,大家也都稍稍放了点心。
  这天晚上外公下棋回家,就说起我们镇小的集资建校如今总算落成了,明天还要去做代表讲话,他准备捐出自己多少退休金来给孩子们弄个篮球架。
  大家吃着饭正商量第二天几点参加学校新校舍落成典礼,外公又无意识的来一句:明天我就走了,这讲话还不知道赶上赶不上,你们都不用挂念,我所有事情都整理好了。
  说完,外公又表情动作很正常的夹菜吃饭,还让我弟弟帮他再盛一碗汤来。
  可是,坐在一旁的妈妈表情立刻沉了,这是什么情况?明天?又要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妈妈越想心越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没有去给大姨打电话,也没有想到说阻止外公第二天外出,后来妈妈说那一刻她就像被什么堵住了嘴巴一样,透不过气来,想张嘴可是又无从说话的感觉,整个人非常的悲伤又无能为力的感觉,焦急又缓慢,像四肢都残疾的人想要跑起来一样。
  到得第二天早上,外公一大早就起床了,他一向有晨练的习惯,经常4点左右就洗漱出去走一圈,运动运动身体,再到处跟人聊聊天再回家吃早饭。外公抹黑穿衣起床,这个时候妈妈就醒了,紧张的听着外公在外面走来走去洗漱整理什么东西。
  接着就听见外公窸窸窣窣打开客厅的门走到外面去,妈妈支棱着耳朵准备听外公打开院子的门,突然外公的声音在卧室的门外响起来:小英子,我走了啊!不要送我了,你们都休息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说着外公就又走出客厅,打开院子门,听得外公走远了。妈妈的一颗心在暗夜里惊醒,再也睡不着,她好想起身去追外公,身体又仿佛千斤重担压着完全动不了,就这样混混沌沌中,妈妈又慢慢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又惊醒坐起来,想到外公已经出去了,她一身的虚汗,正要起床穿衣,看到外公从外面推门进来,有点担忧的样子看着妈妈说,你的胃不好,以后要注意保养,吃饭要注意,你姐哥妹妹都没有什么担心的,我就操心你的身体,以后有时间还是去医院好好看看,照顾好自己,这些小孩子们也没有什么担心的,照顾好一家人之类的,说了些这样叮嘱的话,就又扭头走了。妈妈一个激灵坐起来,原来刚才是做梦。
  到了早上大家都起床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妈妈在家里做好早饭等着。
  突然大姨打电话来,问我爸爸在哪里?
  妈妈说刚才出去,我给你找他,妈妈问大姨什么事。
  大姨说,没有什么事,咱爸摔到腿了,让妹夫过来就好了,你要是闲着,也过来吧,在XX小学校门口。
  妈妈当时还糊涂的很,嘴里答应着好,就出门走去学校门口,路上好多邻居看到都说让妈妈节哀,不要过度伤心,
  妈妈疑惑的心越来越沉,走到学校门口一看,一大堆人围着,警车救护车还有两个大卡车,躺在地上的外公早已走掉了。
  妈妈木然的走过去,对大姨他们说:怎么不赶紧把爸扶起来?这地上这么脏,爸你也不嫌衣服弄上灰了,这肠子都流一地,快装进去啊,爸你疼不疼?我早饭都做好了,你这一直不回去......
  问起时间,正是妈妈做梦外公进来叮嘱她的时候去了。当时外公正在学校门口看新盖的校舍,两辆大货车抢道,硬生生把站在路边的外公挤死了!
  丧事办完,妈妈才说了那天外公临走魂魄归家嘱托她一事。大家都泣不成声,感叹外公临走还放心不下儿女,我第一次觉得不可思议,人世间真有托梦这样的事吗?还有之前外公无意识的那些话,人会在快要离开这这个世界的时候,提前告知亲人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又过了一些日子,整理完外公的遗物等,妈妈爸爸终于回家了。看到外公那件没有完工的毛衣,妈妈又难受起来。
  听妈妈说,以前外公家不是我们那里的,后来老祖宗们搬迁到这里来,外公家有一块自己家的坟地,在我们那里一个山的里面,以前专门请风水师来给看的福地。老祖宗们都是葬在这里的。先走的和后走的夫妻最后会合葬在一起,因此外婆的墓地这次就挖开,和外公的一起合葬了。大外婆身体还康健,大外公的坟就还在暂时错开一个位置给大外婆留着。
  后来渐渐发现,舅妈不让大姨四姨我妈他们回娘家了。舅舅是妻管炎,自己老婆这样,他也没有说句什么公道话。原来外公死后,政府有一笔抚恤金,肇事的两辆货车也分别赔付了一笔钱,加上外公的养老金和多年储蓄,舅妈他们全部取出来了。立刻换车换房,家里装修一新,又去盘了一个很大的店面,说要开美容院。过了几个月美容院生意不行,直接很大方的一把手丢开,又异想天开想去开超市。这里舅妈就怀疑我外公常年住在我家,肯定还有大笔的遗产存折什么的留在我家。我妈姊妹三个肯定防着我舅舅这个非亲生的儿子,会把这笔子虚乌有的钱吞掉。
  天地良心,当初我外公所有的赔偿金抚恤金都给了我舅舅,妈妈大姨他们都说算了,不跟他争,本来就不是亲生的,再跟他一提钱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想,只要好好守着家,过好就行了。以后能按时给外公外公上香扫坟就不错了。
  这里舅妈就跟大外婆家的大舅舅五姨走的非常近,完全不理我妈他们,大外婆也整天对我妈说其实你们家算是绝后了,你爸爸没有亲儿子,咱们这一门其实只有你大哥算是独生香火,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我妈他们都以大舅舅为尊,大舅舅到经常反驳我大外婆,妈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多难听的话。
  到后来我大外婆就开始说,外公的抚恤金赔偿金其实都应该给大舅舅的,因为我舅舅不算亲生儿子。这个时候舅妈就跟大外婆两个开始不和了,旁人也没有办法说,只能干看着。五姨家的姨夫原来皮鞋生意做的特别大,如日中天的,后来也许人有钱就有点飘,认识了一堆狐朋狗友的,最后被骗的现金流断裂,生意都被人搅黄搞走,落得一地的生产线生锈长蛛丝,仓库房子里长出多高的野草来。五姨父还不起银行贷款,上了老赖的名单。
  舅妈做一个生意不成又做一个生意失败,钱很快就花光了,就整天和舅舅在家里闹气说嫁了个穷光蛋,连个生意都没有钱投资。后来舅妈就想到一个办法,要把外公留给舅舅的老宅子卖了,说正好可以再去市里买个新的。老宅子里有外公外婆还有妈妈他们原来生活的样子都没有改变过,逢年过节我妈他们都去打扫一下在那里住上两天,突然听到舅妈要卖掉房子,大家都不舍得,妈妈就说房子卖给别人也是卖,不如卖给我们家好了,钱什么的该多少就多少。舅妈却不同意卖给妈妈,说这样子算什么,万一我妈不给钱怎么办云云。最后以一个非常低的价格卖给了大外婆那边的亲戚。
  人走茶凉,虽说很多东西都烧了埋了送人了,可是这屋子毕竟大家住了多少年,大姨我妈都伤感老父亲走了,连房子都要没有了,这一下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外公的东西了,他们以后去哪里悼念外公外婆呢,姊妹几个哭的肝肠寸断的。妈妈他们就说最后再帮忙整理一次房子,取走一些遗物什么的。外公的党章衣服什么的妈妈拿回来很多,外婆当年结婚的一头生活项圈什么的(我们那里把头上戴的金子银子做的首饰叫生活)大姨不舍得拆,就说她代为保管,舅妈听说了立刻要了过去,说这算是留给舅舅的东西。妈妈看到一个香樟木做的衣箱子,是姥姥的遗物,就把搬回了家放在自己的卧室。这箱子雕花画漆的,虽然很多雕花都断了,油漆也斑驳不堪了,妈妈还是仔细保养了算是留个念想,放在我们的家里显得非常突兀。
  有一次回家,妈妈说夜里她睡觉或者身体不舒服躺在床上的时候,就感觉到外公外婆来看她了,站在衣箱子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两个老人都满脸忧伤。妈妈没有生病的时候就一切正常。有的时候我和弟弟来妈妈的屋子里睡觉,就总也睡不着,老是坐卧不安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舅舅舅妈一辈子悭吝,乱折腾钱,最后一个生意也没有做好,反而背了几百万的外债还不了,大外婆家早和舅妈吵的不可开交两家不说话,大外婆后来咽喉癌吃不了饭说不了话,到后期人都消瘦的不得了,吗啡针也不能天天打,走的时候非常痛苦。
  舅妈家的表弟找了个非常不省心的老婆,大家都议论说和舅妈简直如出一辙,这下婆媳俩天天闹得鸡飞狗跳的,没有一天过上个安生日子。而我大姨家一直都平平淡淡,日子过的顺顺利利的,大姨夫从市里农业局退休后,跟大姨一起过上含饴弄孙的夕阳生活,而我们家也是姊妹三个都还算有出息,父母也都有自己的退休金,过得无忧无虑。四姨家也是做皮鞋生意的,和五姨家不同的是,四姨家的生意已经做到了非洲,最近这些年文雅的四姨夫一直尝试生产升级做些古董文玩的项目。
  积善人家庆有余,长远的看,一个家族或者家庭的兴旺发达与否,好像和善恶确实有联系。有的时候,你不得不相信那句话:善因善果,恶因恶果。善恶有报,还是有道理的。
  第852篇:鸽子的故事
  (原作者:badcamel。摘自《天津刑警奇闻录》)
  每当我看到晨曦的都市上空掠过的鸽群,自由自在的蓝天中飞翔,免不了停下脚步,看这群可爱的精灵优雅的身姿渐渐远去。这鸽子情缘,源于那一年的往事。
  故事发生在90年代初,那时我去上班总要路过一个早点铺,上班前都在那里来碗老豆腐,几个果子,去的次数多了,也就认识了同样在那吃早点的一对父子。
  这个叫东东的小男孩挺可爱,和他的父亲一样是个鸽子迷,谈论的话题总离不开鸽子,我这门外汉也愿意和他们闲聊几句。我和孩子父亲打趣说,疼孩子还是疼鸽子,父亲犹豫一下说,当然疼孩子了,当问到孩子,有趣的是竟然要鸽子不要爸爸,爸爸尴尬的讪笑着。
  某天,又在早点铺遇到了孩子父亲,父亲看着像有话要说,犹豫了下,对我说了这样一个奇怪的事。前一阵子他家飞来了一只陌生的鸽子,这只鸽子是灰色的羽毛,不是他家所养的白鸽,落到他的鸽棚前讨水喝,也很饿,撒了把玉米立刻都吃光了,也不飞走,咕咕的叫着,望着父亲。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鸽子。
  但是父亲察觉到,这只鸽子爪子上、羽毛上好像沾染了红染料,但能看出这只鸽子训练有素,心想主人不该这么大意把羽毛染上红色啊。第二天这只鸽子又飞来了,站在鸽棚边上一直咕咕的叫着,父亲有点不解,但又说不出为什么。
  虽然我不懂鸽子,但还是怀着浓厚的兴趣下班去了他家瞧瞧。到了阳台才发现他可真是鸽子迷。鸽棚里十几只鸽子,喂食的器具,消毒用品,药,杂粮。
  此时那只灰色鸽子又出现了,早已站在鸽棚上等着他到来,我们不禁心中称奇,但是怎么呼唤也不飞下来。
  这时东东和妈妈正巧从外地姥姥家回来,一进屋,东东就兴奋的跑了过来,冲鸽子招手,鸽子竟然奇迹般的飞到他跟前很是亲热。
  而这时我也注意到了鸽子羽毛和爪子上的沾染的红色染料,很像是血痕呢,但鸽子又似乎很健康,看不出有什么伤口。出神看了一会我告诉东东,找个棉签帮叔叔把鸽子身上的染料给我擦点下来好么。东东愉快的答应了,鸽子也很温顺的配合着。
  拿到了棉签,我立刻回到了警局,马上送到了化验室分析。结果出来了,确实是血迹,但不是鸽子的,而是人的。这也印证了我的担忧。
  转天再一次到那个父亲家里,我向东东询问起这只鸽子的来历,东东告诉了我这样的事情,这只鸽子是属于一个老爷爷的。
  原来一个多月前,他和爸爸给家里的白鸽子路训,把家里这群鸽子送到了杨柳青放飞,然后家里等鸽子陆续飞了回来,但东东发现鸽群里多了这样一只灰色的鸽子,很是开心,便给它撒了点吃的,这只鸽子和这个小孩就这样熟悉起来,隔三差五的飞到他家阳台上来。
  爸爸以为是野鸽子也没在意,但东东却十分喜欢它,这只灰色鸽子偶尔还能带来几只同伴,过几天东东发现有只鸽子上面的脚环上插了小纸条,上面写着感谢给鸽子喂食照料的话。
  东东很兴奋,便又回了个小纸条,这样一来二去,鸽子不定期的传递着两家养鸽人的信息。东东得知这群灰色的鸽子是一个老爷爷所养的,在鸽子信使的帮助交流中,和这个未谋面的老爷爷建立了简单的友谊。
  听到东东说了这些,孩子的父亲和我恍然大悟,那么现在最迫切的是,这只灰鸽子为什么会沾染到人的血迹,而这个养鸽子的老爷爷又在哪里?我耐心的坐在沙发上等待着那个特殊的朋友到来。
  一小时后,听到远处传来鸽子拍动翅膀的声音,跑到阳台,令人吃惊,此时一群灰色的鸽子从远处飞来,盘旋在楼顶,东东一招手,灰鸽子像见到了老朋友一样,飞到了鸽棚上来。这十来只灰鸽子兴奋的叫着。
  东东爸爸看得有些吃惊,一下子飞来这么多鸽子,家里鸽棚中的白色的鸽子也跟着咕咕的叫着,赶紧拿来饲料,一小盆水,这群灰鸽子似乎很久没进食了,争先恐后的吃起来。
  我立刻喊东东父亲拿副望远镜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顶,这群可爱的鸽子吃饱喝足后,嬉戏了一会,腾空飞起,我拿着望远镜目光跟随着这群鸽子,鸽子盘绕一圈,绕过了头顶,飞过了一片楼房,糟糕,视线被楼群挡住了,鸽子消失在楼群后。
  转天,我召集了十来位同事,告诉他们下午咱散散心,咱们去观赏鸽子,并让他们带上步话机,望远镜,同事们大惑不解这么兴师动众的看鸽子干什么,但拗不过我,便几个骑着自行车,开了两辆车,和我一起出发了,我再三嘱咐他们,一定要帮我看好这群鸽子落在什么地方。
  我让三个同事带着望远镜,先爬上了东东家附近3个视野开阔的大楼楼顶,然后我和一个同事开着车在东东家楼下等候,剩下几名同事分布在附近的街道上。
  没过一会,一群灰色鸽子赴约般的飞进了视野里,在楼顶上盘旋了一圈,相继落在了东东家阳台上,而东东也按照我的授意,趁给它们喂食机会,选了三只强壮的灰鸽子,套上了哨子。鸽子们吃饱了,开始要飞走了,我紧张起来,立刻呼叫各观察点注意,密切跟踪鸽群去向。
  鸽子在几只头鸽的带领下编队飞行,哨子发出清脆的响声,觅着哨子声音,跳上车跟着鸽子方向开去,刚转过街角,鸽子从楼群后消失,马上联系楼顶同事,同事报告鸽群向南京路方向飞去,赶紧拐入河北路冲向南京路,闯过红灯,又发现了鸽子踪影,继续跟踪,展开了人追鸽大战。我心理暗暗琢磨,小家伙,可别把我甩掉阿。我可全都靠你们了。
  鸽群带着清脆的哨音自由欢快的掠过城市上空,这时又再次失去目标,马上联系各个观察点,有没有看到鸽群去向。
  沉寂了半天,一个同事兴奋的回话喊道,河西区尖山路方向看到鸽子群了,车子冲刺般再次开动,疯狂的直奔过去,只是为了一群鸽子和不知道所以然的原因。
  到了平江道附近,终于又听到了那悦耳的哨音,这群可爱的鸽子在一片楼上盘旋着,停下车来。鸽子纷纷落到了一户阳台上,总算被我找到了。
  迅速停车跑上了楼,敲敲该户房门,没用动静。把邻居叫出来询问该住屋住着谁,邻居告诉我,是个独居的老大爷,以前因工伤而回了家,老伴早没了,没见过有子女,白天靠收点废品,晚上给停车场看夜为生。
  很平常普通的老头,没什么反常的,就是爱养鸽子,好像钱都花在鸽子上了,也没有什么朋友来往。虽然养鸽子有点脏巴,但老头很勤快,每天早起把附近的鸽子粪都擦干净了,邻居虽然有点不太愿意,但一看这样也不好说他什么,慢慢的也都能接受了。再一打听,老头子好些天没进出过了。
  我们撞开门,进去发现,窗户敞开着,屋子里摆放着陈旧的家具,一个老人倒在了屋里,身边流淌了一滩血,早已没有了声息。
  老人那群心爱的鸽子飞进了屋里,围绕在老人身旁攒动着,默默地注视着这些,咕咕的叫着,似乎是要叫醒主人,这群不能言语的朋友,在等待着老人再次如往常般给它们喂食。
  检查现场发现,老人死于致命的胸部锐器刺伤,老人倒地时并没有立刻死亡,而是向阳台的鸽笼方向艰难的爬行了一米,最后慢慢的停止了呼吸。同事们默不作声,摘下了警帽。
  再次对现场彻底检查,屋内有翻动痕迹,同时发现了一枚可疑指纹,我需要更多的线索。仔细察看鸽笼子,看得出老人很勤快,打扫得很仔细,也经常消毒,只堆积了这几天未清理的鸽子粪便。但在一块粪便上沾着什么东西,我用镊子轻轻夹起一根羽毛,这根羽毛细小,放大镜仔细分辨,这不是鸽子羽毛,也不属于这里的。这根看似微不足道的羽毛,又不同寻常,看样子像羽绒服里的填充物。
  来到楼下,我询问邻居,这楼附近有个穿羽绒服的男子么,大娘告诉我,据她所知有两个人,一个是教师在楼上,另一个是外地打工的,在楼下租住。听到这些,我闪身进存车棚里,注视着楼洞口,耐心的等候楼下那个打工小伙子回来。
  一个穿了劣质羽绒服的小伙子出现在我视线里,从背后观望,羽绒服缝隙里渗透出羽毛来沾在衣服上。从后面走近他,闻到了一股消毒液味。我还未采取行动,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几只灰色的鸽子不知道从哪飞过来,在他身边盘旋大声地叫着,小伙子咒骂着:又来烦我,该死的鸽子,滚开。
  他猛然回头,发现身后穿着警服的我,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我对他说:天天被鸽子追赶着,你能睡好么?
  凭借指纹对比,打工小伙子最后招供了,他觉得老人省吃俭用应该很有钱,骗开了房门,对老人谋财害命.他在等待审判前对我说过这么一句:天天听鸽子叫声已经快崩溃了,进了监狱才算真正的解脱啊!
  再次在早点铺碰到了东东父亲,父亲告诉我说,那群灰色鸽子后来到他们家安家落户了,和东东非常的亲,儿子很认真的照料它们,训练它们,东东希望能继续把老爷爷的鸽子喂养好,训练好,让它们参加信鸽比赛,想让它们拿到最好的名次.但我也劝过他,这品种的鸽子和那几万一只的名贵血统鸽子没法比啊,但他依然跑得很远去放飞训练它们。
  后来我给东东打电话,询问他那些鸽子比赛的情况,东东在电话那边抽泣起来说:这些鸽子飞的不好,只拿到了十几名,是我没有教好它。我只是希望它们能飞得更好些。
  我明白单纯的东东用意,我告诉他:它们已经是最好的鸽子了,真的,最好的鸽子了...
  第853篇:忠犬舍命破案
  (原作者:刘生V。摘自《小警察的真实见闻》)
  我是在一个小县城那里当警察,当了二十几年,其中经历过很多大大小小的案件。你们要说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我就想到这一件。而且,这件案件的主角不是人,而是一条很忠诚的老狗。
  十多年前吧,我们县城的一个小山村里发生里了一件凶杀案。独居在家的张老汉一天早上被邻居发现倒卧在自家床前,脖子被人割破,现场满地鲜血,而屋内有着很明显的搏斗痕迹。而屋内一条跟着张老汉几年的黑毛大狗,此时正在冲着主人叫着,显得烦躁不安,它不知道,他的主人已经再也不能起来跟他一起玩了。
  经过现场调查发现,张老汉家中被人洗劫一空,犯罪嫌疑人用的凶器——一把水果刀,就丢弃在现场。我们在上面套取到犯罪嫌疑人的指模。而石头(张老汉家的黑色大狗)也在昨天晚上的搏斗中受伤了,我们估计是石头昨晚搏斗中给犯罪嫌疑人踢晕,飞到墙上的一角。然后醒来发觉主人已经倒卧在血泊中。张老汉平时一个人独居在村边的小屋,以收拾废品为生。估计是犯罪嫌疑人留意到张老汉一个人独居,比较容易下手。结果在偷东西的过程中给发现了,就把张老汉给杀了。
  小山村发生如此命案,我们自然高度重视,马上立案分析,进行追查。但是苦于现场太少证据,而当时也没有装什么监控设施,再加上该村是进入我市工业重镇的必经地方,人员流动很密集。所以尽管我们加大了人员进行排查,但是最终也是没有结果,案子也慢慢变成了悬案。
  而由于张老汉一直无亲无故,张老汉死了之后,石头就一直围绕着张老汉的家不肯离开。大伙看见它对主人如此忠心,而且张老汉生前人缘不错,所以村民就在张老汉家搭建了一个简单的窝,平时有村民们谁家谁户有剩饭剩菜的,都主动拿去给石头。石头也不客气,摇摇尾巴就把饭吃完。
  有村民说,石头很小的时候就给张老汉在街边拣过来养了,养了这么久,也跟张老汉很深感情。石头也可能知道自己的主人不会再回来了,每天就围着张老汉家里转几圈,然后就趴在自己的窝里,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石头很安静,不会叫,我们甚至怀疑是不是石头因为张老汉不在了而伤心过度,连叫也不会了。只是每天中午和傍晚,有村民拿东西给它吃,它才慢慢站起来,过去吃。
  就这样三年时间过去了,石头也慢慢变成了一条老狗。有时候可以连续趴在窝里不动,直到肚子饿了才慢慢吞吞走过去吃饭。很多村民都觉得石头也该去陪它主人了。石头已经十岁了,在狗里头也算长命的了,村民们平时都当它是自己养的一样,都慢慢对这条忠心的狗有了好感。每天吃完饭都会去看看它。但是石头仍然只是重复着每天的动作,慢慢悠悠地绕着张老汉的家走几圈,然后走回自己的窝里,趴着。
  但是,在某一天的早上,一切都变了。
  那天正是农忙时候,村民们都来到了农田里忙碌地干着农活。田边小路有不少过往的行人在走着。忽然间,石头像发了疯似的,从自己窝里冲了下来,猛然向一个正在行走的大汉扑去。大汉没有防备,被石头这一下子扑倒了地上。石头这时把牙齿都露了出来,目露杀机,尾巴竖得高高。对着大汉张口就咬。
  大汉也不是吃素的,反应过来之后猛地推开石头。石头被大汉推在一边,只好死死地咬着大汉的左臂。大汉吃痛,一拳就打在石头身上。但是石头仍然不肯松口,仍然死死地咬着大汉,从喉咙那头发出愤怒的喊声。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在田间工作的村民,村民都被石头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吓了一跳,都丢下手中的活看一下什么情况。
  而此时大汉怒意从生,连续用力地打着石头。石头毕竟已经年老,很快就疼到松了口,掉在了地上。大汉看见自己被眼前的疯狗活活地撕了一块肉,手臂鲜血直流,暴怒之下,看见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石头,愤怒之下朝着石头的腹部用力一踢,石头就如死物一样飞出了几米,然后瞪了瞪脚,死了。
  “妈的,这条死疯狗”男子用手按着手臂,正要离去。而旁边的村民刚过来就看见石头给人给活生生的踢死。村民对石头感情很好,就都围了上去想问个究竟,想带男子去派出所理论。男子听了之后面露慌张,村民们更加料定这个男子很可疑。三年来,过往这么多行人,为什么石头都不去咬,而今天偏偏死死咬着眼前这个男人呢?村民想起了三年前张老汉的惨死,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与张老汉的死肯定有莫大的关系。于是,村民们拖着这个大汉,一部分村民跑去了派出所……
  大汉被捉进去派出所后,表情十分慌张,经验丰富的民警断定了这个大汉的这种反常表现,肯定不是说杀了只狗那么简单。于是,民警套取了大汉的指纹,结果令现场民警惊讶的是,眼前这个大汉的指纹,跟杀死张老汉的凶器上的指纹完全吻合,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当年杀死了张老汉的凶手!
  而后据凶手交代,三年前自己因为吸毒没钱花,看上了独居在家的张老汉,想案发当晚就潜进去张老汉家想找点钱花。谁知给石头发现了,也惊动了张老汉。大汉怒羞成怒就把张老汉给杀了,也用刀子在石头的脚上划了一刀,然后一脚把它踢晕了过去,然后匆匆拿钱离开。当时也见没什么动静,就去了别的地方打工,今天是刚想过去另外一个镇上面找朋友吸毒去,结果就给石头发现了。
  村民们知道了这一切,都对石头这种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量去跟杀死自己主人的凶手进行搏斗的行为深受感动,自发地把石头的尸体跟张老汉的坟给合在了一起,在牌子上写上 忠犬 两字。据说,埋葬那天,村里头大大小小的人都过去了。我也去过那里看了一下,在石头这条老狗坟上扔了一个鸡腿,我看见,坟上还有很多水果和石头生前吃饭的盆子。
  第854篇:解厄
  (原作者:淡淡天蓝。摘自《新聊斋(小小短篇系列)》)
  好容易将麻绳抛上了屋梁,罗氏已经累得神疲身软,跌坐在凳子上失神了一会,忍不住捂住脸又呜咽起来。
  ——说起来真是冤枉,大约是小儿子阿宝调皮,拿着她的一只绣花鞋玩耍,不知怎么把它扔到了后花园的葡萄架下。恰巧被丈夫王期安捡到也就罢了,偏偏新雨过后,架子下还有不知是谁走过踩出来的脚印子。王期安生性多疑善妒,任凭罗氏怎么辨白,一口咬定是罗氏在后花园里和人密期幽会,这只绣花鞋就是铁证如山。
  夫妻俩为此大吵了一场,整整一天,王期安都千淫妇万贱人地不住詈骂。眼见本来还算体贴的丈夫,竟然如此恶言相向,罗氏生性柔弱,越想越觉得委屈。晚上王期安到同窗家里去饮宴,罗氏一时想不开,就起了寻死之念。
  哭了一会,罗氏站起身来,刚要踩上凳子,儿子小宝忽然闯了进来:“娘亲……”虽然年幼,大概也意识到了母亲举动的不妥,小宝扑到了凳边,一把拉住了罗氏的裙裾。
  看着儿子乌黑溜圆的眼睛,罗氏刚萌的一点死志立时就崩溃了,跪下来一把搂住小宝,放声痛哭。
  这一夜,王期安没有回来,罗氏便搂着儿子同睡,亲吻着儿子稚嫩的小脸,罗氏又默默流了一夜的眼泪。
  说也奇怪,从第二天起,不但罗氏的衣服鞋袜常常会在后园的各处捡到,家中上下老少,无论仆妇丫鬟,还是婆婆小姑,只要是女子的近身之物,都会胡乱散落在园里各处。
  最后连王期安八旬老祖母的贴身短褂也被人在假山石边捡拾到了。
  “一定是闹了狐仙啦!”见多识广的老祖母当下断言,于是连忙请来道士设坛驱邪,果然,几场法事做下来,家宅中宁静了许多。
  罗氏那只落在葡萄架下的绣花鞋自然也被归于狐仙的恶作剧,虽然王期安并不曾向罗氏低头认错,但言语之中明显温柔了许多,对罗氏也更加体贴起来。
  罗氏不由暗自庆幸:“如果不是狐仙这样闹一闹,我这份冤枉可真是水洗不清了。”所以尽管人人都惧怕狐仙,她却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到后园去上了几柱香。
  “嘻嘻,王家嫂子,是你自己有阴功,我才救你的。”随着话声,罗氏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把正专心致致在叩头的罗氏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所谓狐仙,也只是人们口口相传,现在真的现形,可真是把罗氏吓得不轻。
  “你忘啦?服侍你婆婆的丫鬟小兰?”见罗氏一脸茫然,少年狐仙提点到。
  被狐仙这样一提醒,罗氏也恍然大悟——不知是和什么人私通,小兰竟然有了身孕,一次躲在后院假山石偷哭的时候,被自己发现了。因为知道婆婆性子严厉,如果此事败露,小兰难免性命不保,所以趁婆婆午休的时候,罗氏便偷了她的钥匙,把小兰从后园门放走了。临走,还塞了几两体己银子给小兰。
  这件事一直没有第二人知道,没想到却被通灵的狐仙知道了。
  “你一救两命,那可是了不得的大功德呢。所以救你也是了不得的大功德,对我的修练大有好处,你可不用谢我喔。”说完了这句话,少年狐仙翻了个筋斗,又凭空消失了。
  原来如此,罗氏恍然大悟,想不到偶然的无心之善,竟然在紧要关头救了自己的急难。这可是当初放小兰的时候没有想到的呢。
  第855篇:怨气
  (原作者:Lin不乖的乖。摘自《我经历的灵异事件——人格保证绝对真实,绝非写手!》)
  先介绍一下我信的这个神婆,其实说她是神婆并不对,她不是专业的神婆,她就是我们那边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全家都是靠耕地为生的,自己有三个女儿,女儿又生了两个女儿。
  现在她就是耕地、帮女儿带小孩,副业才是帮人看蛋算命。我问过她,怎么突然开始帮人做这个事情了,又怎么会看的那么准,她说是机缘,问她什么机缘,她都不会说。
  当时我去还愿,因为最近在给大家写故事,所以就问她帮那么多人看蛋,有没有什么稀奇的事情,本来是想给大家拍了照片,传给大家看,她请神啊,念的口诀啊。
  做的动作啊什么的,但是她说我拍回来了不好,这些东西拍不得,拍了的话就会送不走,所以也就没敢拍。
  因为她以前看阴蛋是特别的准的,但是后来却只帮人看阳蛋了,你叫她帮你看阴蛋,多给她钱她都不会愿意,还会给你说,阳蛋和阴蛋是一样的。
  她能在蛋上看见的都会告诉你,又何必去看阴蛋。后来和她聊天,就问她是不是因为看阴蛋太损自己的元气了,才不看的,她就把下面的故事讲给我听了,现在分享给大家,真假我不知道,只是作为分享。
  她说,2010年的夏天,正是最热的那几天,有天早上一大早就有人上门来找她下阴,本来农村人起床都是比城里人早的,但是那天那个找她的人是在她起床之前就到了,等了她很久。
  她女儿当时还骂说现在的城里人都疯了,一天到晚为了迷信的事情心还真够诚的,她自己就觉得自那人叫她名字开始,感觉就不怎么好,总觉得会出什么事,但是算命的不能自算,看蛋的不能自看,所以,也就忐忑的起床去见这个人。
  见了那个人,不用算命的看,任何一个正常人看他都会觉得那人清风黑脸的,看上去就知道不是病入膏肓就是快病入膏肓的那个状态,反正看着就很不舒服,黑气压脸,那人来就表明了来意。
  想赶到第一个去走个阴,因为一般第一个看的,都看的是最准的,人不多的时候,看蛋的也就说的比较多、比较全。
  她把那人带去她看蛋的那间屋,然后就像以往的步骤一样叫那个人报生辰八字和家庭住址。报了以后她就开始点香点油灯,可是那天的香换了3次香都点不着。
  油灯点着了却烧不亮。她觉得事情不对,就给那人说,她不帮他看了,这一天都不看蛋了,香点不着是大忌,叫那人回去。
  那人死磨烂缠了很久,她还是没有帮那人看,最后那人就欣欣然的走了。
  那人走了以后,她又试着去点了香,一点就燃了,她自己都说她看了那么多年的蛋,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么奇的事情。
  她就特地嘱咐她女儿,这3天都不帮人看蛋和还愿,如果有人上门找,就说她外出了。
  后来事情过了一个多星期,也是一天早上,也是他们还没起床就到了,到了就在院坝里叫她的名字,她也没多想,也就起来了,也是来找她看阴蛋的,她就收拾好,带着那女的去了看蛋的那间屋。
  问了生辰和住址,点香点灯,她就开始帮那女的走阴了,她说他们走阴说的走的那些殿,可能听的人不信的人都觉得是骗人的,
  但是她在走的时候就真的是魂在往下走,阴间,一共有十个殿,每个殿有每个殿掌事的人,就跟阳间一个政府下面很多个局一个样的,每个鬼差都有他的职责,有看门的,有看魂的,有守花树的。
  有管姻缘的,她说她的技术还达不到进阎罗殿的程度,她能看的也就是被扣在鬼差手里的魂,和走丢了被小鬼引走的魂,还有那些有主有家的魂。
  她说看那个女人的阴,是她走阴走那么多年最乱的一个阴,到了下面以后想找她的人特别的多,有老人有孩子有中年,还有一个几世的冤孽。
  她所谓的走阴其实就是帮阴间和阳间建立一个沟通的通道,让那些想念亲人的人打不了梦的可以通过她把想法告诉儿女,也可以让那些一直缠着人的冤孽告诉人他的想法,然后化解。
  她说最奇的事情是她在这女的的阴蛋里看到了一周前来找她的那个男人,还是一样清风黑脸,不过一周前是人,现在却是在阴蛋里看到的。
  而且那男人的四肢被很多手抓着,一直往下拉,她就赶紧问那女的,是不是家里有人重病快不行了,
  那女的就说是,她又问那女的是不是打过胎而且不止一个还有点多,那女的也说是,最后她看到了一个一脸是血的人,现在蛋上,全是冤屈,就问那女的是不是她害过什么人还把人害死了,那女的开始一直犹豫没回答,她就又问了一遍是不是,
  如果不说很多问题是解决不了的,也告诉了那女的,她的蛋很乱,那女的才答说是,孙二姐通过蛋问了那个冤死的魂,是不是有冤屈是不是有什么需要这个问蛋的人做的,
  那冤魂就说要她全家陪葬,孙二姐就告诉那冤魂,怨气不消,不得转生,即使要了人的命,你也得下地狱,可是那冤魂就是不听,还是执意要那人全家的命,孙二姐没办法,只能把实话告诉了那女的。
  那女的当时就吓哭了,孙二姐看她哭的可怜,就又去找那魂,问可不可以收了那男人的命,祸不延害全家,自己也少背杀孽,你要什么,我能办的,都给你办,结果那冤魂不答自隐,她就再没找到那人的魂了。
  她说她走阴那么多年,遇到的这是最奇的了,不知道有多大的怨气未消,她自己和冤魂接触久了,自己都觉得人虚,回蛋以后她就告诉那女的,蛋钱她不收了,
  回去给她男人准备后事吧,自己出门多加小心,如果家里有孩子,送去寺庙里住段时间,看能不能帮孩子过了这个劫。
  那女的哭着跪着求帮忙求一求,再还一还,孙二姐很无奈,她说她的能力是有限的,遇到这种也是她看蛋那么多年第一次遇到的。
  所以她也无能为力,世间都是讲的因果循环,做事的时候考虑清楚,要了别人的命,别人怎么会甘心,他不报应给你们,日后你们都会有恶报的,然后就让那女的走了。
  那女的走了以后,那一整天她看蛋都不在状态,而且每次下阴都会看到那个冤魂,都是一脸怨毒的看她,后来她就再不看阴蛋了,她觉得有些东西还是规避了比较好。
  我当时也很好奇,就问她没问那个鬼是怎么被他们害死的么,怨气大到想报复她全家了。
  孙二姐说他们看蛋的是有规矩的,最忌讳的就是问离世的人死因,还有不问来人原因,知道的多了,对任何人都不好。听她这么说,我也就不敢再多问了。
  这个故事我是听她讲的,真实性有待考量。大家当故事看也可以,反正我信因果,多做好事少做恶。
  第856篇:给予比接受更为有福
  (原作者:迷清浅。摘自《我是孟婆,和大家聊聊你死后会经历的事情》)
  姓名:贺招娣
  年龄:80岁
  死因:寿终正寝

  她叫贺招娣,曾经是一名SOS儿童村的妈妈。80岁整,寿终正寝。
  此刻,她正安静地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虽然已经80岁,银发满头,细密的皱纹也爬满了眼角和眉梢,但是还能看得出年青时候的她时候肯定是个美人。
  “贺妈妈,你好。”我温和地打破了沉默。
  “哦,大人,您,您好”,她欠了欠身,脸上拂过一抹腼腆的笑容。
  毕竟是将80岁的老人,虽然身子骨还算硬朗,可是终归是动作迟缓,语速也慢。
  我轻轻抬起手指,朝着贺招娣的眼睛点了一下,瞬间,她恢复到了22岁时的样子。
  空瞳捧上玲珑镜。贺妈妈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一时没回过神来。她不相信似的摸了摸那对乌黑的麻花辫,然后就笑了,眼神也恢复了20多岁的神采。
  “谢谢。”她轻轻站起身,给我深深鞠了一个躬。
  我看着面前这个略显瘦削的女人,白皙的皮肤,紫葡萄样的大眼睛,配上那对长长的黑辫子,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但是也算得上清秀俊俏。
  这样的女人,即使是在那个年代,应该也是不乏追求者的。而她却做了不同于一般人的选择,放弃爱情,放弃婚姻,放弃拥有自己的孩子,而最终成为22个孩子的妈妈。
  这样的女人,注定是不同于一般人的。
  “贺妈妈,不管你这一世都经历过什么,你都可以随便说说,想说什么都可以。”
  “好”,她的两颊又飞上两朵红云,就如同她过去的一生中惯常的那样,依旧那么腼腆。
  停了好长时间,她微微抬起头,红着脸说:“送魂者大人,我,我的一生,都是些小事,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一说。”她的手轻轻扯着衣角,有点局促。
  我把高跟鞋甩掉,调整了姿势,盘腿坐在我的蓝色沙发上。“不是啊,你一生养育了22个子女,这都是大事。要不,你给我说说你那些儿子和女儿们吧。”
  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那,那好吧。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不过,如果大人想听的话,我很愿意和您聊聊他们。”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
  “那就从我的大丫头黑妞说起吧”,她的眼睛里,涌动着母亲才有的无限的温柔。
  “黑妞到我家的时候,刚满月没几天。我还记得,那天天下着大雪,路上的积雪都没了脚面了。天擦黑的时候,我们领导就把一个用小花被包着的小丫头抱到了我的眼前”,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不知道,我们家黑妞,当时啊,那个黑呀,我一看她就乐了,她真像个小煤球呀,所以我就给她取了‘黑妞’这个名字。她懂事之后,还一直跟我抗议呢,说这个小名儿把她叫丑黑了。其实哪是叫黑了啊,是她本来长得就黑嘛。”她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哈哈哈”,我被她感染了,也大笑起来。
  我在轮回境里看见那个丫头了,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黑妞。
  “我那个黑妞啊,是个命挺苦的丫头。她娘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了,所以她一生下来,就成了没娘的孩儿。没几天,她爹出海打渔的时候遇到了大风暴,从此人就再没回来了。后来,也算是机缘巧合吧,她就被送来了儿童村。”
  “你把这么小的孩子带大,挺不容易吧。”
  “嗯,有点儿”,她又笑了,嘴边的小酒窝浅浅的,“那时候她那么一点点儿,比个小猫也大不了多少呢”,她用手比划着。
  “不过还好,你们都是专业的妈妈。”我说。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怎么说呢,我们在进儿童村的时候,确实都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可是养孩子这个事儿,真不是那几天培训就可以都学会的。比如说吧,那时候我每天都要给黑妞泡无数次奶粉,就是这么个小事儿,刚开始我都做不好。黑妞哭了,我就手忙脚乱地给她泡奶粉,可我这水还没倒好,她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脸色发青,上气不接下气了。我没办法,只好一手抱着她,一手拿奶粉,泡奶粉。她哭得越来越急,我这心里也是越来越急,可是刚泡好的奶粉那么烫,根本不能给孩子喝,我这个心里急得啊”,她使劲搓着衣角,似乎那烫人的奶瓶就在手里,“就好像,就好像那个,热锅上的小蚂蚁一样。”
  我听得出来,她虽然说得是一件糗事,可是声音里却充满了柔柔的幸福。
  “后来怎么解决的?”我明知故问。
  “后来啊,我去了村长家里,偷师了”,她的小酒窝又盛满了笑意,“我随时都备着两个暖水瓶,一个里面装着凉白开,一个里面装着热水。孩子一哭,我就赶紧给孩子兑水,这样泡出来的奶粉温度合适,孩子马上就可以喝,就不用哇哇大哭了。”她脸上有点小小的得意。
  我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她有点不好意思,“其实那时候村里的妈妈们都这么做,只不过我嘛,刚到那里,没经验,后来学了才知道。不过”,她顿了顿,“现在已经不提倡这么做了,都说冷热水兑出来的水,有细菌的,对孩子不好。后来,发明了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哦对,温奶器,就方便多了,就这么大一个东西,不大,但是很方便。”她用手比划着说。
  “确实是,这样你就不用大半夜起来烧热水了。”我微笑着说。
  真的,贺招娣的一生,养大了22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不说她多么伟大,多么无私,就看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为了那些孩子,基本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从这一点来说,她就太不容易了。
  “嗯,至少可以让孩子快点喝上奶,不用饿的哇哇哭个不停。”
  “黑妞得病的那段时间,你辛苦了。”我指了指胃的地方,轻声说。
  贺招娣呆了几秒钟,她应该是没想到我会提起这件令她伤心的往事。又或许,在她的心里,她已经选择性地把这件事忘记了吧。
  “嗯,说不上辛苦,咋说呢”,她的语气沉重了起来,“是,是那种着急,从心里着急,我宁愿,我宁愿,”她抬起头,眼眶已经发红,“我宁愿替我的黑妞去受那个苦哇。”
  她低下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我能看到,一串串眼泪落下来,止不住。
  “你说我那黑妞,本来就命苦得很,咋老天爷还给她那么多罪受呢。”她叹息着,声音哽咽了。
  “没有你,她怕是挺不过来。”我示意空瞳送上纸巾给贺招娣。
  “嗨,你说孩子都得了癌了,我要是再没点主心骨,还能咋办啊!”
  她说不下去了,低着头流了一会泪,情绪平复地差不多了,她又接着说:“那会儿黑妞刚二十出头,已经离开了儿童村,在离家二十里外一个叫上马屯的村供销社里当售货员。那个时候,能找上这样的工作,真是不错呢。人家主要是看上了我家黑妞初中毕业,能识字会算账,人也长得秀气。那段时间,上马屯村长的儿子对我家丫头特别上心,逮着机会就和她套近乎,我家黑妞回家来的时候跟我说过好几次,说是村长的儿子看上她了,想和她处对象,她问我同不同意。我说,你要是喜欢他,我就同意。我家黑妞就不说话了,光知道笑。其实我心里明镜似的,他对那小子,也有意思。那时候她还跟我说呢,妈,等我嫁出去了,你就别在儿童村上班了,我养着你。这儿总来弟弟妹妹,总要养孩子、带孩子,太累了。我听了,心里真是甜滋滋的。其实我早就想着,这丫头命苦,要是结了婚,就多一个人爱她、宠她,我这心里啊,也就放心了。可是,可是谁知道,天不遂人愿呐……”
  贺招娣不断用纸巾擦着眼泪。想来这伤痛过去这么多年了,她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这么伤心。
  “不过,这要是说到根儿上,我家黑妞,还是有福的人,”她擦干了眼泪,抬起头,一个幸福的笑容重又挂上了她的脸庞,“虽说得了胃癌,丢了工作,那个村长的儿子也不来找她了,可是我们终归是保住了命啊!亏得遇到好大夫,那个大夫叫高德友,山东淄博人,我们得记人家一辈子的恩情呢”。
  我点了点头,“高德友一生宅心仁厚,救死扶伤,所以一生没有大灾大难,将来直到九十九岁,阎王爷才请他来,寿终正寝,无病无痛”。
  听到这些,贺招娣有点激动,她站起身,突然跪在地上,“咚咚咚”给我磕了三个响头。
  “贺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没料到贺招娣会这样。
  “大人”,她抹了抹眼泪,“我,我这是高兴的啊!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善恶有别,天道轮回,这是自然的。”
  “是啊,是啊,”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重又坐回到沙发上,“那时候,黑妞总说吃东西会噎着,我还说她,这么大个人了,咋还跟孩子似的,狼吞虎咽肯定会噎着啊。可是,她回家的几次,我看着她吃东西一点都不急,细嚼慢咽地,还是会噎着,那会儿我心里就觉得不对劲了。后来,我找了儿童村的村长,村长说让我们去市里的医院看看去。到了那,人家就说,这姑娘怀疑是癌呢。说实话,那会儿我都不知道癌是个啥东西。可是大夫给我一说,我吓得当时就站不起来了,我怕啊,我怕我家黑妞就这么年纪轻轻的让这个癌给带走了啊!后来,人家大夫跟我说,让我带着丫头去天津,那儿的医疗技术高,让人家给好好检查检查,看看咋说。当天,我们就往天津赶,我心里急啊,我真是怕啊!”贺招娣的手轻轻抖着,可能她自己都还没有察觉。
  “好不容易到了天津,人家检查,说,你这姑娘就是胃癌,不过幸好发现得比较早,要是切了半个胃,应该还能保住条命。我那黑妞就蹲在墙角哭,你说她一个二十出头的丫头,哪见过这种事啊!我当时就抱着她,和她在楼道里一起哭,那会儿真是,都不敢想以后的事,”贺招娣又忍不住掉了眼泪,“可是哭解决不了事啊,我们决定,就按照大夫说的来,做手术!不管多难,也得活下去啊!下定了决心,可这手术费又犯难了,那会儿说是手术费一共两千块钱,可是那会儿的两千,那是多大一笔钱啊!我就是拿出全部的积蓄,也不够啊!后来,就是高德友大夫,看我们实在困难,就帮我们免了手术费,还号召院里的大夫们给我们捐款,我们才能最终熬过了那段日子啊!”贺招娣说得很激动。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她笑了笑,“也算老天爷开眼,黑妞做了手术后,恢复了一段时间,就好得差不多了。虽说是少了半个胃,可对生活影响不算太大。其实我那时候想的是,只要能保住她的命,我就知足,就算是后半辈子她动不了,我也能拉扯着她活。反正她来我身边的时候,也是啥都不会,就会吃喝拉撒,要是还变回到那样,我也能接受。”
  可怜天下父母心。
  “真是幸运啊,她又变得活蹦乱跳了,我这心里,真是……”贺招娣咧开嘴笑了,脸上还挂着泪。
  “真是感谢老天爷,”她继续说,“后来,黑妞嫁给了一个木匠,虽说不上大富大贵,可也算是小日子红红火火,平平安安,我也抱上了大外孙。对了,要是我能带着手机来就好了,大人,我可以给您看看我那大外孙,长得可随他妈了,身子骨也结实,今年都三十二了。还有我那曾外孙,还有俩月就要出世了,我要是还能坚持俩月,见见我那曾外孙,那就美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嗯,这个是有点遗憾”,我摸了摸下巴,心里想着阎王爷还真是应该给老太太多留几个月呢,这么好的一个人。
  “不过”,贺招娣又抿嘴笑了,“虽然是没见到这个曾外孙有点遗憾,但是好在他们这一辈人,我已经有了好几个孙子、孙女和曾外孙、外孙女呢,也算是子孙满堂吧。”她的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
  “说起这个,你好像还有一对双胞胎曾孙女,是吧?”我笑着问她。
  “对啊,对啊,大人,您还知道这个”,贺招娣的眼睛,瞬间笑成一弯月牙,“说起我那对曾孙女大雪和小雪,可真是稀罕人呐,长得水灵灵的,不管是小区里的邻居,还是幼儿园的老师们,都说我们这两个丫头长得乖巧、懂事听话呢。”
  老人一说起曾孙一辈,都是爱意满满的,那宠溺的感觉马上要溢出来了一般。
  “那就聊聊他们的爷爷,你的第十五个儿子吧。”我说。
  贺招娣抻着衣角,又陷入回忆里。
  “十五的大名叫李爱国,来儿童村的那年,他已经8岁了。他是唐山的地震孤儿,就是1976年那年,唐山大地震,死了老多人,爱国就是那时候没了父母,成了孤儿”,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你说这可怜的孩子,地震时候,被整个埋在房子里,三天三夜才被解放军找到挖了出来。他爸他妈的尸首,就在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贺招娣说不下去了。
  停了一会儿, 她才接着说:“爱国到儿童村的时候,大概是十一二月,他的头发很长,有小姑娘头发那么长,”她比划着,“鼻子下面还拖着两条清鼻涕,所以那时候,孩子们还给他取个了外号,叫他‘鼻涕虫’。”
  “‘鼻涕虫’真不讲卫生!”我捏了捏鼻子,皱了皱眉。
  “也不是,你想想啊,那会儿他才8岁一个孩子,没爹没妈的,虽说是有解放军帮着照顾着,可是部队里都是男人,哪能顾得上孩子上生活卫生这点事儿呢,情有可原。孩子来的当天晚上,我就给他烧了水洗澡,还给他剪了头发。孩子收拾出来,这么一看才发现。其实还是个挺帅的小伙子呢。”贺招娣眯着眼笑,典型的看自己家孩子怎么都好的心态。
  “这个李爱国挺淘气的吧?据我说知,他可没少惹是生非。”我皱了皱眉头。
  贺招娣掩嘴笑了,“嗨,咋说呢,小男孩调皮捣蛋,也是正常的。那总归不能和丫头一样安安静静玩个头绳、绣个花的。您这么一说啊,我就想起来,有一年夏天,爱国和另外一个半大小子一起淘气,把我家煤棚子上的一个马蜂窝给捅了。那会儿我还没在家,去村长家领粮食去了。因为儿童村的米、面、油这一类东西,都是定期去儿童村的村长那领的。等我推着小车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爱国脸上、身上被蛰了好几个大包,疼的龇牙咧嘴。另外的十几个孩子,年龄大点的,正跑来跑去打水、拿毛巾,又是洗又是敷的。年纪小的,就围成一圈,看着哥哥姐姐们忙活,时不时地还会碰翻水盆、碰掉毛巾,帮点倒忙。我一看孩子脸上又红又肿的大包,真是又气又急,真想抬手给他两巴掌。那时候他都十一二岁的孩子了,咋那么不听话呢。可是孩子现在这样,打他也不管用,我就赶紧拉上孩子去了儿童村的卫生院,人家大夫早就下班了。没法儿,我又带着孩子找到了大夫的家里。大夫家里没有合适的药,就又带着我们娘俩回到卫生院,给孩子敷了药。折腾这么一大趟,等我跟爱国回到家,都半夜了。还没进家门,在院里就听见老小哇哇哭呢,当时啊,我这心里,真是又气又急,真想给他在屁股上来几巴掌。”贺招娣粗糙的双手使劲攥在一起,手指尖微微发红。
  我扬手作了一个打的姿势,“那就给他几个大巴掌,打得他屁股开花,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贺招娣一下就笑了,微蹙的眉头开了,两只眼睛又变成了弯弯的月亮。“不行啊大人,孩子都十几岁了,也算是大小子了。虽然是气人,可真要是打,还是有点舍不得。怎么说呢,孩子小小年纪的,本来就没了爹妈,成了孤儿,被千里迢迢送到儿童村里,还被我这个代理妈妈打了,就怕他心里留下点啥阴影。我虽然是没啥文化,但是儿童村每个月都要组织学习,请老师们给我们讲养孩子、教孩子的这些知识。我知道,孩子们的心,比那个新发芽的小苗苗还要娇嫩呢。”
  “看看,要不你们人界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哦,慈母多败儿。要不是你这么溺爱,李爱国后来也不至于捅了那么大的娄子。”我摇着头说。
  贺招娣的眼神里略过一丝难堪,“大人,您是不是说后来他伤了人,坐了牢那件事?”
  我点了点头。
  贺招娣低了头,两只手又紧紧地攥在一起,良久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她是现在那段回忆里,还是在愧疚自己的教育方式。
  许久之后,她重又抬起了脸,眼眶红红的。
  “大人,或许您觉得我护着孩子也罢,或者您觉得我溺爱孩子分不清是非也罢,总归那件事,我还是觉得爱国没有错,”她加重了语气,“当然,他打架伤人是不对,可是那是别的孩子来找他的茬,他是被逼的没法儿了,才伤了人。”
  “被逼的?”我狐疑地问。
  因为那件事是发生在她儿子李爱国的身上,而不是发生在贺招娣身上,所以我在轮回境中,并没有看见太细节的东西。
  “是的,是被逼的。”贺招娣点点头,一字一顿地说。
  “那年,爱国已经年满18了,在附近的一个村办粉条厂上班。那个工作,还是我们儿童村的村长帮着找的,在当时来说,也算是不错了。刚开始,他在那上班还挺顺利,毕竟厂子里都是年青人,都能说到一起、玩到一起,他结交了不少朋友。可是后来,他们厂子一个叫王大柱的男青年,就经常无缘无故地找他的麻烦。后来,爱国也打听到了原因,原来是因为厂里有个叫立春的姑娘喜欢我们家爱国,可是那个王大柱呢,偏又喜欢上了立春,所以王大柱就把爱国当成了他的眼中钉,处处找他的麻烦。”
  “那出事那天,也是王大柱来找李爱国的麻烦的?”
  “是的。”贺招娣简单明了地说,语气异常肯定。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那天,王大柱就是故意要让我家爱国难堪,只不过他没料到后来的事情。”
  “那是一定。他要是知道自己会因此丧命,肯定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贺招娣叹了一口气。“咋说呢,都是命。我记得那天早上,爱国出门上班前,我还特意嘱咐他,千万不要惹事,凡事多忍让。因为在那之前,爱国也和王大柱发生过矛盾,打架身上也带过彩。爱国也没说啥,临出门还记得带上饭盒,就走了。”贺招娣低下头,没有再往下说。
  “后来,王大柱就被李爱国给打死了吧。”我接着说,眼前闪过王大柱投胎前血淋淋的脸。
  “是。”贺招娣没抬头,接着说:“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爱国去单位的锅炉房拿饭盒,就被那个王大柱给堵那了。起初,王大柱非要找茬,让爱国打开饭盒看看他到底吃的啥,爱国没理他,想躲开他就得了。可是这个王大柱非要不依不饶地堵着路,爱国走不了。后来言语上就呛呛起来了,爱国还是一直忍着。那时候来,王大柱说了那句话,才让爱国忍无可忍了。”
  “什么话?”这个细节,我还真没注意,毕竟那只是一句话。
  “他说,”贺招娣抬起头,脸上挂着泪,声音颤抖了,“他说我家爱国是、是野孩子,是杂种,早该、早该被他早死的爸妈一起带走!”
  我心头一紧。王大柱说出了这样伤人的话。而正是这句话,最终把他带向了死亡。
  “这么来看,王大柱的死,他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我对贺招娣说。
  贺招娣的眼睛里不断涌出泪,“如果不是这个王大柱故意找茬,我家爱国也不会和他打起来。要不是王大柱一个趔趄摔倒地上,被带着铁钉的木板扎了头,他就不会死,我家爱国也不会成了杀人犯,蹲了十八年的大狱。”
  “他蹲了十八年的大狱,可是那个王大柱还丢了命呢,这么算来,你家小子不吃亏。”我说道。
  贺招娣重又低了头,似有似无地轻轻点着头。“反正这一切啊,都是命,说不清。我现在还记得,我家爱国出狱那天我去接他,他才一个不到四十岁的人,都有点像个小老头儿了。”
  贺招娣沉默了,我也沉默着。
  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贺招娣又接着说:“还好我家爱国。也不是那种一蹶不振的人。刚开始出狱的那段时间,他没个工作,也没啥事可做,那么大了还住回儿童村,确实有很多闲言闲语的。我就跟爱国说,你是我儿子,住家里天经地义,别人说啥,你也甭往心里去。就这样,爱国在家里住了大概小半年。有一天早上,太阳都挺老高了,爱国还不出来吃饭,我就去屋里叫他,发现他的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的,旁边留了一封信。我赶紧打开信,信里说,他出去闯世界了,要是不混出个模样,就不回来见我。”
  说完,贺招娣笑了。
  我知道,他为了这个儿子操碎了心,而这个儿子最终,也算是“混出了模样”,让她的一颗心可以放到肚子里。
  “李爱国后来当上了老板,这个你肯定没想到吧。”我笑着问。
  “是有点。咋说呢,爱国这个孩子,从小淘气,可是淘气的孩子都聪明。他说去闯荡,刚开始我这心里是不踏实,总怕他在外面受气,可是转念一想啊,他也那么大一个人了,脑子也灵活,人也肯干,不会活得比别人差。他去了南方,学了做鞋的技术,不过后来他自己带着一群人开起了制鞋厂,这个我确实是没想到。”她笑着,脸上满是自豪。
  “李爱国那媳妇儿,好像对你也不错。”
  “嗯,对我特别好,总来看我。我那儿媳妇一直说,她得感谢我,因为有了我,才有了爱国,她才有了那么好的老头儿(丈夫),那么好的一个家。”贺招娣一脸灿烂地说。
  我看着那张洋溢着幸福的脸,心想大概只有一个母亲才会有那样的表情,发自内心的自豪,掩饰不住的满足。
  “哎、那我问问你,你说是你这个十五儿子李爱国厉害,还是你那个十九女儿夏林达更厉害?”我眨了眨眼睛逗她。
  贺招娣抿着嘴笑,“大人,您问这个问题,我才不上当哩。这就好像是大人经常问小孩儿们,是爸爸更好,还是妈妈更好一样,那哪个更好?只能是都好啊。”她眉开眼笑地回答。
  我也笑了,想想也是,我虽然把她变回了二十多岁的样子,可是她实际上是一个八十多岁、养育了二十二个子女的老太太,人生经验不是一点点。我这点小花招,她想都不想就能看穿的嘛。
  “好吧,那就说说夏林达吧。”
  “好,”贺招娣的眼神又飘向了远方,陷入了回忆。“你们都叫她的大名,夏林达,其实在家里,我更习惯叫她的小名,妞妞。妞妞来儿童村的时候,已经13岁了,都已经是初中生了,可以说是个大姑娘了。她爸是工程师,姓夏,她妈是老师,姓林,所以才给孩子取了这个名字,把她爸妈的姓都包含了。真的,要不是那场车祸,她本应该过得特别好,会比一般的孩子物质条件都好,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像个小公主一样的。可是,就是那场车祸,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就成了没有爹妈的孩子了。”
  “其实她可以不去儿童村的,她还有个小姨,对她不错。”
  贺招娣又叹了一口气,“是,这个事妞妞也跟我说过,她小姨确实对她不错,可是,她那个小姨夫,那个人,那个人...”贺招娣支吾着。
  “那个人,对夏林达不好?那也正常,毕竟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看过那么多轮回,知道这世间,也无非如此。
  “不,不是不好那么简单,”贺招娣涨红了脸,“他,他不是个人,他趁没人的时候,欺负过我家妞妞。”
  我想,她所说的“欺负”,应该就是侵犯的意思。
  没想到那个看似文质彬彬的大学讲师,竟然会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她小姨知道这个事吗?”
  贺招娣摇了摇头,“妞妞那么大了,已经有了羞耻心,她自己说不出口,也只跟我提过这个事。另外,她也怕真要是告诉她小姨,那家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还好,妞妞那会儿十几岁了的姑娘了,懂得保护自己,没让那么禽兽不如的姨夫占到啥便宜。后来,妞妞就通过福利组织的帮助,申请来到了我们儿童村,被分配到我家。刚开始的时候,她不怎么说话,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就算是吃饭,也总是拿着碗躲到一边吃,不怎么夹菜。其实我挺理解孩子,来这里的孩子,都是孤儿,妞妞从家里的小公主成了没人管的孤儿,她需要时间来适应。”
  贺招娣的眼圈红了,她停了停,继续说:“那会儿,在家里住的孩子有七个,我把妞妞的被褥安排在我旁边,这样睡觉的时候我就可以多照顾她一点,盖盖被子啥的。有一天夜里,我听见妞妞被子里有声音,仔细一听,原来是她捂着被子偷偷哭呢。我就轻轻拍着被子,就好像拍着小孩儿睡觉那样,一直轻轻拍。我知道,这样会让孩子有安全感,虽然妞妞十几岁了,可是她也还是个孩子。妞妞哭了好久,我知道,她是想她的爸妈了。”
  我点了点头。
  “妞妞的性格内向,这个我一直有点担心,怕她父母这个事在她心里留下太大的阴影,但是在学习方面,她特别让我省心。那会儿,凡是有考试,她基本上都能拿回个第一名。这么些年,得了老多奖状,我就一张一张都贴墙上,贴了一整面墙。”贺招娣比划着,好像她眼前就是那面红彤彤的、贴满奖状的墙。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们人界,是这么说的吧。”我说。
  贺招娣有点吃惊,“大人,原来您也知道这句话。对对对,就是这句,她爸妈都是人中龙凤,那妞妞肯定也差不了的。从小她就对念书这事特别的上心。她就这么一路念,一路念,居然给念到澳大利亚去了。想想我们整个儿童村,也没有几个孩子能有这样的出息嘛。妞妞走的那天,村长都来我们家给送行,还说以后再有谁家孩子念不好书,就让他们来我家跟我取经,看我都能把孩子教到外国去。其实你说,这孩子有出息,是她自己努力,我一个没文化的老婆子,能帮上她啥呢。”贺招娣喜滋滋地笑着说。
  “学习上你不一定给了她什么帮助,但是最重要的,你给了她爱。”我认真地说。
  听到这句话,贺招娣楞了一下,几秒钟没回过神来。
  “后来妞妞把你接到澳大利亚住的时候,你还习惯吗?”我接着说。
  “咳,肯定不习惯啊!”贺招娣乐呵呵地摆了摆手,“我知道她是想尽孝心,觉得我反正都退休了,可以去外面看看大千世界。她觉得那儿的生活水平更高,能让我过更好的生活。可是,在那,我没有熟人,也吃不惯东西,就连别人说啥都听不懂,真是不方便。所以,住了段时间,我就回儿童村了。您知道吧,像我们这种代理妈妈,退休之后,儿童村都给安排住处,每个月都是定时领养老钱,身边也是这么多年相处的老姐妹,挺好,生活挺滋润的。”贺招娣一脸幸福。
  那种幸福,真的是发自内心的。
  她微笑,我也微笑。
  看穿一切的空瞳,适时地从黑暗中走来,将醴泉交到贺招娣的手中。
  贺招娣摸了摸酒杯,没有喝,抬起脸看向我,“大人,在我走之前,您能不能帮我看一眼,现在我家里的孩子们,还都好吧?他们和新的代理妈妈,处得都不错吧?”
  “一切都好。贺妈妈,你放心吧。”我微笑。
  贺招娣笑了,然后慢慢饮下那杯酒。转身,从容地消失在黑暗里。
  “大人,”,空瞳柔软的声音响起来,“您说她一辈子放弃了婚姻,放弃了家庭,放弃了拥有自己的孩子的权利,她难道没有一点后悔吗?”
  我扭头看向空瞳,微笑,“你觉得呢?”
  大爱至此,她付出那么多爱,又收获那么多爱,这样的一生,怎么还可能有后悔的存在?
  第857篇:换命
  (原作者:恶僧1981。摘自《长篇写腻了,特别奉献短篇鬼故事!绝对原创!》)
  大姑夫年轻的时候家里很穷,又因为自己行大,所以他没读过什么书,而是很早就挑起了抚养弟妹的重担。家里家外的活几乎都是大姑夫帮着父母操持。
  大姑夫脑子活,首先在村里种起了桃树。可因为那时候只有自己一家种桃树,规模小,所以没有什么批发商会来集中收购。每到桃子成熟的时候,大姑夫就只能每天自己骑着自行车带上满满的两大筐桃子各村各庄的走街串巷的卖桃子。
  记得有一年,天有点怪,桃子都已经熟了,可天还是出奇的热。那天大姑夫依然是骑着自己的载重二八车,驮着两大筐桃子出去卖。不过他运气很好,赶上不远处的一个村子正好有集,才一个上午桃子就卖的差不多了。
  大姑夫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看了看下火一样的天,心想反正卖的差不多了,天气这么热,不如今天就早点回家吧。
  于是大姑夫就骑上车,哼着小曲往家赶。大姑夫家的村子后面有一条河,应该是骏马河的分支,现在已经干涸了。当年他们那边的地下水位还高,所以常年有水。
  由于天气太热,所以大姑夫骑着自行车就感觉到嗓子都快冒烟了。这眼看到了河边,大姑夫就想下车洗把脸。于是他把车子支在河边,蹲下身子就想洗脸。可这手都还没碰到水面呢,就听扑通一声,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掉进水里了。大姑夫心道不好,赶紧往自己的腰里摸去,果然是栓在腰里的秤砣不见了。
  有的童鞋可能要问为什么要把秤砣栓在腰里,我当时也有过这样的疑问。大姑夫给我的解释是,当年大家都穷,社会也不太平,这秤砣拴在腰里,危急的时候是个防身的家伙。还能防止一些调皮的孩子偷了去卖钱。
  大姑夫赶紧四下打量,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秤砣,可说也奇怪,河岸边的水也不深,却怎么也看不到秤砣的踪影。他又用手仔细的在水底的泥里摸索,可依然找不到。当时大姑夫心里十分懊恼,家里本来就穷,买秤又要花钱。卖光桃子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于是他只能推着自己的二八车沮丧的往家走。
  大姑夫顺着河走了不远就是一座漫水桥,过了桥就是自家的村子了。大姑夫推着车上了桥之后,心里还是想着自己丢秤砣的事情,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可就在他走到桥中央的时候,突然看见河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慢慢悠悠向自己的方向飘过来。大姑夫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己的秤砣么。当下欣喜若狂,支上自行车,俯身就想要把秤砣捞起来。
  漫水桥的桥面距离河面并不高,大姑夫趴在桥上使劲伸着手够着秤砣。可是几次调整了趴着的角度却怎么也够不到,那秤砣一会浮起来一会又沉下去的,就是在他眼前晃。大姑夫急了,打算起身脱衣服,下河捞秤砣。
  可就在这时,一块石头正落在大姑夫脸前的河水里。激起的水花溅他的脸上。大姑夫感觉一股清凉顿时游遍全身,再看眼前的河水里哪还有秤砣的影子。大姑夫当即觉得后背直冒冷汗,这秤砣怎么可能飘在水上呢?而且还是逆流飘了几十米。一定是有水鬼想要拉人下水了。要不是这块石头,自己的小命估计就要交代了。
  大姑夫抬头向石头飞过来的方向看去,没想到竟然眼前站的竟是是本村支书的儿子,他正一脸坏笑的站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那村支书的儿子仰仗自己的父亲,整日游手好闲,不是偷张家的鸡,就是堵李家的烟囱,在村里可谓是人见人厌。看来他今天又是在戏耍自己。
  支书的儿子见大姑夫盯着自己看,小脖子一梗,指着大姑夫说道:“好狗不挡路,把你破车挪开。”
  大姑夫赶紧起身,推着车往前走,经过支书儿子身边的时候还非常客气的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跨上车飞一般往家里骑。只留下支书的儿子一头雾水的站在桥上。
  大姑夫不知道是受到了惊吓还是真的被脏东西撞上了,回到家就大病了一场,无缘无故发高烧,换了好几个大夫都找不到原因。直到一周之后大姑夫的烧才自己退了。就在大姑夫病愈的当天,听村里人说支书的儿子失踪了,哪里都找不到人。再后来又过了两天,才有人从河下游发现了支书儿子的尸体,据说人都泡发了。
  大姑夫说,一定是那只水鬼忌恨支书的儿子破坏了自己拉人下水的计划,才找机会把他拉下水的。本来当时他自己的阳寿就应该尽了,可这么一来,自己的命就跟支书儿子换了。所以从那以后,大姑夫家的生活越过越好,后来他还通过带领其他村民种桃子,被推选为村支书。
  事情说到这就算结束了,不过要告诉大家的是,在未知水域游玩的时候,尽量不要携带贵重物品,不然你就很可能会因为一块手表或者一部数码相机成为了水鬼的垫背。
  第858篇:船虱
  (原作者:王雨辰。摘自《异闻录——每晚一个离奇故事》)
  去年夏天,我打算乘船从大连出发去烟台,坐的是一艘客货混装船,船里不仅载着几百号人,还有几十辆汽车。上部是客舱,下部装载着过海的汽车和其他物品。
  我上去的时候,一些工人还在清理船底,旁边一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穿着黑色上衣的男人正站在那里指挥着,他把裤腿挽到了膝盖处,赤着脚在码头上走来走去。我走了过去,想和他攀谈一下。
  他叫刘伟,是船上的大副,为人很热情。距离开船还有段时间,我们坐在码头聊了起来。刘伟虽然才三十多岁,但脸上被海风侵蚀得很厉害,鼻梁似乎被砸过,斜歪向左边,红红的像一颗折弯的辣椒一样。手上、脸颊红彤彤的,而且粗糙干裂得厉害,我不禁想起了常年缺水的田地。
  在他旁边我可以清晰地闻到那种混合着海水和体味的特殊味道。他开玩笑地抚摸着自己的鼻子。
  “被桅杆打的,那次出海遇到了暴风雨,我在甲板上收帆,结果脚一滑,砸在上面,就歪成这样了,不过也没什么,能活着我就很感恩了。”说完他微微抬了抬头,粗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我看着轮船,好几个人在水里面擦洗着,于是问他船员们是不是每天都要擦洗轮船,因为我觉得船面并不脏啊。
  刘伟的眼睛很深邃,像那种希腊雕像似的,他望着前方,忽然说:“他们擦的不是那种脏东西,而是船虱。”
  “船虱?”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词。
  刘伟见我惊讶的表情,微微抬了抬嘴角。“知道你会奇怪。知道鲨鱼么?它们是海洋的霸主,大部分鱼看见它们都会走远,除了䲟鱼。䲟鱼长得像梭子一样,细长细长的,背上有一个吸盘似的东西,它们就吸附在鲨鱼的腹部,享受着免费的旅游,还可以从鲨鱼的嘴巴里捞点残羹冷炙。当然,轮船这种大家伙在海里面行驶也会招惹到这类家伙。但它们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需要提防的是另外一种脏东西。”
  说到这里,刘伟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跟前,我看见他那像弹簧钢丝般的头发一根根卷曲着,跟打了摩丝一样。“你知道么?在那海里有多少冤魂,他们都是海难事故中死在大海里的人。冰冷的海水无情地将他们永远留在了海里,大多数临死前的人心里都期望着什么?当然是轮船,他们渴望被救起,再次进入轮船,所以那些死者只要看见海里的轮船,都会执著地想要进来,然后把整船的人都带进海里,我们一般称他们‘船虱’。”
  李伟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我被他的话所惊讶,然后又被他的笑搞迷糊了。
  “别害怕,跟你开玩笑呢,我都在海上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过船虱呢,那不过是传说罢了,大家只不过在清理船壁上依附的贝类动物而已。”说完他站起身,深深吸了口气。
  “这味道真好,老子只要一天闻不到这咸咸的海风味就不舒服。”他把我拉起来向轮船走去。“走吧,再过一会儿我们要启程了,跟你聊天很舒服,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到船员休息室找我,我会尽力帮你的。”我感谢了几句,跟着他上了船。
  这艘船叫“天顺号”,已经服役5年了,船上不算船员和厨师之类的工作人员,光我这样的游客有300多人。下午5点,太阳就躲起来了,温度骤然降低,我不想待在甲板上做人体冰棒,于是走进了娱乐室看看热闹。外面阴沉沉的,轮船开始远远地驶离码头,我透过玻璃窗,望着渐渐远去的大陆,忽然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怎么形容呢,或许就是第一次坐轮船的人没有的那种安全感吧。
  娱乐室大概有80多平米,有一些棋牌类玩具和书报,另外还有个小型的商店,你可以买点吃喝小点心,我看了看,大都贵得吓人,但我有些晕船,于是买了包姜片,含在嘴里效果不错。我认识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位是拖货的。他名叫赵卫东,四十上下,典型的老板,脑袋大脖子粗,每次谈得开心都会爽朗地笑着把头仰过去,然后立即出现一圈圈的轮胎。
  “这次拖了20辆,不过感觉这次船载的汽车还真不少,以前最多才50多,今天居然装了60多辆,看得都堵得慌,我真怕一个不小心他们的钢索固定不好掉进海里一辆,那我就要哭死了。”赵卫东端起一大杯牛奶喝了一口,他说医生说他有严重的胃病,所以他戒酒改喝奶了。
  “哦?难道以前发生过么?”我一听这话,便饶有兴致地问他。赵胖子忽然把我拉到一边,极低声地说:“你是不知道,有次大风,下层的车子载得太多,掉了一辆,后来几个船员想去重新固定,结果只回来一个。这事被船长瞒了下来,总公司也就不了了之,但据说每次出船,下层货舱都能看见那几个冤死的船员趴在汽车上。”我有点想笑,但看见胖子一本正经的表情又忍住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我问他。赵胖子认真地说:“我当然知道,那次就是我帮着运货的,还好不是我总负责,我的上司就是出了这事才被开了,于是我才有机会上来啊。”说完,他灌下一大口牛奶,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连嘴角都没擦就跑去看人家打牌了。我百无聊赖地在这里转圈,忽然想起了刘伟,于是便去找他。
  我走到娱乐室的下一层,船员休息室在配电室下层,旁边不远是厨房,负责整船人的伙食,这个时段里面已经很热闹了。船舱过道的空气还算是比较好的,虽然离厨房很近,不过看来通风做得还不错。过道只能容一个人舒适地走过,这时候就见前面走过来一个高个子的男人。
  他穿着质地非常不错的短袖天蓝色丝制衬衣,不过下身却穿了条黑色金边的制服裤子,脚上是双黑色皮鞋,看神情像是船上的工作人员。他走近了,不过没有丝毫让的意思,看来必须我让了。
  “请让一下。”他终究还是说了句,语气却是升调,长长的干净的方形下巴略微抬了抬,细长的单眼皮动都没动,嘴上虽然客气,但步子没有丝毫停顿。我躲让及时,没有被他撞到。我看着他的背影,有点不快。走过去后,好像厨房响起了很高的训斥声。
  “啊,你不是在码头的哥们么?”前面过来一个人,高声喊道。果然是刘伟。寒暄了一下,他执意要带我去厨房吃点海味,其实我对海味的接触仅仅停留在鱼类而已。
  “大嘴,去搞点吃的来,我肚子饿了。”刘伟朝着一个身材矮胖的厨师背上狠狠拍了一下。那人回过头,果然嘴大,估计一斤重的苹果可以自由进出。
  大嘴一脸愁容:“刚才船长来训斥我了,说我们厨房最近水平下降了。”
  “船长?”我问。
  “是啊,刚才来的。”大嘴答道。我问刘伟船长的容貌,李伟不屑地说:“高长高长的,跟个小白脸一样,样子很欠揍,尤其是那下巴,真想拿拳头上去招呼。”看来我遇见的就是船长了,果然有点傲慢。
  刘伟从大嘴那里弄来了点海产,大都是我没见过的。海参、鱿鱼、鲍鱼,海胆是刺猬状的,剖开生吃,肉如同常见的鲫鱼鱼籽的颜色和形状。我大快朵颐一番,原以为坐船必是没什么胃口,没想到却还有这样的美食,喝了两瓶极品的黑狮啤酒,仍然意犹未尽,但是没好意思再叫。
  两人吃完后,和厨房的师傅打了招呼就去甲板聊天了。
  海风不大,现在已经快入夜了,在海上看天渐渐变黑是件很美妙的事,因为不只是天慢慢变成墨色,大海也慢慢变色。我和刘伟站在这里享受着入夜后舒适的空气。
  我伸了极长的懒腰,忽然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之所以会有感觉,是因为我觉得那好像是双眼睛。我的视力极好,所以我眯起了眼睛仔细看去。
  果然,在船尾处冒出了几个青白色的半圆人头,只露出额头和眼睛,盯着我,或者说盯着船更合适。最后几丝光线反射在那些个光滑的脑袋上,泛着白光。
  我立即拍了拍刘伟,但当我们一起望去的时候,天一下就黑了,哪里还有什么人头。
  “你眼睛花了吧。在海上经常会出现幻觉,加上快天黑了,你一定看错了。”刘伟肯定地说我看错了,但我对自己的眼睛是非常有信心的,不过这种问题多争论也无意义。
  黑夜中,巨大的海轮在海洋里游弋,或许在陆地上它算是巨无霸了,但在海洋中,它却显得十分渺小。
  “纪先生。”我听到后面有人叫我,回头一看,居然是船长,也就是那个在过道中遇见的傲慢男子,我对他印象很差,但还是礼节性地点点头。
  船长非常谦逊地老远就伸出左手,他胳膊极长,比之常人要多出一截。我也伸出了手。
  “实在对不起,刚才我忙着去厨房训斥他们的食物问题,因为有旅客抱怨东西做得难吃,所以着急了点,可能对您多有冒犯。”船长笑眯眯的,双手互相搓着,似乎略有不安,是什么使他态度大变呢?
  “没事,我遭遇得多了,早已习以为常。”船长听完,更加有些尴尬,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欲言又止。
  “有事您不妨直说。”我知道这类人若非有事相求,断然不会卑躬屈膝来央求,果然,这位船长遇见麻烦了。攀谈中,我知道他叫唐洛飞。
  “我知道您向来是处理一些麻烦而又无法解释现象的专家,刚才我们在雷达上发现船的周围有很多不明物体,很多,而且数量在增长。开始我们以为是鱼群,便派了潜水员下去看,但是……”唐船长忽然脸色变了,而且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我问道。
  “三个潜水员,他们都说下面什么也没有。”唐船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他的眼睛看着鞋底,仿佛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哪里有一船之长的威严。我能看得出他的恐慌,毕竟这么大的船他的压力非常大,万一有什么事故,像几年前发生的那次大海难,他不以死谢罪的话,真的一辈子都会受良心的折磨。
  “带我去看看吧。”虽然这样说,但我也不敢肯定自己一定可以解决得了,因为我极少接触海洋的。
  指挥室很宽敞,里面的仪器我大都不认识,不过雷达我还是了解的。果然,屏幕上的白点在不停地增长,而且有慢慢包围船的趋势。
  “现在船速已经12节了,但好像那些东西还跟着我们,刚才派潜水员下去的时候它们却又和船一起停了下来。”一位工作人员向船长报告说。唐洛飞面带苦涩地望着我。
  “太像了,和那次一样,我们全都会死的,全都会死。他们回来了!”一名船员提着一只酒瓶,衣冠不整,淌着口水冲进指挥室。
  “把他拉走。”船长厌恶地喊道。马上两个人上去想要拉走这位喝醉的船员,但他力气很大,居然挣脱了出来,踉跄地走到船长面前,一只手搭在船长肩膀上,醉醺醺地笑道:
  “别装了,上次几个兄弟怎么死的你最清楚了。还有,现在这个地方就是几年前大海难的事发地点,他们回来了,回来找你索命来了!”听他说话并不像是喝醉酒没有理智的人。唐洛飞气得脸都紫了,暴跳如雷地吼道:“还傻子一样看什么!快拉下去,这人完全疯了!”那两个船员马上惶恐地把这人拉走了,但我们仍能听见他在外喊叫着大家都会死。
  指挥室里出奇的安静。
  “你还是告诉我吧,如果有隐瞒,我无法帮你了。”我对着唐洛飞说。  
  “船长,别再瞒下去了。”指挥室的船员都围了过来。唐洛飞痛苦地咬着嘴唇,双手捂着头。
  “我真不是存心要害死他们的,那真的只是意外。”
  “到底怎么回事?”
  “一年前,我还是这艘船的副船长,专门负责下层货物的存放安全工作。就是今天,同样是这里,几年前大海难的纪念日,船行驶到这里后遇到了暴风雨,非常危险,整个船上弥漫着死亡的气氛,特别是船员,都说这里自从发生海难后就非常邪门,经常有船在这里就莫名其妙地走不动,下去察看引擎并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走不动。海上的人都传说,大海难之后死去的人会变成船虱,它们会拖住过往的船只,直到把它们拖入海底。
  “起初我也不相信,但如果任凭风暴袭击,下层的货物会全部掉进海里,损失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如果货物掉了后船体失去平衡,发生倾斜的话,船就保不住了。尽管没人愿意去下层,但我作为负责人,还是找了六名船员下到存货处。
  “下去的时候人根本站立不住,我们七个人穿着雨衣,拿绳子绑在腰间,另一头系在里面房间的下水管上,顶着风雨去固定汽车等大型货物的缆绳。当时的情景我几乎每天都会梦到。”唐洛飞坐在椅子上,旁边的人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了一口,稍微平静了点。
  “我们在暴风雨中拼命地喊叫,但那点声音瞬间就消失在甲板上,这时候已经有几辆汽车发生偏移碰撞了,如果处理不好,就会着火,到时候就非常麻烦了。我努力拉扯着缆绳,全然没注意有东西爬了上来。”
  “有东西?”我惊讶道。
  “是的,我们几个都没注意,最后是我无意朝后面系安全绳的地方看了一眼,当时正好一个闪电,虽然只有一秒多,但我完全看清楚了。
  “一群只有小狗大小的白色的人形东西,像蜘蛛一样从旁边甲板边缘爬了出来,有些已经爬到了我们的绳索上,居然在咬绳子,有的在拉扯。
  “我吓坏了,几乎来不及去叫其他人,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赶快跑到里面去。但我的那几个兄弟,我几乎连他们的惨叫声都没听到,便全部被卷到了海里,至今也未找到尸体。而那几个怪物也消失了。好半天我才缓过神来,赶紧逃回船舱告诉大家我所遇见的,但没人相信,他们觉得我是被惊吓了。后来总公司的人赔偿了笔钱,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车子也掉了几辆到海里,这事被严令不许再提,怕影响公司的船运形象。
  “但有个船员却告诉我,那些东西就是船虱,它们都是海难中的受难者,只要有机会,它们就想把过往的船留在事发地点。”
  “船员?”我问他。
  “是的,他现在是这里的大副,叫刘伟。”唐洛飞抬起头,“他这次也在这条船上,本来这次他是休息的,但他坚持要上船。”我听完后有种感觉,一定要找到刘伟,我觉得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但是,外面已经发生骚乱了。
  大部分旅客都拥挤到这里,过道塞满了人,大家的脸上全是各种各样复杂的表情。
  有惊恐的,双手揪着头发,或者抱着胳膊,大声地哭道:“完了完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有愤怒的,手指着船长和船员们大骂:“你们干什么吃的?居然把船开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但所有人都提到了这个词——船虱。
  “船长,是不是有船虱在船附近啊?听说只要它们来了就一定会死人,船也会沉没,是吧?”许多人把脑袋凑过来带着渴求的眼神问。船长站了起来,接过旁人递来的帽子。
  “有,船虱的确有。”众人哗然。
  但唐洛飞紧接着又说:“船虱不过是一种昆虫,也叫海蟑螂,我已经吩咐大家去打扫房间了,希望各位不要被无谓的谣言困扰。在海上大家共乘一船,要同心合力,请大家相信我们,一定会平安到达目的地的。”这番话虽不能完全平息这场风波,但大多数人还是慢慢退散了,极个别的人在船员们的劝说下也嘀嘀咕咕地回客舱了。唐洛飞送走最后一个人后长叹了口气。
  “船长,船周围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几乎快连成一片了。”果然,屏幕上到处都是白点。
  “你确定你们的雷达不会出现故障么?”我问他。唐洛飞还没回答,一旁的一个船员抢着说:“这是日本产的MR-1000R2ICOM船用雷达,具备最新的自动跟踪功能,提供了可靠的船舶避碰保证,有很强大的4千瓦发射功率,使最大量程达到36海里,上个月才刚刚装备的,绝对不会出错。”
  “保持这个速度吧。我去找刘伟,你们派些人去安抚旅客,再让部分人去加固一下货物层的固定措施。”我说。
  唐船长点点头,随即不解地问:“找刘伟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他可以回答一些我的问题。”我走出指挥室,但该去哪里找刘伟啊?等等,如果刚才的旅客是听了刘伟的煽动的话,那他应该在娱乐室附近,只有在那里这个时间段人才最集中。果然,在娱乐室的房间里,我看见刘伟叼着根香烟,在一个人玩牌。
  我走了过去,他头都没抬,很专注地看着扑克。
  “你来了?”刘伟闷着声回答。
  “你到底想做什么?煽动旅客,说船被船虱困住了,告诉唐洛飞那次他遇见的是船虱,让他到现在都活在恐惧中。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不间断地盘问他。但刘伟没其他的反应。
  “我有两位亲人,只有两位,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我弟弟。”刘伟把香烟掐灭,慢慢说着。
  “母亲死于几年前的那场大海难。当时死的有好几百人,如果不是货舱固定装置老化,如果不是船横风行驶,或许不会发生那场事故。不过算了,那毕竟不是谁都想看到的。
  “但是我弟弟,也就是和唐洛飞一起下去固定绳索的六人中的一个,他绝对不该死。”刘伟的口气变了,变得非常急剧,非常激动,他随手翻起了一张黑桃K。
  “那天本来是我下去的,但腿有点不舒服,你知道长期在海上的人多少都有点老毛病,所以弟弟代替我去了。唐洛飞一定告诉你那次事故不关他的事对吧?而事实上当时我也在现场,因为我不放心弟弟,负责帮他们看住系安全绳的地方。我亲眼看见那些怪物从甲板爬上来,在啃咬拉拽那些绳子,当时唐洛飞吓呆了,他压根没去帮忙固定,你想想他一位副船长会去么?他也和我一样在里面用对讲机指挥,当他和我同时看见船虱的时候,他一下就跑了,连对讲机也扔下了。我只好拖着病腿,拿起对讲机叫他们赶快回来。因为我也没勇气去看那些船虱,它们像软体爬行动物一样,居然可以在光滑的甲板上行动自如。
  “他们六个人拼命往回跑。我差点就可以接住我弟弟的手了,他浑身是水,歪歪斜斜地伸着手艰难地跑过来。就在那一刻,一只船虱飞快地从旁边将他扑倒,双手夹着他从另外一边甲板跳下去带到海里,留下我傻傻地伸着手。弟弟的哀号很快淹没在暴风雨中,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六个人要么被风吹进海里,要么被船虱抓走。
  “最后几个船虱发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向我爬过来,我这才想起自己不能死,我一边拖着腿往后跑一边把剩下的绳索绑在身上,好在后来很多人跑了下来,船虱才跑开了,全部跳到海里。有部分人看到了,但都吓得说不出话,因为船虱只在传说中才会出现,没人亲眼看见过。”
  “现在船旁边的就是船虱?”
  刘伟没回答,继续翻着扑克。我把他提了起来,揪住衣服望着他。他没有表情地对我说:“走吧,你是好人,我不想看着你死,再过几个小时,你想走都来不及了。船尾有救生艇和救生衣,这里离海岸不远,你运气好可以遇见过往的船,艇上还有燃烧弹、信号灯和一点食品,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你太残忍了,唐洛飞是贪生怕死,但你需要用整船人来祭奠你弟弟么?他们有什么错?”
  “你错了,这船一年前就该沉了,船虱在海底等了一年了,它们绝对不会再放弃这艘船,现在这艘船上的人,除了你,都是一年前船上的人员。”说着,他又翻开了一张扑克。
  我想起赵胖子的话,难道世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
  “我不管,既然我在这条船上,就要阻止这件事。”我把刘伟提了起来,“你必须帮助我。”
  “我没法帮你,在海上它们是最强的,我们斗不过它们,我说过了,船虱是那些死者的怨灵,它们在海上的唯一目的就是把人和船拖进海底。我们阻止不了。你刚刚应该从指挥室出来吧,应该看见雷达上有多少东西,再过一会儿,船就走不动了,然后它们会把船整个拖下去。”刘伟拨开我的手,转过身又点着根烟。
  “你不去我不强迫你,但我不希望这么多人都和你弟弟一样长眠在海底。”刘伟依旧没有说话。我对他失望了,一个人往指挥室走,结果还没走出这里,船轰的一声停住了,我没站稳,差点摔倒。刘伟的脸色都变了,烟掉在了地上。
  “它们来了,船停下来了,很快它们就会把船和我们全部拉下去。”刘伟的嘴唇哆嗦着,丝毫没注意香烟都掉了,仍旧把手放到嘴边。
  “快告诉我!你一定知道有什么办法。”我冲过去抓着刘伟的肩膀摇晃着。
  “信念。”刘伟眼神恍惚,只说了两个字。
  “信念?什么信念?”我急着问他。但已经没时间了,我听到了人群的尖叫声和骚乱。
  “活下去的信念!我说过了船虱是海难中死去的人化成的,它们只要嗅到恐惧和绝望,就会把你抓走。”刘伟望着我,“只要活下去的信念足够强烈,就可以逃出去。”刘伟站了起来,“我听海难活下来的人说,只要坚信自己不会死,就能有机会活下去。”他的眼睛又恢复了生气。
  “刚才你告诉那些人有船虱,就是想让他们的信心垮掉?”我问他。刘伟点点头。
  “那时候我觉得反正逃不了,当时我要求上船,不过想充当这些人的领路人罢了。”
  “你知道会出意外?”我惊讶道。
  “只是感觉,因为一年来,只有这次船是再次经过这个航道,所以我要求上船。那次你说看见那些东西的时候其实我也看见了,但我不想让你知道,想让你一个人走,毕竟你与这事无关。”刘伟说。
  “我制造恐慌,其实是希望船能开回去,但现在晚了。”刘伟把自己的身体缩了起来。
  “不晚,你也说了只要有活下去的信念,就能活下去。”我鼓励他。刘伟看了看我。
  “姑且试试吧。”他站了起来。
  “我们先去指挥室。”我拉起刘伟往前走。过道上到处都是乱跑的旅客,有穿着睡衣的,还有贴着面膜的,脸上都是惊恐和不安。
  “船长呢?”我走进指挥室,里面已经乱成一团,很多人都在准备弃船,正慌乱地穿着救生衣,根本没人理会我。
  “唐洛飞呢?”刘伟怒吼一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了我们几秒,我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想要坚持下去的决心。这时候船又剧烈震荡了一下,我扶着门才没摔倒。
  “他跑了。”刚才那个介绍雷达的船员冷冷地说,“我们也要跑了,你们也快点吧,晚点救生衣就不够了。”说完,大家又忙着收拾衣物。
  “都他妈放下!”刘伟喊道。过道里的人也安静下来,望着我们。
  “我们是船员,如果我们都急着逃走,旅客们怎么办?我们有责任坚持到最后,除非能确定船一定沉没,否则船员一个都不准先离开,即使要弃船,船员也要最后走!”
  “但船长都逃了。”一个船员小声嘀咕道。刘伟立即喊道:“他不配做船长,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天顺号的暂代船长,我需要知道船体现在的情况,再决定是否要疏散大家。还有,大家要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活着回到陆地上!”船员似乎有所触动,都放下了救生衣,过道里的人们也稍微平静了些。
  刘伟吩咐大家各守其职,我则被嘱咐带几名船员去安抚旅客。
  在船尾,我意外地看见了唐洛飞。他带着个大箱子,穿着救生衣,正手忙脚乱地解着救生艇的固定绳。我走过去的时候,他也看见了我。
  “别怪我,我不想死。”他摇着头说。我没说话。
  “你可能会说我自私胆小怯弱,但我没办法,我的儿子才两岁,他还等着我回去。”唐洛飞解开了绳索,救生艇掉到了海里。借着船灯,我看见他跳了下去。
  “你就这样把船抛弃了?你的确不配做天顺的船长,你连和船共生死的勇气都没有。”我嘲讽他。但他不为所动,依旧划着救生艇,还没走几米,水里跳出数个白色的船虱,救生艇摇晃了几下,唐洛飞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拖下去了,水里的浪花一下消失了,救生艇又回到了船边。我站在甲板上,船虱在下面,和那次一样只露出上半个脑袋,睁着眼睛盯着我,月亮出来了,把它们照得分外清楚。
  “我不会怕你们。”我盯着它们说了句,然后继续去安抚旅客。
  船体摇晃得更加厉害了,我们几乎无法立足。雷达上已经白色一片,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船虱在这里。
  即便再三劝说,依旧有乘客要逃生,但只要跳下去的,无一例外被船虱迅速拖进海里。它们就这样守在船边,像看待笼子里的猎物一样看我们。
  剩下的旅客不敢再离开船了,大家抱在一起低声哭泣着,整个船似乎都在颤抖。
  “怎么样?”我回到指挥室,刘伟正在和大家商量。
  “不行,它们太多了,按照现在船的马力,我们只有选择一个办法,那就是把所有下层的货物全部扔掉,才能拼一下试试。”他话刚说完,门外就炸了锅。几个人马上冲了进来,反应最激烈的就是赵卫东。
  “不行!20辆车啊,我的下半生全靠这些了,这些车没了我就欠一屁股债了,我还不如死在这里呢!”他激动地朝空中挥舞着双手,接着索性坐在指挥室门口,堵住门,也不管后面的人骂他。其他几个人也是大同小异的说法。
  “现在不是你的问题,是全船300多号人命的事。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有一丝希望也要试试,再晚这点希望也没了!”刘伟大声喊道,又看了看我,我在他眼睛里终于看到我们可以活下去的希望,尽管非常渺茫。船体继续摇晃着,这次更厉害了。刘伟和我带了另外五名强壮的船员,决定去下层把所有货物扔下去,减少船重。
  路上刘伟一直喘着气。我问他怎么了,他半天不说话,当走到下面甲板的时候,他终于说了句:“谢谢你,这一年我活得太痛苦了,希望我们都可以活着回去。”说完,开始为大家系腰间的安全绳。
  货物众多,光汽车就好几十辆,但人手不够,我们还要分出人照顾旅客,所以只有我们七个了。
  汽车和货物一个一个被推进海里,只飞溅起了少许的浪花,马上就沉没了,我在甲板边上看着下面的船虱,它们的眼睛里似乎充满了迷惑。
  “还有一半!大家加油,早一秒卸完就多一份希望!”刘伟和我推着一辆别克大声喊着,忽然一个人冲了过来,猛地拉开了我和刘伟,一把抱着汽车大哭起来,原来是赵胖子。
  “别,别再扔了,给我留几辆吧,我求求你们了!”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跪在地上,我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忽然听到了什么东西爬行的声音,从汽车那头爬过来的一只船虱证明了我的猜想,赵胖子丝毫没有发觉。船虱猛地一扑就趴到了他头上,把他脑袋死死抱住,赵卫东拼命拉扯,但仿佛被吸盘吸住了一样。我们刚想过去帮他,马上又来了几只,他和那辆别克一起被拖了下去。这一切就发生在几秒钟时间里,我和刘伟几乎没反应过来。
  “没时间了,赶快,否则它们会马上把船拖下去。”刘伟拍了拍我。我们一面提防着船虱,一面加油把货物推下去。其间上来过几只,被刘伟用拧螺丝的大扳手打跑了。五分钟后,所有货物都卸光了。我们回到指挥室。
  “现在让船以最大马力往前!”李伟喊道。但船依旧无法动弹。外面的人群从开始的希望变成了绝望的咒骂,骂刘伟,骂他出的馊主意。刘伟没理会他们,只是继续命令全力开船。渐渐的,咒骂声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家齐声的祈祷。
  僵持了一分钟后,船终于动了。
  看着雷达屏幕上的那群白点慢慢消失,指挥室里外响起了庆祝的声音,大家喜极而泣,互相拥抱起来。我看见刘伟终于放松下来,一下瘫软在椅子上,所有的船员都围了过来,拥抱我和刘伟。
  一天后,我们回到了港口,这次虽然包括船长唐洛飞在内还是葬身了十二人在海底,而且所有的货物都没了,但大部分船员和旅客都生还了。
  这以后我没再见过刘伟,因为我已经对船产生恐惧了。不过他每年都寄贺年卡给我。上面每次都是同样的两个字:信念。
  纪颜说完,终于换动了一下身体的位置。我感慨道:“或许,人生存的信念才是最强大的力量。”
  第859篇:行孝
  (原作者:郭小亭。摘自《济公全传》)
  这个卖狗肉的姓董,叫董平,住在钱塘门内,家中就是他母亲,娶妻韩氏。
  董平为人的性情,最好生疑,时常在他母亲面前不孝。虽没有什么大过,无非言语中不顺。
  清早起来,他就跟母亲辩嘴,说他母亲不知好歹。他妻子韩氏是一位贤良妇人,常时劝他,说:“老娘这大年纪,你就不应该无事生非,惹老娘生气。”董平也就不言语,出去做买卖。
  这天董平在家中煮肉烧上锅,叫韩氏看着,他出来买狗。宋时年间,准许人买狗卖狗肉,
  董平走到一条胡同。见路北门首站着一人,有三十多岁,买卖人的打扮,说:“你买狗是卖狗肉去吗?”
  董平说:“不错。”
  那人说:“我本不愿意养狗,由去年来了一条野狗,轰它它也不走,晚间关门,就把狗关在院里。我夜间听狗叫,我起来一看,原来有贼拨门,我把贼赶走。一想,此狗倒也有用,故此我留下养了。今年又生了一个小狗,两个狗争打架,我怕碰了孩子,我有心把它卖了,那有恩养仇杀之理,我也不要钱,你白拿了去罢。”
  董平一想,这是顺事,用绳子把大狗一捆,扛着小狗,谢了谢那人,拉着狗回家,到家把大狗搁在院中就走,进屋中拿了一把刀要杀狗,把刀搁在院中,到屋内拿盆子出来,一瞧刀没了。
  董平问他妻子:“你拿了刀去?”
  韩氏说:“没见。”
  董平一找,见小狗把刀衔在东边,藏在身底下,露出刀柄。董平过来一脚踢开小狗,拿刀过来要宰大狗。小狗跑过来往大狗脖子上一趴,龇着牙瞧着董平。
  董平愣了半天,自己想:“狗都知道身从何处来,何况我生个人来。”
  自己把大小狗放开说:“我也不杀你了。你母子愿意在我这里,我有食水喂养;不愿在我这里,任你自去。”
  他到屋中给他母亲跪倒说:“孩儿我自己时常在你老人家面前无礼,罪该万死。”
  韩氏说:“只要你好好在老娘跟前尽孝,我们夫妻自有好处。”
  董平说:“我今日把这一锅狗肉卖了,明天改行做个小本经营,这血盆子里的买卖我不做了。”
  把狗肉挑前去,到了外面。每日挑出来一卖就完,今日走了十几条胡同也没开张,走在钱塘江大街玉皇阁照壁前,觉得腹中疼痛,把肉担儿放在道上。
  只见从东边来了穷和尚问:“这肉担儿是谁的?”
  董平也不言语:“昨天在大街白要了我两块狗肉,今日又来问我,不答他,看他如何?”
  济公见董平一脸黑气,按灵光一察,知是他乃世界上第一“孝子。“我若不救,雷必取他。”
  董平怎么是第一孝子呢?按善书有云:比如这个人要做了半辈子的善事,他要做了一件恶事,那书上注写他是第一之恶人,把从前半生的善事全没了。比如那人做了半辈子的恶事,忽然自己知道不好:“我须当改,不然,我要遭报。”定能改过迁善,痛改前非,把从前恶事全勾了。
  书上注写乃第一之善人。嫠妇失节,不如老妓从良。董平虽不孝母,自己忽然知道改悔,要在他母亲跟前尽孝,乃一片至诚之心,并无半点虚浮,这就算第一之孝子。
  济公问肉挑是哪位的,连问两声,无人回音,济公挑起肉担就跑。董平一瞧急了,赶紧站起来扣中衣迈步就追。
  刚往前一跑,只听后面山崩地裂一声响,原来是那影壁墙塌下半截,董平吓得目瞪口呆,心中说:“若非是和尚抢我的肉担,被土墙压死了,真乃好险好险!”
  和尚说雷必取他,怎么土墙压死,是雷动呢?谚语常说:天打雷劈五雷轰,莫非天上还打五个雷么?原来是金木水火土谓之五雷,刀砍死谓之金雷,木棍打死谓之木雷,水淹死谓之水雷,人烧死谓之火雷,土墙压死谓之土雷。要被天雷殛了,那必是罪大恶极的。
  第860篇:林区往事22—(镜子)(相思石)
  (原作者:ccw999。摘自《也说点林区的事》)
  (1/2)镜子
  在我们区和下一个区交界的地方有个泡子叫七龙泡,这个泡子就在大河的边上,泡子挺大的,能有十来亩。
  泡子边有一户居民,姓周名臣,靠着打渔为生。2004年的一天,他在泡子里打出来一面铜镜。铜镜两面都是绿色的铜锈,他回到家就给打磨了出来。打磨出来很漂亮,光可照人。因为担心是文物,一直没有拿出来。
  有一天周臣正在打渔,岸边忽然来一位人,看见周臣没打多少鱼。就对周臣说:"你有一件宝贝,可以用来打渔,你怎么不用?"
  周臣说:"我一个穷打鱼的哪有什么宝贝!"
  那个人说:"你有个镜子,你怎么不拿出来用。"
  周臣很是奇怪,但是坚持说没有,那个人最后说了句:“你不用也好,但是要是用了,哪天打到逆鳞鱼就把镜子扔了。”
  周臣回去后就拿着镜子,感觉很奇怪,一是奇怪那个人怎么知道的,二是想知道镜子的用处。第二天就拿着镜子去打鱼,他拿镜子照自己,也没啥特别的,他往河里照,在镜子里能看见鱼群,河底的情况都能看清。这下他才明白,他虽然感觉有些怪异,但很是高兴。从此后,他就在鱼多的地方下网,减少了打渔时间,收入也多了起来。
  过了得有二年多,2006年左右,他又一次打完鱼去市场卖,有个买鱼的看他卖的鱼,很奇怪的说你这里怎么有一条逆鳞的。周臣就突然想起了那个人说的话。但是周臣实在不愿意把镜子扔了。
  从此后,周臣虽然打了很多鱼,但是感觉身体好像越来越不好,身上都有些浮肿,急忙去医院检查,得了尿毒症。这下鱼也不能打了,急忙住院治疗。在医院的时候,他遇见了让他扔镜子的那个人,那个人也是尿毒症一直在透析。他对周臣说,你还不把那个镜子扔了。周臣回家就把镜子扔进了河里,到现在一直还在透析。
  这是个真实的事情,我一直怀疑那面镜子有辐射。至于能看见河底的东西,我想是透射的原因吧。
  (2/2)相思石
  我们林场王老憨,他和她媳妇都是林场职工。夫妻俩都一个特点,憨,还都长的人高马大,王老憨长的像范伟,他媳妇长得像肥姐。就这一对夫妻,却偏偏有个贼漂亮的女儿王苗。这个丫头人如其人,长的大高个苗条,面盘白净,水汪汪的大眼睛。到了二十岁,家里提亲的就不断,门槛子都被踏破了。
  王苗从小学习不好,念完初中就在家待着,一个孩子父母也舍不得她远走。老实憨厚的性格倒是和她父母一样,没有坏毛病还能干活,不少人家都相中了这个孩子。
  经过挑选,王苗和家里看中林场老刘家的孩子,这个孩子长的也挺帅,父母还都有点实力。两个孩子经人介绍后,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双方家里都挺高兴的。处了半年多,就准备谈婚论嫁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王苗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说啥不理老刘家的孩子了,要嫁给林场的无赖毛鸡。这个毛鸡长的胖胖的,因为从小父母总给他吃毛鸡,得了这么一个外号。长大后,不学无术,偷鸡摸狗啥都干,还因为盗伐蹲过监狱。毛鸡父母之前也来提过亲,王老憨是说什么都不同意,现在姑娘就说喜欢毛鸡,非毛鸡不嫁。老刘家那边还没招惹王苗,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能暂时把王苗看住,以为她慢慢就会清醒。
  眼看过去了一个多月,王苗竟然茶不思饭不吃,绝食抗议要嫁给毛鸡。毛鸡家那边还趁着这功夫,不断来提亲。王老憨气的对毛鸡父母说,把姑娘剁碎了喂鸭子也不嫁给他儿子。气是气话,看着姑娘日渐消瘦也不忍心,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孟二娘来了。孟二娘是个神婆,和她们家有点亲戚。
  二娘进屋,王苗这个姑娘正神志呆呆的坐在炕边。王老憨打个招呼,不由自主的说了这事。
  二娘说看出来了,你家姑娘的枕头在哪里?
  王老憨拿出姑娘的枕头,二娘拿剪子剪开,在枕头里找到一个红布包。二娘打开包,里面是两块小石头,很普通的小石头。二娘告诉王老憨磨碎了,掺食物里喂猪。
  说也奇怪,二娘整这个东西的时候,王苗就呆呆的看着,等石头磨碎了,王苗就有点精神头了。
  二娘说这是端午节那天从喜鹊窝里找的两块石头,这是相思石,一千个鹊窝里都够呛能找到一对。这石头能让人害相思病,一定有人捣鬼了。
  王老憨想了想,毛鸡追王苗的时候,经常来,有时家里人烦他,就都出去,剩他自己在屋,一定是他干的无疑。二娘告诉老憨也别声张,说已经给毛鸡惩罚了。
  从那以后,王苗就不再提毛鸡了,又开始想刘家小子。问她那几天为什么要嫁给毛鸡,她自己也说不清,就说心里一个念头非常想毛鸡。恢复一段日子,她很快她就和刘家小子结婚了。
  毛鸡家里虽然没啥动静,但是婚礼他家谁也没参加。没多久毛鸡在林场溜达,路过王老憨家。王老憨家的猪看见毛鸡,从圈里跳了出去,追上毛鸡扑倒在地下,照着脸好顿舔,怎么打都打不开......
  第861篇:学艺不精系列——【星宿下凡】【紫阳仙师】【教育神仙】【护法韦陀】【入狱】【老鼠嫁女】
  (原作者:天下十三州9。摘自《姑妄听之------不信鬼神的人复述鬼故事》)
  【星宿下凡】
  这是一个朋友听他爷爷说的
  他老家是在河北平原上一个村子。满清被推翻那一年,村子里的头面人物都做了相同的梦:一个紫发黄须身穿白袍的大汉走进他们的屋子。对他们拱拱手,说天帝命我下凡,还请多加关照,几日后红光闪现处即是我来。说完咆哮一声出门而去。
  这一来附近都轰动了。大家一致认为这是白虎星君下届。白虎星君,了不得,据说唐朝的薛仁贵就是。
  几天以后,红光如期闪现,这些人随之而去,发现光线是村从里有名的贫困户家发出来的。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跟着就互相安慰,不管谁家吧。总之我们照顾这户,星君长大了总有我们的好处。
  这家的女人的确怀孕了。纷纷扰扰的传说她也听说过。但是做梦也没想到应在自己身上。从那以后,这家的日子极其好过。孩子,也就是星君生下来,倒是长得白,不过小头小脸,怎么看也不像大将风度。村里人倒不在乎,各尽所有的招待下凡的星君。
  让人没想到的是,三岁的时候,星君在村外的水沟淹死了。
  大家感叹,低门小户,留不住大人物啊。
  就在村里人郁闷好好地开国名将的老乡做不成的时候,星君又来托梦了。说上次属于技术故障。这次还是以红光为号。
  这次星君出生在一个中等人家。倒霉的是,也没熬过五岁。
  后来星君又下凡一次,这次没足月就死了。
  中国的老话,事不过三。大家都泄气。但是泄气中又侥幸盼望着星君再给一次机会。机会真的来了,还是托梦,不过不是那么威武体面的星君大汉,而是个村民司空见惯的黄鼬。这次来了,黄鼬很谦和。说自己修行很长时间,赶上人间乱世,想下来掺和一下。不过修行还是不到位,做人只能做几年。现在自己认了。求村民看在自己三世投胎于此的份上,给立个小庙。别的不说,至少保护一般的恶鬼小妖不来村子骚扰。
  要说这里的村民还是厚道的。大家商量了一下,真给它砌了一座一尺来高的小庙。黄鼬很感谢。不过村子里爱开玩笑的人给小庙提了个扁:黄白虎大神之庙。
  【紫阳仙师】
  这是我一个邻居大爷讲的。听的时候我才是个小学生呢。
  大爷的老家有个小庙,其实那个所谓的庙是个道观性质,高只有一米左右。虽然小,但是有一段可是很有名。
  一开始是有个村民发癔症,小村子,没有顶仙的。请来附近几个村顶仙的来,都束手无策。这时候发病村民的一个邻居,忽然一反农夫的做派,大踏步的走过去,捏几个诀在病人头上连点几下,病人立刻恢复正常。在场的众人当然震惊,顶仙的到底是专业人士,马上跪下请问是哪位大仙。村民说我乃紫阳仙师。同时请村民给自己立个庙,规格样式是他自己说的。
  小庙立起来,基本上算的上有求必应。当然普通村民一般也没什么大事。到过年的时候,出现一些问题:村民发现小庙后面有血迹,看量不是人的,以后隔三差五,只要是节日,庙后就有。村民也曾搜索过,但是什么都没能发现。好在不影响紫阳仙师的效果,村民也就慢慢释然了。
  如此过了七八年。有个道士游方到县城,偶尔听说此地的事情。道士大惊,说紫阳仙师是我派之祖,怎么能不去拜访。
  到了村子,看见小庙,道士满面疑云。也没有下拜。反倒是扭身回了县城,第二天准备下不少东西,回来就起坛。村民们当然来看热闹,道士上去舞动一番,忽然把桃木剑一拍。看热闹中一个村民直挺挺的走出来。
  道士说你是什么妖孽,居然敢冒充紫阳仙师。
  村民回答,说话的声音可不是他自己的。说我就是紫阳仙师。
  道士冷笑一声,说你不说实话,可不要怪我辣手了。
  村民显出很害怕的样子,说我说实话,我真的叫紫阳。可不是你的什么仙师。
  道士说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冒名。
  村民一副很委屈的表情,说重名不可以吗?
  一句话哄堂大笑,道士也忍不住乐了。
  有人就说道爷问问他庙后的血迹,道士一听大怒,对它说你还敢伤人吗?
  村民赶紧说那不是人的,那是野兔或者鸡的。
  道士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村民墨迹半天,说我是天狐。
  道士大笑,说哪有你这样子的天狐。
  村民说早晚是天狐呗。
  道士也不逼他,只是笑着说给你立个规矩。以后不许叫自己紫阳仙师,再有不许伤人,如果再去哪里,先把你的本身告诉人家。
  狐狸还不大愿意,但是看道士又要拿桃木剑,只得连声答应。
  这小庙延续了很长时间。大家也不因为他是狐狸就歧视他,直到抗日小庙才荒废。
  【教育神仙】
  这是我一个朋友讲的。
  他老家邻村有个人忽然发烧了。
  发烧好了以后,他说有个神仙要他顶着,这个神仙很不得了,跟八仙都论哥们。一般人去找他,神仙会给来人的亲戚喝一碗水,然后就有被他招来的小神附在其人身上,以帮助自己的亲人解决问题。神仙说是自己身份太高了,所以一般不自己出手。
  我朋友的爷爷的老师,一个私塾先生根本不信。但是他一次出门,自己的儿子,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得了病。他的老婆病急乱投医,找到那个顶仙的,还真治好了。
  私塾先生回来知道,想发脾气也发不出来。这个顶仙的规矩,是病人好了再给他送钱。先生只好带着钱去,到了那里看外面排着不少人,先生也打算看个热闹。
  只听里面一个人来求事儿,说是自己家总有怪声。顶仙的说不怕,我请大仙黄天霸去帮你。再一个来了,顶仙的说派猪八戒去,再一个他派去了王朝马汉。先生实在听不下去了,挤开众人走进去,大声指责他妖言惑众。众人都被这个举动吓坏了。
  大仙也很愤怒,和先生就辩论起来,太可怜了。大仙的知识完全是从说书的那里听来的。被先生说的哑口无言,一口血吐出来。
  先生看他这样也很不忍心。随口再说几句回家去了。
  晚上他听见外屋有人叫他,先生披衣出来,只见一个影子透过窗子照过来,看着很粗大。影子说我来人家又没有做坏事,你为什么去捣乱。
  先生知道是大仙,也上来了读书人的犟劲,隔着窗户和他继续辩论。最后大仙大叫一声我不和你说了。
  跟着先生听见开门的声音,这时候他正辩论的高兴,也顾不得害怕,开门出来,只见外面是用柴禾扎的一个人形,怪不得个子很大,门外一只狐狸飞快地跑走,看来就是大仙。
  先生自己也笑了,后来又去了一次顶仙的家。大仙还在那看病呢。知道先生来,他很郁闷的说算我怕你不行吗,你还来干什么?弄得先生大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护法韦陀】
  这是小和尚讲的,故事里的小和尚不是他,是他的一个朋友。
  这位小和尚在一般人看来也挺奇怪。他家属于中上家境的,父母对他也很好。但是大学毕业,他一定要出家。估计和他专业有关,他学的是哲学。
  出家以后,他是很精进的。过了那么三年左右,他发愿要去清修,他师父原本不同意,但是看他坚持,也就转口让他去试试。
  此人既然是真心信奉佛教出家,清修起来自然更加勇猛精进。清修的第三天,他正在打坐,隐隐觉得外面有人—— 他是自己搭的一个茅棚—— —下坐出来,看到外面一尊天神,
  小和尚大惊,忙恭敬地请问是谁?
  天神答道:护法韦陀。
  小和尚更用功了。如是每天韦陀都来。到了小和尚和师傅约定的日子,小和尚回到寺庙,把事情告诉他师傅,师傅说我也想见见韦陀。
  当天俩人又折回茅棚,小和尚像平时那样用起功来。他师傅只是平常的坐着。
  一会小和尚说韦陀来了,正要出去参拜,他师父大喝一声。韦陀一下不见了,门外地上蹲着一只可怜巴巴的大刺猬,挺害怕的望着他俩。
  他师父过去教育了刺猬一顿,大意是你亲近佛法是好事,为什么要假扮韦陀尊者,这次放你,下次严惩不贷。
  刺猬含泪听完,等小和尚的师傅一说你走吧,扭头跑的无影无踪。
  小和尚看得目瞪口呆。他师父说没什么,不过是一些修道的畜生也想亲近佛法,这是好事。不过他们习性没有改变,总喜欢弄些花架子。以后你记住这个教训,不要着相就好了。
  听故事主人公小和尚说一个多月以后他又在寺庙外见到刺猬。问它是不是想听经,刺猬拼命点头,他就把刺猬带进庙去,过几个小时再送它出去。好在刺猬自己找个不碍事的地方眯着,也不打扰别的僧人。
  【入狱】
  这是我一个朋友讲的。
  他的一个祖先,说不清是六世祖还是七世祖的故事。
  他这个祖先咱们还叫——甲,是个砍柴的。他砍下来的柴大部分零卖,但是也有常用的客户。就是山上的一座道观,每隔几天,他送一捆柴禾上去。
  一天他卖柴回家,看见堂屋门口扔着十几个大钱。穷人家这十几个钱就是一笔小财,他还以为是父母不注意掉的,赶紧拾进去,一问当然不是。
  以后每天都有,不一定是在堂屋门口,但是总是在显眼的地方。过了两个多月,他终于发现是谁干的了—— 是一只刺猬。
  他知道刺猬是仙家,而且给他送钱,自然对刺猬很恭敬。说大仙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
  刺猬不会说话,转过身一直冲着山上点头。猜了好几次,甲才说你想跟我去观里?刺猬点头。
  甲当然不反对把刺猬带去,但是怎么带去呢?刺猬一直跑到他的帽子前,甲吓了一跳,说你想藏我帽子里?刺猬又点头。拿人家手短,甲只好把刺猬放进去,一路上提心吊胆,不停的说你可别扎我。
  到了道观,放下柴。以前他都是坐在柴房和小道士聊聊天,顺便歇歇脚。这次他还是没有马上走,但是没心情聊天了,他想找个机会放下刺猬就马上走,偏偏小道士很热情。他只好应付着。
  好不容易小道士出去了,他摘下帽子,刺猬却趴在他头上不肯下来。一会听见小道士回来的脚步声,他只好赶紧又把帽子戴上。
  坐了半天,他觉得头顶一疼,知道这是刺猬叫他呢。于是起身告辞,下了山,刺猬好像很满意。
  这么着他们又去了几回。
  一次他顶着刺猬正在柴房坐着,忽然小道士的师兄—— 本来是在后面听讲的,忽然来找小道士有点事—— 满面笑容的进来,进来神色却是一变,跟着也没说话扭头出去了。
  甲想他是不是讨厌我,但是以前也见过面,很和气的一个人啊。正想着道观的老道士来了,进屋看了看,对甲说你带了什么来?
  甲还想支吾过去,老道士说你叫他出来吧,不然我可要不客气了。
  甲只好拿下帽子放出刺猬来,刺猬吓得缩成一团。
  老道士叫徒弟把他带到后面去。
  甲不忍心,说他没做什么坏事,道长你放了他吧。
  老道士说施主你不知道,如果他去大殿听讲,我高兴还来不及,大殿讲的是道法。这柴房后面,是我给徒弟传授道术的地方,他一个畜生,不听法只听术,可见不安好心。
  甲说不过老道,只好问那怎么处置他呢?
  老道说要把它养在道观内。只让他听大道的教诲,道术,是不能给他听的,什么时候它对大道又说领悟了,什么时候放他下山。
  甲一听刺猬这不是找到饭辙了吗,也就很高兴的答应。
  从那以后刺猬就被关在道观里,甲送柴上去,也去看看他。晚清到民国中国局势动荡,他们一家人几代也迁徙不定。
  从我这朋友的爷爷开始,忽然一天转了运,家产在幅度不高却稳步的增长。家里的长辈说,应该是刺猬下山,来报恩了。
  【老鼠嫁女】
  记得我前面说我一个远房亲戚,是从事灵异行业的。他的一个师兄也有故事。
  他这个所谓的师兄,和他系出同门,但是仅靠种地为生,学的道法完全不盈利。所以他会这些东西,除了同门,也就是几个至近的亲友知道。
  七八年前他儿子结婚。在我们老家,女方是要准备新人的床上用品和一些家里的日用品的,比如电器。新娘家自然也准备。但是发现招了小偷了。
  这小偷是谁,人家一看就知道。因为它的作案手法和人不一样。比如挺好的一个被面,绣着龙凤呈祥的,他必定把龙凤呈祥那块偷去,弄的整个都不能用了。这样干的,只有老鼠。
  于是新娘家买来不少耗子药,打算一劳永逸,还没撒呢,我远亲的师兄来串门看亲家。一问这事,又看看偷的东西,说等一下。自己坐下来算了一会儿。告诉亲家,不要撒药,我有办法。
  他找来五谷,在堂屋洒出一个奇怪的图形。然后叫那家的男主人和他一起站到凳子上,他拿着一把尺和一块砖头,其余的人都出去。一会不知从哪跑出来几只大老鼠。围着五谷撒成的图案一圈一圈的转。
  他看老鼠们转了一会儿,啪的用尺子拍在砖头上,越拍越急,终于又跑出来一个。这只老鼠个子很大,足有接近20厘米,而且头上顶着龙凤呈祥那块布。
  师兄跳下凳子,用尺子点着它的头一顿教训。老鼠们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教训过了,师兄用脚把五谷的图案打乱,老鼠们一窝蜂的跑了。
  亲家看得眼都直了。下来请教。师兄很高兴,说这是咱们孩子有福。亲家不明白。师兄也不再说。
  新郎原本就是普通的在工地打工,但是结婚以后,不知怎么,糊里糊涂的就成了包工头。用他的话说,运气太好了。
  我远亲说,这是老鼠结婚学人,被人识破了,它就得报答人。所以以后如果看到这样的小动物有异常举动,严厉的教育,然后放走,一般都会来好事的。
  第862篇:秋季棚
  (原作者:黑夜之外。摘自《发生在我身边的真实经历(整理贴)》)
  所谓鬼者,无身之魂魄矣。人三分惧鬼,其实鬼七分惧人。我们家里的老话。
  说父亲之太公(曾祖父)在民国初年做一小买卖。(客问何买卖?吾掩面曰:旧时家贫,为生计,贩私盐尔)说要渡江去南边进货。
  快到江边的时候刚好碰到一个人,也要去江南,于是同行。到江边的时候,由于近几天下雨,江水暴涨,船家晚上不渡客人。太公和那个同行人只好寻一家小店住宿。
  大概吃过晚饭的时候,店家把太公叫到一边对他说:你那个朋友有点问题,你要防着点他。
  太公就问他怎么回事,店家说:看那位仁兄的相貌是早亡之人。和他在一起可能有亡命之虞。太公很害怕就问店家怎么解救。店家说:他也不敢确定那位仁兄是人是鬼,你睡觉前放一棵葱在那位仁兄床下的被单下面。另外再放一棵葱在自己的床单下面,到明天一早就知分晓了。
  于是太公就照办了。第二天天刚亮,那位仁兄就催着太公和他一起渡江。
  店家在一旁打了个眼色叫太公过去。店家手里拿着两棵葱说:这里一棵又黄又衰的是你床单下的,这棵看上去很新鲜是那位仁兄的。那个东西肯定不是人。
  太公大惊忙说道:先生可要救我啊。
  那个店家说既然这样,我看这个东西在过了江之后肯定会叫你去他家,你在去他家之前一定要带把大红伞。而且到他家的话一定要叫他先进去,然后把伞打开顶住他家的大门口。无论他怎么说都不要看,闭上眼等到天亮就赶紧走吧。
  太公遂照办。过了江之后那位仁兄果然邀请太公到他家作客,太公走不脱,只好和他一起去他家。
  那时候没有汽车什么的,赶路全凭双脚。这样到了天黑的时候,那位仁兄指着前面一处灯火说我的家就在前面,你先过去敲门,我到村口买点酒菜。
  太公听了店主的话哪敢先去。就说我一个人去嫂子和孩子们都不认识怕吓着他们,还是一起吧。
  那位仁兄没有办法只好一起去。太公走到家门的时候也是费了一番口舌才把那位仁兄先哄了进去。
  一见那位仁兄东西进去,太公马上打开大红伞顶上门去。只听的哧的一声,门里传来阵阵惨叫。太公不敢睁眼看,惶惶中挨到天亮。才发现自己身处荒坟之中,大红伞顶着的是一个立棺(所谓立棺,乡里死于非命的人在死后并不下葬,选一佳处,将棺材暂时立在那里,外面用砖等东西封住。家乡叫“秋季棚”)
  第863篇:天罚
  (原作者:姜大掌柜。摘自《出黑先生(一些灵异的事,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那是2001年,我家在长白山的支脉“白河”承包了一个山场,养林蛙。山场的承包期是十年。
  刚刚承包的时候,山上盖了三处房子,用推土机推了两个水库,养了鸡,狗,猫还有羊。因为我不是经常去山里,一般只有秋天的时候才去。
  山上有六条狗有一条牧羊犬,一条不是纯种的藏獒,还有两条不知道什么狗,剩下的两条土狗很厉害,因为冬天的时候这两条狗咬死过野猪,春天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能咬死狍子。当然也咬死过附近村子走到我们这个沟里的迷路的牛。他们的名字也很响亮,一条叫“司令”,一条叫“将军”。
  我每次上山最喜欢带的也是这两条狗,每次溜河,溜山的时候都领着他们。山上的蛇很多很多,尤其是下了雨之后的中午。抓林蛙的“趟子”上就有一群一群的蛇,大大小小,各种各样。因为蛇是吃林蛙的,所以我三哥就会抓蛇,而且一抓就会抓好多,那时候我还没有学这一行,也跟着一起抓,我和三哥曾经一个中午抓到200多条。
  有一种蛇我们叫:“乌虫”长的很大,毒性不强,我抓过最大的近4米长,有啤酒瓶那么粗,有一种剧毒的腹蛇,我们叫“土球子”手腕粗的腹蛇只有不到一米长,毒牙特别长。还有什么“野鸡脖子”,“铁树皮”,“草上飞”头上长冠子的蛇也抓到过,那条长冠子的蛇不大,还不到1.5米,蛇的冠子是红的,这条蛇会叫,叫起来是“嘶嘶”的声音声音很响,别的蛇就没有听见会叫的了。
  每条蛇刨开肚子,肚子里都有林蛙,所以我们看到就抓,小的就打死。山上很冷,一年热的时候不多,每年的阴历八月十五左右就会下雪结冰了。
  到了2006年的时候,山上的林蛙越来越多,偷林蛙的人也很多,因为林蛙很是值钱,小小的一只现在饭店要卖到30到50元。
  因为山上的人手不够,我爸爸就叫我去山上帮忙,山上雇了四个人,有一个金大爷,60多岁,是看房子的。老人见多识广,是个老山里人。加上我和我的两个朋友,我们七个人在山上,每天溜河什么的,也很太平。
  山上没有电,晚上只能点蜡烛,用手电什么的。所以在山上睡的早,起的早。因为养的猫,所以门上都有一个洞,方便猫自己走进屋子里。山上的耗子特别的多,有猫也不行,我还天天下耗夹子,打耗子。
  一天早上,我吃过早饭,到房子的后面去看看我下的耗夹子,打没打到耗子。刚刚走到房头,就闻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十分的难。骚臭骚臭的,特别的刺鼻。我刚要回来,突然看到有一个黄色的东西在离房子不远的一个树洞里,那棵大树很大很粗,两个人抱不过来。树下有一个洞,洞里有一个毛毛的东西,我仔细一看,吓了我一跳,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黄鼠狼,长一米多,粗比京巴狗还粗,尾巴几乎全白了,只有身上是黄的。就是没有狗高,要不真像一条狗,整个的头都是黑色的,眼睛像人一样的看着我。
  我悄悄的退回来,进屋对我三哥说:三哥,我看到一个大黄皮子,老大了,就在后面。三哥说:走,看看去。我的朋友也跟着一起出来了。我们出门一看,它还在那里,看着我们出来。三哥愣了一下说:我靠,它怎么长得、怎么长这么大啊?你看着,我去拿枪打死它。
  我一把拉住三哥说:算了,它长这么大不容易。不定多少年了。饶它一回,我们也积德。我三哥纳闷的说:这么多狗在这它也不怕,胆真大。
  我和三哥他们回到屋子里,说了一会话,就带着狗去小河里抓鱼去了因为山上没有电,所以不能用电的捕鱼器,我们用的是“摇电”一种手摇发电的机器,用它来电鱼。
  到了上午9点多的时候,一阵凉风吹来,乌云从西面的山头压了过来,三哥说,回房子吧,要下雨了,我们四个人带着两条狗,就开始往回走。
  刚刚走到路上,雨点带着冰雹就下来了,冰雹特别大,打在身上很疼,两条狗被打的嗷嗷的叫着,一溜烟的不见了。我们四个人躲在树下,冰雹越来越大,树叶根本挡不住,我们一起往回跑,因为离房子太远,我们跑了一段路,就躲到了一个小桥的下面。身上已经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了,头上也大起了好几个包。
  我们一起笑骂道: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冰雹。冰雹来的快,去得快,大概不到2个小时就停了。我们爬出桥洞,路上的冰雹小的有鸡蛋那么大,大的就是都是碗口大小的冰块了。我们说:多亏没有在下大的时候继续跑,要不不得砸死啊。回到房子,换了衣服。
  我们在屋子里闲聊。也就12点左右,天突然黑了下来,黑的吓人,没有经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你想都想不到,黑的我们在屋子里互相看不到对方。我说:怎么这么黑啊?点蜡烛吧。
  我话音未落,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当时是房子都跟着颤动,我们都被突如其来的雷给震惊了,一道闪电划过,这道闪电真亮啊,亮的就像你看电焊似的,屋子里毫发毕现,紧接着又是一个雷,这道雷过后,一道闪电打在了我们房子前的路上,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闪电打在地上的样子,从天上下来上看不见头几十米宽的一道火线,带着电弧,打在地上,滋啦滋啦的响。
  雷一个接一个的打,形容不出来的雷,那种雷给人的感觉是无坚不摧,仿佛一下就能给山劈开,炸碎似的。真的没有经过的人想不到的那种可怕,一个雷之后,我们互相说话都听不见。雷就在我们的房子前前后后的打着,响着,闪电一道接一道的打在地上,地面的滋啦滋啦的声音一直没有停。
  闪电一过,眼睛就像瞎了一样,伸手不见五指。这个时候又是一道雷在房子后面响起,雷声之后,只听后面喀拉喀拉的响,一道闪电划过,一个黄色的东西从前面的院子一跳而过,对着我们的门就来了,闪电过后,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听厨房哗啦哗啦的响。屋子里手电亮了,我看到我三哥对我张嘴说什么,我喊道:我听不见。这时候雷更响亮了,闪电也越来越大。雷开始绕着我们的房子打了起来。房子一直在颤抖。
  我们每个人都不知所措的坐着,相互看着。雷越打越急。几乎都要连上了。这时候一道炸雷劈在我们的屋顶,屋顶的土哗哗的掉了下来。我们呆如木鸡的坐着,已经都蒙了。屋子里没有一个能清醒的人。
  雷声渐渐的远了,我们也都恢复了视力和听力。金大爷说:我活了快70年,从没有经过这样的事情。没有经过这么大的雷,也第一次看到闪电打下来的样子。天一下就亮了,看看表,刚刚2点一刻。我们一起下地,要出去看看,三哥一开房门大叫一声:我靠,我们几个一看,早上的那个黄鼠狼,从厨房的角落里刚刚钻出来,从门洞钻出去。
  我们出了屋子,看着它头也没回的向山里跑去。房后的大树已经被雷劈到了,山上的树倒了很多。狗在狗窝里都不会叫了。路上的土被闪电打的有的地方已经黑了。
  过了几天,我们和上山放牛的人陆陆续续的发现山上有已经死了的,比猫大的老鼠,50多厘米的“蚰蜒”(类似蜈蚣的虫)脸盆大的蟾蜍,一块火柴盒大小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鳞片,现在想起来,这就是天罚,那只黄鼠狼就是躲天罚的…….那些没有成功躲避的就死了,成功的就活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还会经历。反正我是不想再经历了……
  第864篇:一小时迷宫
  (原作者:冥古小城。摘自:《小城讲故事——非完全惊悚短篇》)
  他开车去见一个重要客户,
  心情却极度烦躁,
  西服没穿好,领带也系歪了,
  头发从家里出门时乱得像个鸡窝,
  现在用手抓了抓还稍微像个样子,
  可他一刻也不想在家里待着,
  那里充斥着妻子尖利的哭叫和长指甲的抓挠,
  现在他的背上还伤痕累累,
  只是因为在手机上发现了一条暧昧短信她就这样,
  如果小丽的事被她知道了——
  正想着,突然手机发出了一声鸣叫,
  那是快没电时的提示音。
  他赶紧拿起手机一看,
  竟然闪烁着只剩一小格电了,
  都是因为昨晚的事连手机都忘了充电,
  回家充电?不现实。
  现在都已经开到半途中再回去时间来不及,
  况且回去免不了又要跟妻子吵一架,
  不回去?眼看就要断电关机了,
  这位客户距这里还有三个小时车程,
  如果联系不上这个重要的单子可能就要飞了。
  这时,他突然想到“手机快速充电站”!
  不过最近的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
  尽管如此,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拍了一下方向盘,加大油门。
  此时,手机滴滴滴了几声,彻底关机。
  “奇怪,这路上刚刚还有别的车辆,
  现在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就在关机的一刹那,
  他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空间,
  死寂、静止,
  唯有他的车子在路上狂奔。
  前面是条岔路,
  向左还是直行,
  他一个急刹车,挠了挠头,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引导他,
  不由自主地转动方向盘向左调转车头。
  路边的商店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
  安静得忘却了俗世喧嚣,
  而车内那只平时一刻不得休闲的手机,
  此刻黑屏地倒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他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自由舒畅,
  不由得放慢了车速,
  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盈地打起节拍,
  不过这种感觉没有维持多长时间,
  很快他便被一堵正在砌的红砖墙挡住的去路,
  “嘿嘿,你想从这里过去?”
  一张扭曲狰狞的女人的脸从砖墙后探了出来,
  居然是妻子!
  他大惊!
  还没等他从疑问和惊恐中回过神来,
  妻子留着长指甲的手已经迅速伸向他,
  伴着尖利的指责:“你为什么关机!
  怕那个妖精再给你打电话被我听到吗?
  你逃避得了吗?
  我能找到她,找到那个妖精!
  如果再不开机,我就将你的丑事告诉所有的人——”
  他慌乱调转车头急速返回刚才的主干道,
  妻子的手臂越伸越长,几乎要抓住车子后备箱,
  苦涩而疯狂的笑声令他后脑盖发凉。
  幸好他的车技是一流的,
  回到主干道后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
  方才的一切仿佛是可怕的幻觉,
  这次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直行。
  可是直行道也依然那么冷清,
  他心脏跳得厉害,
  果然前方不远又出现两个岔路,
  他哆哆嗦嗦选择了其中一条,
  这次能开得出去吗?
  “一大早就关机,想跟我撇清关系,
  没那么容易!”
  又是一堵正在砌的红砖墙!
  又是一张慢慢从墙后探出来的扭曲的脸!
  不过这一次是——小丽!
  他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车子发出尖利的声音失控地往回飞奔,
  一头扎向方才另一个出口。
  他捂着剧痛的胸口,
  瞪大惊恐的双眼,
  车头则抵着又一堵红砖墙,
  那是谁的面孔?
  是那位刁钻的客户!
  “关机?!你还想不想谈这笔生意了?”
  我并不是亲自出马谈每笔生意的,你知不知道我时间宝贵!”
  他感到天旋地转,
  车子在无数条岔路间来回穿梭,
  数不清的红砖墙和扭曲的脸,
  “到手的单子都能跑掉,还关机,想联系你都联系不上!
  升部门经理的事再做考虑吧!”
  “为什么关机啊,哥们儿的事你不会忘了吧?”
  “怎么关机啦,可是说好的——”
  … …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迷宫,
  隐约中有一个意念在指引着他:
  离自己最近的“手机快速充电站”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一个小时后,一切幻想都会消失!

  人们发现他时,
  他因心脏病突发倒在“手机快速充电站”旁,
  面部表情极度惊恐痛苦,
  一只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
  一只手接通了手机充电器…
  第864篇:一小时迷宫
  (原作者:冥古小城。摘自:《小城讲故事——非完全惊悚短篇》)
  他开车去见一个重要客户,
  心情却极度烦躁,
  西服没穿好,领带也系歪了,
  头发从家里出门时乱得像个鸡窝,
  现在用手抓了抓还稍微像个样子,
  可他一刻也不想在家里待着,
  那里充斥着妻子尖利的哭叫和长指甲的抓挠,
  现在他的背上还伤痕累累,
  只是因为在手机上发现了一条暧昧短信她就这样,
  如果小丽的事被她知道了——
  正想着,突然手机发出了一声鸣叫,
  那是快没电时的提示音。
  他赶紧拿起手机一看,
  竟然闪烁着只剩一小格电了,
  都是因为昨晚的事连手机都忘了充电,
  回家充电?不现实。
  现在都已经开到半途中再回去时间来不及,
  况且回去免不了又要跟妻子吵一架,
  不回去?眼看就要断电关机了,
  这位客户距这里还有三个小时车程,
  如果联系不上这个重要的单子可能就要飞了。
  这时,他突然想到“手机快速充电站”!
  不过最近的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
  尽管如此,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拍了一下方向盘,加大油门。
  此时,手机滴滴滴了几声,彻底关机。
  “奇怪,这路上刚刚还有别的车辆,
  现在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就在关机的一刹那,
  他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空间,
  死寂、静止,
  唯有他的车子在路上狂奔。
  前面是条岔路,
  向左还是直行,
  他一个急刹车,挠了挠头,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引导他,
  不由自主地转动方向盘向左调转车头。
  路边的商店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
  安静得忘却了俗世喧嚣,
  而车内那只平时一刻不得休闲的手机,
  此刻黑屏地倒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他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自由舒畅,
  不由得放慢了车速,
  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盈地打起节拍,
  不过这种感觉没有维持多长时间,
  很快他便被一堵正在砌的红砖墙挡住的去路,
  “嘿嘿,你想从这里过去?”
  一张扭曲狰狞的女人的脸从砖墙后探了出来,
  居然是妻子!
  他大惊!
  还没等他从疑问和惊恐中回过神来,
  妻子留着长指甲的手已经迅速伸向他,
  伴着尖利的指责:“你为什么关机!
  怕那个妖精再给你打电话被我听到吗?
  你逃避得了吗?
  我能找到她,找到那个妖精!
  如果再不开机,我就将你的丑事告诉所有的人——”
  他慌乱调转车头急速返回刚才的主干道,
  妻子的手臂越伸越长,几乎要抓住车子后备箱,
  苦涩而疯狂的笑声令他后脑盖发凉。
  幸好他的车技是一流的,
  回到主干道后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
  方才的一切仿佛是可怕的幻觉,
  这次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直行。
  可是直行道也依然那么冷清,
  他心脏跳得厉害,
  果然前方不远又出现两个岔路,
  他哆哆嗦嗦选择了其中一条,
  这次能开得出去吗?
  “一大早就关机,想跟我撇清关系,
  没那么容易!”
  又是一堵正在砌的红砖墙!
  又是一张慢慢从墙后探出来的扭曲的脸!
  不过这一次是——小丽!
  他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车子发出尖利的声音失控地往回飞奔,
  一头扎向方才另一个出口。
  他捂着剧痛的胸口,
  瞪大惊恐的双眼,
  车头则抵着又一堵红砖墙,
  那是谁的面孔?
  是那位刁钻的客户!
  “关机?!你还想不想谈这笔生意了?”
  我并不是亲自出马谈每笔生意的,你知不知道我时间宝贵!”
  他感到天旋地转,
  车子在无数条岔路间来回穿梭,
  数不清的红砖墙和扭曲的脸,
  “到手的单子都能跑掉,还关机,想联系你都联系不上!
  升部门经理的事再做考虑吧!”
  “为什么关机啊,哥们儿的事你不会忘了吧?”
  “怎么关机啦,可是说好的——”
  … …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迷宫,
  隐约中有一个意念在指引着他:
  离自己最近的“手机快速充电站”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一个小时后,一切幻想都会消失!

  人们发现他时,
  他因心脏病突发倒在“手机快速充电站”旁,
  面部表情极度惊恐痛苦,
  一只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
  一只手接通了手机充电器…
  第865篇:诛妖
  (原作者:淡淡天蓝。摘自《新聊斋(小小短篇系列)》)
  “出去出去,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伴随着阵阵怒斥声,永延城城西的正阳观内,一个年青道士正将一名老者用力推搡出门:“竟然敢来替妖怪做说客,太不象话了!”
  虽然用力扒住了门框,但毕竟因为年老体弱,老者还是被慢慢挤出了房门,眼看着对方盛怒之下毫无容情之意,老者急中生智,忙腾出一只手抽开了裹在腰间的褡裢。
  哗啦——几十枚光灿灿的金锭滚落到了地上。
  趁着道士一愣神的机会,老者用和年龄不相趁的敏捷猛地跳回室内,并且再次提起了方才被打断的话头:“道长您看,‘它们’可是很有诚意的!”
  三月的阳光照在满地的金锭上,闪烁着比世间任何东西还要美丽耀目的光芒,道士注目良久,终于没有再出声。
  见自己的招术已经见效,那名老者忙弯腰将金锭全数捡起,齐整整地列放在了桌上。不多不少,一共五十锭。
  “您看,张家请您去驱狐,听说不过出了二十金,现在‘它们’可是出了五十金,整整多了一倍还不止呢!”
  老者偷眼相觑,见道士面上似乎并无怒色,便愈加说得口沫横飞起来:“‘它们’也知道青风法师您的仙术高妙,向来对您是很尊敬的,再说张家小姐是完全出于自愿,一看父亲要请法师去驱赶情郎,伤心得什么似的……总之法师您和‘它们’远日无仇近日无怨,左右不过是受人二分四,才不得不出手料理罢了,如今这边出的价钱如此高,您看……是不是……嘿嘿……”
  不知是老者的话打动了青风,还是因为五十金的诱惑确实不轻,总之一柱香之后,再从室内出来的青风早已没了先前的恼怒神情,而是满面春风地与老者在大门外分了手。
  看着老者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处,青风道士满脸的矜持之色立刻消失了,迫不及待地跑回内室——五十锭金子果然还整整齐齐地并放在桌子上——看来,这不是在做梦了,来回摩挲着金锭,虽然触手冰凉,青风的心却着实热了起来。
  自从三年前在茅山学法有成,这些年来青风也算得上是远近闻名的法师了,然而光靠捉妖除怪那点收入根本就不足以让他过上安逸舒适的生活——这一带的老百姓都不太富裕,不是被妖怪作闹到无法忍受的程度,极少肯花银钱出来消灾。难得这次狐妖迷住了张大户的女儿,总算是逮着了一个能出大血的主儿,清风正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没想到好事情接踵而来,大约是惧怕他素日威名,狐妖不仅请来说客来居中调停,还奉上了五十金的重价,希望清风能放弃替张大户出头的打算。
  ——看起来,这倒是一条生财之道,似乎要比除妖的收入更来得多且容易呢!……真看不出,那些妖怪居然如此有钱……
  第二天一早,用生病的借口打发了张大户,青风就紧紧关上道观的大门做起法来。仗着茅山嫡传的高超法术,他不断拘捕来四邻八乡的狐妖、狸妖、獾妖……嬲逼他们交出数量可观的金银来。有些倔强不从或是确实没钱无法满足青风的,则被他用三味真火收拾得死去活来,倒底还是由妖怪的亲戚朋友凑足了钱才赎回去。短短一月之间,青风的收入就抵上了过去几年。
  这下可弄得远近的妖怪都怨声载道起来,要知道妖怪藏点钱也不容易,点石成金这种高级的法术又不是每个妖怪都能够掌握的。往往是一边修炼一边混迹人间,胆子大的还能搞点坑蒙拐骗,胆子小的就只有象人类那样做做小买卖之类,往往至少需要一两百年才能积累起来的些许财富,如今被青风搜刮得干干净净不说,弄不好还要搭上半条性命。
  而且尝到甜头的青风并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地提高了献金的数目,这样终于在某个晦暗的风雨之夜,妖怪们的暴动开始了。
  胜负很快就见了分晓,尽管青风的法术确实十分高明,但挡不住妖多势众,而且妖怪们又预先请来了神通广大的天狐主持大局,两下里一交锋,青风节节败退,最后不仅搜刮来的金银全数被妖怪们夺了回去,连他自己的元神也大受损害,变成了整日里只会颠狂号叫的疯子。
  起初永延城的百姓们对青风还颇为同情,都认为他毕竟是为了保得一方平安才遭至妖怪报复,不少人还自发地到道观轮流捐钱捐物,后来正阳观的小道士不慎将实情泄漏了出来,这样除了唾沫星子之外,青风再也得不到丝毫怜悯,渐渐疯疾日重,不久就溺死在了后山的一条溪沟里。
  第866篇:命理
  (原作者不详)
  一、两姊妹去算命。
  “你三年前被人倒了一笔钱。”算命先生对妹妹说。
  “是啊!您真是太准了。”妹妹击掌称好,旁边的姊姊却有了意见:“我当年跟妹妹一起被倒会,您为什么没看出我呢?”
  算命先生一笑:“请问,当时是你比较伤心,还是你妹妹比较伤心?”
  “当然是她!她差点气得跳楼。”姊姊说:“至于我,钱嘛!身外之物,我看得开!”
  “这就对了!那笔倒掉的钱,伤了她的命,没伤你的命,所以只在她的命上留下疤痕。”

  二、两兄弟去算命。
  “明年三月,你们都要发一笔财!”算命先生说。
  二人兴匆匆地走了。
  第二年的四月,两兄弟又登门。
  哥哥一见面就道谢:“您真是金口,我果然上个月接了笔大生意,赚了不少。”
  弟弟却直叹气:“我上个月在办公室摸彩,中了一千块钱的小奖,难道也算发财吗?”
  “当然算!”算命先生说:“同样的财运,也要看你怎么去把握。运气就好像火种,可以点亮一跟蜡烛,也可以点燃一个火把,点爆一个火药库。当运气到了的时候,正巧你哥哥在努力做生意,所以点亮他的生意。正巧你在摸彩,于是让你中了奖。”

  三、某人去算命。
  “您正当运,挡都挡不住!”算命先生道喜:“唯一要注意的,是别跟也正当运的人斗,两虎相斗,必受伤!就好比钻石戒指不要跟钻石戒指磨擦一样的道理。”
  “那么表示我可以跟不当运的人去斗啰?”
  “那也不行!”算命先生沉吟了一下:“当运的人去欺侮不当运的,是不厚道。不厚道的人,运走不长!”
  “照您这么说,我是谁也不能斗了!”
  “可不是吗!人在运上,愈要谦冲自牧,不但不能斗人,即使有点小亏,也不妨吃着。”算命先生笑道:“有福气,不独享,让大家分享,福泽才绵长!”

  四、某人去算命。
  “你这一年,运气特佳,无往不利!”算命先生说。
  一年没过,某人怒冲冲地跑来:“你说我运气好,可是你知道吗?我上个礼拜差点没命!”
  “你到哪儿去了?”
  “我去了中美洲的战区。”
  “这就是了!”算命先生请某人坐下:“如果一个好命的人,偏爱跟亡命之徒在一起。或一个好运的人,碰巧和一群坏命的人搭飞机,那一个好命是敌不过坏命的。天灾、人祸也是这样。个人的命再好,碰到天灾人祸,也是挡不住的!”
  某人怒气平息了,算命先生送他到门口,叮嘱地说:“人命易算,天命难测!自求多福、趋吉远祸!”

  五、某人去算命。
  算命先生看到生辰八字,才屈指,就摇了头:“恕我直言,你恐怕过不了五十五岁那关!”
  事隔多年,某人已过六十,事业宏发、身体健朗,笑吟吟地又在命相馆出现:“您还记得我吗?您曾经算我过不了五十五岁。”
  算命先生一惊,再问一遍生辰八字:“没错啊!你应该过不了五十五岁啊!除非你是大善人。”
  “难道我这些年行的善事,可以改命?”
  “当然!坏运都因为你的善行而改好了,你自己的运能不改吗?这世界就像水,总是平的。你今天送出一些水、明天又送出一些水,虽然是注进别人的水面,那水还是要回流的。回流之时,常是你缺水的难关。”
  算命先生长身一揖:“命由己作,福由心生。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大善人的命,难从天定,更由不得我算了!”
  第867篇:【寻亲报恩】【找寻前世】
  (原作者:好大的核桃。摘自《小故事,大杂烩。听着好再来》)
  【寻亲报恩】
  我一个朋友的同事说的,他是潮汕人。他一个长辈,应该是祖父辈,当时才5岁,跟着母亲走日本。
  走日本不是出走去日本,而是因为日寇打到潮汕,当地人民无法生活,只得向当时还没被日寇打下的地方逃命,称之为走日本。
  具体到这位祖辈和他母亲,是一九四几年逃走的,在他们本想要饭逃命,可是逃出来才知道想的太单纯了。当时是乱世,即便当地日本人没打到,满街逃来的难民,靠要饭当地人也施舍不起。
  那么怎么办呢?人口买卖。国民政府是禁止这种行为的,但是到了生死关头,谁也顾不得这些。简单地说被人买走还有一线生机,不然就真的只能等着饿死了。
  好在这些人大部分是妇孺,女人不必说了,小孩也有好多人买,或者回去当儿子或者回去当童养媳。一般都会有人买走。只不过这些买人的也不是专业的人贩子,好多是当地普通人,所以他们买人只买自己需要的。比如我需要一个童养媳,就只买个小女孩。小女孩若是一家三口逃到这,那么对不起,那俩人我不要。
  这祖辈和他母亲也是,在街上等着被人挑选。第二天就有人来了,选他母亲去做老妈子。他母亲舍不得,其实也知道最后必然要和孩子分离的,但是还想亲眼看着孩子被什么人买走,一来是万一自己以后渡过难关还有个地方去找;二来是想给孩子挑个好人家。好在这种买卖人口不经过人贩子,自己还是有自由的。不去买人的也没办法。
  可是有个客观条件制约着,什么呢?饿啊。每天只能要到一点食物,他母亲一口都不吃都给他,这样四五岁的小孩都吃不饱,可以想象才能要到多么一点。
  到了第三天,别说小孩,她母亲都一时一时的发晕,不是眼前一黑,而是真的晕过去一会。
  就这天来了个人,五十多岁一男的。他看上这位祖辈了,这人是个很普通的农民,没儿子,要买个孩子回去当儿子。当时无子等于无后啊,这是大事,所以虽然是个农民也凑点钱进城来买。
  祖辈的母亲看这人面相很忠厚,一谈也是种地的人家,等于就是正正经经的规矩人家,而且五十没儿子,看来以后也不会再有,那么儿子去不会受委屈,于是狠狠心,让他把儿子带走。
  大人可以理性的判断一件事,小孩不懂呀。让他跟着伯伯走他不听,最后骗他说去买吃的他才高高兴兴跟着去。
  走到路口买了什么糕点—— 福建的糕点我也不知道叫啥—— 买了以后以为他得吃啊,那个男人付钱,一回头他不见了。再看他没吃,拿着跑回去给他妈吃,当然他妈难过的不行,抱着他哭。小孩嘛,大人抱着一哭他不明白怎么回事也跟着哭。那个男人一看不行呀,花了钱你得跟我走呀。
  用软的不行那就硬抱走吧。这么一抱,当然母子哭得更厉害。母亲还能忍住坐在原地,小孩一个劲的挣扎,哭得都快抽过去了。买人这位是个老实巴脚的农民,心软,他也受不了了,咬咬牙跟女人说,你要不怕饿死呢就跟我一起回去,我可不能管饭,你自己想办法吧。
  这样母子就都跟他去了乡下,此人姓肖,到了乡下老肖帮她在村外搭了个小棚子。女人每天或者帮人干点活,或者自己上山找点吃的,反正能熬着不死。过两天就去老肖家看看儿子,老肖也不禁止,只是儿子就管老肖叫爸爸了。
  四六年初,女人婆家来了一个人,这是同样走日本的乡亲有回去的,说出女人在哪。她婆家请个亲戚来接他们母子。老肖不愿意,说女人你们可以接走,这孩子是我儿子啦。亲戚也不干,说这孩子是我们家的,他父亲单传就这一个孩子呀,女人你可以留下。
  老肖到底是老实人,说到最后没办法,只得同意他们母子回去。这几年和孩子有了感情,还怕他路上受委屈,给了他一点钱,让他买零嘴吃。母子跪谢了老肖就回去了。回去一直很感激老肖,想去福建看他,可是等孩子长大就当兵了,国内总是搞运动,跨省找个人也不容易。
  等他复员已经是八十年代,那会社会人口流动很自由了,他回来就去福建找老肖。可是到那一问说老肖早死了,他家人也搬走了。又问老肖的坟墓在哪?那些人也不知道。因为当地修水渠,村子都搬迁了,村里的坟地具体谁搬到哪只有本家人知道。既然找不到老肖的家人也就不知道他的坟地在哪。
  这位祖辈挺无奈的回来,跟他母亲一说,他母亲也挺难受的。以后隔个一年半载的,只要有点时间他就去福建找找,一直没找到。他自己复员回来应该是安排了个不错的工作,可是他不干,自己做生意。
  到了九十年代资金就不少了,你想九十年代自己有车的能有几家?有了车更方便,他闲下来就开车带他母亲去福建(这是他母亲自己强烈要求的)。这样又是两三年。当时交通建设没那么好,绕路把他绕累了,停下车休息。
  这一休息就睡着了,梦见老肖。老肖穿个小褂裤头,一身水,看样子挺惨,也不说话一个劲拉他衣服。可是他想跟老肖说话,老肖好像又听不见。挺郁闷的梦,醒了一回头,他母亲也睡觉呢,没敢打扰想下车抽根烟,这时候他母亲醒了,说我做了个梦。
  做的梦和儿子的梦一模一样,母子都很惊异。母亲哭,说老肖是好人呀,怎么死了这样呢?难道是淹死的?儿子想事情周密一点,想来福建那么多次都没有梦到过他,这次梦到,是不是老肖在附近?跟母亲一说,老太太马上说去找。
  这祖辈赶紧去找,果然在不远处找到一片坟地。有了坟地就好办。开车到附近村子问,那片坟地是哪个村子的?问清楚进村打听老肖,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后来问到一个老人,老人有印象,说对,有那么个人,几十年前搬来的,早死了。问他家人呢?说他就一个闺女,嫁到挺远的地方,早不回来了。
  问谁知道哪个坟是他的?这下连村子的老人都不知道。那么线索就得找到老肖的女儿,好在有钱好办事,问一问,知道她一个同学的地址。去她同学家问,问到她的工作单位,再去单位问说她下岗了,不过提供了几个和她关系不错的同事的联系方式,这样在一找就找到了。
  见面还是叫姐姐,姐弟见面都很激动。一说老肖的事,姐姐挺惭愧,家里没钱也就顾不上坟地。这祖辈说我掏钱,于是一起去找老肖的坟墓。姐姐知道地点,到那一看说坏了,几十年没管,河流侵蚀。坟已经被水淹了。于是雇人排水起棺,另找好地方安葬了老肖。
  【找寻前世】

  我一同学女朋友闺蜜她爸的故事。
  她爸已经退休了,退休前几年就开始信佛,退休以后闲下来,信仰越来越深。有一段时间家人觉得他很消沉,后来他说不是消沉,是想事呢。
  想什么呢?原来他每天固定的功课打坐,打坐中他说自己看到自己的前世了。当然只是几个片段,而且只是以自己前世的视角看到的,也就是说他并没有看到前世的自己,只是看到自己前世生活的场景。
  他看到自己前世生活在一个寺院里,见过和尚在大雄宝殿打坐念经,见过这个寺院的一场大火,见过自己的师傅(因为那个和尚总教给他念经)。他见的这些并不是连贯的画面,而是和相片差不多,同时加上一些观念。比如断壁残垣这是如同相片的画面。他看到了脑子反映出这是大火后。比如看到那个老和尚教给他念经,脑子自然反映出他经常教给我念经。
  这样他越来越想找到这个寺庙。
  线索也不是没有,画面可以明确告诉他这个寺庙在某佛教名山之内,这样要搜寻的地点就小了不少,而且他女儿会画画——专业的,所以他描述,逼着女儿画,他觉得画出来拿着到那去问,总能问到的。
  他看到前世这会儿是在初秋,等线索逐渐多起来就已经入冬了。所以家人劝他如果要去等开了春,老伴可以陪他,女儿歇年假也可以陪他。他开始不愿意,后来想可以利用这一段时间继续搜集线索也就同意了。
  没事在家就用谷歌啊,百度啊搜那里的寺庙,可是他玩电脑不熟,要女儿给帮忙,女儿忙着谈恋爱呢,敷衍他。那天外甥女来了,跟她姐姐(就是这大叔的女儿)学化妆,被他扣下了,说“别学啦,你姐姐会画,画完不还是那么难看。你帮舅舅找点东西。”
  外甥女不知道找啥,上当了,坐下从下午两点给找到晚上七点,吃完饭继续,到九点还真找到了。所以说就怕认真二字呀。
  找到了他很高兴,准备准备,过了清明带着老婆女儿奔那个寺院去了。那个寺院并不在旅游区之内,所以少见游客。
  到那里和知客一说,知客直摇头,说我们这没有失过火呀。他很失望,不过既然来了拜拜佛吧。拜完佛在庙里吃斋。吃完出来遇到个老和尚,快九十了,一眼瞥到她女儿手里拿的画,老和尚主动过来问。
  他赶紧给老和尚说是怎么怎么回事,老和尚说对,是有过失火,那是我小时候,十来岁上下呢。年轻人哪里知道。再看女儿画的他描述的寺庙,老和尚一个劲说对对,并且在下一张拿出来之前,老和尚就说某处有个厨房或者厕所,所以肯定不是老和尚看完画忽悠他们的。
  后来拿出他师傅的画像,老和尚看完想了想,说是有这么一个师傅,但是他一辈子没有弟子呀。这大叔不信,求老和尚仔细想想。老和尚仔仔细细把他的画看了几遍,说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大叔当然说不能。
  老和尚说我记得XX师傅没有弟子,他说众生皆有佛性,闲下来会教庙里一只小黑狗念经。
  他刚说完大叔的老伴不高兴了,说您这位老师傅这是怎么说话呢?
  大叔给拦下,说对对,怪不得我记得前世看人,总觉得人,物都很高大,我当时没在意,这么说就解释通了。
  第863篇:天罚
  (原作者:姜大掌柜。摘自《出黑先生(一些灵异的事,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那是2001年,我家在长白山的支脉“白河”承包了一个山场,养林蛙。山场的承包期是十年。
  刚刚承包的时候,山上盖了三处房子,用推土机推了两个水库,养了鸡,狗,猫还有羊。因为我不是经常去山里,一般只有秋天的时候才去。
  山上有六条狗有一条牧羊犬,一条不是纯种的藏獒,还有两条不知道什么狗,剩下的两条土狗很厉害,因为冬天的时候这两条狗咬死过野猪,春天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能咬死狍子。当然也咬死过附近村子走到我们这个沟里的迷路的牛。他们的名字也很响亮,一条叫“司令”,一条叫“将军”。
  我每次上山最喜欢带的也是这两条狗,每次溜河,溜山的时候都领着他们。山上的蛇很多很多,尤其是下了雨之后的中午。抓林蛙的“趟子”上就有一群一群的蛇,大大小小,各种各样。因为蛇是吃林蛙的,所以我三哥就会抓蛇,而且一抓就会抓好多,那时候我还没有学这一行,也跟着一起抓,我和三哥曾经一个中午抓到200多条。
  有一种蛇我们叫:“乌虫”长的很大,毒性不强,我抓过最大的近4米长,有啤酒瓶那么粗,有一种剧毒的腹蛇,我们叫“土球子”手腕粗的腹蛇只有不到一米长,毒牙特别长。还有什么“野鸡脖子”,“铁树皮”,“草上飞”头上长冠子的蛇也抓到过,那条长冠子的蛇不大,还不到1.5米,蛇的冠子是红的,这条蛇会叫,叫起来是“嘶嘶”的声音声音很响,别的蛇就没有听见会叫的了。
  每条蛇刨开肚子,肚子里都有林蛙,所以我们看到就抓,小的就打死。山上很冷,一年热的时候不多,每年的阴历八月十五左右就会下雪结冰了。
  到了2006年的时候,山上的林蛙越来越多,偷林蛙的人也很多,因为林蛙很是值钱,小小的一只现在饭店要卖到30到50元。
  因为山上的人手不够,我爸爸就叫我去山上帮忙,山上雇了四个人,有一个金大爷,60多岁,是看房子的。老人见多识广,是个老山里人。加上我和我的两个朋友,我们七个人在山上,每天溜河什么的,也很太平。
  山上没有电,晚上只能点蜡烛,用手电什么的。所以在山上睡的早,起的早。因为养的猫,所以门上都有一个洞,方便猫自己走进屋子里。山上的耗子特别的多,有猫也不行,我还天天下耗夹子,打耗子。
  一天早上,我吃过早饭,到房子的后面去看看我下的耗夹子,打没打到耗子。刚刚走到房头,就闻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十分的难。骚臭骚臭的,特别的刺鼻。我刚要回来,突然看到有一个黄色的东西在离房子不远的一个树洞里,那棵大树很大很粗,两个人抱不过来。树下有一个洞,洞里有一个毛毛的东西,我仔细一看,吓了我一跳,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黄鼠狼,长一米多,粗比京巴狗还粗,尾巴几乎全白了,只有身上是黄的。就是没有狗高,要不真像一条狗,整个的头都是黑色的,眼睛像人一样的看着我。
  我悄悄的退回来,进屋对我三哥说:三哥,我看到一个大黄皮子,老大了,就在后面。三哥说:走,看看去。我的朋友也跟着一起出来了。我们出门一看,它还在那里,看着我们出来。三哥愣了一下说:我靠,它怎么长得、怎么长这么大啊?你看着,我去拿枪打死它。
  我一把拉住三哥说:算了,它长这么大不容易。不定多少年了。饶它一回,我们也积德。我三哥纳闷的说:这么多狗在这它也不怕,胆真大。
  我和三哥他们回到屋子里,说了一会话,就带着狗去小河里抓鱼去了因为山上没有电,所以不能用电的捕鱼器,我们用的是“摇电”一种手摇发电的机器,用它来电鱼。
  到了上午9点多的时候,一阵凉风吹来,乌云从西面的山头压了过来,三哥说,回房子吧,要下雨了,我们四个人带着两条狗,就开始往回走。
  刚刚走到路上,雨点带着冰雹就下来了,冰雹特别大,打在身上很疼,两条狗被打的嗷嗷的叫着,一溜烟的不见了。我们四个人躲在树下,冰雹越来越大,树叶根本挡不住,我们一起往回跑,因为离房子太远,我们跑了一段路,就躲到了一个小桥的下面。身上已经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了,头上也大起了好几个包。
  我们一起笑骂道: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冰雹。冰雹来的快,去得快,大概不到2个小时就停了。我们爬出桥洞,路上的冰雹小的有鸡蛋那么大,大的就是都是碗口大小的冰块了。我们说:多亏没有在下大的时候继续跑,要不不得砸死啊。回到房子,换了衣服。
  我们在屋子里闲聊。也就12点左右,天突然黑了下来,黑的吓人,没有经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你想都想不到,黑的我们在屋子里互相看不到对方。我说:怎么这么黑啊?点蜡烛吧。
  我话音未落,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当时是房子都跟着颤动,我们都被突如其来的雷给震惊了,一道闪电划过,这道闪电真亮啊,亮的就像你看电焊似的,屋子里毫发毕现,紧接着又是一个雷,这道雷过后,一道闪电打在了我们房子前的路上,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闪电打在地上的样子,从天上下来上看不见头几十米宽的一道火线,带着电弧,打在地上,滋啦滋啦的响。
  雷一个接一个的打,形容不出来的雷,那种雷给人的感觉是无坚不摧,仿佛一下就能给山劈开,炸碎似的。真的没有经过的人想不到的那种可怕,一个雷之后,我们互相说话都听不见。雷就在我们的房子前前后后的打着,响着,闪电一道接一道的打在地上,地面的滋啦滋啦的声音一直没有停。
  闪电一过,眼睛就像瞎了一样,伸手不见五指。这个时候又是一道雷在房子后面响起,雷声之后,只听后面喀拉喀拉的响,一道闪电划过,一个黄色的东西从前面的院子一跳而过,对着我们的门就来了,闪电过后,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听厨房哗啦哗啦的响。屋子里手电亮了,我看到我三哥对我张嘴说什么,我喊道:我听不见。这时候雷更响亮了,闪电也越来越大。雷开始绕着我们的房子打了起来。房子一直在颤抖。
  我们每个人都不知所措的坐着,相互看着。雷越打越急。几乎都要连上了。这时候一道炸雷劈在我们的屋顶,屋顶的土哗哗的掉了下来。我们呆如木鸡的坐着,已经都蒙了。屋子里没有一个能清醒的人。
  雷声渐渐的远了,我们也都恢复了视力和听力。金大爷说:我活了快70年,从没有经过这样的事情。没有经过这么大的雷,也第一次看到闪电打下来的样子。天一下就亮了,看看表,刚刚2点一刻。我们一起下地,要出去看看,三哥一开房门大叫一声:我靠,我们几个一看,早上的那个黄鼠狼,从厨房的角落里刚刚钻出来,从门洞钻出去。
  我们出了屋子,看着它头也没回的向山里跑去。房后的大树已经被雷劈到了,山上的树倒了很多。狗在狗窝里都不会叫了。路上的土被闪电打的有的地方已经黑了。
  过了几天,我们和上山放牛的人陆陆续续的发现山上有已经死了的,比猫大的老鼠,50多厘米的“蚰蜒”(类似蜈蚣的虫)脸盆大的蟾蜍,一块火柴盒大小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鳞片,现在想起来,这就是天罚,那只黄鼠狼就是躲天罚的…….那些没有成功躲避的就死了,成功的就活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还会经历。反正我是不想再经历了……
  第868篇:三世爱情
  (来源于网络)
  引子:两棵树
  她和他原本是原始森林里的两棵树……
  那个时候还没有人类到达他们这里,他们的生活一向是宁静和幸福的,但是有一天她想和他再挨近一点。
  她把自己的枝条朝他那个方向长过去。
  当他感觉到她的接触的时候,吓了一跳,随即气急败坏的说:“你在做什么?”她说:“我很寂寞,而且……我喜欢你!”他那个时候自由自在的,没有觉到一点喜欢另一棵树的必要,所以他很坚决的说:“不,我不喜欢你!”她听了无语,悲伤的垂了头,在风的抚摸下轻轻的哆嗦着,如果一棵树会哭的话,她一定会嚎啕大哭的。
  可是他不理解,他觉得自己不是因为爱而生存的。
  后来风越吹越大,他们看见由天上劈下一道巨大的闪电,然后是惊天的巨响,山顶上那棵资格最老的树一下子淹没在闪光中——森林起火了。
  她感觉到那火的舌头一点一点向他们舔过来,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
  “我们都要死了,下一辈子我们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了,也许,会变成一棵草,也许,会变成那种满山开的花,不知道那时候,我们还会不会重逢……”
  他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他对于死亡是很害怕的:“我宁愿还是变成一棵树,但愿不要再生在你旁边!”她很伤心。
  他们两个都死了,灵魂来到神的面前。
  神说:“你们可以做三世的人。”她说:“我希望来世能与他在一起。”他说:“不,我希望来世永远自由。”她下了好大决心,问他是不是一点都不爱自己。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所以她说:“那么我们来打一个赌吧,一个三世的赌。”“如果你爱上我,就是你输了,如果你不爱我,就是我输,谁输了,结果——就是死亡。”他同意,于是他们请诸神作证,开始了三世之赌……

  第一世——青剑 
  赵和来到这片荒山很久,依旧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神剑。
  他依旧每日上山寻找,初春,山上荒草野花,飞禽走兽,景色说不出的自然美好,他于这山中迂回前进,几乎把这路全部摸熟了。
  只有西山还未去过,他想着,走去,从晌午到黄昏。
  他肩背的射日弓,忽然嗡嗡作响。
  上古神弓,一旦鸣警,必有妖孽。他警觉的停下来,四周风吹草动,却不见有什么异像。
  他弯弓搭箭,向草丛深处射去。
  一阵混浊的风吹的他睁不开眼,好一阵风停了,一只白兔带着那箭从他身旁窜过。“想跑?”他大吼一声追过去。
  这一追就到了夜晚,山里的夜晚凉爽而漆黑,赵和走了很久,失了白兔的踪迹,他这才发现,这是一片寂静的森林。
  静的连虫鸣声也没有。
  不远处的山坡上,月光撒了一地,他忽然觉得那如此之美,于是攀上去。
  吃了些干粮,看来得明天再回去了。
  这时在不远处有叹息,一个少女的声音轻轻的说:“你伤的不轻,是什么人这么狠心啊?”他不禁“啊”了一声,接着眼一花,那少女已经在他眼前了。
  只见她白衣胜雪,衣袖飘飘,仙子一般,怀中抱着的赫然就是那只白兔。
  她见他脸上写着错愕,口气和缓了一些说:“伤了它的,就是你么?”“妖孽,人人得而诛之!”她乌亮的眸子只望了望他,他就觉得一阵凉气扑来,几乎站不住脚,听得她说:“可是它又没惹了你,妖也是生物呀,你瞧,它是多么可爱的一只白兔,你怎么忍心无缘无故的杀死它呢?”他无言,她又说:“你到这深山里来,想做什么?”“我要找传说中的神剑。”她很吃惊的问:你要去杀人吗?”他问她怎么知道。
  “你满脸杀气,一定是想去杀一个非常不好杀的人,为了杀他,你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是不是?”他不回答,反问她是谁。
  “我是看守这座山的巫女青儿,从小就住在这里,这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她说,“我相信我的上一辈子是这里的一棵树。你呢?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上一辈子是什么?”他说他没想过:“我一出生,我的家人父母就被仇人杀光了,我被父母的一个朋友救走抚养成人,从小到大我唯一的生存目的就是复仇,我一定要找到传说中的神剑手刃仇人。”青儿好久不语,最后问:“你报了仇以后呢?”“我没想过。”青儿想了想说:“我送你出山吧。”两个人默默的走出荒山,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望着赵和远去的身影,青儿站在山坡上,听到自己的心在哭泣。
  她的师傅临死前对她说:“你在这深山之中见到的第一个男人,是属于你的缘分。”可是他走了,甚至没回下头。
  难道,非要我爱着个人吗?他一心想找到神剑报仇雪恨,他知道那个诅咒吗?
  怀中的白兔颤抖着,仿佛知道她的心事……
  赵和再次来找青儿的时候是一个月后了,寻到山中的河水旁,青儿在沐浴。
  他被这美好的情景骇呆了,好久才开口说:“你……你好……”青儿吓一跳,半晌才想到自己一丝不挂的站在河水里。
  “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忘不了你了。”后来他说,那时青儿已在她怀里,在他对她做了一个男人可以对一个女人做的一切事情以后,青儿觉得自己很幸福,他爱她了。她终于有属于自己的缘分了,她听他在耳边的甜言蜜语,听他讲的每一个字,忘乎所以。
  “这山里原来是没有神剑的吧?”他问,“要不然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她说不是的:“神剑是有的,这把神剑,叫做青剑。”很久以前有个人间勇士拿了青剑斩了在人间为非作歹的青龙,青龙的父亲龙王大怒,杀了那个勇士,把这把宝剑封在山中的洞里,委派巫女世世代代看护宝剑。从此宝剑再也没有人可以看到。接触封咒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在月圆的时候,用巫女的鲜血染红那山洞的每一寸土地。
  青儿告诉了赵和这些,问他:“如果得到宝剑会让我死,你愿意吗?”他一笑,不回答。
  马上就到月圆了,青儿一天比一天憔悴,她脸色苍白,依偎在赵和的怀里,哪里也不去。赵和问她为什么,她总也不说,是的,她总不能把自己知道的他心里的想法说出来,那样他就再也不会对她好了。
  那天晚上,他们来到山洞口。青儿哭了,赵和不知所以的抚摸她的秀发,手有一点哆嗦。“很多人来这里取剑,”青儿说,“只有你成功了,你真是一个勇士!不过在你进洞之前,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他没有回答。青儿闭上了眼睛,听凭赵和把她拦腰抱起,走进了山洞。 在她爱的人割断她的脖子的时候,她一直看着他,看自己的鲜血喷出来,然后慢慢的,慢慢的,一切结束了……
  他如愿以偿,报了仇,而且当上了名噪一时的剑客。他娶妻,生子,过着荣华的生活。他收了很多徒弟,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尊敬他,在世人眼里他是公正善良的化身。
  只有他知道,他的所有也只不过是那座深山里的一个小小的坟头。
  他对自己说,他很快乐,以前的一切不是他的错,他是迫不得已。
  他到那坟前看过一次,那次也是半夜,他不敢告诉家人徒弟,一个人悄悄上路。山里还是那个样子,坟很简陋,几乎被雨水冲平了,他伫立良久,听到奇怪的响声。那只白兔出现了。
  他大惊,发箭射去,竟然没有射中,那兔儿冲过来,咬了他一口。
  回去之后他染上恶疾,没几天功夫就一命呜呼。
  ……再冥界相遇时她说:“你输了”他说,“我没有爱上你……”
  她只是默默叹气,“也许你不爱我,但是我爱你,我们还有下一世。我会在轮回中等待,希望你也珍惜那相遇的一刻”……
  第一世:第一世的“青剑”之恋其实是中国悲剧爱情的神话版。在神话中,男生多半执著而木讷,剑、刀是所谓人间大业的化身,而女人只是他们临终前可能念及的一缕余香……
  神话往往让爱情在该爱的时候干涸,再让干涸之痛在生命枯竭之时豁然涨满心灵的河槽——给读者一个所谓的圆满。其实圆满的结局才是神话之所以是神话的原因——礼教教唆男人“她就是一仙女,为了正事,你也得忍了”。所以,真正礼教演绎出的爱情多半没有圆满,只有伤痛。白蛇如此、英台如此、织女如此、以三生赌爱的青儿更是如此……
  第二世:玉壶
  她是被当作礼物和一只玉壶一起送到他家来的。他从第一眼看见她就很是喜欢,于是要了她来给自己做丫鬟,起名小玉。
  他觉到她很喜欢自己,常常要她到自己书房来。府里家教很严,而他偏偏生性随便,所以只有在她身上,他才能体会到做男人的乐趣。
  一次事毕,她穿好衣服,问他:“公子,你爱小玉吗?”他敷衍着说,当然……
  “那么你会永远跟小玉在一起吗?”他心里一沉,看她柔情似水的眼光,不忍拂她之意,于是点头。
  第二天,他被告知将和指腹为婚的孟家小姐则日成亲。
  当晚小玉来找他的时候,已是泪眼盈盈,她说:“公子,我有了你的骨肉。”他一惊,孟家乃是大户,若是知道此时定要退婚,再有朝中风言风语,父亲的官位定然不稳。
  他铁了心思劝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小玉开始不肯,后来无奈只得应了。
  大婚之日,孟家新娘锦衣华服,人美如玉,洞房花烛,他心里一荡,只觉快乐无边,再也想不起小玉来。而小玉也在大婚的那一天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三年之后他父亲在朝中为官竟然得罪了权贵,获罪抄家,父亲一病不起,不久归天。孟氏随后改嫁。他孤单一人,手无缚鸡之力,只好沿街要饭聊以糊口。
  这一天他越走越远,竟走到一个陌生的村子,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又渴又饿,只好去敲一户人家的门,那人家的主妇出来开门,四目相对不觉哑然,原来那妇人竟是小玉。
  只见她虽然一身布衣,仍旧美丽如初,一双秀目楚楚动人。
  他见了面上发赤,自惭形秽,不敢再上前,转身便走。
  小玉叫住他道:“公子,好久不见,不认识我了吗?”他这时候觉得悔恨无边,说:“我当初对不起你,此刻再也无面目见你了!”小玉说:“公子虽然忘了小玉,小玉却不曾忘了公子啊!”他一震,心里暖暖的。小玉执了他手一同进屋去,那一晚他重获温暖关爱,快美非常,只觉得平生再也不会有如此之乐了。傍晚小玉在他怀里,他追问别后之事,她只是不说,再问时竟落下泪来。
  “公子,你我有缘,但只可相聚三日,三日之后,我自然会把一切告诉你。”他心里一沉,想她可能是有了丈夫了。
  第二天早晨他醒来,小玉已经生火做饭,忙碌如主妇了。再两天他们朝夕相对犹如夫妻,十分幸福。他为了讨好小玉主动下地干活,虽然收获无几,但头一次尝到自食其力的滋味。
  他闲暇时仔细观察屋子前前后后,却没有发现还有别的人家,问她,她说:“山里人家,能有几户!”第三天傍晚,他睡的沉沉,忽听到耳边有人哭泣,醒来看时,小玉对他说:“我要去了。”他骇呆了,忙问为何。
  小玉说:“公子,三年前你大婚之日,小玉就已经投湖而亡了,只因魂魄惦念公子,徘徊不去,有个神仙看我可怜,准我在此等待,说你我还有三日之缘。如今三日尽了,我要去了,这里东西都是小玉为公子所置办,希望公子能自食其力,过上好日子,好自为之。”他心中大痛,叫道:“我不要你走,你不要走!”上前拦腰抱住,只觉怀中多了个硬物,再看时小玉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晶莹透剔的一把玉壶。
  那玉壶本是小玉失踪时不见了的,想必她留下它是让他重振家业之意。
  此后他痛定思痛,变卖玉壶筹集本钱,走遍各地经商,几年功夫竟然赚到了一笔不小的家业,成了当地的传奇人物。发了财,他赎回玉壶,而后成家立业,修了间大宅子,甚至比原来的府第还要豪华。
  到他四十岁寿宴的晚上,他喝了不少酒,回到书房把玩那带给他所有财富的玉壶,想起小玉的身影,忽然耳边好像听到了一个年轻女孩的笑声。
  “来啊,公子来捉我啊!”那好像就是很多年前他们在书房嬉戏的声音。
  他心里一疼,接着迷糊起来,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追着小玉的身影跑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他的家人发现他淹死在书房门前的湖里,手里还紧紧攥着那玉壶。
  ……“我爱你,”他说,“其实,我是爱你的。”但是她不回答,只是叹气……
  第二世:女人为男人等待、付出一切直至生命,而爱情终不得。
  男人在世事中沉沦,女人在乱世中清醒。而男人的崛起最终一定要以女人的牺牲为背景——传统的爱情故事大多如此。
  第三世:玳瑁——
  他大学毕业,工作直到现在,从没对一个女孩多看过一眼。 
  同事们的传言他满不在乎,整天混着自己的日子。实际上,他也很奇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其他女孩提不起兴趣,内心深处,他其实也是有渴望的。
  但一见到女孩子,他就别扭。
  单身汉的日子很无聊,也无趣,他每每在街上闲逛,总是很羡慕那些情侣,为什么上天不垂青他,让他也有一个完整的人生呢?
  后来她出现了,和她相遇纯属偶然,是有那么一天他们同在一个商场闲逛,下起雨,雨是那么的大,以至他们都决定在门口等雨停。这样,他们就看见对方了。
  他的第一眼,觉得很舒服,看她孱孱弱弱的样子,忍不住想揽在怀里。
  而她只觉得好面熟,好面熟,在哪里见过呢?
  他们就不自觉的向对方走过去,说起话来。
  等她回到家,第一个接到他的电话。
  他觉得自己恋爱了,他每天都是那么想看见她,但是不知道,她怎么想。
  而她每天都猜测:“让他说,喜欢我,真的那么难吗?”也许每个女孩的内心深处都是相信宿命的吧,她跟单位的同事去一个庙宇参观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算一算命。“我跟他,究竟有没有缘分呢?”她小心的问。
  “你们是命里注定的一对,总是要在一起,但是,你们恐怕没有什么好结果。”“为什么,大师?难道没有破解的方法吗?”大师捋着胡须说:“方法是有一个,但是天机不可泄漏。”她急得快哭了,才得到回答:“你还是一切随缘吧!”她泱泱而去。
  大师望着她的背影一笑。
  “你们去算过命了吗?”她不甘心的问一个同事,“这个庙里的大师灵不灵呀?”“算命,大师?这个庙里没有算命的呀!”其他人起着哄去看,果然,没有一个人见过给她算命的和尚。这是假的,她说,一切都是我的幻觉,然后自己点头,全然不顾心里觉着的不妥。
  后来他们还是在一起了,但究竟只是朋友,彼此没有一点表白的话。
  他不敢说,她不想说。
  他去海南的时候,给她带回一只漂亮的玳瑁手镯。深色的花纹里,有一道道的血丝。
  他告诉她,玳瑁是深海的生物,能活几百甚至千年,它们只有在活着的时候被放到容器里活活蒸死,才可以制作成这样有血丝的手镯。这样的手镯是有灵性的,谁开始戴它,谁就可以成为它永远的主人。
  她觉得好残忍,但是还爱慕它的花纹,把它戴在手腕上,不怎么沉,她觉得珍宝一般。
  送她手镯的第二天,他说他喜欢她。她幸福不已。
  可是接下来,单位派她去日本学习三个月。
  她在日本的时候,每天每天都在想他,但是她不敢给他电话。生怕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就会更想他。就这样熬过了三个月,她觉得自己都老了,好不容易等到那一天,她回国了,在机场找他的影子,没有。
  她找到他,他一脸淡然,仿佛全然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她哭了,抑制不住,当着他哭了。
  他显示不以为然,终究不忍,刚想说什么,梅来了。
  她看见他身边漂亮的像仙女的女孩子,愣住了,不再哭。
  “我把手镯还给你吧!”她说。
  “不必了,再说你已戴过,它永远都是你的了。”他说。
  “那有什么用呢?”她说完不顾一切的逃开了。
  街上人很多,有人诧异的看着她,想必我的脸色很难看吧?她想,但是她什么也顾不上,她没命的跑,一直一直的跑,终于跑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她抬起手来擦眼泪,碰到了玳瑁手镯。“还有一样东西,是永远属于我的呀!”她想,抽咽着笑了。
  转过身来想走,她这才发现身后有人……
  朋友们说得对,他想,她确实各方面都比不上梅。女人嘛,对他来讲都是一样的,以前是他不明白,遇到她以后他就开窍了,他在周围的女人之中选了一个最好的,安心的过着幸福生活。
  一开始这样,不过他很快发现了令人惶恐的事情。
  他总要忍不住想起她来。
  她的说话声,她的动作,语气,甚至眼泪,他不能不在对着梅的时候,想起她。
  我是中了邪了!他狠狠的想,她已经在他的世界消失很久,但他清楚自己的心里,还是想见她。他对自己的想法觉得可怕。
  有一天晚上,他很早睡了,半夜有人敲门,他去开,门口是她。
  “你……”他说。
  她歉然的说,打搅你休息了,我来是有一点要紧的事情跟你说。
  她越客气,他越难受,忙让她进来。
  她把玳瑁手镯递给他。“求你一定收下!”她坚决的说,“我已经再也没办法戴它了,其实它也是个可怜的精灵,就当是我求你,替我保管好吗?”他觉得无法拒绝,她又说:“这一回,我又输了,我错了,我要走了,你我的缘分到此为止。你不要内疚,也不要害怕,我永远都是希望你好的。”说了这些怪话,她就飘然而去了。
  她还是忍不住要哭。神仙安慰他说:“其实你只要不爱他,赌局就没有了,一切可以重来。”她摇摇头说:“不可以,我做不到,我爱也爱过了,难道可以都不算数的吗?我是为了爱才生的呀!”大胡子神仙叹口气说:“我算命的时候跟你讲明白就好了。”“有的事情是不能假设的。”她说,她的眼泪已经干了。
  “我有个请求,可以吗?”神仙说:“好吧,你是我最怜悯的孩子了。”
  他清早起来,头很疼,该是上街买早点的时候,他糊里糊涂的走过去。
  街上还是像往日一样,不过他忽然由衷奇怪的感觉,一切不同了,究竟是哪里呢?有人在叫卖晨报,他鬼使神差的买了一份。
  在一个角落里,写着昨日某某地点发生命案“歹徒抢劫未遂捅死女青年”什么什么。外加一张照片,希望知情人士举报。他看了,蒙了,仿佛全身的血液不再流动。
  那是她,昨天晚上的她,已经死了。
  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又一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一切都结束了?他对自己说。
  但是怎么能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懵懵懂懂的走,走,走……
  这是一间很大的庙宇,一个白胡子的和尚对他笑。
  “大师,你笑什么?”“她走了,你得偿所愿,我为你高兴啊!”他说:“不,大师,我很难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和尚脸色一亮说:“你真的想知道吗?”他点头,和尚不语,走到庙门口折下一枝桃花,给他:“插在水中,放在床头。”他照做了。
  第一天晚上,他梦见自己是一棵树。
  第二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关于青剑的梦。
  第三天晚上,他做的梦是关于,一把玉壶。
  梅来找他,他忽然一阵内疚,一阵酸楚:“我们分手吧!”他说。
  他又到了那个庙宇,老和尚好像专门在等他。
  “你明白了吗?那个三世的赌咒,你赢了这结果。”他摇头:“不,她赢了,她走了,我再也不是完整的了。”“如果我死去投胎,可不可以再遇到她?”和尚说:“不,没用了,你已经失去。况且她现在已经变为一棵树了。”“为什么?”他得到一声叹息:“你早已经是个人了,而她不过还是一棵树。”他茫茫然,再也不知自己应往何处去。

  结局:
  她是原始森林里的一棵树。
  很少有人能够到达这里,她的生活是平静而安闲的。
  有一天,她旁边的一棵树把枝条向她长过去,碰到她了。
  她吓了一跳,说:“你在做什么?”那树说:“我很寂寞,而且……我喜欢你!”她哑然,许久不语,但是接受了那树枝。
  他是一个勘探队员,别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改做这一行,而且专门往原始森里跑。
  一年又一年,他很老了,眼也花了,背也驼了,依然是一个人,依然不改的继续在原始森林里奔波。
  时间和耐力,是能够改变一切的吧!
  他常常对自己这么说。
  “有一天,当我转过一个山头,我也许就可以看到那棵树了。
  我要告诉她,我们都是为了爱而生的。
  虽然我以前,一直不懂……
  编后:爱情究竟需要几生几世?没有定论。重要的是爱情让你无比温暖,而且在坚定的信念中感到幸福。不过话还是说回来,如果这辈子可以为什么还要等呢?祝你这辈子永远不会遭遇“来世之赌”。
  第869篇:善鬼获福
  (来源于网络)
  松陵地方有个渔翁名叫李正,他住在一个很僻静的小港湾旁。一天傍晚,他捕到了一些鱼,就买了点酒独饮。一会,有一个人站在他门外。李正问:“你从哪里来?”那人说:“我不是阳世间的人,是鬼,死在这条溪中很多年了。我见你一人独饮,想找杯酒喝。”李正说:“你想喝酒,就坐下来吧。”鬼便坐下来和他对饮。一会儿,酒喝完了,鬼告辞离去了。以后,鬼经常与李正来往,差不多半个月了。
  一天鬼对李正说:“明天,替代我的人就要来了。”李正问:“是什么人。”回答说是个驾船的。第二天,李正在河边等候,果然有个人驾着船来了,但没有发生任何变故。到晚上鬼来的时候,李正问:“为什么没让他代替你呢?”鬼说:“那个人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他要抚养他的小弟弟,我把他害死了,他弟弟也活不成,所以把他放了。”
  又过了半个月,鬼又说替代他的人来了。果然有个人到岸边来,但走来走去,转了几圈又走了。李正又问他为什么不取他作替身。鬼说:“这人的老母无人依靠,我怎么能害他呢?”李正说:“你有这样的善心,决不会长久落在阴间的。”
  过几天,鬼对他说:“明天有位妇女来替我,特地来拜见告别。”第二天晚上,李正看见一个妇女站在岸边,几次想跳水,结果又走了。鬼又来了,李正问:“为什么又放弃这次机会?”鬼说:“天帝是爱护生命的,这位妇女刚怀有小孩,如果伤害他,就弄死两条性命了。我作为一个男人,淹死在这水边上这么多年,还找不到一条生路,何况这个孕妇。她在这里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出路啊!即便是让我的魂魄消散在水里,我也决不忍心做这样的事。”说话间,泪水流了下来。
  过了几天,鬼穿着大红袍子,戴着官帽身佩玉带,领了一大群随从,来与李正告别。他说:“天帝因为我仁慈有道德,爱惜生命,下诏封我作这里的土地神。”说完就不见了。
  第870篇:抖着肺
  (原作者:散客月下。原载于《胆小鬼》)
  柳泉热爱摄影,每到周末,就带妻子美娜四处寻找外景。
  美娜是柳泉镜头下最完美的模特儿。她属于那种典型的桂北女子,五官精致,骨骼均匀,丰满又不失苗条,尤其是她穿上旗袍的形象,柔弱妩媚,曼妙飘逸。
  旗袍人像,最理想的构图就是以旧屋老巷为背景。
  桂林老城东巷,隐藏在闹市区中的僻静一隅,老屋紧挨古城墙搭建,瓦屋砖墙的庭院,低矮斑驳的围墙,墙体爬满的常青藤与水绿色旗袍格外协调;写满历史的背景烘托出美娜的青春娇艳。
  晚上回家验收成果,几乎每一张照片都美轮美奂,除了这一张——不知何时,这个镜头里闯入一个陌生人。
  一个身形矮小,背部微驼的青年男子,出现在美娜身后,一付行色匆匆的样子。
  “奇怪,他什么时候闯进镜头里来的?我居然没发现……都说老街有诡秘,这回还真让咱碰上了,哈哈。”柳泉打趣道。
  “难怪拍照时,有一阵子,我觉得背后有一股寒气。”美娜很认真地说。
  “别瞎说……睡觉吧。”
  从那天以后,美娜开始变得有些疑神疑鬼的。两口子逛街时,她经常会突然停住脚步,回头使劲看街角。
  “我怎么老觉得背后有一股寒气?”美娜回头张望着,“好像身后总有个影子在飘荡,是被人跟踪了还是我自己太敏感了?”
  当时他们正走在大街上,经妻子这么一说,柳泉顿时觉得脊梁一凉,猛然转过头去,可是身后行人如潮,实在看不出什么不对。他嘴上笑笑说:“你鬼片看多了……”但心里也不由自主产生了一丝恐惧。一股来历不明、莫名其妙的暗流不时涌上心头。
  更要命的是,美娜的身材日渐消瘦,身体也越来越虚。三个月内,所有的衣服竟然都大了两号,穿进去显得空空荡荡,精神也越来越差,还经常一动不动地发呆,活像一具瘦骨磷峋的活干尸。
  而奇怪的是,她的食量并没减少,但体重与日俱减。
  柳泉心疼极了,四处求医,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泉突然想到了那张有陌生人闯入的照片。
  “莫非,真的有什么古怪?”柳泉调出那张照片,放大了那男人的形象,打印出来,利用外出跑业务的时间,回到那条古巷,挨家挨户打听。
  “这是李家老二,是个傻子。”有个老太太认出了照片上的男人。
  柳泉找到了小巷里面一个独跨小院,院墙上爬满了青苔和爬山虎,木质大门早已不见油漆痕迹,裸露出斑驳的年轮,刻着岁月的痕迹,柳泉叩了叩门环,叩门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发出干涩的响声。
  无人应答。
  柳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推开了那厚实的木门,木门“吱”的应声而开。偌大的院子里挂满了萝卜、辣椒、茭头。地上也铺满了刀豆、仔姜、青瓜,天井四周摆满陶制的坛子,空气中弥漫一股酸不溜丢的气味。
  也许因为桂林是石灰岩地区,漓江水碱性很重,桂林人大多喜欢吃“酸”,走在桂林大街小巷,最常见的就是米粉店和“酸”摊子。  
  桂林女人更是嗜“酸”成瘾。
  美娜是地道的桂林妹,当然日日离不开酸食。  
  “有人吗?”柳泉轻轻招呼了一声。
  “坏人,我砍死你!”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一道寒光从院子南面的小屋闪出。一个样貌怪异的家伙挥舞着一把菜刀,扬手就向柳泉砍来。
  柳泉一闪身躲过了菜刀的寒光。持刀人控制不住脚步,向前冲去,脚下踩着块青瓜,一跤滑倒,菜刀也飞到了三米开外。
  那家伙翻身坐起,黑污的衣领泛着油光,蓬乱的头发上还沾着一片青菜叶子,表情略有些痴傻,想必他就是李老二了。李老二的眼神并不像一般傻子那么混浊,他死命盯着柳泉,怨毒的目光散发出一种阴寒的感觉,一同散发的,还有他身上浓浓的酸腐味道。
  这傻子身材矮小,略有些驼背,正是照片上的那付样子。地上的傻子不断发出痛苦的嚎叫声,柳泉不想惹麻烦,赶紧退出了小院。  
  柳泉找到刚才给他指点的那个老太太,谎称是社会福利志愿者,在做残障人士的社会调查。
  “那孩子,打小没爹,生下来就是个傻儿,犯起病来吓死人哟……他娘把他拉扯大不容易啊,才过上几天好日子,不料被人骗去搞什么传销,把攒下的一点家底抖落了个精光,一气之下上吊死了!只剩一个大哥跟他相依为命,啧啧,可怜啊!不过,这李老大前些年也下岗了,三十好几的人还讨不起老婆,兄弟俩靠妈妈传下的腌“酸”手艺过日子。傻子不犯病时还蛮会做事的,他腌的酸萝卜可好吃了……”
  “他哥哥在哪儿摆摊子呢?”
  “不摆摊子了,这两年生意好,开上铺子了!招牌蛮怪的,喊作什么……‘抖着肺’。”
  抖着肺?柳泉联想起傻子身上的酸腐味道,还真是呛得肺挺难受的呢!
  不过,这名字听着挺耳熟! 
  回到公司楼下,柳泉才发现,其实公司对面那家酸店就叫“抖着肺”。店门口站着一堆衣着时髦的姑娘,有的埋头夹盘子里的萝卜丝;有的用牙签扎着条状酸瓜,举在半空抬头去咬。吃相不雅,馋相毕露。
  柳泉走进店里,小店内酸味弥漫,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农村小妹在招呼着客人,玻璃橱柜里泡着各色腌渍的酸瓜果,瓷碟交替碰撞的声音与小店里女孩子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显得很热闹。
  柳泉随便要了一块酸刀豆,坐在墙角继续观察。刀豆是桂林特有的豆类,说是豆,但豆粒儿细小,豆荚宽大厚实,形如刀锋,肉质坚硬,只能用来泡“酸”吃。柳泉咬了一口,酸味渗透心肺,他咳嗽了一声,再不敢咬第二口。
  管事儿的中年男人眉宇间和李家傻子倒有几分相像,想必他就是李老大了。和弟弟的痴傻迟钝不同,李老大整个人就像一条锋利的刀豆。虽然脸上堆满了的殷情笑容,但目光里却透着阴沉和精明。他目光迅速扫视着每一个进店客人,时而划过眼前的面孔,时而投向人潮汹涌的街道。
  “老板,什锦。”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只见美娜走进店里,用桂林话冲那中年男子喊了一嗓子。
  “要得。”李老大谄笑着应声道。可以从侧面看,他的嘴角牵动得过于夸张,实在不像是什么和蔼的微笑,上翘的嘴角活像刀尖。
  柳泉知道妻子每天上班时都会抽空出来买“酸”吃——公司里所有女孩几乎都有这习惯,这酸食却是身为北方人的柳泉惟一不和妻子共享的东西。他没有上前打招呼,在一旁冷眼观察。
  只见老板麻利地取出一个盘子,用筷子从玻璃格子里夹取各式各样的酸瓜丝,混合一盘后,再从身后取来一个玻璃瓶,往酸瓜丝上浇上一些调味汁儿。
  美娜接过这盘所谓的“什锦”,站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简直像鸦片鬼见到了大烟。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份“什锦”上。
  “老婆,咱打包回家吃吧,时候不早了。”柳泉突然出现在美娜面前。
  柳泉搂着妻子细得不能再细的腰肢离开了“抖着肺”。身后,一道阴沉的目光穿过人群,紧紧盯在美娜的背影上,一直到小俩口消失在街口拐角。
  又有几个小姑娘走进店里,李老大正待挤出笑脸迎上去,手机响了。电话是邻居打来的,说是李老二犯病了。
  李老二不单智力低下,还患有轻微癫痫,受不得刺激。
  李老大匆匆赶到医院,李老二已经没事了。他谢过邻居,马上追问弟弟:“谁欺负你了?”他知道,不是受到什么特别刺激,老二是不会犯病的。
  “那个坏男人,坏蛋男人跑进我们家里了……” 李老二愤愤地说。
  李老大心一惊,他知道弟弟所说的“坏男人”就是今天来过店里的柳泉。
  三个月前,李老二曾经犯过一次病。
  那天傍晚,李老二出门直到天黑透了还没回来,李老大急得不行,刚要出门寻找,接到了警察电话。原来,李老二在街上迷路了,一着急就发了病,警察把他送进了医院。
  情绪稳定后,李老二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我看见那个坏女人了,害死妈妈的那个坏女人!”
  他跟踪到了坏女人和她的坏男人住的地方,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李老大顺藤摸瓜,查到了坏女人和坏男人工作的地方,然后倾尽所有在那片寸土寸金的商业区开了一间“抖着肺”。
  今天,坏男人找上门了。李老大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第二天,李老大从店里被警察带走。
  柳泉把打包回家的酸什锦偷偷留下了一点,托医学院一个朋友做了化学分析。
  “这东西的调料里含有一种叫‘吲哚美辛栓’的化学成分,能导致人食用上瘾。”朋友告诉柳泉。
  “那么,这种吲什么辛栓会不会让人变瘦?”柳泉问。
  “你还真问对了,‘吲哚美辛栓’的确有减肥功效。不过,伴随而来的还有强烈的副作用——长期服用这种药物的人会导致精神抑郁,很容易产生自杀心理。前几年本市曾经破获过一起减肥药传销案,就是利用‘吲哚美辛栓’来减肥,害人不浅啊!”
  柳泉心一惊,美娜的母亲好像就是因为牵涉进一件减肥药传销案,才在潜逃后畏罪自杀的。
  警察局里,“抖着肺”老板李老大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我是为了美娜才到他们公司对面开“酸”店的,掺有减肥药的调料也是只为她一人准备的,我没有害别人。”
  “你为什么要害美娜?”
  “我不是害她,是讨债。三年前,要不是她妈说得天花乱坠,非要拉我妈入伙搞什么传销,我们也不会被那有毒的减肥药害得倾家荡产,我妈也不会死得那么惨!虽说她妈后来也畏罪自杀了,但是人死仇在,今天我要她们母债女还。”  
  美娜长得太像她母亲了,那天小两口在东巷拍照时,被李家傻老二一眼认了出来。
  其实,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傻子。傻子,不过是一些对爱或恨特别执着的人。
  第871篇:桃花债
  (原作者:我是曼曼。摘自《北京的志怪故事(不定期更新)》 )
  有一个女人跟着丈夫到北京来打工的,这女人乍看并不怎么漂亮,眼睛不大,单眼皮。有懂得相面的看了说,这女人身负桃花债,非得做妓女偿还,否则将有大难。
  说也奇怪,女人不爱出头露面,不爱说话,没念过几天书,没什么见识,不擅长修饰,举止也不轻浮,但是男人只要见了她,就会想入非非。
  有一次女人在超市买东西,有个漂亮精干的中年女性主动过来搭讪,问长问短,分外亲切,说到后来那人竟然是“娱乐城”的老板娘,要聘女人当坐台小姐的。
  还有一次,女人破衣旧衫地匆匆赶赴人家做小时工,两个穿黄褐色长袍,头戴布帽的尼姑迎面走过,其中一个年长的尼姑忽然停了下来,叫住女人,劝女人礼佛修善,甚至要她出家为尼。
  一般来说,在北京街头时常可以见到僧道,这些人或者自驾车,或者乘出租车,或者骑着最新式的自行车,或者步行,手中或者握着手机,衣袍整洁,履袜干净,态度自然,红光满面,从未见他们随便与人搭讪过,连问路的都没有。
  还有一次,一个中年妇女拦住女人,自称是基督教会职员,送女人名片,让女人入基督教。在北京,从未听说基督教会的人在街上发展信徒的。
  对于以上奇遇,女人从未放在心上。女人为人非常正派,从没有行差踏错过一步。后来,丈夫的朋友到家里来,那天丈夫不在,朋友竟然要对女人行不轨之事,女人强烈抵抗,那人慌乱中掐住了女人的脖子,直到她断了气。女人死时只有28岁。
  第872篇:怪梦——孩子
  (原作者:燕北烈风《咱也讲些古怪事》)
  这次的事发生在我爷爷的一位把兄弟身上。也是抗战时期,这个人当时随杜聿明部一支入滇先遣队进踞云贵交界一处镇店。这里十分荒僻,但距离公路不远,兼背山临水,算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势,于是主官决定在此征用民房,小驻休整。
  本地乡民显然没经见过一下子来这么多兵,家家户户紧张逡巡,好几天才敢蹑着脚步从兵营前走动。兵们也对乡民的习俗感兴趣,尤其有妇女经过,大家要品头论足好一会儿,觉得黔西南的土娘们儿其实还挺中看哩。慑于军纪,这帮家伙也只能过眼瘾、背地儿联想点儿啥意淫去。
  我们说的这个兵一开始也随着大家起几下哄,心里也痒痒的。晚上做梦——你懂的,呵呵,就不说了。连着几天,大家伙儿早上起床互相对视笑笑,心照不宣。
  可有天早上,一个伙伴一句话让这个兵心里动了一下下。这小子边披衣服边嘟哝:“娘的!春梦到头了,给老子来一噩梦......”
  “你也做噩梦了么?”兵问。
  “可不咋的,梦见一群孩子,血乎剌剌到跟前薅我,吓得我一下醒了。”兵不禁想到,自己昨晚也做过这样的梦!
  渐渐地,一间屋里的人都开始接连做同样的梦,梦的主角也都是那群血孩童。饶是这些当兵的走北渡南,经多历广,也觉得纳闷。一个人做这梦也就罢了,咋大家都做呢?
  奇怪归奇怪,一时也理不清个头绪。大家伙儿营门口看娘们的心境也大打折扣。
  他们几个兴致蔫吧下来了,可就有兴致勃出界的。这不,没几天出事了,从而也牵连出一桩当时震惊云贵两省的血案。
  ————
  某天天擦黑时,俩换岗不久的兵偷偷喝了半瓶酒,一时燥热难耐,决定出去爽爽。正巧出门不远就有河沟子(当地水多),俩人偷偷溜了出来,赤条条跳进去洗澡。
  这时候沿着不远处的一条山路走下来一个抱孩子的少妇,眼看走近了。俩人馋馋看着,酒劲鼓动,都动起了邪念。“兄弟!”“嗯!”“要不咱们——”
  俩家伙一跃起身,冲少妇扑去——多少日子偶尔只开开酒荤,就够撩人的了,这女荤这次抵死也得开开。
  少妇起先并没发现俩兵,待他俩一晃窜到跟前,一把拧住她胳膊,飞快撕扯她衣服时,才恍清楚竟有两个男人赤了身子欲强暴自己,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眨眼工夫,少妇上衣就被撕碎了,白花花胸脯在开始变得晦暗的光线下特别显眼,俩兵完全变成了野兽,上下其手,急急难奈。丝毫没注意到少妇抱的孩子已被甩到了水沟里。
  正在这时,脑后突然一声枪响。一个声音厉喝:“住手!老子他妈崩了狗日的!”——原来爷爷的把兄弟随了几个勤务兵一早去采买食品,回来晚了点,正好赶上这一幕。
  俩兵一见被人撞破,不管不顾,一纵跃下水沟逃走了。这帮人不敢怠慢,急忙先去抱孩子。可反常的是,少妇眼见得救居然连孩子也不顾,扭身便跑,甚至比那俩兵还迅速。
  人们十分纳闷,感觉这娘们儿不会是吓傻了吧,连孩子都忘抱就跑。等大家把孩子抱起来,摸起来冰凉梆硬,看来是死了!唉!不管怎样先带回营房,看看还能不能抢救。
  待大家回来点起灯,再看孩子,所有人不禁吃了一惊。孩子看样子刚刚十来个月大,应当早死多日了。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肚子鼓鼓的像是生前撑涨了食物。
  待大家撩起他的衣服,所有人变颜变色,继而破口大骂,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罪恶——孩子肚腹早被淘空,是蓄入了一包包大烟土后再用线把刀口缝起来的。
  这还了得!上峰得悉马上组织围山、封锁村寨,查没烟土。可疑人员一律拘捕。包括那个抱孩子的少妇在内,几天工夫一共逮了百十口子。
  严刑逼问下,事情真相水落石出。原来,临时兵营这块儿地界接壤云南,山高皇帝远,烟土走私猖獗一时,花样百变。后来竟发展到毒贩子到乡间收买来穷苦人家孩子,弄死后执刀刳肠,填入烟土,缝合刀口,擦洗干净。再由妇女妆扮了抱着,乘车辆进内省倒卖,一路竟无人疑心。
  抱往内地的童尸,往往十不足一,大多数因来不及等到售卖烟土机会,就因当地潮湿闷热的气候生出异味而被就近掩埋了。本地人通同所罪,守口如瓶,外人从来无从知晓。埋那些可怜孩子的地块儿就挨着爷爷把兄弟几个住过的屋子。
  案子一破举省震惊。适逢乱世,军队本不应维持地方治安,可地方警执是同虚设,军方无奈,只好代为其庖,本着乱治之下宜用重典的原则——嘿嘿!你可以想到那些位烟土贩子的下场了......

  第873篇:善因善果
  (来源于网络)
  古时候,浙江省台州有一位应尚书,习业在山中,住在寺庙里面。旷野之处,确实有一些妖与鬼。他有胆量,心地正直,所以不怕邪魔鬼怪。
  有一天晚上,听到鬼在讲话。某一个人家,有一妇女因为丈夫离开家乡,很久没有回来,公婆以为儿子死了,逼着媳妇改嫁。媳妇不愿意,所以想明天到这个地方来上吊自杀。这个鬼是吊死鬼,吊死鬼要找个替身,找到替身就可以去投胎了。 
  应尚书听到鬼的谈话之后,心里就有了主意。第二天一早回家,赶紧卖了几亩田,得四两银子,再伪造一封家信,连同四两银子寄回家。
  那户人家的父母看到笔迹与儿子不同,心有怀疑,但是银子是真的,总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把银子送来,想想一定是儿子平安无事,所以就不再逼着媳妇改嫁。
  以后,他的儿子果然回来了。应尚书救了这个媳妇一命,而且还保全这一对夫妇不至于分离。他做的这件事情没有人知道,所以他是做了一桩阴德。 
  另外要知道,凡是横死的、自杀的都要找替身。自杀很痛苦,这个事情万万做不得!道家跟我们说,自杀的人每七天要重复表演一次,上吊的人每七天要去吊一次,跳楼死的每七天要跳一次,什么时候找到替身,什么时候才能脱身。你说可怜不可怜?所以,人再怎么不得己,都不可以有自杀的念头。当你找到替身投胎,还是随业流转,苦不堪言! 
  之后,应尚书又听到这个鬼说:“本来我找到替身了,奈何应先生破坏我的事。”
  旁边有个鬼说:“你为什么不去害他?”
  这个吊死鬼就说:“上帝知道这个人心很好已经命他作阴德尚书。我怎么能再害他?”
  应尚书听到了鬼的谈话,因此更加勉励自己,努力断恶修善,善天天增加,德天天加厚。这都是回头是岸,知道怎样做好事。以后他做了尚书,子孙后代考中进士的很多!
  第874篇:十金
  (原作者:淡淡天蓝。摘自《新聊斋(小小短篇系列)》)
  “可别忘了,后天要早点来唷……”听到美人娇娇沥沥的娇嗲之声,朱太学只觉浑身的骨头都酥了一半,连连点着头:“一定早来一定早来!”兴高采烈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眼神中闪过的一丝狡诈之意。
  目送着朱太学离去,莺娇终于忍不住掩口轻笑了起来——这个傻瓜,差不多人人都知道自己明天就脱离风尘嫁到柴府为妾了,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跑上门来,捧着十金说是希望能够一亲芳泽。
  说实话,要摆在以前,这点小银子还真不够和自己打一个茶围的,不过出嫁在即,以后再也没有这种赚钱的机会,银子嘛,多一点傍身总是好的,碰上这种冤大头,如果就此放过那自己就是傻瓜了。
  特地在天生号订做了一套新衣,又把自己收拾得山清水绿的朱太学按约定的日子到达飘香坊的时候,柴家迎亲的花轿刚刚吹吹打打把莺娇接走。看着满地的花炮纸屑,听着旁人指指点点时嘲笑的眼神,以及时不时飘入耳朵的“傻瓜”、“笨蛋”之类的字眼,朱太学才知道自己上了莺娇的大当。
  自认晦气的朱太学垂头丧气地回了家——还能怎么样呢?别说是被逛骗了十金,就是二十 十金,也只好自认倒霉,总不能跑到柴家去讨帐吧?
  “咳、咳、就当是送她的嫁妆好了!”这件事传开后,朋友们聚会时常常会提起来取笑他,朱太学起初还有些讪讪然,渐渐地也就安之若素了。
  “嘻嘻,朱兄可还真有怜香惜玉之心啊!柴家那么有钱,她还少得了你这十金吗?”
  “婊子无情,这种烟花女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柴家老爷被她迷得找不着北,柴大奶奶气得回了娘家……”
  “……你知道吧,据说她最近生了瘵疾,现在连床都下不了呢……”
  因为朱太学的缘故,不管本来是不是认识莺娇,这些朋友们一听到关于她的小道消息,总是第一个来告诉他,弄得朱太学哭笑不得。
  莺娇的死讯也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某位好事之徒特地跑来告诉他的,看着对方在雪地里浸得湿透的靴子和袍服下摆,朱太学在叹息之余也不禁庆幸——这下总不会整天有人来忙着告诉自己莺娇这个莺娇那个了罢。
  不过这天晚上,朱太学倒是做了一个古怪的梦出来:莺娇披着一件黑缧纱衣,轻飘飘地走进了他的家门,低着头轻轻说了句“我来还债”便消失在后院。
  短暂而清晰的梦境让朱太学醒来后怔忡了良久,而天亮后家人来报告“家养牡马生了一头小黑马驹”的消息更让他惊讶不已——难道这就是莺娇说的“还债”?
  果然,看到前来探视的朱太学,那头刚出生不久的小马蹒跚着向他依偎了过来,仿佛与他曾经素识一般。
  深感不安的朱太学最后还是卖掉了这头来历诡异的马驹,后来倒是也不曾再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只不过卖马所得正好的十金而已。
  第875篇:一个奇怪的看相人
  (原作者:旷野孤行客。摘自《个人耳闻,可信度很高的鬼故事》)
  这个人是我的同乡,姓高,是我邻居的外甥。今年大概五十来岁吧。
  他这人长得比较丑,是那种丑到见过一次基本不会忘记的类型。高高瘦瘦,脑袋小而尖;眼窝深陷,眼睛却极小;鼻梁很高,却明显现出几道波浪般起伏;脖子很长,但总是好像伸不直。走路的时候,总是低着头,并有节奏地晃动,好像在地上找什么东西似的。总之,在他身上,一切都好像极不协调,所以至今单身。
  在讲他看相之前,先讲点他的轶事。
  绝对不是不敬,他这人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智商肯定不高,并且似乎确实是这样的——你和他聊天,总是他在喋喋不休,你根本没什么机会说。而且做事干活,动作极慢,要是跟他一起干农活,我们那人都宁可他在旁边坐着,因为他也干不了多少,反而碍手碍脚。这样的人,放在农村,基本就是一个废物。
  但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对音乐却非常精通,二胡、笛子、鼓、锣等等都有很高的水平,其实他也没有多少机会接触这些东西,练就更少了。我们那里的人去世了,要请道士超度。道士念经,需要几种乐器配合(鼓、锣、笛子、二胡等),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能直接和道士配合,丝毫不差——而他和道士根本不认识,更不懂念经。
  最让人不解的是,他非常会下象棋,在我们那几个镇,是很有名的。而他出名那次,和《棋王》里的情节极其相似。虽然我也担心有读者认为我是凑字数,但我还是要讲一讲。
  他读书成绩是非常差的,以前读书,要是成绩不合格,就不能往上升,只能留级。他差到什么程度呢?用他老师的话来说,就是胡须读白了还会呆在一年级——他最高学历也就是小学一年级,字也认不了几个。
  乡下会下棋的人也少,何况,谁会和这样一个人切磋呢!
  但他却干了一件让认识他的人震撼的事。
  有一年,我们市里举行了一次象棋大赛,在市礼堂决赛。正好那天他进城去了。他这人喜欢凑热闹,又没钱,就专往人多的地方钻。那时候比赛也没现在这么多规矩,他就进去看(应该是混进去的),顺便啰嗦两句,我们市以前是地级市,管辖范围比省会还大。
  他在里面,这桌看看,冒出一句:“怎么能走这呢?”那桌看看:“这棋下屎(坏)了!”最后走到当时最有水平的一桌,人家红方已经下了子,他一下子把棋拿了起来,愤愤的说:“这步都看不到?你先将(省略若干字),然后演练了一下他的下法,两个棋手和旁观的人都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傻的后生镇住了。
  当时的组织者也有眼光,破例让他进入决赛。当时规则很简单,就是车轮战。没想到,他居然下到了最后。要是没有亲眼所见他的奖品——现在只剩下用漆写了字的搪瓷杯(有名字的)。最后,他得了亚军。
  下完后,赛事的组织者问他:“你这后生什么名字?哪个乡的?”他随口报了一下,扭头就跑回家了。
  十几天后,市里面居然派人把奖品送到他所在的乡里,然后问乡里干部:“你们乡里有没有这个人?”
  也正巧,有个干部和他是同村,一听这事,连说:“你们肯定搞错了,他还下象棋,象棋子他都认不清!”
  市里来的人没办法,只能叫乡干部把他叫到乡里,一见到他,送奖品的人连说:“就是他,就是他!看一眼就记得”然后拉着他的手,说:“恭喜,恭喜,你得了二等奖。”
  他半天冒出一句:“下棋还有奖啊!怎么是二等奖?那个老贼(我们那对年纪大的人的谑称)根本将不死我,要和棋的,他在那磨来磨去,等得我屌痛,送给他赢的!”
  和他下棋,恐怕很多人心里都有揍他的冲动,他好像不懂什么叫尊重人,等你摆好,他就不声不响的把自己那边去掉两炮一车,也不征求你的意见。不过,这样下,至今还没有人赢过他。另外,他下棋很怪,棋一摆好,浑身肌肉就都好像在抖,烟叼在上嘴唇上,然后不停发出嘶嘶的声音,好像鬼上身了一般。

  他看相的本事,不知道师从何人。我一直很奇怪,一个连小学一年级内容都掌握不了的人,怎么能学会这么复杂的内容——大家拿本《麻衣相法》之类的书看看,就知道那有多难了。
  实际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没有人知道他会看相(或者算命)。
  有一年端午或者是中秋,他们一家围桌吃饭。先交代一下,他有三兄弟,有一个无论在外貌、还是做事能力方面和他都类似,但没有什么特殊才能。另外一个兄弟却不光长得一表人才(完全不像他的兄弟),而且很有本事,九十年代初在广州那边,月工资就有四五千,这时候不在家。
  一家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却端起一杯酒,对他爸说:“爷老子(我们那方言),今天是好酒好肉,你要多吃多喝!你的命苦啊,生的儿子,好的你留不住,像我这种,却活得长命百岁,我们家,要开始败了!往后,这样的日子怕是没有了!”
  他爸一听很生气,毕竟过年过节,都图个吉利,加上喝了点酒,抄起扁担就来打。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声对他爸说:“爷老子,你莫打啊,以后你还要跟我过啊!”
  他爸更气,直骂:“晓得这样,就是绝代,都不生你这个现世的!”
  过后,大家也只是把这件事当做酒后失言,也就没在意。
  但他家的厄运就此开始。第二年,先是他母亲,在猪圈喂猪食的时候,一根房梁无端断了,正好砸在头上,当场气绝。接着是他那很有出息的兄弟,在河里游泳,淹死了。
  他爸受了这样的打击,自然伤心。他却对他爸说:“你命里是这样,伤心也没用!”
  这故事是他舅舅讲给我听的,而且他爸也和别人讲过,两边故事丝毫不爽,可以印证的。

  虽然他下象棋得过市里的二等奖。但因为他的外貌、神态和说话絮絮叨叨的习惯。我们那大部分人还是把他归结到“傻子”或“有点傻”这一类的人。
  而喜欢逗“傻子”,似乎是一部分人的天性。就在一般人看来很正常的一次“逗傻子”,让很多人见证了他的神奇。
  那是一个夏天,正是农忙的时候,从中午开始就下起了暴雨,因为不能干活,大家就聚在小店(杂货铺)聊天打牌。
  有一小伙子(隐去姓名),二十多岁,平时就挺爱开玩笑。那天又喝了点酒,看到他也在店里,就打趣说:“某某,听说你会看相啊!” ——虽然他爸讲了前面的故事,但当时相信的人毕竟很少。
  他应了句:“有时,能撞中一两次吧!”
  小伙子一看这个这么蠢的人还真自称会看相,就大声说:“你帮我看看,我还能活几天?”
  旁边的人都能听出那小伙子是在刁难讽刺他,就都笑了起来。他也不急,说:“这要看一下,把你脚伸出来让我看一下就晓得”——这就是他看相的奇特之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看一般的相,看脸看手看气色就可以,但要看准生死,一定要看脚底。
  那小伙子一听说要看脚底,就觉得更好笑了,说:“你看相还看脚,你看我的屌算了!”
  旁边的人也大笑起来,就起哄:“你就让他看一下,看准不准呗!”
  反正闲着没事,小伙子就把脚伸出来,他拿起脚,仔仔细细看了一会,然后不紧不慢地说:“看你的相,你会打短命,而且要枪毙死!快了”
  小伙子一听,顿时暴跳如雷,站起来就扇了他两个耳光,他也不还手,夺门就跑。小伙子仍不依不饶,追了出去,抓住他的衣领,一下子把他扔到河里去了。
  他在河里扑腾几下爬了起来,嘴里仍然在说:“我不跟你吵,反正你要比我先死!”
  小伙子更火了,不是旁边的人拉住的话,肯定还要去打。
  他这一下子出名了,成了大家饭后谈资,总有人打趣他说:“人家看相赚钱,你看相,赚一顿打!”,不过他似乎也不在意。
  年底,所有笑话过他的人做梦也没想到,那小伙子真的被枪毙了——当时正值“严打”,小伙子有一天喝了点酒,被一个朋友叫去玩,路上看到一个长得很标致的女子,就裹挟着强奸了。事发,在那个年代,从审判到枪毙,不过两个月(知道“严打”这个词的读者,应该知道轮奸罪在当时有多重的!)。
  事情发生以后,有一段时间,传得很疯,说他会报复,作法迷住了小伙子的神智,最终让小伙子枪毙了。
  而他,对他舅舅说,那是小伙子的命,和他无关。顺便说一下,他舅舅从他小时候就对他很好,这个世界上真正对他好的人毕竟不多,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不会骗他舅舅的。

  再讲一个他的故事。
  前面我多次提到,他这个人干活的能力真的非常差的。有一次,他们家不知道做什么需要用到几根竹子,他爸就叫他到自家竹林去砍几棵毛竹。
  我们那的山林,多是“责任制”后重新分配的,一般来讲,界线并不是很明显,相邻的几家人,大家约定,或是以某一条小路为界,或者是以某一棵树为界之类的。
  他家的竹林正好和他们的村长家为邻。他拿了刀到山上,居然忘了他家竹林的方位,只记得大概,为了省事,就挑方便的地方砍了几根,偏偏正好砍了村长家的。
  本来,这个在我们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村长老婆人很泼辣,也不大讲道理。知道以后,就不停地大骂。
  他呢,本来自己砍错了,忍一下,等女人发完火后,就算了。可是就在村口,和村长老婆对骂了半天。
  前面我也提到了,很多时候,他的情商真的似乎不高。两个人就在那毫无逻辑章法各种辱骂诅咒。村长人还是比较有肚量的,在村口狠狠地骂了自己老婆一顿,然后就各自回家。
  事情本来就结束了。但第二天,他还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又跑到村长家,和他老婆再次对骂——他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人,用常人思维,恐怕真的理解不了。
  正当他们骂得酣畅淋漓的时候,村长从外面回家,一看这情形,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昨天也没说你,今天你还跑上门来,难道我还要被你欺负?
  所以,二话没说,走了过去就是一脚,然后又扇了他一个耳光。他这下却没话了,转头就跑了。
  村里的人可能觉得这笑话还没看够,就打趣说:“某某,你不是会作法吗?作法去打村长一顿报仇呗!”
  他摇摇头说:“我而今还会打他?碰我都不敢碰啊,他日子不长了,你们也别惹他,摊上了就不得了!”
  村里人谁也没在意,以为他像小孩一样,打不过图嘴里快活而已,所以笑笑说:“你是阎王老子吧!”
  他也不管别人的嘲笑,一本正经地说:“别人,我还要看脚,他——阎王已经在他脸上挂了牌,只等着来收了!”
  前面我已经讲过了,他经常絮絮叨叨,很多时候真的有天没日的,也没人在意。但村长的老婆听人家说了,有一次在路上遇到他,就又狠狠地骂了一顿,这一次,他倒老老实实,一句没回。
  不久,乡里一位干部升官到市里去了,所以各村的干部大多以帮忙搬家为名去“搞好关系”,他们村长也去了。正好,有个衣柜要搬(比较重),村长力气比较大,就主动爬到车上(大货车)去接。下面的人往上抬,他弯腰去拉,却一下子从车上栽了下来,头着地,还没送到医院,人就死了。
  因为这事,那位乡干部官也没升成,好像还受了处分。
  有人说,他几次三番和村长老婆吵,并和别人说那一番话,是想提醒村长。也有人说是他知道村长要死了,才敢和他老婆那样吵——这次他没和他舅舅说。
  第876篇:【倒肥鼋】【周虎】
  (原作者:comfei。来源于网络 )
  【倒肥鼋】
  能杀得人者,才能救得人。虽孔圣人遇着少正卯,亦必诛之。要知世上大奸大恶,若不剿除,这许多良民都遭屠害。试看甘翁将元凶活埋,便救了无数人的性命,仝了无数人的夫妻,保了无数人的赀财,功德甚大,府县嘉奖,百姓讴歌,天赐五福三多,由本因而致也。杀除此等凶恶,用不着仁慈姑息,以此辣手,不独没有罪过,反积大德。
  大清兵破了扬州城,只因史阁部不肯降顺,触了领兵王爷的怒,任兵屠杀,百姓逃得快的,留条性命,逃得缓的,杀如切菜一般。可怜这些男女,一个个亡魂丧胆,携老抱孩,弃家狂奔,忙忙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但扬城西南二方,兵马扎着营盘,只有城之东北邵伯一带地方,有艾陵湖十多里水荡,若停船撤桥,兵马不能往来。只有南荒僻静小路小渡可通桥墅镇,走过桥墅镇,便是各沟港乡庄,可以避乱。
  要知这桥墅镇,乃是归总必由之路。这地上有两个恶棍,一个诨名“大肥鼋”,一个诨名“二肥鼋”。彼时江上出有癞鼋,圆大有四、五丈的,专喜吃人,不吐骨头。因他二人生得身躯肥胖,背圆眼红,到处害人,是以人都叫他做“肥鼋”。
  他二人先前太平时候,也做些没本钱的生意。到了此时,看见这些人背着的,都是金珠细软,又有许多美貌妇女,都奔走纷纷,好不动心。即伙同乡愚二十多凶,各执木棍,都到桥墅总关要路上,拦住桥口。但有逃难的,便高喊道:“知事的人送出买路金银,饶你们性命。若是迟些,就当头一棍,送你上大路。”
  那些男妇听见,哭哭啼啼。也有将包裹箱盒丢下来放过去的,也有不肯放下物件被抢被夺的,也有违拗即刻打死撇在桥下的。
  这为头两个恶棍,坐在桥口,指挥抢劫,欣欣得意。方才大半日,抢劫的包裹等物,竟堆满了两屋,又留下标致妇女十余人,关闭一屋,只到次日同众公分。
  日将晚时,又来了六个健汉,情愿入伙效力。那两个肥鼋,更加欢乐。
  到了定更时,来的六个大汉,忽然急忙上前,将二鼋绑住,其羽党正要动手解救。忽然河下来了一只快船,装载了十多人,四面大锣齐敲,乌枪五杆齐放,呐喊振天,犹如数百人来捕捉。
  众恶见势头不好,俱各飞跑,船上一白须老儿,跳上岸吩咐从人:“但跑去不必追赶。”就在桥口北首,并排筑两个深坑,着将捆的两个肥鼋,头下脚上如栽树一般倒埋,只留两只脚在外,周围用土拥实。
  原来,这老儿姓甘,名正还,就住在桥墅北首半里远。家业不甚富厚,彼时闻知两恶伙众劫夺,忿恨道:“如此伤天害理,若不急救,害人无数。”即刻传唤本庄健汉并家人二十多个,自备酒饭,先着六人假说入伙,深晚密将为首捆下,自己飞船随到,活埋二凶。又将写现成大字贴,粘在桥柱上,云:
  为首两恶,我们已捆拿活埋,余党不问。倘再效尤,照例同埋。凡被掳劫的金银等物,开明件数,对确即与领去;掳来妇女,已着妇看守,问明住处,逐位送还。特字知会。
  贴出去对确来领者,已十分之七,其余封贮不动,又封己银赠送跟去有功的人。过了十多日平静,将剩的物件,俱缴本县收库,俟人再领。其掳的妇女,俱各回家团聚。府县闻知此事,欢喜不已,俱差人持名贴到甘翁家慰劳。
  破城在四月,到七月十二日,即是甘翁八十大寿,本日自城至乡,有数百多男女,俱各焚香跪满庭堂。挤不上的,俱跪门外场上叩头。
  又听见鼓乐喧天,乃是江都县知县,奉陈府尊委来贺寿,全副旗牌执事,亲自到门,抬着彩亭,上列“齿德兼隆”四金字匾额。又本城佐贰各官,同乡绅人等公,送许多礼物庆贺。甘翁一概不收,置酒款待。
  翁是时三子、十二孙,五个曾孙,寿高一百又三岁,子孙科甲联绵。后来凡贼盗过桥,即战兢畏缩,几十年路不拾遗。
  【周虎】
  顺治某年,江都县东乡三江营地方,渡江约四、五里,忽然新涨出一块洲滩,约有千余亩。江都民人,赴控具详请佃。其时,丹徒县有一个大恶人,姓周,名正寅,家财颇富,援纳粟监护符,年已半百,一妻、一妾,只存一子。这人惯喜占人田产,夺人洲滩,淫人妻女。家中常养许多打手,动辄扣人毒打,人都畏惧如虎。乡里因他名唤正寅,寅属虎,就起他诨名叫为“洲老虎”,又改口叫他做“周虎”。他听人呼之为虎,反大欢喜。
  本县又有一个姓赵的,家财虽不比周富,却更加熟谙上下衙门,也会争占洲滩,却是对手。因江中见有这新洲,都来争论。
  周虎道:“这新洲,我们预纳了多年水影钱粮,该是我们的。”
  赵某道:“这新洲,紧靠我们老洲,应该是我们的。”
  江都县人又道:“这新洲,离江都界近,离丹徒界远,应该是我们的。”
  互相争讼,奉院司委镇、扬两府,带领两县,共同确勘,禀驳三年有余,不得决断。
  周虎家旁有一张姓长者,谄小词二首,写成斗方,着人送与贴壁。周虎展看,上有词云:
  {莫争洲,莫争洲,争洲结下大冤仇。日后沧桑未可定,眼前讼狱已无休。莫争洲,各自回头看后头。且争洲,且争洲,争洲那管结冤仇。但愿儿孙后代富,拚将性命一时休。且争洲,莫管前头管后头。}
  周虎看完,以话不投机,且自辞去,照旧不改。
  周虎每日寻思无计。一日自街上拜客回来,路遇一气丐,生得形相胖厚,约有三十余岁。
  周虎唤至僻静处,笑说道:“你这乞儿,相貌敦重,必有大富大贵,因何穷苦讨饭?”
  乞丐回复道:“小人姓曹,原是宦家子孙,因命运不好,做事不遂,没奈何求乞。”
  周虎又问:“你家中还有何人?”
  乞丐问道:“蒙老爹问小人家中何人?有何主见?”
  周虎道:“若是个只身,这就容易看管。”
  曹乞丐有个瞽母现在,因谎答道:“小人却是只身,若蒙老爹收养,恩同再造。”
  周虎向丐笑道:“我有一说,只是太便宜了你。我当初生有长子,死在远地,人都不知。你随到我家,竟认我为生父,做我长子,我却假作怒骂,然后收留。”
  丐即依言,同回家内,先怒问道:"你这畜生,飘流何处?如此下品,辱我门风。”
  要打要赶,丐再三哀求改过自新,方才将好衣好帽,沐浴周身一新,吩咐家人,俱以大相公称呼。乞丐喜出望外,犹如平地登仙,各田各洲去收租割芦,俱带此丐随往,穿好吃好。
  如此三月有余,周虎又带许多家人、打手,并丐同往新洲栽芦。原来新洲栽芦,必有争打。赵某知得此信,同为头的六个羽党,叫齐了百余人,棍棒刀抢,蜂拥洲上,阻拦争打。这周虎不过三十余人,寡不敌众。
  是日,两相争打,器棍交加,喊声遍地。周虎的人多被打伤,因于争斗时,周虎自将乞丐当头一棍,头破脑出,登时毕命,周虎因大喊大哭:“你等光棍,将我儿子青天白日活活打死,无法无天。”赵某等看见,果然儿被打死,直挺在地,畏惧都皆逃走。
  周虎即时回去,喊报县官。因关人命,次日本县亲至新洲尸处相验,果是棍打脑出,吩咐一面备棺停着,一面多差干役,各处严拿凶手。赵某并羽党六人,都锁拿送狱,审过几次,夹打成招。县官见人命真确,要定罪抵偿。
  赵某等见事案大坏,因请出几个乡宦,向周虎关说,情愿将此新洲总献,半亩不敢取要,只求开恩。周虎再三推辞。其后,周虎议令自己只管得洲,其上下衙门官事,俱是赵某料理,他自完结。赵某一面星飞变卖家产,商议救援。这周虎毒计,白白得千余亩新洲,心中喜欢,欣欣大快乐。因同了第二个真子,带了几个家人,前往新洲踏看界址。
  是时天气暑热。洲上佃屋矮小,到了夜晚,父子俱在屋外架板睡着乘凉。睡到半夜,周虎忽听儿子大喊一声,急起一看,只见屋大的一个癞头鼋,口如血盆,咬着儿扯去。周虎吓得魂不附体,急喊起家人,自拿大棍,飞赶打去,已将儿身吞嚼上半断,只丢下小肚腿脚。周虎放声大哭,死而复苏。家人慌忙备棺,将下半身收殓。
  方完,忽见三个县差,手执朱签。周虎看签朱:“标即押周正寅在新洲,俟候本县于次日亲临验审。”
  周虎看完,惊骇道:“我这儿子是癞鼋吞食,因何也来相验?”问来差原委,俱回不知。地方小甲,搭起篷场,公座俟候。

  到了次日,只见县官同着儒学官,锁着被犯赵等六人,并一瞽目老妇人,带了刑具仵作行人,俱到新洲芦席棚子下坐定。周虎先跪上禀道:“监生儿子,实是前夜被江中的癞鼋吞死,并不是人致死,且尸已收殓,棺柩已钉,只求老父母准免开棺相验。”
  县官笑道:“你且跪过一边。”因吩咐仵作手下人役,将三个月前棍打脑破的棺柩抬来。
  不一时抬到,县官吩咐将棺开了,自下公座亲看,叫将这瞽目老妇膀上用刀刺血,滴在尸骨上,果然透入骨内,又叫将周虎膀上刺血滴骨,血浮不入。随令盖棺,仍送原处,即唤周虎问道:“你将做的这事,从实说来。”
  周虎见事已败露,只得将如何哄骗乞丐,如何自己打死情由,逐细自供不讳。县官道:“你如此伤天害理,以人命为儿戏。因你是监生,本县同了学师在此。今日本县处的是大恶人,并不是处监生。他虽已实说,也一夹棍,重打四十。”打得皮开肉绽,着将赵等六人讨保宁家,就将锁杻赵某的锁杻将周虎锁杻,带回收在死牢内,听候申详正法。洲上看的无数百姓,俱各快心。
  有精细人细问县官的随身的内使,方知县官因在川堂签押困倦,以手伏几,忽见一人头破流血满身,哀告道:“青天老爷,小人姓曹,乞化度日,被周虎哄骗充做儿子,在众人争打时,自用大棍将小人脑浆打出,登时死了,图占人的洲滩。小人的冤魂不散。但现有瞽目老母在西门外头巷草棚内,乞化度命,只求伸冤。”
  县官醒了,随即密着内使,唤到瞽目老妇细问,果有儿子。犹恐萝寐不确,特来开棺滴血,见是真实,才如此发落。众人听完,总各知晓。
  这县官审完事,同学官即到周家查点家产,有周家老仆回禀:“主母同家中妇女,闻知事坏,收拾了金珠细软,都跟随了许多光棍逃走了。”
  县官听完道:“这都是奸淫人妻女的现报。”
  因将家产房物,尽数开册变价,只留五十两交瞽目老妇,以为养生棺葬之用,其余银两贮库,存备赈饥。至于周虎自己原洲并新洲共计三千余亩,出示晓谕城乡各处,但有瞽目残废孤寡之人,限一月内报名验实,仅数派给,各听本人或卖或佃,以施救济之恩。
  不多时,京详到了,罪恶情重,将周虎绑了,就在新洲上斩首,把一颗头悬挂高杆示众,人人大快,个个痛骂。赵等六人并江都县人,俱不敢再占洲滩。本乡人有俚言口号云:
  两个尸棺,一假一真。假儿假哭,真儿真疼。谋财害命,灭绝子孙。淫人妻女,妻女淫人。枭斩示众,家化灰尘。现在榜样,报应分明。叮咛劝戒,各自回心。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第877篇:智力看不见下限
  (原楼主:July_陌上花开。摘自《写点小故事赚人气,每帖都是原创完结篇(你回帖我还你一个故事)》)
  我们人生当中有很多朋友,但是也有很多不靠谱的朋友。比如隔壁办公室的小王,一天到晚忘记事儿,说好了给全办公室的人去买饮料喝,走到一半,有人递了支烟给他,侃了会儿大山,他便把要买饮料的事儿给忘了个一干二净,摸摸后脑勺,两手空空走回办公室。同事问他,饮料呢?他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忘记了。或者让他去帮忙打印一份文件,他也总有本事把文件的格式弄错,或者干脆就丢在打印机那儿不取,被领导看见,将请小王帮忙的那个同事好一顿批评!小王却憨憨一笑,看着挺无辜。
  如此这般的事情多了去。有人也说小王并不是真的健忘,估计就是故意装傻,好给别人难堪。便没有姑娘肯跟他谈恋爱。这都到三十大好几了,还是剩男一枚。
  好在这年头,剩女也很多,而且都是条件好的剩女多。总有个把不知道小王底细的,会屁颠颠跑来跟他相亲。虽然一路谈,一路黄,但总有瞎猫遇到死耗子的时候,这不真让小王找到了一个女朋友。
  女朋友条件很好,就是年纪大了点,快四十了,比小王还大着几岁。因为有钱,保养的还很漂亮。有时她也嫌弃小王笨,但没办法,笨也是优点。比如女朋友去做SPA的时候,小王总是忠心耿耿地坐在休息室等着。女朋友逛街,穿高跟鞋脚疼,小王二话不说立刻就蹲下来给她揉脚。这天女朋友走在路上,突然绊了一下,赶紧抓住小王的胳膊。低头一看,鞋跟掉了。没办法,让小王拎着去修,自己只好坐在街边的茶座里等。
  小王拎着鞋到处乱转,一去二十多分钟,还没回来。女朋友等急了,夺命连环call,电话一直响,却没人接。女朋友都喝了两杯茶,也没办法走,厕所都没法上,这叫一个愤怒啊!索性打了个电话叫电召出租车,脱下昂贵的丝袜,赤脚爬上车,准备直接回家。前方却出现了一个气喘吁吁的矮胖身影,正是小王。
  女朋友生气,懒得管,叫师傅开车,不用理那人。司机便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发动了,小王张牙舞爪地拦在前面,嘴里也不知道说什么,见车来,也不躲,拎着高跟鞋竟然反而迎面扑过来。
  司机吓了一大跳,赶紧打偏方向盘紧急停车。女朋友也吓了一跳,推门下去看时,小王额头流血倒在地上,嘴里嘟嘟哝哝不知道说什么。
  女朋友俯下身子,一听,原来他说的是,前面发生车祸了,修鞋摊被车子撞的七零八落的,没法给她修鞋子,对不起。
  女朋友又气又恼,恶狠狠地当着围观人群大声对小王吼,你就是个笨蛋,就是个智力看不见下限的脑残,注定你一辈子就是打光棍的命!
  小王惨笑了一声,呆呆地看着她,哦,是吗,原来是这样。他惨淡地笑笑,高高举起那双鞋,又无力地垂下,喃喃自语道,我原来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我的,以为这世界上还有个人会牵挂我,所以我舍不得走,这样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女朋友理都不理他,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只让她觉得更加羞愤。她转身钻进出租车,示意师傅赶紧开车走。
  车子刚走了一条路口,便堵住了,前面密密麻麻的车队如蜗牛般排着,隐约可见一辆110警车停在那里,地面上有个人躺着,旁边是个散落的修鞋摊子。出租车司机便摇下车窗,看了一眼,突然面色惊恐地回头说,咦——这不是刚才那个脑残的男人嘛!怎么会躺在这里!
  小王女友听了也觉得奇怪,伸长了脖子往前看,两个人用担架将地上的人抬起来,身形矮胖,面目依稀正是小王,手里还拎了一双掉了跟的女式高跟鞋。
  第878篇:要远离渣男!
  (原作者:水穷云起龙沙暗。摘自《讲讲中国都市里那些温暖人心的神鬼故事》)
  先说我弟弟朋友的姐姐吧,小姑娘当时才20岁左右,上的我们省里一个财税学校,毕业后就被她爸爸安排到自己的单位来上班。她爸爸是我们那里财税局的一把手,所以小姑娘上学工作一路的安排,应该是很早之前就计划好的。
  小姑娘叫小张吧,长的很漂亮,家庭条件也不错,父母对她的教育也很好,典型的白富美,人非常和善有礼。刚毕业的小女孩,都非常的单纯,可能年龄比较小,主要是也没有机会接触到社会更多面,因为人长的漂亮性格又温和,人品还好,在大学的时候就很多人追求,其中有个男孩,追求的尤其猛烈。
  男孩家里好像是山区的,上面有6个姐姐,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就叫小丁吧,小丁父母都是种田的,靠着几个姐姐辍学打工支持他上了大学。
  小张是学生会的,负责统计班上贫困学生的情况人数,方便学校来分配发放贫困金。 小丁听说学校还有这样的好政策,急忙来报名,说了家里的情况后,还不忘添油加醋的夸大很多,临走了还对小张说:你真好看,我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同学,看到你没有饭吃都不觉得饿了!小张听了只觉得很突兀,也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后来贫困补贴金发放下来后,小丁觉得有点少,就又跑来问小张,小张就拿出学校的章程办法来给小丁分析,按照他的家庭条件只能给归到多少多少档,再多再少都是违背要求的。
  小丁看了就涕泪横流的说,哎呀我当时不知道,其实我家里可穷了,我妈妈还生了什么什么病,我爸爸虽然没有大病,可是他年龄大了其实什么都做不了。我的几个姐姐虽然都在打工,可是他们都赚不到多少钱,而且我家的房子也好多年漏雨快塌了,这些我都没有说,当时担心同学们知道了嘲笑我,现在怎么办,本来我应该是最穷的这一档的!
  从来没有见过男孩子哭的小张一下子被这场面吓到了,她赶紧递上纸巾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工作的失误,我没有仔细了解大家的情况,这个是我失职了,可是现在资料都已经提交上去了,没有办法补救了,可怎么好呢?估计要等下学期才可以重新变更调整。
  小丁一听还要等到下学期,那这学期的不是每个月都要少领很多钱,当即就不高兴了,说:看你的样子也很漂亮,怎么做事这么不靠谱,我这几个月的损失怎么办?我到月底没饭吃饿肚子,难道你一句话就完事了?
  小张左右为难,想了半天,最后说:那要是你真的没有钱吃饭,到时候你可以在食堂等我,我来负责你每个月的空缺,你看可以吗?
  那肯定是可以的呀!小丁没有想到这一顿装哭赚大发了,看这小姑娘就是家里有钱的,又这么漂亮,到时候陪着自己吃饭,真是不要太美了!小丁立刻一口答应好,每个月最后五天,小张来负责他的三餐费用。
  此后每到月底,小丁就雷打不动的在食堂等着小张来负责自己的一日三餐。本着工作没有做好,同情贫困同学的心情,小张每次都尽量满足对方的各种吃饭要求,有的时候还带来很多水果零食什么的,说是家里送过来的根本吃不完,寝室里同学们都分着吃开心。小丁就仔细观察慢慢套问小张的家庭情况什么的。
  大家慢慢相熟后,小丁就说我天天吃你的饭也没有什么好回报的,虽然是你的工作疏漏,可是帮了我好大一个忙。刚入学就遇到你这样一位热心漂亮的同学,简直就是仙女下凡,我真是幸运啊。
  这以后小丁就大献殷勤,无非就是上课占位子帮忙打开水图书馆自习一起去下雨天帮忙打伞等小事,每隔几天就写滚烫的情书用各种办法塞给小张,还买了一大捧红玫瑰去女生宿舍楼下布置表白仪式。
  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遇到过这样的阵仗呢,不自觉的就觉得小丁勤奋上进,又体贴对自己好,初恋就这样谈了四年,直到毕业大家各自离校找工作。小张家里早已给孩子做了安排,考试后顺利进入单位工作,小张的父母计划着女儿这样工作几年,遇到有门当户对看对眼的就可以张罗女儿的婚事,完全不知道小丁的存在。
  而这边小丁早已怨气冲天,我作为你的男朋友,你的父母竟然没有给我安排工作,你是想跟我毕业就分手的吧?小张只好极力辩解说不会分手,今年国家政策卡的严,她也是通过几次考试才勉力进去的单位,再加上家教严,只有慢慢跟爸爸介绍你,再看机会让家里也给你安排个工作吧。
  小丁听了就顺势说那我现在没有工作,万一你父母不同意呢?我们不如先去领结婚证,你们家有钱,到时候让你爸爸给我们买房子买车,我的工作也给我安排好。房子要买个大的,我父母就我一个儿子,以后得跟着我们住,等等。热恋中的小张也都答应了,只是说领结婚证的事还得父母同意才行。
  这边小张给父母介绍了男朋友后,最初叔叔阿姨也是同意的,就说莫欺少年穷,男孩子穷点没啥,只要上进肯干,跟你感情好,其他都不重要。小张爸爸还对女儿交代:千两黄金容易求,知心一个也难得。这是自古以来女人的心得,感情最重要。你选中的人,爸爸妈妈都相信你。
  谁知道这里托各种关系,终于安排男孩进了单位后,不到半年时间,他竟然很快就学会了做假账,行云流水的运作了几个月,就套出了单位几十万公款,全部用在赌球等上面。年底还不上账目,单位一查直接就要报警,小张爸爸又求三求四的最后说只要把亏空补上就行,年轻人还是不让你背上案底,只是这单位你也呆不得了,自动离职吧。
  后来小丁家东拼西凑的终于把这笔钱还回来了,可是小张父母再也不允许两位年轻人继续谈下去了。在父母的教导下,小张也对小丁灰心至极,就跟男朋友发短信说分手吧,以后各自安好,希望你以后再不要走错路了。
  小丁哪里舍得分手,他到处疯狂的堵小张,说自己倾家荡产了你现在就不要我了?我们家现在为了你爸爸一句话把能卖的都卖了,我们家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你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小张看小丁如此无理取闹就更不想理他了,本来好好的和平分手如今却狗血一地,小张真感觉自己当初瞎了眼。
  用尽了办法,女的已经铁心了要分手,男的就是死缠着不松手,小张只是心疼男朋友,这样去糟蹋俩人多年的感情糟蹋自己,为什么不给对方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呢?没有办法,最后男的表面上同意分手了,说看在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我们再好好度过最后一天就分手吧。软心肠的小张看着痛哭流涕的男孩子,就点头同意了。这边女方父母已经被糊涂女儿拖拖拉拉的分手搞崩溃了,说务必要在元旦前分手干净。
  这一天早上男方很早就过来,捧了一大捧玫瑰花送小张,还殷勤的说要送她去单位,要完美的过完这一天,晚上就分手,小张没有办法只好被动配合。中午俩人很尴尬的在单位食堂吃了饭,小丁就说让小张下午早点下班,请她看电影,他还做了很好吃的一大桌饭,大家一起快乐的吃完这顿分手饭就完事。小张看男方现在如此通情达理,就流泪了:说为什么你早不这样呢?之前那样混蛋,现在一切都难挽回了你才这样......
  到了下午,单位同事都看到小张提前跟小丁有说有笑的走了,说是去看电影吃晚饭,大家都没有多想什么。谁知道这俩人刚到了家里,小张坐下来等小丁上菜,一个不注意被走上来的小丁一刀捅到心窝里,看着女友应声倒地,小丁还怕她没有死透,又上去疯狂的连戳了七刀,每一刀都对准心窝插去,一边还恶狠狠的说:我让你跟我分手!我让你跟我分手!看女友死透,小丁又对着自己的肋骨那里狠狠插了一刀,锋利的刀口划破皮肉,小丁吃痛昏了过去。等到有人发现,小张早已香消玉殒,大家紧急拉小丁去医院抢救。
  后来这警察立案侦查,小丁死咬一口说俩人是要殉情,父母不同意俩人的婚事,所以决定双双奔赴黄泉。还装模作样的哭到为什么小张先自己离去,公安很快就调查出真相,是小丁杀死女友,故意自伤为掩盖真相。杀人偿命,按照法律小丁被判死刑。
  谁知道这时候,小丁的四姐好像做了他们县一个小领导的姘头,他们家就上下活动要保住小丁的性命,希望判个无期,到时候住上几年监狱再减刑什么的。这里小张的父母已经一夜白头,女儿惨死的样子日日夜夜在脑海梦中闪现,只见女儿心口汩汩流血的走过来,哭着想抱过来的样子。小张的父亲就发誓:这辈子就算是散尽家财,拼了老命,也要你赔我女儿的性命。
  小张死后好多年,这个案子一直在那里扯皮拉来扯去的不能结案,两边都在使劲,而小张在家里住过的房间和她死的那套房子,都经常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小张妈妈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走在路上看到个姑娘就以为是自己女儿,跑上去就要抱。小张死的那个房子,后来周围邻居都不敢住了,说每到晚上七点左右就听到有哭声,还有说话的声音,仔细听就是小张的声音。不过大家都是公职人员,也没有人敢堂而皇之的说请法师来做个道场什么的,都推辞说这个地方不清净慢慢都搬走了。
  一直过了五年后,国家严打贪污腐化,小丁四姐的姘头因为贪污受贿灯各种原因被抓,这里小丁才被正式判了死刑,即刻执行。
  那之后小张妈妈的精神虽然还是时好时坏,可能也是儿子结婚做了奶奶的缘故吧,家里人多热闹起来,老太太也慢慢好过来了。小张在家里的房间在单位的房子,他们家里却一直都打扫干净,保持着女儿在世时候的样子。
  第879篇:帮忙
  (原作者:Lin不乖的乖。摘自《我经历的灵异事件——人格保证绝对真实,绝非写手!》)
  我师父的嫂嫂是做护士的,在他们县医院,有一年,有个病人得了肺癌,而且是晚期了。但是家里穷,是农村的五保户,一直都是吃的政府低保,5保户就是没有儿女没有生活来源那种,但是,从他进医院等死开始,他就每天都往门口看,
  我师父的姐姐当时是负责他的护士,每天看他一个孤寡老人,就觉得可怜,还自己在家做饭拿去给他吃,没钱的人,医院也就是听政府的给他个床位让他等死,等给他收尸,
  结果看他每天只要到下午5点就往门口看,就好奇的问他看什么,他就说他在等人,
  护士就好奇,问他等哪个,他说等他的儿子,护士就说你不是五保户吗,不是没有子女吗,老人就给他说他儿子十年前出去打工,遇到非典以后就失去联系了,
  护士就说那你还等什么,那老头说他儿子会来的,结果两个星期以后的有天晚上,老头子特地给她打电话,求她回趟医院。
  因为那天不是她值班,她看老头可怜,平时她是肯定不会回去的,家里小孩很小,也要她照顾,那晚莫名的,她就回去了,
  回去老头就给她说他的老伴来接他了,他等不到他的儿子了,然后把枕头下的一块手帕包的东西给了护士,里面是一个金的戒指和几百块钱,是他一辈子存的东西,叫护士转交给他儿子,护士就说,东西虽然不多,但是老人一辈子的心。
  他儿子是失踪人口,咋个转交,不敢轻易的接,老头就说,我今晚过了3点就要走了,我儿子最迟后天5点就会到医院,你就信我一次,护士姐姐也就半信半疑的,接了他的手帕,心想要是他没死又还给他就是。
  玄的事情就在第二天她去上班,就接到了老头子过世的消息,当时护士姐姐还哭了,想他的遗物咋个办哦,医院一般对这种五保户,消息通知政府就直接拿出去烧了的,这个姐姐就起了个好心,就说停在停尸房,等到下午5点以后再去烧嘛,不用急这一会儿,当然县里面管理不是那么全面的,她拜托了点关系,也就把他停在停尸间了。
  结果下午四点半就有个三十多岁的男的到医院来找这个病人了,说是他儿子。最后他儿子从到医院交涉再到看到尸体,时间刚好是下午5点,护士姐姐捏了把冷汗。最后把老头子叫自己转交的东西给了那个男的,男的哭的伤心的很。
  事情也就过了,过来大概半年多,有天晚上,她老公值班去了,她一个人在家里带自己娃儿,那天莫名的心里不踏实的很,总觉得背后有黑影子跟着自己,又不确定,
  本来她是无神论者,自从经历了老头的事情以后,还是有点相信预感这个东西,就开着灯睡觉。
  晚上就做梦梦到那个老头了,还带了个老太太,很慈祥的望着她,给她说他们记她恩情,必定会保佑她家人平安。
  第880篇:猫咒人
  (原作者:恶僧1981。摘自《长篇写腻了,特别奉献短篇鬼故事!绝对原创!》)
  看不少灵异帖子里都有关于猫的内容。我也写写我身边的一只猫。不过我要说的这只猫与其他人写的有很大区别。
  首先,我所说的这只猫不是黑色的,而是一只通体雪白,双眼程蓝色的短毛波斯。至于品种纯不纯,我不懂猫,没法细致分析。其次,我说的这只猫,既没斗过什么黄鼠狼或者大蛇也没有达到威震一方令群猫跪拜的程度。它只是一只吃饱睡足就出去招母猫的普通公猫。
  记得那是05年前后,我们车间突然就出现了一只白色的波斯猫,通体雪白,碧蓝的眼睛很是讨人喜爱。这只猫最大的优点就是跟人非常亲近,而且脾气超好,无论你怎么折腾它,他都不会急。记得有一阵那猫经常出去招母猫。我冒坏,就用抹布给它做了个内裤穿上了,就这样那猫都没急,愣是把那内裤穿了三天才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
  所以当时大家都很喜欢它,每个班都是常备猫粮,偶尔谁家要吃顿鱼,也都会想着给它带来几块。那些年流浪猫多,我们经常看到它为了争强母猫,被其它公猫追得满装置的跑。那会大家都会很和谐的夸它“怂-蛋-包”。
  那段时期,野猫有点泛滥,几乎所有的车间都会有个把胆子大点的猫子长期居住,可这时间长了就出了问题。我们是国企,最大的特点就是领导同志严重的吃饱了没事干。他们就喜欢找事,跟工人找事。
  有一天,主任刚一进操作室就拉个驴脸,没好气的说到:“以后谁要是再喂那猫,再让它进屋,小心我扣他!”然后还在指令本上写了不许养猫的禁令。
  后来听说原来是某厂领导巡视的时候,看到那白猫在我们操作室窗台上睡觉了。然后就在开会的时候把我们主任一顿臭拍。指令下了,可是我们遵守的并不多,毕竟法不责众,他还能把我们这几十号人的奖金全扣了?可是这厂领导真的很给力,又多次巡查,又多次看见了白猫,又多次严重的拍了主任。主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我们主任开始效仿厂长,不跟工人较劲,很好的使用了逐级下压的政策,把工段长一顿臭拍,然后说要是再见到白猫出现在操作室,就扣他。
  我们工段长是一个五十出点头的壮汉,人还不错,就是耳朵有点背,没事喜欢打岔。他们那个年龄的人办事情都很认真,就说他,本身有腰椎间盘突出的毛病,可干起活来一点也不输给我们这帮年轻人。更何况这次还牵扯到扣钱的问题,那就更认真了。
  白猫那时候已经来了有段时间了,已经养成了等吃等喝的习惯了。我们那段长每次见到它就会赶紧轰走,可白猫出去一会就会再回来。毕竟我们这里混饭吃比较容易。工段长的办公室毕竟不再这里,不能总在操作室盯着它呀。这一来二去的,白猫又被厂领导看见过几次,结果逐级下压,工段长被扣了钱。
  这下段长可火了,见到白猫就是一脚。不过白猫还是不争气,总是出现在段长眼前。有一次,段长正好干活回来,又看到白猫懒懒的在操作室窗台上睡觉。段长眼一红,抄起手里的铁锹就给了白猫一下子。只听见白猫嗷唠一声惨叫,疯了般撞开操作室的玻璃门冲了出去。
  我们几个当班的当时都看傻了,后来又为那白猫庆幸,被段长拍了一铁锹还能跑,真是命大。像我们段长那样年轻的时候干过体力活的,用起铁锹来都是把好手,跟这样人打架他要是拿把砍刀你都不用担心,可要是他拿把铁锹跟你干的话,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段长对着白猫跑出去的大门怒气冲冲的骂到:“看你他妈再敢来!”然后推门也出去了。我起身溜达到白猫趴着的窗台边上一看,靠,窗台上的磁砖都碎了两块,那白猫还真抗揍。
  事后,白猫还真的有两天没出现,我们都以为它被打的惊了,以后不会再来了。就在这时候,白猫又出现了,听夜班的同事说它是半夜跑回来的,嘴里还叼着一只小夜猫子,后来被那个班的人放生了。
  我们班的一个同事还开玩笑的说就它这笨样还能抓住夜猫子?我心里明白,这白猫应该不一般。那天恰逢周末,各级领导都不会来,所以也就没人管它,由着它再享受两天滋润生活吧。
  周一到,白班人员陆续都来了,有好心眼的担心白猫,想把它轰出去。可那白猫就是懒懒的趴着睡觉,无论怎么轰都不肯出去。“等老张(段长的名字)来了你就知道跑了。”一个同事半开玩笑的对着白猫自言自语。
  我当时就在旁边,只见白猫抬眼斜了一下我那个同事。那眼神要是放在人的身上,应该说是不屑。再次见到白猫摆出人的表情,我隐隐感觉到可能有事要发生了。
  八点已经过了,可是依然没见到老张的影子。大家都以为他休年假了,可后来看到工会 向厂里要了车才知道,老张的腰椎间盘拖出突然严重了,站都站不起来了,已经送到301医院准备手术了。
  这事就叫无巧不成书,老张是本来就有那毛病,可是就在几乎同一时间,我们其他班组的一个同事,巡检的时候滑了个跟头,也摔伤了腰。不少人在私下开玩笑说我们车间今年走背字,全都犯在腰上。所以很少有人会把老张住院跟白猫联系在一起,不过我心里却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回过头来说说老张,他以前犯腰病时,就是找个推拿的按两下就好了,可这次真的很重,听去看过他的同事说不仅做了手术,而且还在腰里上了根钉子,以后都不能再干重活了。老张这一休就休了半年,车间里又成了白猫的安乐窝。
  时间过的挺快,老张回来了,白猫似乎有了感觉,除了周末白天几乎就不会出现在车间的范围里,晚上五点,等领导都走了后才会偷偷的回来,该吃吃该喝喝。同事们都开玩笑说这猫是车间值班的。
  可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巧,猫和领导们刚和平相处了个把月,就在一个周末,恰好赶上老张值班。白猫一脸幸福的从外面风流回来,刚刚溜达到车间门口,还没进门就遇到了老张正好出门上厕所。白猫扭头就跑,跑出一段觉得安全了,就停下了步子,回头看着老张。
  也不知道老张是太久没来闲得慌,还是仍然对自己被扣了钱耿耿于怀,附身捡起来一块石头,甩手就朝白猫扔了过去。白猫估计是安逸了太久了,根本没有躲避。石头径直打在了猫脸上。白猫飞也似的跑了。事后白猫又消失了几天,后来听其他班的人说,白猫的虎牙都被打掉了一半。
  时隔大约一周,有一天我们正好是夜班,当时我巡检回来,老远就看到白猫,毕竟它那颜色在晚上很明显。借着夜色,我隐约看到白猫好像嘴里叼着个什么,它察觉有人,一溜烟的钻进了我们的办公楼。这白猫一般看见我们都是立刻迎上来喵喵的撒娇,可今天看到我却躲了,这事实在不寻常,于是我悄悄的跟了上去。
  我一进楼道,就在楼梯拐角看到白猫的半个屁股,一闪就不见了。看这样子它是要上楼,不过我们操作室都在一楼,所以白猫平时根本不上去的。我悄悄的跟着白猫一直上到三层,只见它一上去就向楼道东头跑。我怕惊动了白猫,就蹲在楼梯口看着它的动向。
  楼道里并没开灯,我借助楼梯口打过去的灯光,隐约看见白猫把嘴里叼着的东西放在了一间屋子的门口。看着那个方位,我不禁后背一凉,那间屋子不是别处,正是老张的办公室。
  就在这时,我看到白猫放在地上的东西突然动了起来。只见它往旁边走了两步,又蹦一下,似乎是想要逃离白猫的视线。看那东西走起路来的样子很笨,就好像是企鹅一般歪歪扭扭的,似乎是只鸟类。可看外观又不太像,因为那东西太圆了,简直就像个球。
  只见那东西缓缓的挪动身子想要逃跑,可白猫却装作没看见一样,任由它笨笨的挪动身体。那东西见白猫对她的行为并没什么反应,胆子似乎大了起来,竟然连续向旁边两个小跳,意图加速逃离。就在这时,只见白猫不慌不忙的一侧身,抬起爪子就给了那东西一下。
  “咕咕”那东西叫了,与此同时还扇动了几下翅膀。看来确实是鸟类没错,不过那叫声实在是太奇怪了。有点像鸽子,又比鸽子尖,不太好形容的一种声音。那只鸟被白猫打回了原地,似乎不死心,扑腾着翅膀想要从相反的方向逃走。
  这时就看那平时慵懒的白猫身子一躬,紧接着噌的一下就窜起老高,轻松的从那只鸟的头顶越过,稳稳的落在了它的前面。那只鸟见到去路被阻,扑腾两下,想要变线。白猫又是一爪,将它再次拍回原地。
  “咕咕嘎嘎”是夜猫子,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我可以清楚的听出来那叫声就是夜猫子。看身形应该不大,难道这猫又叼回一只夜猫子?上次没看到,这回我算是亲眼见识了。
  这时候情况变得更诡异了,只见白猫一不叫,二不咬,就是围着小猫头鹰慢悠悠的转圈,边转头还一起一落的,像极了电视上看到的非洲土著的某些舞蹈。而那小夜猫子被几次拦回来,似乎是害怕了,就在原地呆呆的站着,时不时的哀鸣两声。眼前的情况太诡异了,这猫的行为只能让我想起巫师做法。
  “干嘛呢?”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我三魂七魄掉了一半,猛地回头看到是我师父站在我身后我这才把心揣回肚子里。白猫也被惊动了,停下脚步向我们望过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叼起小猫头鹰一溜烟的跑了。
  事后我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跟我师傅都说了。他也说这事邪门,以后还是要小心着点那只白猫。要说第一次白猫被老张打了,然后有人见到白猫叼回小猫头鹰,然后老张出事是巧合的话,那么这第二次几乎完全相同的事情怎么解释?
  就在我见到白猫叼回小猫头鹰后一周,厂里组织学习,老张就在其中。地点是十渡的一个招待所。老张刚一去就出事了。那天老张坐着单位的大轿车到了地方,安顿好行李后就觉得脚有点臭,可马上就是午饭的点了,洗澡恐怕来不及了。于是他就想先洗洗脚,可宾馆里并没有脚盆,于是老张充分发挥了大老爷们什么事都能瞎凑合的长处,决定把脚放到洗脸池里凑合洗洗就行了。
  可这脚刚一放进去就出事了。坚硬的陶瓷水盆竟然碎了,没错是碎了,固定的螺栓还好好挂着半个水盆,可老张脚下的半个水盆却应声落地。老张抬着一只脚重心不稳当,一下把脚落在了水盆锋利的破口上,鲜血流了一地。
  一起来的同事赶紧把老张送到了医院,医生诊断说老张脚上的肌腱全断了,以后可能会落下残疾。跑步是不行了,不过走路还是没问题的。就这样老张在家一躺就是三个月。
  事后,白猫会咒人的说法就通过我师父传开了。大家都有些差异,但大多数人还都是当个笑话听。不过给它喂食的的确是一天比一天少了,现在那只白猫只是偶尔才会出现在我们车间的范围里。
  第881篇:亲缘系列——【隔音不好】【吐】【儿子发达】
  (原作者:天下十三州9。摘自《姑妄听之------不信鬼神的人复述鬼故事》)
  【隔音不好】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同事讲的,他表姐的故事。
  她的表姐甲,一家都是特别老实厚道的人。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甲一家住在一栋老式的筒子楼里。这种楼是五十年代初建造的,刚建造的时候隔音就不好,40年以后当然更不好了。
  甲家住在楼道的尽头,旁边是一对不到三十岁的夫妻,带着个七八岁刚上小学的儿子。那家邻居对面和另一边的隔壁,都是空房子没人住。
  隔音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幸甲那一年高考。更不幸的是那对夫妻特别热衷于吵架,而且兴致来了不管白天黑夜的吵。如果心情好不吵架呢,甲也难安心学习,因为不吵架的时候这对夫妻就唱歌。
  那时候还没有卡拉ok呢,他们是跟着录音机唱。同时他儿子也跟着唱。
  甲的父母也曾经去委婉地提过意见,但是那家的男主人一瞪眼,甲的父母也就不说什么了。好在高考前天气是暖和的,甲就到楼下去复习,她还劝父母,说就算同时乘凉了。
  不过学习的时候可以下去,晚上那家兴致一来不是吵架就是唱歌,睡不好觉也受不了啊。眼看快到高考,甲的父亲又去找他们家一次。那家的男主人骂骂咧咧的,女主人也说我们儿子才小学都不怕睡眠不足,你闺女怎么就那么金贵。甲的父亲看他们不可理喻,也就不再说了。
  没想到第二天开始,那家人连吃饭的动静都变得极轻。偶尔出来上厕所(筒子楼厕所和厨房都是几家共用的)也低着头,看起来谨小慎微的样子。甲家人还说,咱们都误会人家了,人家嘴上不说,其实还是照顾邻居的。
  甲考完试,在家等通知。一天晚上,那家的男主人过来借改锥,他要修什么东西。甲的父亲去工具箱给他找,那个人在屋里东张西望,猛然看到墙上一张照片,是前几年甲跟着父母回老家,照的全家福。邻居脸色大变,指着照片上一个人问这是谁?甲的母亲过去一看,告诉他是甲的太爷爷,去年去世了。邻居扭头就走,改锥也忘记借,还是后来甲的父亲给送过去的。
  甲家只感到奇怪,但是老实人不回去打听别人的隐私。还是邻居忍不住了,一天提着瓶酒来找甲的父亲。说前几天——就是甲考高前她的父亲最后一次去找邻居交涉那天——我不是没答应你晚上不吵不唱吗。那天睡下,从我家墙里,慢慢透出来一个老头。盯了我们(他和他老婆)半天,用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像是木头的,带着一股腥臭放在我们嘴上,我们半天透不过气来,第二天嗓子就全哑了。养了一星期才好。那些天我们一到天黑就提心吊胆。甲的父亲这才知道他们为什么安静。
  邻居又说你知道那个老头是谁?那天去你家看见相片,才知道是你爷爷。想起来他是恨我们吵了他曾孙女,堵我们嘴的,是不是棺材板啊。甲的父亲半天没说上话。
  甲考上个不错的大学。那年头大学生又值钱,毕了业工作也不错,她大二,她家就搬走了。不过据说前年邻居还找到她家求帮忙,不仅仅是找他们家,所有老邻居都找了。
  那家人过的很不如意,邻居的儿子,因为盗窃也进去了。不过我想这就无关乎灵异。在社会上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当然路越走越窄。 
  【吐】
  这是我回老家,表弟讲的。
  隔壁村一个人甲,有天去县城办事,事情办得很顺利,下午出来,又遇到一个朋友,两个人找个饭馆大喝了一通。
  甲模模糊糊的记得,他把他朋友喝躺下了。然后又和几个不认识的人喝,记忆到此为止。也就是说,这时候他就喝多了,以后对自己的行为,没有控制能力。
  等甲再稍微清醒一点,他已经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了,太阳照着他老婆怒气冲冲的脸,甲很害怕。
  他老婆看见甲睁开眼,就把事情给甲讲述了一遍。不过是带着脏字用120分贝的声音讲述的。甲这才知道,他老婆也不清楚甲是怎么回来的,早晨一开大门,看见甲一身呕吐的秽物,满脸幸福的躺在大门口。
  甲不敢回嘴,他老婆到底是好女人,叙述归叙述,还是给甲端来一大碗鸡蛋汤。甲很不好意思的喝下去,跟着就全吐到他老婆身上了。还有什么说的,甲挨了一顿暴打。他只能反复解释:“是反胃,是反胃。”
  没想到从这个早晨以后,甲吃什么都吐。没一个礼拜饿的瘦了七八斤,唯一的好处,就是现在吐不挨揍了。他老婆和他父母都很着急,带到医院去,也没有办法,只给挂了个吊瓶。
  城里有座寺庙,据说很灵验,他母亲带着他老婆就去了。到那很虔诚的拜佛,跟着向和尚讨个主意,和尚还不错,直接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和尚不知道,不代表谁都不知道。晚上甲的父母和老婆做了同样一个梦,梦见甲的爷爷等好几个长辈,指着甲大骂。当然,除了爷爷,那些人他老婆一个都不认识。
  醒来以后,甲的家人就想,是不是得罪先人了,于是带着点纸钱贡品还有甲,一起去上坟。到了坟上摆供,烧纸,让甲给祖先磕头。这时候他老婆属于唯一的外人,就不那么虔诚,东张西望的走神。
  走神有时候也有好处,他老婆发现线索了。在坟包的荒草下有东西,她过去细看,分明是呕吐物的残余。
  她马上把这个消息汇报了,要说还得是老人家,甲的父亲脑子一转:你小子是吐在先人坟上了。过去就是一顿脚。可怜甲饿了近一个礼拜,换来满身鞋印子。
  还是甲的母亲和老婆劝住他爹。甲被摁着实实在在的磕了几个头,回去以后,就能喝点稀粥了。慢慢的饮食恢复,从那以后也戒了酒。
  【儿子发达】
  这是我一个同学,学历史的。研究地方志的时候发现一个故事脉络,暑假时期到那个地方,又打听传说,回来综合到一块给我们讲的。
  还是清朝的事。主人公甲,也是普通家庭的娃。那时候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也就可以干活赚钱了。甲上面还有个哥哥,但是甲脑子快。所以虽然才十五岁,他的父亲反倒叫他跟一个亲戚出门学做生意。
  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这么小的儿子。甲的一个亲姨,他母亲的亲妹妹,懂得役鬼术。这不是请鬼,是指使孤魂野鬼为自己做事,但是人鬼之间不是主仆关系,是合作关系。甲的母亲就去找她妹妹,她妹妹没结婚,也很疼爱这外甥,特意叫自己的行动最迅速的鬼暗中跟着。这些野鬼没什么法力,不能干预人事,但是跑腿报信侦查是把好手。
  跟着甲这个,据说速度快的可以一个时辰行动八百里,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甲这次出门,他回来报了四次信。咱们现在从甲的角度细说。
  他们出门还没有到目的地,离家四五百里的时候(这四五百里是鬼行动的直线距离,人在地上走的话就差不多千里之遥了),那个亲戚忽然得了急病,死了。
  甲一个少年,无所归依,买棺材送进义庄等等办完,甲手上剩下的钱也就不多了。(原本说的是到地头去钱庄取钱,所以他们身上只带着旅费)。这天晚上,鬼回去报信,说了此事。
  甲家里很着急。甲的父亲就要去找他。还是他姨拦住,说甲这孩子脑子快,不会在那坐以待毙。让鬼去看了他明天往回走走哪条路,甲的父亲再去,免得走岔了。
  第二天甲出来往家乡方向走,走不多远就被人雇佣了。是三个赶脚的。就是赶着牲口替人运货什么的人。他们行进的方向就是甲家乡的方向,甲当然高兴。
  他可不知道,这三个人本是强盗。新近死了一个伙计。看甲是小孩子,脸上又蛮机灵,想招他来帮忙,事成之后再卖到远处去当仆人。鬼回去报告这个消息,甲的父母急坏了,他父亲立刻出发,鬼又回去打探。
  赶脚的在招甲之前,就已经看好了买卖。是一对年轻夫妻。身上也带着点钱,但是最主要的,他们是看这个媳妇长得漂亮,起了坏心,故而低价招揽来生意。
  甲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强盗,但是脑子聪明,路上逐渐看出点端倪。就想找机会逃跑。没想到第一天晚上,这三个强盗骗这对夫妻前面才有大车店,故而天黑了还在赶路。路过一片林子的时候,两个人故意落在牲口后面,忽然同时抽出藏在腰间的攮子,一下把丈夫扎下马来。跟着上去一顿捅,了了帐。
  甲吓得浑身发抖,那几个人还骗甲,说你是我们伙计,不要怕。跟着就去麻烦那个媳妇。不料那年轻女人怀有身孕。他们这些强盗,忌讳最多,一听就说等找个药店,弄点打胎药,打下孩子来再找她。于是把尸首埋掉,女人手脚绑好,怕甲不忠心,把他双手也拴在树上,三人倒下睡觉。
  甲离这个女人不远,俯下身子能够找她,看看三人睡熟,甲低头咬断女人身上的身子。那女人也不错,赶紧把甲也解开。甲跟她走了几步,说不行。这样咱们都跑不了。等我,说着走到一颗树后面,很快又出来,出来已经满头满脸的血,原来是自己用石头把自己砸伤,告诉女人,你快回去把我还那样绑在树上,女人开始不肯,甲威胁说你不干我就喊他们起来。女人只得答应,绑好甲跑了。
  甲估摸着女人跑远,大喊救命,把那三个人惊起来,一看甲的样子,没等问,甲就哭着说,那女人咬断绳子,又用石头打伤我,跑了。
  三人问跑到哪里?甲只给他们反方向,两人就去追。一个人提刀过来要杀甲。
  甲说咱们是伙计,那人跑了,追回来便罢,追不回来报了官,难道不报我,我以后只能忠心的跟着你们干,你们去哪找我这样的伙计。
  这人一听也对,一会那俩人回来,三人商量一通,决定不杀甲了。也不敢在此地久留,立刻启程。这次去的方向,就和甲的家乡是直角了。
  四人摸着黑正走,甲几次听见耳边有人说快跑。就是那个鬼,甲也想到是姨的鬼,但是只点头,反倒笑呵呵的巴结那三个人。
  鬼回去又作了报告。甲的母亲急得吃不下饭。又请人去追他父亲,告诉他甲已经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白天鬼不能出来,早晨走到饭铺吃早点的时候,这时候已经到了一个市镇,甲要跑不怕那三人了,鬼趁着他去厕所的时候,又在耳边叫他快跑,甲还是不听。
  走路的这一上午,甲把三人巴结得无以复加。其中的老大认甲当干儿子。甲不叫干爹,直接叫爹。叫另外两个二叔三叔。
  路过村镇的时候,甲掏出身上仅剩的钱,请三人喝酒。三人喝的都有几分酒意。下午走到一座林子。几人进去避避太阳。甲像变戏法一样,又掏出一羊皮口袋酒,说是自己偷的老板的。孝敬长辈用。
  这三个人大喜,很快喝完,也就很快醉倒。甲摸出攮子,对准老二老三的脖子,一攮子一个,干净利落。跟着扑到老大面前,两下扎瞎他的眼睛。老大疼的一下子醒了酒。
  甲早窜到离他几步远,握着攮子说你敢让老子管你叫爹。这回怎么说。
  老大反过来求他,甲说实话告诉你,那女人我放走的,你告诉我他家在哪,我就放你走。
  老大只得说了。甲说好,你看不见路,我用根树枝给你引路,你可抓紧,跟不上我我可就走了。
  老大连声答应,甲把树枝一头递给他,老大赶紧双手抓住,甲这事其实离他不到两尺远,一看他双手果然被树枝占住,猛地右手一挺,一攮子扎在老大心口上。
  这天晚上鬼回去,对甲的母亲和姨说好厉害。把事情细讲了。
  甲呢,拿了三人抢劫的钱财。赶紧回家了。过了一个月,和他哥哥一起,找到那女人家。
  晚上僻静了去敲门。听见里面一个老婆婆的声问是谁,甲说我是你儿子的朋友。
  有个年轻女人的的声音就说,大晚上的,婆婆先别开门。
  甲听出是那个女人。说我是你救命恩人,来还你钱了。说完隔着墙头把包袱扔进去,哥俩回头就走。那女人和她婆婆追出来,甲兄弟已经走远了。
  过了几年陕西回乱,甲去投军,一来二去成了个将军。直活到民国才死。
  第882篇:拾金不昧(1/5)
  (原作者:冯梦龙。摘自《三言二拍》)
  【1】
  唐朝晋公裴度之事。那裴度未遇时,一贫如洗,功名蹭蹬,就一风鉴,以决行藏。
  那相士说:“足下功名事,且不必问。更有句话,如不见怪,方敢直言。”
  斐度道:“小生因在迷途,故求指示,岂敢见怪!”
  相士道:“足下螣蛇纵理纹入口,数年之间,必致饿死沟渠。”连相钱俱不肯受。
  裴度是个知命君子,也不在其意。 
  一日,偶至香山寺闲游。只见供卓上光华耀目,近前看时,乃是一围宝带。
  裴度捡在手中,想道:“这寺乃冷落所在,如何却有这条宝带?”
  翻阅了一回,又想道:“必有甚贵人,到此礼佛更衣。祗候们不小心,遗失在此,定然转来寻觅。”乃坐在廓庑下等候。
  不一时,见一女子走入寺来,慌慌张张,径望殿上而去。向供桌上看了一看,连声叫苦,哭倒于地。
  裴度走向前问道:“小娘子因何恁般啼泣?”
  那女子道:“妾父被人陷于大辟,无门伸诉。妾日至此恳佛阴祐,近日幸得从轻赎锾。妾家贫无措,遍乞高门,昨得一贵人矜怜,助一宝带。妾以佛力所致,适携带呈于佛前,稽首叩谢。因赎父心急,竟忘收此带,仓忙而去。行至半路方觉。急急赶来取时,已不知为何人所得。今失去这带,妾父料无出狱之期矣!”说罢又哭。
  裴度道:“小娘子不必过哀,是小生收得,故在此相候。” 
  把带递还。那女子收泪拜谢:“请问姓字,他日妾父好来叩谢。” 
  裴度道:“小娘子有此冤抑,小生因在贫乡,不能少助为愧。还人遗物,乃是常事,何足为谢!”不告姓名而去。 
  过了数日,又遇向日相士,不觉失惊道:“足下曾作何好事来?”
  裴度答云:“无有。”
  相士道:“足下今日之相,比先大不相牟。阴德纹大见,定当位极人臣,寿登耄耋,富贵不可胜言。”
  斐度当时犹以为戏语。后来果然出将入相,历事四朝,封为晋国公,年享上寿。有诗为证:纵理纹生相可怜,香山还带竟安然。 
  淮西荡定功英伟,身系安危三十年。 
  【2】
  五代窦禹钧之事。那窦禹钧,蓟州人氏,官为谏议大夫,年三十而无子。夜梦祖父说道:“汝命中已该绝嗣,寿亦只在明岁。及早行善,或可少延。”
  禹钧唯唯。他本来是个长者,得了这梦,愈加好善。 
  一日薄暮,于延庆寺侧,拾得黄 十两、白金二百两。至次日清早,便往寺前守候。少顷,见一后生涕泣而来。禹钧迎住问之。
  后生答道:“小人父亲身犯重罪,禁于狱中,小人遍恳亲知,共借白金二百两、黄 十两。昨将去赎父,因主库者不在而归,为亲戚家留款,多吃了杯酒,把东西遗失。今无以赎父矣!”
  窦公见其言已合银数,乃还之,道:“不消着急,偶尔拾得在此,相候久矣。”
  这后生接过手,打开看时,分毫不动,叩头泣谢。
  窦公扶起,分外又赠银两而去。其他善事甚多,不可枚举。
  一夜,复梦祖先说道:“汝合无子无寿。今有还金阴德种种,名挂天曹,特延算三纪,赐五子显荣。”
  窦公自此愈积阴功,后果连生五子:长仪,次俨,三侃,四偁,五僖,俱仕宋为显官。窦公寿至八十二,沐浴相别亲戚,谈笑而卒。安乐老冯道有诗赠之云:燕山窦十郎,教子有义方。 
  灵椿一株老,丹桂五枝芳。
  第883篇:拾金不昧(2/5)
  (原作者:冯梦龙。摘自《三言二拍》)
  苏州府吴江县离城七十里,有个乡镇,地名盛泽,镇上居民稠广,土俗淳朴,俱以蚕桑为业。男女勤谨,络纬机抒之声,通宵彻夜。
  那市上两岸绸丝牙行,约有千百余家,远近村坊织成绸匹,俱到此上市。四方商贾来收买的,蜂攒蚁集,挨挤不开,路途无伫足之隙;乃出产锦绣之乡,积聚绫罗之地。
  江南养蚕所在甚多,惟此镇处最盛。有几句口号为证:东风二月暖洋洋,江南处处蚕桑忙。蚕欲温和桑欲干,明如良玉发奇光。缲成万缕千丝长,大筐小筐随络床。美人抽绎沾唾香,一经一纬机杼张。咿咿轧轧谐宫商,花开锦簇成匹量。莫忧八口无餐粮,朝来镇上添远商。 
  且说嘉靖年间,这盛泽镇上有一人,姓施名复,浑家喻氏,夫妻两口,别无男女。家中开张绸机,每年养几筐蚕儿,妻络夫织,甚好过活。
  这镇上都是温饱之家,织下绸匹,必积至十来匹,最少也有五六匹,方才上市。那大户人家积得多的便不上市,都是牙行引客商上门来买。施复是个小户儿,本钱少,织得三四匹,便去上市出脱。
  一日,已积了四匹,逐匹把来方方折好,将个布袱儿包裹,一径来到市中。只见人烟辏集,语话喧阗,甚是热闹。
  施复到个相熟行家来卖,见门首拥着许多卖绸的,屋里坐下三四个客商。主人家贴在柜身里,展看绸匹,估喝价钱。
  施复分开众人,把绸递与主人家。
  主人家接来,解开包袱,逐匹翻看一过,将秤准了一准,喝定价钱,递与一个客人道:“这施一官是忠厚人,不耐烦的,把些好银子与他。”
  那客人真个只拣细丝称准,付与施复。施复自己也摸出等子来准一准,还觉轻些,又争添上一二分,也就罢了。讨张纸包好银子,放在兜肚里,收了等子包袱,向主人家拱一拱手,叫声有劳,转身就走。 
  行不上半箭之地,一眼觑见一家街沿之下,一个小小青布包儿。施复趱步向前,拾起袖过,走到一个空处,打开看时,却是两锭银子,又有三四件小块,兼着一文太平钱儿。把手攧一攧,约有六两多重。
  心中欢喜道:“今日好造化!拾得这些银子,正好将去凑做本钱。”连忙包好,也揣在兜肚里,望家中而回。
  一头走,一头想:“如今家中见开这张机,尽勾日用了。有了这银子,再添上一张机,一月出得多少绸,有许多利息。这项银子,譬如没得,再不要动他。积上一年,共该若干,到来年再添上一张,一年又有多少利息。算到十年之外,便有千金之富。那时造什么房子,买多少田产。”
  正算得熟滑,看看将近家中,忽地转过念头,想道:“这银两若是富人掉的,譬如牯牛身上拔根毫毛,打什么紧,落得将来受用;若是客商的,他抛妻弃子,宿水餐风,辛勤挣来之物,今失落了,好不烦恼!如若有本钱的,他拚这帐生意扯直,也还不在心上;傥然是个小经纪,只有这些本钱,或是与我一般样苦挣过日,或卖了绸,或脱了丝,这两锭银乃是养命之根,不争失了,就如绝了咽喉之气,一家良善,没甚过活,互相埋怨,必致鬻身卖子,傥是个执性的,气恼不过,肮脏送了性命,也未可知。我虽是拾得的,不十分罪过,但日常动念,使得也不安稳。就是有了这银子,未必真个便营运发积起来。一向没这东西,依原将就过了日子。不如原往那所在,等失主来寻,还了他去,到得安乐。”随复转身而去,正是:多少恶念转善,多少善念转恶。 
  劝君诸善奉行,但是诸恶莫作。 
  当下施复来到拾银之处,靠在行家柜边,等了半日,不见失主来寻。他本空心出门的,腹中渐渐饥饿,欲待回家吃了饭再来,犹恐失主一时间来,又不相遇,只得忍着等候。
  少顷,只见一个村庄后生,汗流满面,闯进行家,高声叫道:“主人家,适来银子忘记在柜上,你可曾检得么?”
  主人家道:“你这人好混帐!早上交银子与了你,这时节却来问我,你若忘在柜上时,莫说一包,再有几包也有人拿去了。”
  那后生连把脚跌道:“这是我的种田工本,如今没了,却怎么好?”
  施复问道:“约莫有多少?”
  那后生道:“起初在这里卖的丝银六两二钱。”
  施复道:“把什么包的?有多少件数?”
  那后生道:“两整锭,又是三四块小的,一个青布银包包的。”
  施复道:“恁样,不消着急。我拾得在此,相候久矣。”便去兜肚里摸出来,递与那人。
  那人连声称谢,接过手,打开看时,分毫不动。 
  那时往来的人,当做奇事,拥上一堆,都问道:“在那里拾的?”
  施复指道:“在这阶沿头拾的。”
  那后生道:“难得老哥这样好心,在此等候还人。若落在他人手里,安肯如此!如今到是我拾得的了。情愿与老哥各分一半。”
  施复道:“我若要,何不全取了,却分你这一半?”
  那后生道:“既这般,送一两谢仪与老哥买果儿吃。”
  施复笑道:“你这人是个呆子!六两三两都不要,要你一两银子何用!”
  那后生道:“老哥,银子又不要,何以相报?”
  众人道:“看这位老兄,是个厚德君子,料必不要你报。不若请到酒肆中吃三杯,见你的意罢了。” 
  那后生道:“说得是。”便来邀施复同去。
  施复道:“不消得,不消得,我家中有事,莫要担阁我工夫。”转身就走。那后生留之不祝。
  众人道:“你这人好造化!掉了银子,一文钱不费,便捞到手。”
  那后生道:“便是,不想世间原有这等好人。”把银包藏了,向主人说声打搅,下阶而去。
  众人亦赞叹而散。也有说:“施复是个呆的,拾了银子不会将去受用,却呆站着等人来还。”
  也有说:“这人积此阴德,后来必有好处。”不题众人。 
  且说施复回到家里,浑家问道:“为甚么去了这大半日?” 
  施复道:“不要说起,将到家了,因着一件事,复身转去,担阁了这一回。”
  浑家道:“有甚事担阁?”施复将还银之事,说向浑家。
  浑家道:“这件事也做得好。自古道:‘横财不富命穷人。’傥然命里没时,得了他反生灾作难,到未可知。”
  施复道:“我正为这个缘故,所以还了他去。”当下夫妇二人,不以拾银为喜,反以还银为安。衣冠君子中,多有见利忘义的,不意愚夫愚妇到有这等见识。 
  从来作事要同心,夫唱妻和种德深。 
  万贯钱财如粪土,一分仁义值千金。 
  自此之后,施复每年养蚕,大有利息,渐渐活动。那育蚕有十体、二光、八宜等法,三息五广之忌。
  第一要择蚕种。蚕种好,做成茧小而明厚坚细,可以缫丝。如蚕种不好,但堪为绵纩,不能缫丝,其利便差数倍。
  第二要时运。有造化的,就蚕种不好,依般做成丝茧;若造化低的,好蚕种,也要变做绵茧。北蚕三眠,南蚕俱是四眠。眠起饲叶,各要及时。又蚕性畏寒怕热,惟温和为得候。昼夜之间,分为四时。 
  朝暮类春秋,正昼如夏,深夜如冬,故调护最难。江南有谣云:做天莫做四月天,蚕要温和麦要寒。 
  秧要日时麻要雨,采桑娘子要晴干。 
  那施复一来蚕种拣得好,二来有些时运,凡养的蚕,并无一个绵茧,缫下丝来,细员匀紧,洁净光莹,再没一根粗节不匀的。每筐蚕,又比别家分外多缫出许多丝来。照常织下的绸拿上市去,人看时光彩润泽,都增价竞买,比往常每匹平添钱方银子。
  因有这些顺溜,几年间,就增上三四张绸机,家中颇颇饶裕。里中遂庆个号儿叫做施润泽。却又生下一个儿子,寄名观音大士,叫做观保,年才二岁,生得眉目清秀,到好个孩子。
  第884篇:拾金不昧(3/5)
  (原作者:冯梦龙。摘自《三言二拍》)
  那年又值养蚕之时,才过了三眠,合镇阙了桑叶,施复家也只勾两日之用,心下慌张,无处去买。大率蚕市时,天色不时阴雨,蚕受了寒湿之气,又食了冷露之叶,便要僵死,十分之中,就只好存其半。这桑叶就有余了。那年天气温暖,家家无恙,叶遂短阙。
  且说施复正没处买桑叶,十分焦躁,忽见邻家传说洞庭山余下桑叶甚多,合了十来家过湖去买。施复听见,带了些银两,把被窝打个包儿,也来趁船。
  这时已是未牌时候,开船摇橹,离了本镇。过了平望,来到一个乡村,地名滩阙。这去处在太湖之傍,离盛泽有四十里之远。
  天已傍晚,过湖不及,遂移舟进一小港泊住,稳缆停桡,打点收拾晚食,却忘带了打火刀石。
  众人道:“那个上涯去取讨个火种便好?”
  施复却如神差鬼使一般,便答应道:“待我去。”
  取了一把麻骨,跳上岸来。见家家都闭着门儿。你道为何天色未晚,人家就闭了门?那养蚕人家,最忌生人来冲。从蚕出至成茧之时,约有四十来日,家家紧闭门户,无人往来。任你天大事情,也不敢上门。 
  当下施复走过几家,初时甚以为怪,道:“这些人家,想是怕鬼拖了人去,日色还在天上,便都闭了门。”
  忽地想起道:“呸!自己是老看蚕,到忘记了这取火乃养蚕家最忌的。却兜揽这帐!如今那里去讨?”
  欲待转来,又想道:“方才不应承来,到也罢了,若空身回转,教别个来取得时,反是老大没趣;或者有家儿不养蚕的也未可知。”
  依旧又走向前去。只见一家门儿半开半掩,他也不管三七廿一,做两步跨到檐下,却又不敢进去。
  站在门外,舒颈望着里边,叫声:“有人么?”
  里边一个女人走出来,问道!“什么人?”
  施复满面陪着笑道:“大娘子,要相求个火儿。”
  妇人道:“这时节,别人家是不肯的。只我家没忌讳,便点个与你也不妨得。”
  施复道:“如此,多谢了!”即将麻骨递与。
  妇人接过手,进去点出火来。施复接了,谢声:“打搅。”回身便走。
  走不上两家门面,背后有人叫道:“那取火的转来,掉落东西了。”
  施复听得,想道:“却不知掉了甚的?”又复走转去。
  妇人说道:“你一个兜肚落在此了。”递还施复。
  施复谢道:“难得大娘子这等善心。”
  妇人道:“何足为谢!向年我丈夫在盛泽卖丝,落掉六两多银子,遇着个好人拾得,住在那里等候。我丈夫寻去,原封不动,把来还了,连酒也不要吃一滴儿。这样人方是真正善心人!”
  施复见说,却与他昔年还银之事相合,甚是骇异,问道:“这事有几年了?”
  妇人把指头扳算道:“已有六年了。”
  施复道:“不瞒大娘子说,我也是盛泽人,六年前也曾拾过一个卖丝客人六两多银子,等候失主来寻,还了去。他要请我,也不要吃他的。但不知可就是大娘子的丈夫?”
  妇人道:“有这等事!待我教丈夫出来,认一认可是?”
  施复恐众人性急,意欲不要,不想手中麻骨火将及点完,乃道:“大娘子,相认的事甚缓,求得个黄同纸去引火时,一发感谢不荆”
  妇人也不回言,径往里边去了。顷刻间,同一个后生跑出来。彼此睁眼一认,虽然隔了六年,面貌依然。正是昔年还银义士。
  正是: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当下那后生躬身作揖道:“常想老哥,无从叩拜,不想今日天赐下顾。”施复还礼不迭。二人作过揖,那妇人也来见个礼。
  后生道:“向年承老哥厚情,只因一时仓忙,忘记问得尊姓大号住处。后来几遍到贵镇卖丝,问主人家,却又不相认。四面寻访数次,再不能遇见,不期到在敝乡相会。请里面坐。” 
  施复道:“多承盛情垂念,但有几个朋友,在舟中等候火去作晚食,不消坐罢。”
  后生道:“何不一发请来?”
  施复道:“岂有此理!”
  后生道:“既如此,送了火去来坐罢。”便教浑家取个火来,妇人即忙进去。
  后生问道:“老哥尊姓大号?今到那里去?”
  施复道:“小子姓施名复,号润泽。今因缺了桑叶,要往洞庭山去买。”
  后生道:“若要桑叶,我家尽有,老哥今晚住在寒舍,让众人自去。明日把船送到宅上,可好么?”
  施复见说他家有叶,好不欢喜,乃道:“若宅上有时,便省了小子过湖,待我回覆众人自去。”
  妇人将出火来,后生接了,说:“我与老哥同去。”又分付浑家,快收拾夜饭。 
  当下二人拿了火来至船边,把火递上船去。众人一个个眼都望穿,将施复埋怨道:“讨个火什么难事!却去这许多时?”
  施复道:“不要说起,这里也都看蚕,没处去讨。落后相遇着这位相熟朋友,说了几句话,故此迟了,莫要见怪!”
  又道:“这朋友偶有叶余在家中,我已买下,不得相陪列位过湖了。包袱在舱中,相烦拿来与我。”众人检出付与。
  那后生便来接道:“待我拿罢!”
  施复叫道:“列位,暂时抛撇,归家相会。” 
  别了众人,随那后生转来,乃问道:“适来忙促,不曾问得老哥贵姓大号。”
  答道:“小子姓朱名恩,表德子义。”
  施复道:“今年贵庚多少?”
  答道:“二十八岁。”
  施复道:“恁样,小子叨长老哥八年!”
  又问:“令尊令堂同居么?”
  朱恩道:“先父弃世多年,止有老母在堂,今年六十八岁了,吃一口长素。” 
  二人一头说,不觉已至门首。朱恩推开门,请施复屋里坐下。那卓上已点得灯烛。
  朱恩放下包裹道:“大嫂快把茶来。”
  声犹未了,浑家已把出两杯茶,就门帘内递与朱恩。朱恩接过来,递一杯与施复,自己拿一杯相陪,又问道:“大嫂,鸡可曾宰么?”
  浑家道:“专等你来相帮。”朱恩听了,连忙把茶放下,跳起身要去捉鸡。原来这鸡就罩在堂屋中左边。
  施复即上前扯住道:“既承相爱,即小菜饭儿也是老哥的盛情,何必杀生!况且此时鸡已上宿,不争我来又害他性命,于心何忍!”
  朱恩晓得他是个质直之人,遂依他说,仍复坐下道:“既如此说,明日宰来相请。”
  叫浑家道:“不要宰鸡了,随分有现成东西,快将来吃罢,莫饿坏了客人。酒烫热些。” 
  施复道:“正是忙日子,却来蒿恼。幸喜老哥家没忌讳还好。”
  朱恩道:“不瞒你说,旧时敝乡这一带,第一忌讳是我家,如今只有我家无忌讳。”
  施复道:“这却为何?”
  朱恩道:“自从那年老哥还银之后,我就悟了这道理。凡事是有个定数,断不由人,故此绝不忌讳,依原年年十分利息。乃知人家都是自己见神见鬼,全不在忌讳上来。妖由人兴,信有之也。” 
  施复道:“老哥是明理之人,说得极是。”
  朱恩又道:“又有一节奇事,常年我家养十筐蚕,自己园上叶吃不来,还要买些。
  今年看了十五筐,这园上桑又不曾增一棵两棵,如今够了自家,尚余许多,却好又济了老哥之用。这桑叶却像为老哥而生,可不是个定数?”
  施复道:“老哥高见,甚是有理。就如你我相会,也是个定数。向日你因失银与我识面,今日我亦因失物,尊嫂见还。方才言及前情,又得相会。”
  朱恩道:“看起来,我与老哥乃前生结下缘分,才得如此。意欲结为兄弟,不知尊意若何?”
  施复道:“小子别无兄弟,若不相弃,可知好哩。”当下二人就堂中八拜为交,认为兄弟。施复又请朱恩母亲出来拜见了。朱恩重复唤浑家出来,见了结义伯伯。一家都欢欢喜喜。 
  不一时,将出酒肴,无非鱼肉之类。二人对酌。朱恩问道:“大哥有几位令郎?”
  施复答道:“只有一个,刚才二岁,不知贤弟有几个?”
  朱恩道:“止有一个女儿,也才二岁。”便教浑家抱出来,与施复观看。
  朱恩又道:“大哥,我与你兄弟之间,再结个儿女亲家何如?”
  施复道:“如此最好,但恐家寒攀陪不起。”
  朱恩道:“大哥何出此言!”两下联了姻事,愈加亲热。杯来盏去,直饮至更余方止。
  朱恩寻扇板门,把凳子两头阁着,支个铺儿在堂中右边,将荐席铺上。施复打开包裹,取出被来丹好。朱恩叫声安置,将中门闭上,向里面去了。
  施复吹息灯火,上铺卧下,翻来覆去,再睡不着。只听得鸡在笼中不住吱吱喳喳,想道:“这鸡为甚么只管咭咶?”
  约莫一个更次,众鸡忽然乱叫起来,却像被什么咬住一般。
  施复只道是黄鼠狼来偷鸡,霍地立起身,将衣服披着急来看这鸡。说时迟,那时快,才下铺,走不上三四步,只听得一时响亮,如山崩地裂,不知甚东西打在铺上,把施复吓得半步也走不动。
  且说朱恩同母亲浑家正在那里饲蚕,听得鸡叫,也认做黄鼠狼来偷,急点火出来看。才动步,忽听见这一响,惊得跌足叫苦道:“不好了!是我害了哥哥性命也!怎么处?”飞奔出来。
  母妻也惊骇,道:“坏了,坏了!”接脚追随。
  朱恩开了中门,才跨出脚,就见施复站在中间,又惊又喜道:“哥哥,险些儿吓杀我也!亏你如何走得起身,脱了这祸?”
  施复道:“若不是鸡叫得慌,起身来看,此时已为虀粉矣。不知是甚东西打将下来?”
  朱恩道:“乃是一根车轴阁在上边,不知怎地却掉下来?”将火照时,那扇门打得粉碎,凳子都跌倒了。 
  车轴滚在壁边,有巴斗粗大。施复看了,伸出舌头缩不上去。 
  此时朱恩母妻见施复无恙,已自进去了。那鸡也寂然无声。朱恩道:“哥哥起初不要杀鸡,谁想就亏他救了性命。”
  二人遂立誓戒了杀生。有诗为证:昔闻杨宝酬恩雀,今见施君报德鸡。 
  物性有知皆似此,人情好杀复何为? 
  第885篇:拾金不昧(4/5)
  (原作者:冯梦龙。摘自《三言二拍》)
  朱恩点上灯烛,卷起铺盖,取出稻草,就地上打个铺儿与施复睡了。到次早起身,外边却已下雨。吃过早饭,施复便要回家。
  朱恩道:“难得大哥到此!须住一日,明早送回。” 
  施复道:“你我正在忙时,总然留这一日,各不安稳,不如早些得我回去,等在闲时,大家宽心相叙几日。”
  朱恩道:“不妨得!譬如今日到洞庭山去了,住在这里话一日儿。”
  朱恩母亲也出来苦留,施复只得住下。到已牌时分,忽然作起大风,扬沙拔木,非常利害。接着风就是一阵大雨。
  朱恩道:“大哥,天遣你遇着了我,不去得还好。他们过湖的,有些担险哩。”
  施复道:“便是。不想起这等大风,真个好怕人子!”
  那风直吹至晚方息。雨也止了。施复又住了一宿,次日起身时,朱恩桑叶已采得完备。他家自有船只,都装好了。吃了饭,打点起身。
  施复意欲还他叶钱,料道不肯要的,乃道:“贤弟,想你必不受我叶钱,我到不虚文了。但你家中脱不得身,送我去便担阁两日工夫,若有人顾一个摇去,却不两便?”
  朱恩道:“正要认着大哥家中,下次好来往,如何不要我去?家中也不消得我。”
  施复见他执意要去,不好阻挡,遂作别朱恩母妻,下了船。朱恩把船摇动,刚过午,就到了盛泽。 
  施复把船泊住,两人搬桑叶上岸。那些邻家也因昨日这风,却担着愁担子,俱在门首等侯消息,见施复到时,齐道:“好了,回来也!”
  急走来问道:“他们那里去了不见?共买得几多叶?”
  施复答道:“我在滩阙遇着亲戚家,有些余叶送我,不曾同众人过湖。”
  众人俱道:“好造化,不知过湖的怎样光景哩?”
  施复道:“料然没事。”
  众人道:“只愿如此便好。” 
  施复就央几个相熟的,将叶相帮搬到家里,谢声有劳,众人自去。浑家接着,道:“我正在这里忧你,昨日恁样大风,不知如何过了湖?”
  施复道:“且过来见了朱叔叔,慢慢与你细说。”
  朱恩上前深深作揖,喻氏还了礼。施复道:“贤弟请坐,大娘快取茶来,引孩子来见丈人。”
  喻氏从不曾见过朱恩,听见叫他是贤弟,又称他是孩子丈人,心中惑突,正不知是兀谁,忙忙点出两杯茶,引出小厮来。施复接过茶,递与朱恩,自己且不吃茶,便抱小厮过来,与朱恩看。朱恩见生得清秀,甚是欢喜,放下茶,接过来抱在手中。这小厮却如相熟的一般,笑嘻嘻全不怕生。
  施复向浑家说道:“这朱叔叔便是向年失银子的,他家住在滩阙。”
  喻氏道:“原来就是向年失银的。如何却得相遇?”
  施复乃将前晚讨火落了兜肚,因而言及,方才相会留住在家,结为兄弟。又与儿女联姻,并不要宰鸡,亏鸡警报,得免车轴之难。所以不曾过湖,今日将叶送回。前后事细细说了一遍。喻氏又惊又喜,感激不尽,即忙收拾酒肴款待。 
  正吃酒间,忽闻得邻家一片哭声。施复心中怪异,走出来问时,却是昨日过湖买叶的翻了船,十来个人都淹死了,只有一个人得了一块船板,浮起不死,亏渔船上救了回来报信,施复闻得,吃这惊不小,进来学向朱恩与浑家听了,合掌向天称谢,又道:“若非贤弟相留,我此时亦在劫中矣。”
  朱恩道:“此皆大哥平昔好善之报,与我何干!”施复留朱恩住了一宿。
  到次早,朝膳已毕,施复道:“本该留贤弟闲玩几日,便是晓得你家中事忙,不敢担误在此。过了蚕事,然后来相请。”
  朱恩道:“这里原是不时往来的,何必要请。”施复又买两盒礼物相送。朱恩却也不辞,别了喻氏,解缆开船。施复送出镇上,方才分手。
  正是:只为还金恩义重,今朝难舍弟兄情。 
  第886篇:拾金不昧(5/5)
  (原作者:冯梦龙。摘自《三言二拍》)
  施复新居房子,别屋都好,惟有厅堂摊塌坏了,看看要倒,只得兴工改造。他本寒微出身,辛苦作家惯了,不做财主身分,日逐也随着做工的搬瓦弄砖,拿水提泥。众人不晓得他是勤俭,都认做借意监工,没一个敢怠惰偷力。
  工作半月有余,择了吉日良机,立柱上梁。众匠人都吃利市酒去了,止存施复一人,两边检点,柱脚若不平准的,便把来垫稳。看到左边中间柱脚歪料,把砖去垫。
  偏有这等作怪的事,左垫也不平,右垫又不稳,索性拆开来看,却原来下面有块三角沙石,尖头正向着上边,所以垫不平。
  乃道:“这些匠工精鸟帐!这块石怎么不去了,留在下边?”
  便将手去一攀,这石随手而起。拿开石看时,到吃一惊!下面雪白的一大堆银子,其锭大小不一;上面有几个一样大的,腰间都束着红绒,其色甚是鲜明。又喜又怪。喜的是得这一大注财物,怪的是这几锭红绒束的银子,他不知藏下几多年了,颜色还这般鲜明。当下不管好歹,将衣服做个兜儿,抓上许多,原把那块石盖好,飞奔进房,向床上倒下。
  喻氏看见,连忙来问:“是那里来的?”
  施复无暇答应,见儿子也在房中,即叫道:“观保快同我来!”
  口中便说,脚下乱跑。喻氏即解其意。父子二人来至外边,教儿子看守,自己分几次搬完。这些匠人酒还吃未完哩。 
  施复搬完了,方与浑家说知其故。夫妻三人好不喜!把房门闭上,将银收藏,约有二千余金。红绒束的,止有八锭,每锭准准三两。
  收拾已完,施复要拜天地,换了巾帽长衣,开门出来。那些匠人,手忙脚乱,打点安柱上梁。见柱脚倒乱,乃道:“这是谁个弄坏了?又要费一番手脚。”
  施复道:“你们垫得不好,须还要重整一整。”工人知是家长所为,谁敢再言。流水自去收拾,那晓其中奥妙。
  施复仰天看了一看,乃道:“此时正是卯时了,快些竖起来。”
  众匠人闻言,七手八脚。一会儿便安下柱子,抬梁上去。里边托出一大盘抛梁馒首,分散众人。邻里们都将着果酒来与施复把盏庆贺。施复因掘了藏,愈加快活,分外兴头,就吃得个半醺。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 
  施复送客去后,将巾帽长衣脱下,依原随身短衣,相帮众人。到巳牌时分,偶然走至外边,忽见一个老儿庞眉白发,年约六十已外,来到门首,相了一回,乃问道:“这里可是施家么?”
  施复道:“正是,你要寻那个?”
  老儿道:“要寻你们家长,问句话儿。”
  施复道:“小子就是。老翁有甚话说?请里面坐了。”
  那老儿听见就是家主,把他上下只管瞧看,又道:“你真个是么?”
  施复笑道:“我不过是平常人,那个肯假!”
  老儿举一举手,道:“老汉不为礼了,乞借一步话说。”
  拉到半边,问道:“宅上可是今日卯时上梁安柱么?”
  施复道:“正是。” 
  老儿又道:“官人可曾在左边中间柱下得些财采?”
  施复见问及这事,心下大惊,想道:“他却如何晓得?莫不是个仙人!”
  因道着心事,不敢隐瞒,答道:“果然有些。”
  老儿又道:“内中可有八个红绒束的锭么?”
  施复一发骇异,乃道:“有是有的,老翁何由知得这般详细?”
  老儿道:“这八锭银子,乃是老汉的,所以知得。”
  施复道:“既是老翁的,如何却在我家柱下?” 
  那老儿道:“有个缘故。老汉叫做薄有寿,就住在黄江南镇上,止有老荆两口,别无子女。门首开个糕饼馒头等物点心铺子,日常用度有余,积至三两,便倾成一个锭儿。老荆孩子气,把红绒束在中间,无非尊重之意。因墙卑室浅,恐露人眼目,缝在一个暖枕之内,自谓万无一失。积了这几年,共得八锭,以为老夫妻身后之用,尽有余了。不想今早五鼓时分,老汉梦见枕边走出八个白衣小厮,腰间俱束红绦,在床前商议道:‘今日卯时,盛泽施家竖柱安梁,亲族中应去的,都已到齐了。我们也该去矣。’有一个问道:‘他们都在那一个所在?’一个道:‘在左边中间柱下。’说罢,往外便走。有一个道:‘我们住在这里一向,如不别而行,觉道忒薄情了。’遂俱复转身向老汉道:‘久承照管,如今却要抛撇,幸勿见怪!’那时老汉梦中,不认得那八个小厮是谁,也不晓得是何处来的,问他道:‘八位小官人是几时来的?如何都不相认?’小厮答道:‘我们自到你家,与你只会得一面,你就把我们撇在脑后,故此我们便认得你,你却不认得我。’又指腰间红绦道:‘这还是初会这次,承你送的,你记得了么?’老汉一时想不着几时与他的,心中止挂欠无子,见其清秀,欲要他做个干儿,又对他道:‘既承你们到此,何不住在这里,父子相看,帮我做个人家?怎么又要往别处去?’八个小厮笑道:‘你要我们做儿子,不过要送终之意。但我们该旺处去的。你这老官儿消受不起。’道罢,一齐往外而去。老汉此时觉道睡在床上,不知怎地身子已到门首,再三留之,头也不回,惟闻得说道:‘天色晏了,快走罢。’一齐乱跑。老汉追将上去,被草根绊了一交,惊醒转来,与老荆说知,因疑惑这八锭银子作怪。到早上拆开枕看时,都已去了。欲要试验此梦,故特来相访,不想果然。” 
  施复听罢,大惊道:“有这样奇事!老翁不必烦恼,同我到里面来坐。”
  薄老道:“这事已验,不必坐了。”
  施复道:“你老人家许多路来,料必也饿了,见成点心吃些去也好。”
  这薄老儿见留他吃点心,到也不辞,便随进来。只见新竖起三间堂屋,高大宽敞,木材巨壮,众匠人一个个乒乒乓乓,耳边惟闻斧凿之声,比平常愈加用力。
  你道为何这般勤谨?大凡新竖屋那日,定有个犒劳筵席,利市赏钱。这些匠人打点吃酒要钱,见家主进来,故便假殷勤讨好。
  薄老儿看着如此热闹,心下嗟叹道:“怪道这东西歉我消受他不起,要望旺处去,原来他家恁般兴头!咦,这银子却也势利得狠哩!”
  不一时,来至一小客座中,施复请他坐下,急到里边向浑家说知其事。
  喻氏亦甚怪异,乃对施复道:“这银子既是他送终之物,何不把来送还,做个人情也好。”
  施复道:“正有此念,故来与你商量。” 
  喻氏取出那八锭银子,把块布包好。施复袖了,分付讨些酒食与他吃,复到客座中摸出包来,道:“你看,可是那八锭么?”
  薄老儿接过打开一看,分毫不差,乃道:“正是这八个怪物!”
  那老儿把来左翻右相,看了一回,对着银子说道:“我想你缝在枕中,如何便会出来?黄江泾到此有十里之远,人也怕走,还要趁个船儿,你又没有脚,怎地一回儿就到了这里?”口中便说,心下又转着苦挣之难,失去之易,不觉眼中落下两点泪来。
  施复道:“老翁不必心伤!小子情愿送还,赠你老人家百年之用。”
  薄老道:“承官人厚情。但老汉无福享用,所以走了。今若拿去,少不得又要走的,何苦讨恁般烦恼吃!”
  施复道:“如今乃我送你的,料然无妨。”
  薄老只把手来摇道:“不要,不要!老汉也是个知命的,勉强来,一定不妙。”
  施复因他坚执不要,又到里边与浑家商议。喻氏道:“他虽不要,只我们心上过意不去。”
  又道:“他或者消受这十锭不起,一二锭量也不打紧。”
  施复道:“他执意一锭也不肯要。”
  喻氏道:“我有个道理在此。把两锭裹在馒头里,少顷送与他作点心,到家看见,自然罢了,难道又送来不成?”
  施复道:“此见甚妙。” 
  喻氏先支持酒肴出去。薄老坐了客位,施复对面相陪。薄老道:“没事打搅官人,不当人子!”
  施复道:“见成菜酒,何足挂齿!”当下三杯两盏,吃了一回。薄老儿不十分会饮,不觉半醉。施复讨饭与他吃饭,将要起身作谢,家人托出两个馒头。
  施复道:“两个粗点心,带在路上去吃。”
  薄老道:“老汉酒醉饭饱,连夜饭也不要吃了,路上如何又吃点心?”
  施复道:“总不吃,带回家去便了。”
  薄老儿道:“不消得,不消得!老汉家中做这项生意的,日逐自有,官人留下赏人罢。”
  施复把来推在袖里道:“我这馒头馅好,比你铺中滋味不同。将回去吃,便晓得。”
  那老儿见其意殷勤,不好固辞,乃道:“没甚事到此,又吃又袖,罪过,罪过!”
  拱拱手道:“多谢了!” 
  往外就走。施复送出门前,那老儿自言自语道:“来便来了,如今去不知可就有便船?”
  施复见他醉了,恐怕遗失了这两个馒头,乃道:“老翁,不打紧,我家有船,教人送你回去。”
  那老儿点头道:“官人,难得你这样好心!可知有恁般造化!”
  施复唤个家人,分忖道:“你把船送这大伯子回去,务要送至家中,认了住处,下次好去拜访。”家人应诺。 
  薄老儿相辞下船,离了镇上,望黄江泾而去。那老儿因多了几杯酒,一路上问长问短,十分健谈。不一时已到,将船泊住,扶那老儿上岸,送到家中。
  妈妈接着,便问:“老官儿,可有这事么?”
  老儿答道:“千真万真。”口中便说,却去袖里摸出那两个馒头,递与施复家人道:“大官宅上事忙,不留吃茶了,这馒头转送你当茶罢。”
  施家人答道:“我官人特送你老人家的,如何却把与我?”
  薄老道:“你官人送我,已领过他的情了。如今送你,乃我之情,你不必固拒。”家人再三推却不过,只得受了,相别下船,依旧摇回。
  到自己河下,把船缆好,拿着馒头上岸。恰好施复出来,一眼看见,问道:“这馒头我送薄老官的,你如何拿了回来?”
  答道:“是他转送小人当茶,再三推辞不脱,勉强受了他的。”
  施复暗笑道:“原来这两锭银那老儿还没福受用,却又转送别人。”
  想道:“或者到是那人造化,也未可知。”
  乃分忖道:“这两个馒头滋味,比别的不同,莫要又与别人!”
  答应道:“小人晓得。” 
  那人来到里边寻着老婆,将馒头递与,还未开言说是那里来的,被伙伴中叫到外边吃酒去了。原来那人已有两个儿女,正害着疳膨食积病症。
  当下婆娘接在手中,想道:“若被小男女看见,偷去吃了,到是老大利害,不如把去大娘换些别样点心哄他罢。”
  即便走来向主母道:“大娘,丈夫适才不知那里拿这两个馒头,我想小男女正害肚腹病,傥看见偷吃了,这病却不一发加重!欲要求大娘换甚不伤脾胃的点心哄那两个男女。”说罢,将馒头放在卓上。
  喻氏不知其细,遂拣几件付与他去,将馒头放过。少顷,施复进来,把薄老转与家人馒头之事,说向浑家,又道:“谁想到是他的造化!”
  喻氏听了,乃知把来换点心的就是,答道:“元来如此,却也奇异!”便去拿那两个馒头,递与施复道:“你拍这馒头来看。” 
  施复不知何意,随手拍开,只听得卓上当的一响,举目看时,乃是一锭红绒束的银子,问道:“馒头如何你又取了他的?”
  喻氏将那婆娘来换点心之事说出。夫妻二人,不胜嗟叹。方知银子赶人,麾之不去;命里无时,求之不来。
  施复因怜念薄老儿,时常送些钱米与他,到做了亲戚往来。死后,又买块地儿殡葬。
  后来施德胤长大,娶朱恩女儿过门,夫妻孝顺。施复之富,冠于一镇。夫妇二人,各寿至八十外,无疾而终。至今子孙蕃衍,与滩阙朱氏世为姻谊云。
  有诗为证:六金还取事虽微,感德天心早鉴知。
  第887篇:【老赵】【写字】
  (原作者:好大的核桃。摘自《小故事,大杂烩。听着好再来》)
  【老赵】
  我一个朋友说的,陕西人,他老家流传的故事。
  他老家有个人姓赵,是个农民,当然那时候中国大部分人都是农民。奇异的地方就在他20多岁,都有两个孩子的时候,居然被神仙度走了。
  更奇异的是过了七八年,他居然又回来了。当然乡亲们得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自己是师傅是个地仙,前世和自己有缘所以来渡化自己,结果上山几年,他舍不得老婆孩子,师傅看他凡心未退所以叫他回来。
  乡亲们都好奇地仙是什么?教了他什么本事?他说也没什么。可是过了几天乡亲们发现可不得了,什么呢?他力气大得出奇。问他,他说这是师父教他的,有人好奇试他:用一条铁链,他拿着一头,另一头套着牛,看谁能拉动谁,结果三头牛才能和他打个平手。
  当时村里有个举人,劝他去考武举,并且愿意当他的保人。他说师傅嘱咐不许给清廷做事,所以就一直在家务农。他力气大,别人赶着牲口干一天的活,他单凭自己小半天就能干完。所以没几年家里就富裕了。但是所谓富裕,也就是不愁吃喝,并没有发财,因为再多出来的钱他也就随手而散了。
  过了几年太平天国在南方起来,又有人劝他投军,他说管那闲事干什么,还是在家种地。不料过了几年陕西回乱,敌兵杀来,他造了一把铁棍,重百十斤。仗着这条铁棍,护佑附近几个村的乡亲们进山,躲了一段时间,多隆阿带着大兵到来,他前去投军。每当临战所向无敌,多隆阿特别喜欢要提拔他,他屡次推辞,说自己只是力气大不会当官。多隆阿认为他诚朴更加器重。
  后来多隆阿战死左宗棠接任,也非常喜欢他,这位左大帅脾气更厉害,老赵没办法,还是不当官,但是做了左宗棠的亲兵,一样冲锋在前。整个平叛期间他最大的功绩,就是和董福祥合作,杀退敌兵,保护了黄帝陵。
  而后他又随左宗棠收复新疆。战事结束,左帅要带他回京,他一定不答应,左帅脾气也拧,一定要带,他一夜之间中了风。左帅反而觉得很对不起他,厚赠了很多金银让他回乡,回来他就全分给贫苦乡亲了。一年之后病愈,能如常活动,他就还带着子孙们种地。
  又过了十几二十年,他已经七八十岁了。闻听日军入朝,中国也派兵了。他说这不能不去。家里哪能放一个老头去那么远,可是他是一家之主,谁劝也不听,就连几个孙子要陪着去都不行,只带着自己的铁棍上路了。
  晓行夜宿到了东北,他也不知道日军在哪,正走着,遇到一路溃兵。其中有一个他还认识(当年左帅军中人,现在也是军官了),一问才知道日军在前面不远,他马上往前赶,那人也问他来东北干什么,他简略一说,那个战友也激动了:那么大年纪,又不是军官,还从陕西赶来。我这带着兵遇敌先溃算什么啊。队伍叫不动,战友独自跟他去找日军拼命。
  可是他们没成功,走着,遇到一群老百姓,被小队日军追着。老赵仗着手中铁棍救了他们,护送他们到附近的山里躲藏。再看山下,日军进城开始了屠杀,老赵怒不可遏冲下去,可是铁棍虽重到底不是近代火器的对手,杀死几个日军之后,老赵也牺牲了。他的战友帮他守着百姓,晚上暗中撤下山,总算这些人性命得以保全。老赵的尸体,应该就在旅顺万忠墓。
  【写字】
  说个鲁智深似的人物,与灵异关系少。我一同学的叔太爷,也就是他太爷爷的弟弟。
  我这同学祖辈一直是务农的,家里六个孩子。他太爷爷排老二,故事里说的叔太爷排老三。穷啊,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上学了。
  他家所在的地方,现在归天津,当年是河北属下。所以很多年轻人都来天津找活干,好歹大城市赚的多一点。叔太爷的一个好朋友当年也来天津了,在一家商铺当伙计。
  说是商铺,规模很小,掌柜的以外就俩伙计,大师兄四十多岁了,老二就是叔太爷这朋友,当时才十几岁。他干活很勤谨,掌柜的喜欢他,有把姑娘嫁给他的意思,两个年轻人之间也有意思。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有天姑娘出门买东西,被个浪人劫持走了。他家所住的地方在城边,姑娘被直接拖出城。这会是三几年,日本人在华北已经很嚣张了。所以有认识他家的人看到也不敢管,只是跑来报信。
  及至掌柜的带着伙计们出城找到姑娘,姑娘已经被浪人糟蹋了。涉及到日本人,当时警察肯定不敢管,姑娘想不开自杀了。
  这时叔太爷十五岁,正好跑来城里找他这个朋友,希望朋友给介绍个工作。到这一看这是怎么了?
  问明白,把叔太爷气坏了。跟他朋友说这仇不能不报。他朋友做了几年生意,火性小了很多,思前想后,认为涉及到日本人,不敢去。叔太爷说你不去我去。
  那个犯罪的浪人常出没附近一个商社,叔太爷打听清楚了。找个机会,决定某天中午动手。为啥中午呢?叔太爷后来说,他敢光天化日的糟蹋中国人,我就得光天化日的打死他———明人不做暗事。
  那天叔太爷看他从商社出来,落了单,于是过去一拍他。浪人回头一看是个中国的半大小子,居然敢拍他,当然大怒,扯着日本话骂人,上来伸手就打。
  叔太爷别看小,练过功夫。闪身让过去,同时伸腿一绊,浪人扑倒在地上。叔太爷顺势跳到他身上,抡拳头就打。左右的人看见打日本人全都叫好。
  叔太爷拳拳到肉,没半分钟那个浪人就满脸是血动弹不了了。叔太爷这才一把抽出刀,对着脖子连扎几刀。
  看热闹的见杀了人,都发生喊四散跑开,叔太爷也跳起来就跑。这时远处有巡警跑来,看热闹的人们真自觉,一下围上去,巡警被挡住,及至拨开人群,叔太爷早跑了。
  后来把这事定成了刑事案件,警察局下个通缉令就算搪过去。难道日本人这么大度?自己人闹市被杀也不追究?当然不是。叔太爷杀的本就不是日本人,是个朝鲜人。当时朝鲜被日本殖民,都改成日本姓,穿日本衣服说日本话。但是日本人不拿他们当人看。死了也就死了。
  叔太爷没敢回家,东飘西荡几年,日寇侵华,叔太爷参加了八路。打仗刁钻勇猛,很有点像李云龙。当然他没那么高的级别。到抗战结束才是个连长,后来叔太爷说,这是吃了没文化的亏。部队里曾经组织扫盲,他就是不去学,有时间宁可去睡觉。
  2005年的时候,叔太爷身体别的地方还都很好,只是眼睛看不见了。他一个这么爱动的人,眼睛看不见可是受罪。家里怕他闲的烦,后辈—— 儿子们不行,只能是孙子重孙子辈们—— 有时间就带他出去玩。到底是上年纪的人,冬夏不敢带他出去,只是春秋天气好的时候去。
  然后就是故事里唯一涉及到灵异的部分了。2007年,他的一个重孙子,他最喜欢的那个考上了大学,名校。叔太爷很高兴。正好这时候家里几乎所有人都没事,即便有人有事,也都能把时间调配开。于是家族决议,全家一起出去玩。
  这可是浩浩荡荡,好几十口子。那天转到某个寺庙,这寺庙的主持和叔太爷的一个儿子还是好朋友。子辈扶着叔太爷转,小辈们就自己各处去玩了。
  转着呢,听钟响。叔太爷问怎么敲钟了。有子辈看看,说是XX和XX(重孙子辈的),跑人钟楼上去玩了。叔太爷兴致大发,也要去看看。到那他看不见啊,摸。重孙子们就说太爷爷您也撞撞钟,叔太爷是重孙子们说什么听什么。一听觉得好玩,于是也开始撞。撞了足有好几分钟,家里人怕他累着还劝他歇会再撞,他也不听。
  好不容易自己停下,要取纸笔过来。这些后辈从没听他嘴里说过这句话。他不认识字呀,何况眼睛还瞎了。倒霉的是和尚以为是老太爷来了,一听要纸笔,拿上来毛笔宣纸,拿上来才回过味:人家老头看不见,这不是出人家丑吗。和尚蛮不好意思。叔太爷不在乎,接过来铺开纸,蘸上墨,随手写了十四个大字:如今着足空王地,多了当年学杀人。
  眼睛看不见的文盲能写毛笔字,太让人震惊了。
  回去以后,叔太爷一改往常,吃斋念佛了。那天为啥能写字,他一直不说。
  第888篇:相似的脸
  (原作者:王雨辰。摘自《异闻录——每晚一个离奇故事》)
  她到底爱上我什么?恋父情结么?这种荒唐的借口连我自己也无法说服。
  “我们结婚吧!”激情过后,她满面潮红地对我说。这简直太荒唐了,说老实话我还没有想到要和她结婚,可是我真的无法拒绝她,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而她则像完成了任务似的长舒了一口气,将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昏昏睡去。
  没过多久,我们结婚了。我承认我无法抵抗她的魅力,这也是正常人无法抵御的,我们的婚姻没有受到什么骚扰。她没有父母,只有一些弟弟妹妹在远方打工,唯一的叔叔还在乡下养老,而我也了无牵挂,我们俩的婚姻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婚后的日子我迷恋着她的身体,可是每一次事后,我都觉得恐惧。夜晚的月光投过窗帘投射在白色的床单上的时候,我都无法入睡,虽然曾经几次追问她为何要嫁给一个我这样的男人,但是她都避而不谈,渐渐地,我开始有一种预感,这个女人会毁了我十五年来的平静生活。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急速地衰老,这衰老并非来自于身体,而是精神上的,就像一片被时间浸透后又被忧伤风干的纸片,稍微触碰一下都会变得粉碎,可是我最爱的妻子却依旧那么年轻漂亮,每次和她一起出门,我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无可抑制的生命力和活力,每当我和她手牵着手走在街头,周遭的声音都充满了诧异和嘲笑,虽然在这个社会,老夫少妻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可是这依旧让我觉得恐惧和自卑。我虽然大她二十多岁,可是外表看上去,还要更加的苍老。
  我甚至在心底暗暗后悔,为什么要相信她的话,哪里有这么漂亮年轻的女性愿意心仪我这样的糟老头。
  她一定是骗子!对,她一定会过些时日在我的饮食里下毒,那种无色无味、很难检测的毒。她是一名医生,自然精通这些,到时候我死了都不会有人发觉,我没有儿女,没有亲人,朋友也稀少得可怜,甚至有几个知己比我还快去上帝那里报到了,到时候谁还会为我伸张正义啊。又或者她会在夜晚我们交欢后乘我疲劳熟睡,用枕头闷死我,接着将我肢解后一块一块埋在后花园的小树下,然后只需要对外说,我这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家伙自己独自一人离家不知所踪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全身颤抖,我的手臂靠在她年轻而富有弹力的胸脯上,热量从手臂传到我的全身,那是不安分的躁动,危险而又让人无法忍受其诱惑,就像急于求欢的公蜘蛛,即便有比它大上数倍的母蜘蛛吃掉它的威胁,它依然忍不住要凑上前去。
  我就是那只愚蠢的公蜘蛛么?
  “亲爱的,你最近身体好多了啊。”她的笑容如天使般可爱,在如丝绸般温柔的阳光下闪着光泽,如同刚刚成熟的水果。
  “嗯,是啊,多亏你制定的健身计划。”我小声说道。以前我经常待在家里,自小就不爱户外活动,可能是小时候父母经常外出上班,将我一人关在屋子里的缘故吧,长大后又从事文职工作,自然长时间都坐在椅子上,身体的毛病不知道有多少,直到遇见了她,才渐渐改变了不良的生活习惯,困扰了我多年的肩周炎也奇迹般地消失了。
  “等我这次出差回来,我们一起去欧洲旅游吧。”她试探性地询问我。我的妻子极爱旅游,不过从来未向我要过一分钱。
  “好,好的。”我依旧敷衍着她,脑子里却猜想着她到底想对我做什么,我并没有很多的财产,也没有显赫的声名,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仅仅是因为去医院体检遇见了她,在她的苦苦央求下,我居然头脑不清醒地真的与她结婚了。但是我很快从那甜蜜的浪漫中清醒过来,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剧毒的东西总是有着艳丽的外观,或许她本身就是一颗毒药啊。
  “你,究竟为什么要嫁给我这样一个糟老头呢?”我压低着声音问她,我不止一次这样问她。
  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看了让人心疼的忧伤。
  “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我的父亲很小就去世了,当我在医院看到你的时候,我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暖流,你给了我一种父亲的感觉,所以,我发誓一定要嫁给你啊。”她说话的样子很可爱,咬着下嘴唇,两只大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清纯得犹如小孩子一般。
  别被她欺骗了!你个蠢货,这种借口谁会相信!我心底里一个声音高喊道。
  我开始憎恨自己的愚蠢,一看见美女就失了方寸,居然连她的家世和为人都没打听清楚,就准备谈婚论嫁了。或许长期压抑在心底里渴望年轻的冲动让我这样做了,当时我为数不多的熟人得知这个消息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他们又带着同情和鄙夷的眼光看待我,可能他们认为一个丧妻十五年的家伙当然会对女人如饥似渴。更何况这个女孩还多少和我的亡妻又几分相似。
  “我们不如去你老家看看吧,结婚这么久了,我也想去拜见一下你的亲人和朋友。”我顺水推舟地说道。我原以为她会极力反对,然后我会趁机发怒,说她害怕我这样一个大她二十多岁的丈夫被她家人发现,这样一来,就可以看出她的用心了。
  “可是我的父母都过世了,只有一些叔叔婶婶还在乡下,如果你坚持要去也可以,不过一定等我回来,我有惊喜给你。”结果她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我答应了。接着第二天,她收拾好行李,我亲自送她上了飞机,和她吻别,旁边的人都认为我们是父女。
  就这样机会来了!我可以在这几个月里好好地调查一番,否则天天提心吊胆,真让我寝食难安。
  我找到了一位私人侦探,希望他从头到尾地好好调查一下我的新婚妻子。几个星期后我得到了一大迭资料,但大多数都让我很失望。这些资料多是说我的妻子是一位贫苦人家出生的优秀女孩,靠着自身的努力获得奖学金和好心人的资助读完了学业,并照顾弟妹。而且如她所说,父母早亡。但是有一点,我根本不像她的父亲。而且我奇怪地发现,医院并没有派遣她出国留学,她只是请了长假,去了韩国。
  见鬼,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这女人太反常了,她一定有自己的目的,既然我没有财,也没有名气,那剩下的就只有那件事了。
  可是为什么她会知道?她才二十多岁,根本没有理由知道这件事啊。
  一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全身发抖,这件隐瞒在我心底多年的秘密让我觉得置身于冰窖一般,十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宛如噩梦一般又浮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我的妻子突然离世,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仍然没有续弦,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我本打算这辈子都不再想起,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可现在看来它又浮现出来了。
  我的前任妻子是一个非常善良优秀的女人,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样,她没有工作,在家里相夫教子,哦,不,我们没有子女,她有不育症,这也是我逐渐开始厌烦她的原因之一。看着别的同龄男人都膝下承欢,我的憎恨和恼怒逐渐代替以前对她的爱和温柔。我与她的婚姻名存实亡,她曾经小心翼翼地提出要领养一个孩子,但是被我粗暴地拒绝了。
  可是即便这样,我却发现她开始渐渐反常,从以前的没事就喃喃自语看书发呆,变得活泼而开朗。她的变化令我非常奇怪,而且她似乎经常躲着我做些什么事,很显然,她的变化符合一个女人开始变心的反应,我对她的厌烦升级为憎恨,并希望可以抓到她的把柄。
  可是我始终没有抓到她和某个男人在床上的那天,可是我认为是她掩饰得太好了,终于有一次,我发现家里的存款莫名其妙地少了许多,毫无疑问,这个贱人居然拿着我的钱去贴补某个小白脸,一想到这两个人在黑暗处嘲笑我的愚蠢和无能,就让我怒火中烧。
  那天我和同事喝了一些酒,趁着酒劲回到家大声质问我的妻子,而她也终于忍不住开始责骂起我来。
  “你从未在意过我的感受,难道婚姻单纯地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么?除了不能生育,我还有什么让你不满的?”她一生气脸颊就变得通红,我曾经称赞过她生气的时候像一个熟透的苹果,可是现在我却没有这个心情去观赏。
  “难道你拿我辛苦赚来的钱去偷情就值得赞赏么?你不只是侮辱自己,还是在侮辱我!”我拿出准备好的证据甩在她脸上。
  她惊讶地看着那些账单,眼睛里充满了绝望,我错误地认为那是奸(百度)情被识破的绝望,但是显然我错了。
  “原来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啊,我原本打算过些日子再告诉你,看来根本没必要了,我们离婚吧,其实你早就想提出了对吧,索性由我说吧,这样你是否会好过一些?”她语带讥讽地对我说。
  我自然反对,坚持家丑不可外扬的我,绝对不能让别人看我的笑话,妻子开始不理会我的反对,独自一人想朝外走,我一时冲动,抓住她的手往后一拉,接着我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我万万没有料到,因为用力过大,我妻子的后脑撞在坚硬的木桌角上,我看见她如一条死鱼般渐渐地从桌子腿上滑下去,一下清醒过来的我冲过去抱起她的身体,但却软若无骨,她的血流得并不多,却黏稠如被稀释的糖浆,淡淡的血腥味在客厅昏黄的灯光下弥散开来,进入我的鼻孔,进入我的神经,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已经断气了。我拼命地摇动她的身体,可是无济于事,这下我的脑子乱了,报警么?还是将她埋起来?选择后者我无异于谋杀,可是我正处于人生的巅峰状态,绝对不可以沾惹到半点污点,更何况会锒铛入狱。我看见她的眼睛半闭着望着我,让我忍不住汗毛顿竖。
  万幸的是,我的妻子是一个孤儿,她没有任何亲人,为数不多的同学好友也远在外地他乡,我们俩在外人面前也装得相当恩爱有加。
  但是我缺少能够将她的尸体运出去的工具,我在家里找了好久,忽然间门铃响了起来,那声音犹如催命鬼一样响彻个不停,我用最快的速度将妻子的尸体放在床上,并擦干血迹,打开了门。
  “您好,这是你订购的旅行箱。”门口一个年轻人拿着一个巨大的半人多高的皮箱递给我,并让我签收。
  该死的,这居然是我妻子订的,很显然她打算最近出趟远门,天知道这个箱子要花多少钱。
  运送者接过了小费,随手将签有我姓名的标签纸贴到了箱子上,接着离开了,而我则费力地将箱子拿回客厅。
  似乎我的好运气来了,我看了看箱子和那尸体,很显然我的妻子身材娇小,正好可以放进去。
  或许她做梦也没想到,她居然为自己买好了棺材。
  我抱起她往皮箱里塞进去,可是她忽然睁开眼睛,双手死死地抓住我的袖子,那神情骇人极了。我从未见过平日里温柔可人的她有这种表情。
  她咬着牙吐出几个字来,“你会后悔的。”接着,我感觉到她眼睛里失去了光彩,抓住我袖口的手也变得僵硬起来。
  我几乎吓得全身瘫软,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气力将她放进皮箱,连夜开车去了郊外,埋在了郊区一棵大树下,回来的时候我洗干净车胎的泥巴,装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我的家远离城市中心区域,周围的邻居很少,一旦入夜就根本不会出门,我幸运地完成了一切,而没有被任何目击者发现,我的妻子一向喜欢在夜晚出去散步,这附近治安不是太好,我曾经多次警告她,没想到居然成了我逃脱嫌疑的借口。
  接下来就是她失踪和警方的调查,我没有任何杀人动机,加上我在单位养成的娴熟演技,我的谎言很快瞒过了警察,虽然他们的眼睛里透着怀疑,但是因为找不到尸体,便渐渐将这事淡忘。有时候杀人很简单,做的预谋越多反而越容易拆穿,好比功能越多的机器越容易坏一个道理,加上警察又对此事漠不关心,而我也沉浸在那事的恐惧之中没有再续弦,外人都认为我一直在怀念亡妻,这倒为我赚得了一些好名声。直到我遇见了现在的妻子。
  可是这件事她如何会知道?但是我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决定离开她,对于我来说,这个女人实在太危险了,我不知道她来到我身边的目的,也不想知道,只有远走才是唯一出路,鬼才知道我为什么一时糊涂,居然和她结了婚。
  于是这几个月我开始联系人卖掉我的房子和一切可以典当的东西,准备远走高飞,就当做是一场梦罢了。
  我的妻子毫无回来的意向,我更加怀疑她在外面正谋划着什么可怕的阴谋。这几天我周围的同事也非常奇怪,他们经常躲着我议论着什么,我开始怀疑是否他们也知道了某些事情了,看来这个城市真的不宜久留了。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埋葬亡妻尸体的地方,居然开始大规模的荒山开采行动,政府打算在那里做一个度假村,我开始极度恐慌,虽然不见得一定能挖到她的尸体,虽然即便尸体出现,也不一定能怀疑到我身上,那皮箱上印有我名字的标签说不定早就烂掉了。但是我不允许有任何出错的可能,我的人生格言就是将错误消灭在萌芽状态。
  于是我在夜晚大家入睡后,驾车回到那棵树下,那个地方我永远难以忘记,虽然时隔十五年,却没有太大的变化。趁着月色,我开始在树下慢慢挖出那个箱子。
  箱子果然还在,但是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可是箱子上我的姓名依然清晰可见,我再次为自己英明的决定而自豪,如果这口箱子被警察发现就完了。于是我提起箱子,但我不敢打开,即便她变成骷髅,我也愧对于她。
  箱子在车后座散发着一阵阵腐臭味,我毫不介意,在我看来,只要能安全地活着,我可以忍受一切,只要过了今晚,我将尸体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可以继续我的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度过我的余生。
  漫长而狭窄的公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开着车,忽然间我对那口箱子感到恐惧,她是否真的还在那只箱子里?
  她是不是早就离开了箱子,变成了我的新婚妻子?
  我立即打消了这个愚蠢的想法,这个世界哪里来的鬼神?我加快了车速,回到家里。车轮摩擦路面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似刀般锋利地划开我的恐惧。
  很快,到家了,我小心地停好车,提着皮箱朝大门走去,周围的房子大都熄灯了。
  可是当我打开大门,却发现电灯坏掉了,我摸索着墙壁往里走,打算拿了房契和现金,连夜就离开这里。可是在黑暗之中,我忽然发现了一缕亮光。
  的确,我没看错,是一缕亮光,虽然微弱却很显眼,那亮光就在客厅里。
  我顺着亮光看过去,在客厅里,在那个十五年前我前任妻子撞死的木桌旁站着一个人。
  那脸孔我太熟悉了,苍白而带着微笑,诡异的微笑,她一点也没有变老,一如十五年前一样年轻。
  我开始发狂,手里的箱子似乎变得无比沉重,我看到她的手里冒着寒光,那是一把刀,一把餐刀。她真的从箱子里爬出来了!她来找我复仇了!
  我顾不得许多了,必须杀死她!否则她会杀死我的。于是我像疯子一样冲了过去,抢过她手里的刀子朝她的身体疯狂砍去,鲜血飞溅到我脸上,我忽然觉得一阵温热。
  电灯忽然一下开了,我看到对面站着一排目瞪口呆的朋友邻居同事,他们的身上也溅到了血迹,还有他们手里的生日蛋糕。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忘记今天是我四十五岁的生日了。
  我扔下手里的刀子,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那个女人,她的确是我的亡妻啊,那么的相象,我绝对不会认错。
  警察和救护车很快就来到了这里,带走了我,也带走了那口箱子,我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同时我也央求见那个可怜的女人一面。
  万幸,我开始衰老的身体居然没有力气杀死她,望着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女人,我有很多疑问。
  “其实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是去国外做整容手术,你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总是那么不开心,我以为你在怀念死去的阿姨,于是我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变成她的样子你就会开心了。其实没有阿姨的资助和帮忙,我是无法完成学业的,更没办法安置弟弟妹妹,也无力安葬父母,阿姨曾想过收我做女儿,不过听说你拒绝了,于是在医学院毕业后,我想尽办法找到你,却没想到阿姨已经去世很久了,我没告诉你真相,怕你不接受我,所以才说你像我父亲,没想到,阿姨居然是你杀死的,而我居然也要带着这张脸继续活下去。”说完后,她痛苦地闭上双眼,流下了眼泪。
  听完她的话,我忽然想起了我死去的妻子,或许我根本没资格去用我污秽的脑子去思考她,或许在监狱里用我的余生来忏悔,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第891篇:邪不压正
  (原作者:马千里1970。摘自《少点浮躁,多点休闲:闲读《阅微草堂笔记 》》)
  沧州有个孝廉叫刘士玉,他的书房里住着个狐狸精。
  这狐狸精大白天的就敢和人说话,还用瓦块投人玩儿,可就是连她的影子也看不到。
  当时的知州是平原人叫董思任,是个清官,他听说了这事儿,就亲自来驱赶。
  到了以后,正和众人大谈人妖异路的大道理,忽然听到屋檐上有人朗声说道:“先生为官,爱惜百姓,也不贪污受贿,所以我不敢用瓦块投你。但您老人家爱民是为了求个好名声,不贪墨是怕日后查出来,说到底还是私心,所以也不怕你。先生还是算了吧,免得多说话自讨没趣!”
  董先生狼狈而归,连续好几天唉声叹气心里不舒服。
  刘士玉自己家有个粗笨的女仆,惟独她不怕这个狐狸精,狐狸精也不伤害她。
  有人在和狐狸精说话的时候,就问起这个事情来。
  狐狸精说:“她呀,虽然是下等佣人,但却是真正的孝妇啊!就连鬼神见了她还要回避回避呢,何况我们呢?” 
  刘士玉就干脆让这个女佣住在这个书房里,那狐狸精当天就消失了。
  第889篇:亡殃
  (原作者:明月竹叶青。摘自《明清一些不为人知的奇闻异事(精编版)》)
  世人皆传言人死之后其魂灵会返回家中,要在家巡视一圈后才会恋恋不舍的离开,且当日还同时会有凶煞出现,因此也称其为归煞。而这种说法到底是真是假却从来无人知道,但古往今来世俗之人大都对此坚信不疑。
  明天启年间,京都有一富户家业庞大子嗣甚多,是日恰逢儿媳难产而亡,家中主翁请来阴阳法师一番推算,算定七日之后必有回煞,因此嘱咐主家到时一定要举家出避,万万不可冲撞了殃神,否则将大大不利,弄不好还会死人。
  主翁一听不敢怠慢,将法师这番话牢记在心,到了回煞那天,全家老幼设宴祭祀之后便依言迁徙而出,到外面亲戚处暂借一宿。
  可临走之际主翁却又担心家中无人看守,万一夜晚有盗贼不请而入,那就大大不妙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让人留守防贼,于是便命一个叫三宝的年轻男仆留下守家。
  这三宝年轻力壮体形健硕,虽然有把子蛮力但胆子却甚小,他一听主人让他留下守候便将头摇个不停,说什么也不敢独自一人留在家中。
  可是此时其他仆婢皆被遣返回家,只他一人无家无室,主翁也实在无人可替,便指着堂上的衣柜安慰他道:“你不用担心。到了晚上你便躲在这柜子中,若是殃神来了你便屏声静气自能安然无恙,若是殃神没来你就在里面安心的睡觉,有什么可怕的呢?”
  言毕又以厚金频频相诱,三宝听罢心中尽管仍是不情不愿,可又怕一再推脱惹主人发怒,兼之有钱可得,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应允下来,主翁见他答应心中大喜,叮嘱再三方带家眷离去。
  三宝独自一人留在堂上,眼看天色逐渐暗了下去,心中不免有些戚戚,于是急忙吃了两个馒头,再将供桌上的烛火点燃,便打开衣柜门钻了进去。好在这柜子足够宽大,他进去之后仍能背靠柜壁坐在其中,倒也不觉得累,只是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没过多久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三宝忽被一阵声音从梦中惊醒。他睁开眼睛侧耳听去,只觉室外风声沥沥,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分外让人心慌。此时他躲在柜中再也难以入睡,心中总感到一阵莫名的惶恐。
  又过了半柱香时分,忽听屋外台阶前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随即便听门“吱呀”一声仿佛被风缓缓吹开。三宝在柜中面无人色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此时烛光微闪昏惨不明,在这衣柜门恰巧正对着大门,他便悄悄从门缝向外窥视,只见门口站立着一个人影,看那衣饰身材,仿佛正是故去不久的死者,身上自上而下还绕着三窜纸钱。
  三宝见此情形不由心惊胆战不敢再看,急忙闭上眼睛听天由命。过了片刻只听一阵脚步声仿佛到了供桌前,又过了一会却听堂中脚步簌簌,纸钱窸窣之声不绝于耳。
  三宝心中有些好奇,于是微微睁开双眼向外看去,只见那亡殃正在绕室缓缓而行,似有恋恋不舍之状。
  三宝心中越发骇惧,心中暗自庆幸亏得自己躲在衣柜中没被其发现,否则不堪设想。
  那亡殃在室中绕了数圈,却忽然停了下来,侧耳似有所听,举首似有所觅,三宝不明所以,只躲在柜中静观其变。
  不料片刻之后,忽见亡殃口中呜呜作声,举足直奔衣柜而来。
  见此情形三宝直骇得毛发俱立魂飞魄散,想叫叫不出来想逃却又不敢,正惶急不安手足无措间亡殃已一把将柜门拉开,三宝只见眼前一张披头散发的面孔惨白如雪,心中骇惧之情无以复加,当即大叫一声便晕了过去,而与此同时那亡殃也惊鸣一声倒在了地上。
  到了第二天天明,主翁早早便带着家眷赶回家中,可在外连呼数声都不见三宝应声,急忙打开房门带人进来察看。
  不想一进堂上便见柜门大开,三宝瘫倒在柜中不知生死,而柜门外还倒着一个亡殃。众人大惊失色,拔足狂奔,转瞬便争先恐后的逃出门外。
  主翁喘息半天惊魂未定,急忙将四邻五舍之人找来,将这咄咄怪事告知了他们。众人一听皆觉惊讶万分,于是数十人壮起胆子秉烛执杖进去查看,这才发现三宝在柜中一息尚存,而地下的亡殃衣裳虽是故人之衣,实则却是一个生人,唯独发髻上还拖着三贯纸钱。
  主翁上前细细一看,原来却是儿媳生前的贴身婢女小红,只是此时她已经没了气息。
  众人将三宝从柜中抬出,用热汤灌下,不多时三宝便醒了过来,将昨晚所见告知了众人。主翁一听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婢女小红素来狡黠,自儿媳死后她便萌生去意,于是便想借这亡殃之说趁家中无人之际窃点金银细软,于是便早早备好儿媳之衣饰,到了回煞日即打扮成亡殃的样子在家中四处搜寻金银细软。
  不料主翁临时命三宝在柜中留守,小红对此却是一无所知,本想到衣柜中寻些值钱之物,不料却碰上了被吓得七荤八素的三宝,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活生生的吓死了,真可谓是造化弄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主翁即知原委也不多言,将其入殓与儿媳同葬,也算是九泉之下有个伴了。
  不到数天此奇事便传遍京师大街小巷,人们皆道:“只听说殃能使人死,实不知人也能让殃亡啊!”
  第890篇:庙
  (原作者:刘生V。摘自《小警察的真实见闻》)
  我们南方人这边,人都喜欢拜神,也相信神,这是一种精神寄托,基本上每家每户家里都会摆着观音。基本上每间公安局里都供奉着关二哥,无论大神小神,每个人拜过之后都心安。但是,你说神是不是会显灵,是否是有法力的。我相信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否定的,每天给观音上香,只是心理上的暗示。
  但是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件事,那是千真万确的一件事,当事那是轰动异常的事,这件事恰恰印证了广东的一句话:“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拜神拜得多了,神就会保护他)
  我们所管辖的一条山村,有一座庙,供奉的不是关公、观音等这些一般的神。而是供奉着一个不知名的人的泥像,此人村里面的人都称他做于真人,泥像既不高大威武,但是表情坚毅,倒也有几分潇洒。据说供奉这个人已有两百年的历史。大伙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何方圣神,只是听说老一辈的说这个人曾经救了一条村人的性命。反正这庙的香火很鼎盛,一直没有断过,而村子也一直以来风调雨顺,很少天灾人祸。
  后来偶然间,听到老村长说了这个人的来历,村长也是听上一辈说的,这个人的故事也是传了几代人了,我听了村长介绍之后,也在心中暗暗称奇。
  原来庙里供奉的这个人,姓名来历不详。原来这条小山村的村民是整条村的人搬迁过来的。这条村原来的地方是在不远处的一个地方,现在那个地方已经荒废了,杂草丛生。至于为什么当时会整条村的人一起搬迁,村长说是得益于这个于真人的神机妙算,里面有这样一个故事。
  当时这个于真人路过这条小山村,就找到了这条村的老村长。(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叫村长,大家明白就可以了)跟村长说这条村五天之后会有灭顶天灾,希望村长带领着村民搬离村庄。村长心里头暗想村里头世世代代的祖先都埋在这里,哪轮到你这个外人在这里妖言惑众?
  但是村长看见此人样貌不凡,仙风道骨,不像是一般的凡夫俗子,也就没有发难。于是压下心中的怒气,跟这个于真人说:“道长莫在信口开河,我这村三四百号人,生老病死都生活在这条村,一直安安分分生活,什么时候得罪了老天爷要遭天谴了?”
  于真人只是微微一笑,“村长你要如何才相信我?”
  村长愣了一下,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如真人你能预测到明天我们村里头发生什么事,若事情真如你所说,我村定当举家搬走,后代必定待你老百年之后奉若神明,享受万世香火。倘若你只是在妖言惑众,我必按村规处罚。”
  于真人点了点头,走了出门口,探起头看了看夜空。村长以为此妖人准备知难而退。但是于真人却在口中念念有词,喃喃自语。然后中气十足对村长说道:“村长听好,明天村里头发生三件怪事:河边发现怪鱼尸体,蝼蚁举家搬迁,家狗彻夜长鸣。切记切记”然后径直大步离去,走出村长家门后消失不见。
  村长倒是没什么反应,就觉得这个人可能有了失心疯,在妖言惑众。但是村长的婆娘好事,听到于真人预测的三件事,连忙外出跟几个相熟的婆娘添油加醋地说道,很快当天整个村的村民都知道了,大家都感到不可思议。于是第二天都等着去河边去看笑话。
  山村里的人都图个新鲜,第二天一早有好事者就跑去河边,谁知道一看,都惊呆了。河边的河滩上,一条浅蓝色的怪鱼被冲上了河滩,怪鱼有着长长的嘴部,雪白柔软的腹部。尸体已经吸引了很多苍蝇在上面胡乱飞舞。怪鱼身上已经发出了阵阵恶臭。村里的老渔民打了一辈子的鱼都没见过这种大鱼,都惊讶不已。
  村里顿时热闹非常,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纷纷出来河边看一看这条怪鱼。老渔民想了想昨天一个真人说过的三个预言,现在已经成功预言了一个,连忙跑去老村长家告之,村长此时刚睡醒,被渔民的一句话吓了一跳,连忙穿好衣服跑去河边,看见眼前的怪鱼,都惊讶不已。
  村民们连忙围着村长商讨对策,村长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连忙安抚着村民:“河里经常有其他地方的怪鱼冲过来,今天刚好是被昨天的道士猜中,还有两个预言。蚂蚁怎么会搬迁呢?最后一个更加离奇,我们村的狗一直好好的,怎么晚上会乱叫呢?大家就不要先乱阵脚。”村长的话让大家都稍微定下心来。
  是此时一个村民慌慌忙忙地跑过来,弯着要喘着大气。“村长,……我,我菜田里的蚂蚁都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都,都炸窝了……”村民惊恐地说道。
  村长一听,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往田间跑去,而其中一些村民,也开始惊慌了,连连忙忙跟着村长去,有的好事的婆娘唯恐天下不乱,也带着小孩去看看,一时间小孩的哭闹声,跟着村民的起哄声,总之村里几百号人算是被被村里发现怪鱼的一事刺激起来了,浩浩荡荡来到田边,结果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此时正直初春,田间里长着绿油油的菜苗。但是此时田间里却被铺天盖地的蚂蚁密密麻麻地爬满着。整片田地就像移动的黑水。而且蚂蚁走得很匆忙,很慌乱,没头没脑地往着一个方向拼命爬去。密密麻麻的蚂蚁相互接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村长又想起了于真人所说的第二个预言,蝼蚁举家搬迁,这不是又一次再次应验了吗?而村民们哪里看到过这样的诡异景象,都以为老天爷要准备惩罚这条村了,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家纷纷相互议论,又想起于真人留的那句话。难道这个于真人真的是神仙下凡,指点迷津?大家乱成一团,没有意见,都望着村长让他决定。
  村长看见眼前的景象,心里也咚咚打鼓,也没了主意。但是自己是一村之长,不能在大家面前没了主见,于是正色道:“昨天道士留下了三个预言,现在已经应验了两个,大家稍安勿躁,若最后一个应验,就证明此道士乃神人,我们也就要听从老天爷的指示,即日举家搬迁。”大家听到了村长的发话,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下来。
  村长招呼着大家先回家,而自己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开始观察起自家的土狗,村长心里也担心于真人的话会应验。还好看见自家的土狗没什么异样,在追着家里的老鼠乱串。心里又想到万一那个道士说得是真的,那么又有什么灾难会降临到这条小小山村呢?村长不自觉地看了看天,此时天空万里无云,村长实在猜不透,唯有等于真人最后的一个预言实现了才能打算下一步了。于是叹了叹一口气,回到屋里睡觉,在床上辗转不安。
  而村民们此时都在家中坐立不安,像看到鬼一样盯着自家的狗在看,都唯恐它真的在乱叫。但是很诡异的一件事,村里头的狗平时也会无缘无故地叫几下,此时只是在不安地四处乱转,一声不响。村里头整个下午都很静,村民们也不敢去田里头了,只待在家里看着自家的狗。但是,大家都感觉到,这种寂静的气氛太诡异了,都感觉到今晚一定会有事发生。
  当天晚上一丝风也没有,村民们诚惶诚恐地吃过晚饭,但是家里的狗还是很安静,大家的心也安定了下来,但是村民也不敢睡觉,就相互串门聊天。村民当时也没什么娱乐设施,很快就想睡觉。最后到了当时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大伙都扛不住想去睡觉了。于是也就不管什么狗叫不狗叫,都纷纷回家上床睡觉。似乎一夜平静。
  但是,正当大多数村民都入睡的时候,一声声狗叫打破了寂静的夜空,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村民们陆续被这狗叫声惊醒,惊恐地走出家门口,不知所措。而村里的狗,都望着漆黑的黑空十分警惕地叫着,尾巴竖得高高,任凭村民怎么打骂,家狗依旧狂叫不止。狗叫声响彻村子上空,一阵一阵打击着村民的脆弱的心。这些异象一天之内发生竟然发生三件,不是有灾难降临那是什么?
  而此时村长家也热闹非凡,不知所措的村民都慢慢走去村长家,村长家被村民里里外外围了几层。村长和村里其他德高望重的长老在商讨着对策。看见村里头一天之内竟然发生如此诡异的事情,也对那个神秘的于真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这个于真人自从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村民们自然是不想离开自己世代生活的村庄,但是村里头一天发生如此怪事,四天后必然会发生灭顶之灾,村民们议论纷纷,一种意见是保命为先,而另外一种说要保卫村庄,两种意见相持不下。最后大家都看着村长,让他来定夺。
  村长额头冒汗,小小的一个决定,将决定村里面所有人的命运。村长看着这个于真人料事如神,也不想冒险,就拍板跟大伙说:“道长未卜先知,定是真神下凡给我们指点迷津,这些异象在座哪位可以解释的?我们应当听从道长的话,否则必遭天谴。”
  村长的话斩钉截铁,对村民们十分有影响力。于是,大部分村门都同意搬走,只有极少数村民表示要与村庄共存亡,他们都不相信这个于真人的胡言乱语。于是,第二天一早,村长就带领大部分的村民拿着行李细软,寻找新的栖息地。
  四天之后,小山村果真如于真人说预料,发生了天灾。当天晌午,阳光明媚的天空忽然风云变色。村里头上空,一颗燃烧着的巨大火球从天上划过长空,以极快的速度对着小村庄撞去。“轰隆隆”发出一声惊天巨响之后,小山村顿时一片火海,片刻间变成一片人间炼狱。据说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火光如白昼。在当时连皇帝也惊动了,都派大臣过来视察情况,当轰动了整个朝廷。
  而村长等人得知这一消息,得知自己和其他村民真的是得到真人指点,死里逃生,都对这个于真人十分感激。于是在村民们安顿了下来之后,村民们就开始兴建了这座于真人庙,虔诚供奉,而真人庙一直香火鼎盛,直到现在。
  大伙听了之后都暗暗称奇。谁知道女警还没说完,喝了喝水继续说道:“就这样,小山村的村民继续安居乐业,一代接一代,直到前两年,这个庙里头发生的一件惊天大事,又打破了小山村的平静。”
  “老村长和村民安定下来,把这个于真人的事迹刻在石碑上,一代传一代,歌功颂德。于真人的模样根据村长的回忆来建造,而且把于真人出现的那一天定为村里头的节日。每逢那一天全村总会准备各种贡品,由村长带领村里大大小小的村民一起虔诚地祭祀于真人,而且用颜料重塑泥像表面的颜色,祈求村子下一年风调雨顺。就这样习俗一代传一代。每一年的这一天都是村里头的头等大事,场面十分重大,村里头的村民得知原来村里头曾经出现这样的救星,都非常虔诚,希望于真人可以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家宅兴旺。
  而两年前,又到了祭祀于真人的日子。近几年,山村里的村民随着经济发展,生活水平也有了很大的提高,村里头的村民也普遍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淳朴的村民们没有忘记祖训,没有忘记两百年来传下来的习俗。祭祀前几天,村民已经开始张罗着祭祀的用品,爆竹等更是一早准备好,就等明天祭祀的日子。
  而因为这一天我们知道这山村会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所以我们当时几个同事就一起去到现场维持秩序。其实说句老实话就是图个热闹,而且每年参加的人数越来越多,但是大家都对于真人心生敬意,所以尽管状况盛大空前,但是大家都恭恭敬敬,十分守纪律。
  而祭祀当天一大早。村长和村民们抬着一筐一筐装满烧猪,烧鸭和各种新鲜水果来到庙前,正准备进行祭祀前的准备工作。但是大家刚进庙,顿时都傻了眼。原本供奉于真人的庙堂中央。于真人的泥像居然不翼而飞了!
  原地留下了空空的印记,说明于真人的像曾经很长时间都被放在这里。于真人像是上几辈的村民一直遗留下来的最重要的财产,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把他偷去?村里头的村民看到眼前的一幕,都顿时乱成一团,于真人像已经是村里头的文化图腾,村民们都以为于真人像显灵,有的吓得当时就跪在地上,不住地跪拜。而有些觉得是被人偷去了,不住地破口大骂。
  村长还算镇定,连忙跟我们报告情况。我们先稳定现场村民的情绪,进去现场进行勘察。我们在附近发现了两对可疑的足迹,判断于真人的像是被人偷走的。而村民得知这一个消息,个个都怒不可遏,一个个回家拿家伙准备沿着脚印追踪两个如此胆大的盗贼。我们怕村民有过激的行为,就吩咐村长安定好村民的情绪,我们负责去追查。但是村民哪里肯听,就自发地跟着我们后边,远远地看着我们的行动。我们当时心想,如果捉到这两个盗贼,估计还没被带回去派出所就被一个个愤怒的村民给打个半身不遂了。
  于真人的泥像不见了,就等于整个小山村的镇村之宝不见了,现在群情汹涌。我们也自然不敢怠慢,跟着两个贼人的脚印走去。由于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而路上也都是泥沙路,所以隐隐约约看到两名盗贼的脚印。但是这时我注意到,盗贼的脚步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开始的时候都是大步流星,但是走着走着,貌似力不从心,脚步间距小,而且越来越深陷入泥土,越来越明显。说明盗贼搬泥像越来越辛苦。我们连忙加紧脚步。走到了村里头的水井上,看到令我们和所有村民都目瞪口呆的一幕。只见两名衣衫褴褛的人竟然趴在地上,此时睡得正香。而于真人的泥像,就赫然在井盖的木板上!
  村民们看见自己的镇村之宝都一窝蜂地冲了过来,想先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暴打一顿再说。我们看见事有蹊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稳定好村民的情绪。而此时,嘈杂的声音也惊醒了两个还在睡梦中的家伙,两个家伙看见眼睛都是眼中喷火的村民,都吓得魂飞天外。连忙就跪地求饶。
  这时,一个村民看见其中一个盗贼有点面熟,仔细辨认,喊了一句:“这不是被我们赶出村的二麻子吗?”有的村民也认出了,纷纷附和,“对,这是二麻子!”
  一个村民气愤地说道。“二麻子你还叫外人来透于真人像想拿出去换钱是吧?”这句话一出顿时一呼百应,身边的村民再次愤怒了起来。我们眼看快控制不住现场,连忙先把这两人带回派出所问个究竟。而一部分村民就到井边想把于真人塑像从井盖上请到于真人庙里面。
  但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发生了:两个强壮的村民无论怎么用力,也难以把于真人的泥像抬起来。于真人的泥像此时却似有万斤之力压着。其他村民见状,也过去帮忙,但是无论怎么用力,于真人像还是纹丝不动,静静地坐在井盖上。大家都你眼望我眼,一个泥像怎么可能这么多人都搬不起来呢?
  村长看见如此眼前这一幕如此诡异,于真人怎么不肯离开井呢?难道是井里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村长灵机一动,叫人从井盖的边缘抽了点水上来,然后捉了一跳生猛的鱼放在水里面。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原来非常生猛的鱼慢慢在水中没了动静,最后鱼摆了几下尾巴,竟然翻了肚子。大家大吃一惊,原来水里头给人下了毒药!
  大伙都望了望这两个人,其中有一个还是村里的败类,而两人都把头埋得低低,很明显是默认了这是两人所为。这些人群又开始骚动了,这一下问题就变得十分严重了,我们要把这两人押回去派出所审讯。村长此时也没管那两个人,他关心的是是否能把于真人请回庙里头,然后村长再一次招呼两个强壮村民试着搬动,谁知道两人一抬,泥像刚才还是犹如千斤重量,此刻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轻易抬了起来!
  村民看到于真人泥像显灵,都有很多都不住地跪在了地上,参拜了起来。而两个盗贼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顿时吓得跪在里地上,不住地向着于真人的头像叩头,口中语无伦次地说道:“于真人,我们知错了,放过我们吧。”
  我们连拉带扯把他们两个拉回到派出所,一路上两人都精神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
  我们把魂不附体的盗贼带回派出所一番审问,才明白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二麻子原来是山村的村民,但是因为父母死得较早,他从小游走好闲,不学无术。长大后更加变本加厉,一天晚上偷偷摸进了村里头一个寡妇的家中,想占这个寡妇的便宜。结果寡妇誓死反抗下,惊动了村民。二麻子平时在村里头劣迹斑斑,现在还做出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原本应该是移交到派出所的,但是想着大家毕竟是同一个村,就把二麻子赶出村了事。二麻子原本在村里头还有几亩地,至少还不会被饿死。而到了外面,只能去工地干点体力活,过着有一餐没有一餐的生活。
  二麻子一直都十分怨恨村里头的人把自己赶出村里头,过上这种辛苦的生活。后来在身边的猪朋狗友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个倒卖古物的家伙赵强。两人经常喝酒,一次喝得兴起,赵强对二麻子大吐苦水,声称最近很难找到卖大钱的货色,二麻子一听,自己之前的村里头不是有镇村之宝的于真人泥像吗?干嘛不去把它搞来,卖到外面发一笔横财。
  两人一拍即合,于是准备张罗行动。二麻子知道山村每年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祀于真人仪式。举行仪式前一天晚上村民们一定会早早入睡,所以那天深夜是行动的最佳时间。于是,两人就把时间定在仪式举行的前一晚。
  那天晚上,二麻子跟赵强摸黑进入了村里头躲藏起来。赵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搞到于真人塑像换点钱,而赵强不知道的是,二麻子进村后,到村里头的水井边,偷偷把一包粉末状的东西倒进了村里的百年古井里。二麻子既要钱,也要村里头村民的命。
  两人等村民们都睡着了,就鬼鬼祟祟地进入于真人庙。把于真人的泥像抬起来,欢快地往村外走去。两人搬着一个泥像并不吃力,一开始两人还有说有笑,都想着这换来的钞票要怎么花。但是搬着搬着,他们发觉了一个问题。泥像好像变得越来越重,他们走得越来越吃力。
  两人以为是自己走得太久,也就休息了一下。但是休息完再搬起来,泥像变得沉重异常,两人要非常吃力才能勉强把它抬起来。抬了几步,两人都已经汗如雨下,气喘如牛。两人都大呼邪乎,但是看见到嘴的熟鸭子也不会让它飞走。只好用上浑身吃奶的力气去搬。但是又走了几步,两人发觉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两人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困。
  两人都知道今晚是着了道了,但是钱的诱惑还是挺大的,两人就这样拖着越来越沉重的身体走着。走到水井旁边,两人真的疲倦得迈不开步子了。二麻子怕再走把于真人像摔在地,到时就真是竹篮打水了,连忙招呼赵强先把于真人像放在井盖上面,先原地休息一下再干活。
  而此时赵强也是求之不得,两人赶紧把塑像放在井盖上,都累得躺在地上大喘着气。两人躺得舒服,也不愿起来,居然都睡着了。谁知道一醒来,就看见眼前有一大群如狼似虎的村民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又看见于真人像如此的神奇,吓得神经都开始有点错乱了。胡言乱语一大番才跟我们把事实叙说清楚。
  我们听了之后都面面相觑,而两个盗贼一脸惊恐,都纷纷发誓表示自己所说的没一句假话,最后还祈求我们不要把他们交给村民处理,还非常滑稽地问我们要平安符,说是怕于真人晚上找上门来,令我们哭笑不得。随后,我们把这两个人移交给公安局处理,也不知道后来这两个人有没有给于真人找上门去。
  随着真相在村里头慢慢传开,再加上一些好事者的添油加醋,村民们更加相信,塑像肯定有于真人的真神在里头。后来村民把于真人请回到庙里头,而且集资把于真人庙里里外外都重新翻新了一遍。这个事件传到外面,吸引了大量的游客过来这座小山村争相看一下这个神奇的泥像,一时间小山村变得热闹非凡。这就是我当警察这么多年最诡异的一件事,不是亲眼看到,又怎么能相信呢?
  第892篇:母子
  (原作者:钱美静。来源于网络)
  【1】
  二先生这辈子经历了太多奇奇怪怪的事,是个故事篓子,听惯了他嘴里稀奇古怪的故事,往往他说个开头,我就能猜到结尾,好没意思。
  二先生听我烦里烦气地抱怨,磕磕他的大烟斗说,今儿,我给你讲个不一样的故事!我立刻来了精神,搬个板凳,坐到二先生跟前。
  村里有户人家姓柳,柳老爷子家里穷,还一脸麻子,三十多岁才娶上媳妇,娶的谁呢,同村的姚二妹。
  要说这姚二妹真是个苦命人,早早没了娘,家里一切后娘做主,才十七岁就被扫地出门到柳家。
  村里人都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好在,柳老爷子是真心疼姚二妹,虽然家里穷,可就算有一口好吃的,他也惦记着她。
  姚二妹很知足,好歹也算是从糠囤挪到了米囤。
  姚二妹过门后,生下两个儿子。这姚二妹勤俭持家,人缘也好,邻里谁家有个难处,也总是能帮多少帮多少,村里人说起来都不禁要竖起大拇指。
  就这样,姚二妹含辛茹苦拉扯着孩子,从姚二妹变成了姚二姑。
  转眼,柳老爷子年纪就大了,五十五岁那年的夏天,躺下就再也没能起来。
  【2】
  四十来岁的姚二妹守了寡,守着俩儿子吃了不少苦,费尽心力给儿子们都娶上了媳妇。
  村里人都说,也该让姚二妹享几年福了,她这辈子干了多少仁义事啊,对每一个儿媳都那么好,孙子孙女更不在话下。
  柳家儿子和儿媳听了这话都笑眯眯地说:“那是,那是,我娘是好人,我们孝顺是应该的。”
  姚二妹在俩儿子家轮流住,俩媳妇比着赛地抢姚二妹,姚二妹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到了哪个儿子家都不闲着,放下耙子就是扫帚,孩子们的棉裤棉袄更是早早做起来,农忙时候姚二妹忙得简直像个陀螺,这家帮帮,那家忙忙。孩子们都仁义,咱苦点累点算啥,姚二妹逢人便讲。
  柳家母慈子孝传成了佳话,门上“五好家庭”的牌子一年压着一年。姚二妹的大儿子当了村干部,村里谁家孩子不孝顺,他往那里一站就是活教材,保管那家的儿子、媳妇大气也不敢出。
  可惜,一生要强的姚二妹七十岁上得了偏瘫,虽然还能慢慢溜达,但落下了非常尴尬的后遗症,大小便不能控制,人也慢慢呆傻起来。
  眼看姚二妹成了废人,柳家这帮孝顺子孙竟齐齐变了脸。
  老二媳妇召集大家开会,说自家要翻盖新房,姚二妹一个病人不能和他们一起住窝棚。老大媳妇摔摔打打把姚二妹接回了家,撮着嘴光说三七六八的,菜里连一渣肉都不搁。
  老二家盖好了新房,老大媳妇赶紧把姚二妹送了回来,老二媳妇说,“新房子台阶太高,不方便老太太上上下下,不如就住在之前我们住的那个窝棚里,我们住得,老太太也能住。”其实,就是怕姚二妹把新房子弄脏了。
  就这样姚二妹住进了那个猪圈一样的窝棚,暗无天日不说,大冬天连个门帘都没有,老大两口子看在眼里,就装着看不见,生怕说个公道话,老二两口子趁势把老太太撵到他家。
  这俩儿子就像对狗一样对待姚二妹,嫌弃她脏,平时,就给姚二妹丢两个馒头,连口水都没有。
  老二家的院子整日大门紧锁,姚二妹在里面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门外,儿子们却还是孝子,他们绘声绘色给旁人描述他们对姚二妹如何好,把姚二妹的日子说的跟皇太后似的。
  七十三那年冬天,姚二妹突然发起了高烧,这俩混账儿子居然不送医院,老大说:“算命先生说了,咱妈今年不走,我就要折寿,七十三不小啦,该走啦!”临终前,儿子们七手八脚把姚二妹抬到老二家明亮的大房子里,她那些老姐妹来看她都说她好福气,姚二妹呆傻地笑着一言不发。
  姚二妹死的那天下着鹅毛大雪,俩儿子哭得都十分卖力,人们也跟着哭,大伙都说像柳家这么孝顺的儿子、媳妇真是难找哇!
  【3】
  姚二妹死了以后,家里出了一件怪事。俩儿子总是恍惚看到姚二妹静静地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老大看见的次数最多,我们老家这有说法,说是老人去世妨长子(对长子的运势有影响),老大终于沉不住气,找到二先生这,又生怕二先生看出他以前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半吞半咽地让二先生给看看,是不是他妈一直没走。
  二先生沉默了许久才说,你妈是没走,可对你们无碍,她是放心不下你们啊,你们做了错事要遭天谴,老太太不肯走护着你们呢,你们不用怕。
  老大面有愧色地回了家,却对二先生的话将信将疑,二先生说他们兄弟要遭天谴,会不会就是老娘要报复他们?老大把心里的疑虑跟老二一说,心里有鬼的哥俩一拍即合。于是,他们趁着月黑风高,将一盆黑狗血泼到了自己娘的坟头。
  果然,他们再也没看到姚二妹了,老大为这事得意了好几天。可是半个月后,柳家就出了大事,先是老大在被选为道德模范那天突然在台上得了脑血栓,和姚二妹的症状一样。接着,老二家的工厂莫名其妙着了火,损失惨重。
  讲到这,二先生深深叹口气,“来找我的人,都怕鬼害人,可是有些人真的比鬼还恶呀,你看那姚二妹受了这么大委屈,成了鬼却仍护着儿子,可她那俩混蛋儿子却非把恩情当灾星,比恶鬼还恶,谁也护不住啊,活该遭天谴!”
  这是我从二先生那听得最闹心的一个故事,闹了十多年了,不吐不快。
  第893篇:碱地之墓
  (原作者:叶木喊山。摘自《一个西北阴阳的诡异经历》)
  西北的阴阳先生杨师说,这风水地理的事情,总有很多解不开的结,说不清的道理。
  你说它是精华也好,你说它是糟粕也好;你深信不疑也好,你嗤之以鼻也好,总之几千年来,风水学的根脉延续不断。
  什么人能驾驭风水之势呢?厚德之人。所以说只要为人厚道善良,信不信风水,对其人运势影响不大。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为人看风水的阴阳先生。阴阳先生就算独具慧眼,水平极高,也得恪守道德,不能利用手段损人利己,更不能害人。
  不然,容易遭到反噬。
  我问杨师说,你行艺这么多年,可曾见过利用风水之术害人的阴阳先生呢?
  杨师告诉我,极少,不过确实有。他给我讲了这么一件事。
  说他当年还在学艺的时候,跟着他父亲老杨师在今天的甘肃定西境内处理过一件事情。
  请他们去的主家是个大商户,姓张,做骡马生意的,很有钱,很豪气。
  张商户给杨师诉苦说,最近这些年他生意总是不顺利。生意有赚有折这很正常,但是他手底下的人总是不断出意外。
  这几年,他花的汤药费抚恤金比给伙计的工钱还要多。
  时间久了,张商户就难免胡思乱想,求神问卦。有个和他相好的道长曾经指点他,说他家新坟有问题,让找个阴阳先生看一看。
  张商户刚开始没放在心上,因为他家的新坟,也就是他父亲的坟穴,是请一个很有名气的阴阳先生给勘看的,据说风水很好。
  但是时间不久,张商户贩往陕西的骡马队又出了事情,这让他彻底坐不住了。了解再三之后,他找到了老杨师。
  老杨师来到张商户家之后,当天就登高望远,在张商户父亲坟地所在的山里转悠了一天。
  张商户父亲的坟,乍一看环山绕水,林木葱茏,风水是不错,但是老杨师仔细推敲,很快就发现,这个坟地,其实十分凶险。
  张商户父亲的坟,在一块地势平缓的山间盆地里,坟地背后是山峰,面前是河沟,真正的依山傍水。
  但是,在张家祖坟的左右两侧,有很大的几块荒滩,这些荒滩虽然地形并不陡峭,但是无人耕种,只长着一些耐旱耐碱的蒿草。
  老杨师到荒滩里看了看,发现这几块荒滩都是周边较高、中心较低、排水不畅的盐碱地。
  每年夏季和深秋,这个地方有一段时间的雨季,这一下雨,荒滩里水势必会向临近的地方的地下蔓延渗透,当然顺便带去的,还有天长日久积累的盐碱。
  张家祖坟地势相比远处的荒滩,是比较高,所以从地面上来看,并不能看出什么端倪,但是地下的水,那是相通的。
  张家祖坟地势虽然稍高,但是这并不能阻碍地底下同一水平地下水的蔓延渗透。
  所以老杨师心里揣测,如果他没有走眼的话,张商户父亲那楠木精制的棺材,此刻正腌制在盐碱之中呢。
  老杨师于是回了张商户家,告诉张商户,他父亲的坟地确实有问题,要尽快迁葬才好。
  张商户是个细致人,他虽然嘴里在答应,但是旁敲侧击还是想让老杨师讲清楚缘由。
  老杨师笑着对张商户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心里痛快点。”
  张商户态度恭敬,但是坚持要问,杨师只好把自己所看所想给张商户说了一遍。
  老杨师告诉张商户,这看风水寻地理,并不是只看地上不看地下,要地上地下要一起看。这并不是多么高深的本领,这是一个风水先生的常识。
  老杨师说:“本来同行不拆台,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给你父亲看坟的这个师傅,要不你得罪过人家,要不有人请他给你添麻烦。”
  张商户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家里人什么地方的罪过之前的阴阳先生。
  但是要说有人想给他家添堵,那多了去了,生意对手,一些互相看不惯的牲口贩子出钱收买阴阳先生给他添堵,这都有可能。
  老杨师告诉张商户说,现在不是追查这些的时候,先把你父亲迁出来再说。
  就这样,老杨师主持,给张商户父亲选好新墓地之后,择了一个吉日,就挖开了张商户父亲的坟墓。
  杨师告诉我,当他父亲指挥众人挖开墓穴的那一刻,所有人看呆了,因为吊出来的棺材白花花的,周围的泥土都是盐碱土!
  这哪里是埋葬亡人啊,这简直就是腌肉!
  张商户既伤心又愤怒,老泪横流,泣不成声。
  给父亲迁完坟之后,张商户四处打听给他父亲看坟的阴阳先生现在何处,想要报复。
  老杨师劝他说:“你能咽下这口气,不代表不孝顺,这事情虽然放谁的头上谁都气愤,但是毕竟现在问题解决了,你报复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张商户恨气还是难消。
  老杨师又说:“凭借风水之术害人,容易遭到反噬,你不报复他,他也必有天谴,再说,就算有人想要用这些门道作弄于你,只要你德泽深厚,他们是无法得逞的,所以,你以后多行善事,常常自省,要比你报复他人好很多。”
  张商户听了这话,脸上渐渐有醒悟之色。
  杨师说,他父亲其实已经打听过了,张商户在乡间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肯定的罪过人。
  而作弄张商户的阴阳先生,已经因病死去了,他父亲老杨师对这些都是知道的。
  杨师讲到这个地方感慨说:这人啊,如果想要避免世间的各种烦恼,最要紧的不是去报复,而是不断修炼自己,让自己无懈可击啊!
  喊山有感:杨师的感慨让人深思,不过除了加强自身修养之外,也要明白一点,这世间凭借自己的长处去害人的人,终究会遭到反噬。
  以权力害人的人,容易被权力反噬,以钱财害人的,容易被钱财埋葬,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因此,身居高位手握重器的时候,谨言慎行,那肯定是没有错的。
  第893篇:碱地之墓
  (原作者:叶木喊山。摘自《一个西北阴阳的诡异经历》)
  西北的阴阳先生杨师说,这风水地理的事情,总有很多解不开的结,说不清的道理。
  你说它是精华也好,你说它是糟粕也好;你深信不疑也好,你嗤之以鼻也好,总之几千年来,风水学的根脉延续不断。
  什么人能驾驭风水之势呢?厚德之人。所以说只要为人厚道善良,信不信风水,对其人运势影响不大。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为人看风水的阴阳先生。阴阳先生就算独具慧眼,水平极高,也得恪守道德,不能利用手段损人利己,更不能害人。
  不然,容易遭到反噬。
  我问杨师说,你行艺这么多年,可曾见过利用风水之术害人的阴阳先生呢?
  杨师告诉我,极少,不过确实有。他给我讲了这么一件事。
  说他当年还在学艺的时候,跟着他父亲老杨师在今天的甘肃定西境内处理过一件事情。
  请他们去的主家是个大商户,姓张,做骡马生意的,很有钱,很豪气。
  张商户给杨师诉苦说,最近这些年他生意总是不顺利。生意有赚有折这很正常,但是他手底下的人总是不断出意外。
  这几年,他花的汤药费抚恤金比给伙计的工钱还要多。
  时间久了,张商户就难免胡思乱想,求神问卦。有个和他相好的道长曾经指点他,说他家新坟有问题,让找个阴阳先生看一看。
  张商户刚开始没放在心上,因为他家的新坟,也就是他父亲的坟穴,是请一个很有名气的阴阳先生给勘看的,据说风水很好。
  但是时间不久,张商户贩往陕西的骡马队又出了事情,这让他彻底坐不住了。了解再三之后,他找到了老杨师。
  老杨师来到张商户家之后,当天就登高望远,在张商户父亲坟地所在的山里转悠了一天。
  张商户父亲的坟,乍一看环山绕水,林木葱茏,风水是不错,但是老杨师仔细推敲,很快就发现,这个坟地,其实十分凶险。
  张商户父亲的坟,在一块地势平缓的山间盆地里,坟地背后是山峰,面前是河沟,真正的依山傍水。
  但是,在张家祖坟的左右两侧,有很大的几块荒滩,这些荒滩虽然地形并不陡峭,但是无人耕种,只长着一些耐旱耐碱的蒿草。
  老杨师到荒滩里看了看,发现这几块荒滩都是周边较高、中心较低、排水不畅的盐碱地。
  每年夏季和深秋,这个地方有一段时间的雨季,这一下雨,荒滩里水势必会向临近的地方的地下蔓延渗透,当然顺便带去的,还有天长日久积累的盐碱。
  张家祖坟地势相比远处的荒滩,是比较高,所以从地面上来看,并不能看出什么端倪,但是地下的水,那是相通的。
  张家祖坟地势虽然稍高,但是这并不能阻碍地底下同一水平地下水的蔓延渗透。
  所以老杨师心里揣测,如果他没有走眼的话,张商户父亲那楠木精制的棺材,此刻正腌制在盐碱之中呢。
  老杨师于是回了张商户家,告诉张商户,他父亲的坟地确实有问题,要尽快迁葬才好。
  张商户是个细致人,他虽然嘴里在答应,但是旁敲侧击还是想让老杨师讲清楚缘由。
  老杨师笑着对张商户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心里痛快点。”
  张商户态度恭敬,但是坚持要问,杨师只好把自己所看所想给张商户说了一遍。
  老杨师告诉张商户,这看风水寻地理,并不是只看地上不看地下,要地上地下要一起看。这并不是多么高深的本领,这是一个风水先生的常识。
  老杨师说:“本来同行不拆台,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给你父亲看坟的这个师傅,要不你得罪过人家,要不有人请他给你添麻烦。”
  张商户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家里人什么地方的罪过之前的阴阳先生。
  但是要说有人想给他家添堵,那多了去了,生意对手,一些互相看不惯的牲口贩子出钱收买阴阳先生给他添堵,这都有可能。
  老杨师告诉张商户说,现在不是追查这些的时候,先把你父亲迁出来再说。
  就这样,老杨师主持,给张商户父亲选好新墓地之后,择了一个吉日,就挖开了张商户父亲的坟墓。
  杨师告诉我,当他父亲指挥众人挖开墓穴的那一刻,所有人看呆了,因为吊出来的棺材白花花的,周围的泥土都是盐碱土!
  这哪里是埋葬亡人啊,这简直就是腌肉!
  张商户既伤心又愤怒,老泪横流,泣不成声。
  给父亲迁完坟之后,张商户四处打听给他父亲看坟的阴阳先生现在何处,想要报复。
  老杨师劝他说:“你能咽下这口气,不代表不孝顺,这事情虽然放谁的头上谁都气愤,但是毕竟现在问题解决了,你报复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张商户恨气还是难消。
  老杨师又说:“凭借风水之术害人,容易遭到反噬,你不报复他,他也必有天谴,再说,就算有人想要用这些门道作弄于你,只要你德泽深厚,他们是无法得逞的,所以,你以后多行善事,常常自省,要比你报复他人好很多。”
  张商户听了这话,脸上渐渐有醒悟之色。
  杨师说,他父亲其实已经打听过了,张商户在乡间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肯定的罪过人。
  而作弄张商户的阴阳先生,已经因病死去了,他父亲老杨师对这些都是知道的。
  杨师讲到这个地方感慨说:这人啊,如果想要避免世间的各种烦恼,最要紧的不是去报复,而是不断修炼自己,让自己无懈可击啊!
  喊山有感:杨师的感慨让人深思,不过除了加强自身修养之外,也要明白一点,这世间凭借自己的长处去害人的人,终究会遭到反噬。
  以权力害人的人,容易被权力反噬,以钱财害人的,容易被钱财埋葬,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因此,身居高位手握重器的时候,谨言慎行,那肯定是没有错的。
  第894篇:报恩
  (原作者:淡淡天蓝。摘自《新聊斋(小小短篇系列)》)
  “嗒嗒,嗒嗒……”   
  荒郊野外,废堡破屋,又是漆黑的夜里,窗棂上忽然响起这样的声音来,胆小一些的人恐怖都会被吓个半死。
  杜奎虽然平时刚劲有胆不畏鬼神,值此也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他是丝绸商人,这一次因为赶着到潞州去谈一笔生意,错过了宿头才不得不在此过夜。入住之前杜奎也曾在四下察看过,只见方圆十几里都是荒烟蔓草,绝无人迹,便推知此处定非善地,果然睡到半夜就有不干净的东西来相扰了。
  “谁?”
  回应杜奎断喝的,是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女子哭声,忽前忽后,飘缈无踪。
  “呛啷”一声,杜奎拔出了防身用的短刀,强作镇定道:“我还没有见过鬼呢,你是什么东西,不防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这一次哭声停歇了,不一会,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在窗外幽幽响起:“我也想见一见先生,只是身无寸缕,愧难相见,如果先生肯让我到你的床上来,有被子遮羞,我才能出来。”
  杜奎听她声音轻柔,虽说是鬼物一类,但对方既是女子也就觉得胆壮了许多,沉声道:“想来就来吧。”话音甫落,只觉一缕微风穿入,被中已经多了一个人。
  烛光下但见她面容娟好,满脸娇羞之色,低声道:“不是我不知羞耻,实在是情非得已,还望先生不要耻笑我。”
  原来这个荒堡以前曾是山盗的据点,这女子本是附近的村民,一次偶然独身路过,被强盗所劫,褫尽衣裳簪珥后缚弃在山涧中冻饿而死。后来群盗被官兵所诛,此地渐渐废为墟莽,人烟稀少,白天就算有人偶然路过,她也无法显形。几十年来尸身在这山涧寒泉中浸泡,苦冻难名。
  “难得今天先生在此夜宿,所以我才忍耻相投,想求先生帮我收敛尸骨移葬到平地上来。”
  “原来如此!”听了女鬼的一番陈词,杜奎才恍然大悟,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不由怜悯起来,道:“想不到你有如此沉冤,这不算什么难事,包在我身上就是。”
  “多谢先生了!”见杜奎一口应承,那女鬼破涕为笑,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又低下头来道:“先生大恩,我无以为报,今宵愿为先生荐枕,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胡说什么!”听她这样说,杜奎倒生起气来:“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乘人窘急挟制求欢?如果你怕冷,就在这儿呆一晚,如果讲别的,那就走吧!”
  那女鬼见杜奎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只是在枕上叩首无数,静偎在杜奎怀里再无它言。
  天明杜奎醒来的时候,怀中已经空空如也,若不是枕上还可以依稀摸到湿湿的泪痕,杜奎简直还以为自己昨天晚上是做了一个梦。
  既然已经作了承诺,杜奎很快便雇来了几名帮工,缒到涧里一阵搜寻,果然捞出了一副女子的尸骸,杜奎好人做到底,不但择了一块向阳的坟地入葬,还请来几名道士连作了几场佛事,替她超拔转轮。
  为此事杜奎前后花费不下百金,更因为担搁了路程,错过了一笔大买卖,不少人都笑他痴呆:“一点好处也没捞着,真是傻瓜。”杜奎也不以为意,时间一久,他也就把这件事渐渐淡忘了。
  在外行商十多年后,杜奎起了思乡之念,看看自己的积蓄也已足够养老傍身,便卖掉生意回了家乡。这一年他已经四十挂零,因为客旅漂泊始终没有娶妻,现在孑然一身甚觉孤单,渐渐便起念想要娶一房妻子。
  没想到旧邻居张伯家的小孙女玉秀一听到这个消息,竟然磨着父母,说要嫁给杜奎。父母吓了一跳——小丫头不过十二三岁年纪,杜奎却已经四十出头,如何相配?正以为小孩子家异想天开不必理会,张玉秀却趁着天黑自己跑到了杜家,再也不肯离去。
  张家为此出动了全家人,可无论是好言相劝还是怒声责骂,张玉秀始终拉着杜奎的衣袖不肯离去,弄得杜奎也哭笑不得。最后只好推说要等过几年她长大一些才能成婚,才哄得她回家。
  张家人怕此事成真,立刻张罗着替玉秀寻亲,可张玉秀却以绝食相抗,张家人怕逼死了她,无奈也只好默许了此事。
  几年后,张玉秀和杜奎成了亲,很快替他生下了一儿两女,夫妻两人虽然年龄悬殊,但感情融洽,恩爱逾常。
  第895篇:镇江兄弟
  (原作者:袁枚。摘自《子不语》)
  镇江有一户人家,兄弟三个,老大没有子女,老二有个儿子,刚刚七岁。
  这年元宵节看花灯时,老二的儿子跑丢了,不知去向。老二非常苦恼,带着本钱到山西做生意,并希望能打听到儿子的下落。
  老二一去就是几年,没有回家,人们都传说他已经死了。老二的妻子不相信,恳求小叔子老三前往寻找丈夫。
  老大见弟媳还年轻,卖了能赚钱,就撒谎骗她说老二的确死了,灵柩就要运回来了,并劝她改嫁。弟媳说什么也不答应,用白麻布裹在发髻上,为丈夫戴孝守丧。
  老大知道她忠贞不渝决不嫁人,很难改变她的心意,就暗地里和一个江西商人讨价还价,以一百多两银子的价钱,把弟媳卖给了他。老大提醒江西商人:“这个女子非得强娶不可。你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轿子抬到我家,看到头戴白色发髻的人就抬走,然后立刻上船,离开此地!”回到家,老大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婆,自鸣得意,然后又故意离家回避。
  老二妻子发现老大鬼鬼祟祟的样子,知道自己有危险。天一黑,她就上吊自杀来殉节,就在快要断气时发出了声音,大嫂听到声音立刻跑进房来抢救,只怕到手的银子又丢了。
  正当二人拉拉扯扯的时候,弟媳蒙着白麻布的发髻掉在地上,大嫂的发髻也掉在地上。刚巧这时,商人的轿子已抬到门外,大嫂急忙去迎接,匆忙中错拣了那只蒙有白麻布的发髻戴在头上。商人看到戴白色发髻的女人从屋里出来,不由分说,抢了就跑。老大回家后懊悔不已,却又不敢对别人讲。
  再说老二从山西返乡,途中去上厕所,发现地上有个包袱,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五百两银子。他心想:这一定是在我前面上厕所的人丢失的,恐怕失主还没走远,我为什么不在这里等一会儿呢?不久,丢失银子的人果然返回,老二就将包袱还给了他。失主感恩戴德,要送银子给老二,老二不肯接受。于是,失主就邀请老二一同赶路。
  几天后到了失主家,主人杀鸡备酒,热情款待,还叫一子一女出来拜见。老二看见这家的男孩很像自己的儿子,一问,果然是他的儿子。原来,这个孩子丢失以后,被人拐卖;恰好这家主人没有儿子,就买下小孩,收养为自家的儿子,已经十年了。老二抱着儿子,泣不成声。主人说:“你不如把儿子带回去,我把女儿许配给他做媳妇吧。”
  于是,老二带儿子赶路回家。这一天,他正在江边候船渡江,看见有人掉进水里,大喊救命,却没人理睬,竟然还有人去抢落水者的财物。老二顿起同情之心,急忙喊道:“谁救这个人,我赏他银子!”这才有人将落水者救上岸来。
  老二上前一看,落水者竟是自己的三弟。原来,三弟受二嫂委托前去寻兄,老大却认为老三死掉对自己有利,就指使人把老三推进水里。老二了解内情后,带着弟弟、儿子回家。刚进门,老大见他们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无颜面对,只得逃之夭夭。
  ---事据《子不语》“镇江某仲》”篇
  第896篇:过阴
  (原作者:王雨辰。摘自《异闻录——每晚一个离奇故事》)
  野老常言:阴牒勾人,往往有生人为之者,谓之过阴。其人言语饮食,了不异人,但就睡则嗒焉若丧,呼之不能觉,盖其过阴时也。榻下双履,必一仰一覆,尽仰其履则死不复返。故每寝必扃其户。惧为人所弄也。后一月谁当死者,辄先知之,预见阴牒也。
  ——《耳食录》
  一个陌生的男人找到我,他犹如一只惊弓之鸟,略弯着腰,深黑色的西装外套胡乱地披在身上,连口袋翻出来了也没有注意,细长而稀疏的眉毛几乎可以数出来有几根,他的脸仿佛是一个没有经验的面点师傅做工和出来的半成品的面团,到处凹凸不平,与缝隙似的眼睛和厚实的嘴唇相比,那颗巨大的酒糟鼻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你知道过阴么?”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了类似砂子磨擦铝锅般沙哑的声音,我听得耳朵有些难受。
  我摇头,抬手看了看手表——主编给我的时间并不多,他似乎也察觉到我经常借着接待来访者偷懒怠工,所以对我做了硬性规定了。
  这男人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咽了下口水:“请不要着急,我敢打赌您一定会对我的故事感兴趣,而我也不需要任何报酬,只是希望可以找到一个人倾诉一下,因为我怕告诉别人会让人以为我是个神经病,我的身体和精神已经无法承受那种折磨了,再不说出来,我会发疯的。”他的样子看上去很可怜,就像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儿般无助地颤动着肩膀,他用巨大的双手捂着脸,居然哭了出来。我虽然很反感男人哭泣,但是由于惊恐而导致的眼泪的确少见。
  这个叫吴若东的男人35岁,但看上去却如此苍老,一来是最近精神紧张所致,二来他的工作是一名小公司副总,所以公事繁忙,导致人到中年就两鬃雪染。他所烦恼的不是别的,正是他的妻子。
  (下面是吴若东的口吻。)
  我只是个普通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本打算在这个城市继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如果,如果不是遇见那个女人的话。(吴若东将身体又蜷缩了一些,像一只四处寻找壳的蜗牛。
  这几年忙于事业,所以一直没有机会管自己的终身大事。后来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我现在的妻子。她是从农村来的,靠着自己考上了师范大学,在学校里教心理学。她的相貌气质很好,而且我自己也是从一个小县城出来的,深深知道我们这些没有任何背景和后台的人要在这个城市立足是多久不容易,所以很快我们就在一起了,而且在认识半年后就结婚了。在别人看来,她会嫁我有些不太公平,其实那时候追求她的人有很多,后来我问过她为什么,妻子也只是淡淡地说,觉得我是个好人。
  婚后的生活很快乐,不过很快我又忙于工作,她也安心做一名家庭主妇。虽然她一再要求我们生个孩子,但是我公司的事情太多,只好延期,而她也有些不悦,却没有多说。可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总有一些奇怪的人来我们家找她。
  先是一个穿着打扮非常落魄的中年妇女,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似乎装着什么条状物的东西。她和我妻子略微交谈后,妻子便带她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是她婚前提出的唯一要求,需要一间自己单独的房间做会客室和阅览室,而且那间屋子的确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一个书架和一张床。
  我先前并没有注意,自己上班去了,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她没如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做菜。我原以为她出去了,可是她的外套和皮包分明挂在客厅的衣架上。
  房间里安静极了,我以为她可能学校有事来不及回来,正打算躺在沙发上睡一会儿,忽然听到从她房间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她的房间位于进门后的一条通道的尽头,在整个房子的左边角落,紧紧挨着阳台。
  由于是小区,所以平时一点噪音也没有,虽然利于休息,但是长时间的寂静也让人多少有些不适。所以房间里哪怕有一点杂音,都可以听得很清楚。我穿着拖鞋,一步步朝着发出声音的房间走去。
  阳台上吹过来的风让我的脚有点冷。那种声音低落是一种咀嚼声,很慢,但很清晰,一下一下,很有规律,就像电视里的贵州进食一般。
  橘黄色的木门居然没有关上,留着一小条缝隙,我忽然觉得有种偷窃的罪恶感,又不知道她到底在里面做什么。好奇心驱使着我隔着门缝朝里面看去。
  里面的房间不是很大,即便视野狭窄也能看得很清楚,我看到妻子平躺在那张床上,而先前的那个女人则背对着我坐在一边。妻子睡着的样子很奇怪,似乎和平时略有不同,可是当时我也说不出什么不出来。
  我以为妻子在休息,可是正当我要离开,那个背对我的中年女人忽然转过头来。
  她的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嘴角残留着点点的蜡烛碎屑,手上还拿着半根红色的蜡烛,上面明显有着啃咬过的痕迹。房间里的灯光很昏暗,似乎仅有的那点灯光经过红色的蜡烛将她的脸映衬得如血色一般。
  我马上往后挪了一步,几乎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画面,然后赶紧走进厕所用凉水洗脸。
  我一直待在厕所,直到听到门外响起开门声,还有那中年女人的道谢声。
  妻子似乎并不知道我看到了一切,只是关切地问我是否身体不舒服,并说自己在乡下和赤脚医生习得几年医术,还能对付得了一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可我拒绝了。从那天起我对她就开始渐渐没有过多的察觉。后来又陆续来了几个人,妻子依旧是带到那个房间里,我也没有再去偷看过,只觉得自己实在太不了解她了。
  我隐约觉得,她除了大学心理教师外,还有另外一个职业。
  于是我开始旁敲侧击地询问她,并且特意请假来到她的家乡,可是依旧查不出什么,妻子在村子里从小就是惹人喜爱的女孩子,也没有任何怪异的举动。
  或许,我只是太多心了,或许我只是被繁重的工作压迫得些有神经质了,妻子也经常以心理专家的口吻说我有些神经紧张。
  可是,当我逐渐想忘记那些事情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而那也造成了让我现在过得惶恐不安的生活。
  我永远记得去年年末,一个高大的男人来到我家,他的样子相当憔悴,而且带着黑眼圈,他仿佛见到救星似的对着我妻子苦苦央求,而妻子明显也很痛苦,看得出她很想帮助这个男人,但似乎又有难言之隐。
  “您还是快起来吧,我已经尽力过了,这种事情也不是我可以改变的。”妻子努力想要搀扶起居然跪在地上的男人——即便他跪着,也和妻子差不多高,我也想过去搀起他,可是那男人实在太重了。
  他说什么也不肯起来,甚至威胁说如果不答应他的请求,就要跪死在我家。妻子长叹一口气,只好告诉我说这个男人是她老乡,自己要回家一趟,短则几天,长不过一星期就可以回来。
  让自己的妻子和一个陌生的,而且情绪极为不稳定的高大男人一起远途,恐怕哪个丈夫也不会放心,可是当时我的公司处于非常重要的时刻,而妻子也一再说不许我同行,我只好多叮嘱她几句,然后送她去了车站。
  但是一星期过去了,妻子没有回来,又过了几天,我忙完手上的事情,连忙联系她家人,可是也没有任何消息。
  一阵不祥的感觉像墨汁浸透白纸般蒙上我的心头,我只觉得胸口发闷。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遍寻了她所有的朋友亲人,可是一无所获,包括那个高大男人,也没有任何消息。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仿佛平白无故就这样消失了。我去公安局报警,可是每年这种失踪案都多极了,什么时候能找到她,谁也说不好。”说到这里,吴若东狠狠地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低声说着,“我要是那天不让她去就好了!”
  她的懊恼与悔恨全写在脸上,而我在听完后,也觉得吴若东的妻子恐怕的确凶多吉少了。
  “可是,您找到我就是让我刊登个寻人启事么?我个人很想帮助您,但是说老实话,这也没有太大作用啊。”我爱莫能助地拍了拍吴若东的肩头,不料他仿佛触电一样猛抬起原本低垂的大脑袋,双手握着我的肩膀。
  “不是!不是的!请您听我说完,而且我相信我妻子没有死,只有您和您的朋友可以帮助我找到她!”吴若东的样子相当激动,比起先前的颓废,他仿佛落水者抓着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手上力气很大,把我的肩膀都攥疼了,还好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再次平静下来叙说。
  (下面仍是吴若东的口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过着一个人的独居生活,那些朋友亲戚该劝慰的劝慰几句也逐渐离开了,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淡漠了这件事情了。可我不能,家里猛地只剩下我一个人,让我非常不习惯,我只有苦苦等待妻子的归来。公司里见我出事,也放了大假给我,于是我天天过着白天四处拿着她的照片问人,晚上在网上到处发求助帖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我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却看到妻子的那个私人房间的门打开了。
  可我一直记得自从她失踪那天起,这个房间就紧锁着的,我也从来没有打开过,那一刻我以为她回来了,欣喜若狂,连忙跑过去。
  握着门把开门的一瞬间,我觉得浑身一寒,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是开门后却让我很失望,里面空无一人。
  准确地说,我看到一面镜子。
  那面镜子是妻经常喜欢用的,她很喜欢照镜子,家里所有的镜子几乎都是她的,所以随处都有,方便她拿取,而这面也是经常摆在房间里。我小心地拿起放在圆桌上的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
  不照不知道,原来自己苍老得吓人,深陷的眼窝,晒得黑而起皱的脸皮,已经满脸有所胡碴,简直和街边的乞丐没什么两样子。于是我决定去整理一下自己的脸。
  可是当我准备拿着这面镜子出去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那面不大的圆镜子里,我的肩膀上吊阒几根黑色的东西。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离近了些看,果然,镜子里的肩膀上有几根黑色细细的丝状物,可是当我转过头,自己肩膀上却什么也没有。
  当我再看镜子,才发觉那些是头发,而且很长,是女性的头发。
  我的妻子留的就是长发。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几乎拿不住镜子了,我看到肩膀上的头发开始如蛇一般慢慢蠕动,而且越来越多,就仿佛上面有一台产丝机一般,那些头发仿佛有生命似的渐渐垂下来,向我的喉咙靠近。
  我的手慢慢向上方照去,几乎是下意识地想知道那些头发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镜子慢慢朝上方移动,依旧是头发,黑色如墨汁,中间夹杂着几点红色,最后我照到了一双眼睛。
  带着些许的水蓝色,可是却毫无生气。
  一双埋没在头发里的眼睛。虽然只是迅速的一瞥,但我还是看到了,我惊恐地扔下镜子,恐惧地摸索着自己的肩膀,好像上面真的有头发一样。
  而实际上什么也没有。
  等我再拿起镜子,却没有什么异常了。
  我和妻子在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最喜欢把我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上,她则低垂着头,让她的长发扫着我的脸和肩膀。
  而我抬头望去,在一片黑色的长发里,我也只能看得到她那双淡蓝色的眼睛。
  我吓得一身冷汗,介是很快房间又恢复了宁静,阳光开始倾泻在这个房间里。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是她用过的东西,我几乎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在那个我和她的新房里,她几乎是无所不在,像是和那房子一体似的。
  无论是做饭、喝水、拿衣服,我总是有意无意地触碰到某些东西,洗澡的时候在落地玻璃前,透过模糊的水蒸气,依稀可以看到镜子里我的脚边还有一双秀气的女性的脚站立在我身旁。
  我几乎要发疯了,正当这个时候,最早来找妻子的那个中年妇女居然又来到了我家。
  我一把将她拖进屋里,然后高声质问她我妻子究竟在哪里。她似乎被我吓坏了,惨白着脸,过了好半天才举起手里的礼品,说来给妻子道谢的。而我也意识到自己的粗鲁,抓住机会问她那天和我妻子在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极不情愿提及那件事,可当我说妻子已经可能因为这件事遇到不测,她有些愕然,然后慢慢告诉了我。
  原来那天妻子正在过阴。也就是通过自己的能力离开身体,并且以那种姿态去询问一些事情。据说过阴是相当危险的,过阴者很可能会控制不住而导致死亡。
  过阴的仪式里,实施者会躺在床上,和真正的死人没有任何区别,难怪那天我看到妻子的睡相有些不自然。
  而当我问起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去啃咬蜡烛时,她脸红了一下。说自己是拜托妻子过阴问死去的丈夫自己可否再嫁,因为决定二婚的那几天她家里经常发生怪事,没有办法她才来找妻子,而妻子也答应帮忙,至于那天发生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好像是我那死鬼男人很不服气,居然附在我身上把我带来的红蜡烛啃掉半截,到现在我还一嘴巴蜡烛涩味。”
  她张了张嘴巴,吧唧吧唧嘴唇,以表示自己没有撒谎。
  “后来我那死鬼好像说通了,也就跑了。这不,我刚结完婚,想送点喜糖给她,可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她有些失望和感伤,低头不语。
  送走那个妇人后,我意识到那天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定有什么事情拜托妻子,可是却不知道他们去哪里。根据妻子说返回时间,我去查过所有的火车名单,但也没有妻子的。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恳求您是否有什么办法,知道他们会去什么地方。
  说到这里,吴若东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我也动了恻隐之心,毕竟失踪这种事情最讨厌,总是悬在那里没有结果,生死不明最让人揪心,对于他来说,若非亲眼见到自己妻子的尸体,他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我好言劝慰他几句,送他出去了,然后自己请假回到家中,遍查所有资料,也没有过多关于过阴的事情。
  不过这也在我预想之中,因为我还可以从一个人那里得到答案。
  “过阴么?仪式场所非常重要,如果只是单纯地提出需要死者才能回答的问题,只要一个密闭的小房间即可,可是如果询问那个的话就……”黎正坐在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绿茶。
  “哪个?”我好奇地问。
  “死期。”他放下茶杯,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做了个展开平摊的动作。
  “如果有人想询问自己的死期,过阴也可以知道答案,只不过只有一个地方可以问死。”他从我身边走过,一直走到窗户前,低头不语。
  我没有问他,因为我知道他如果愿意说,一定会回答。
  果然,数分钟后,他抬起头微笑着说:“那个地方,就是过阴者的出生地。”
  “哦?干嘛这么久才说,卖这么大关子。”我不满地抱怨,他则不以为然。
  “因为我刚刚想起来。”黎正抬起头,眯起眼睛笑着。
  我于是通知吴若东,询问他关于他妻子的出生地,他犹豫了一下,说要好好想想,或者去询问他妻子的家人。而我也正好要去向总编请假。至于黎正,他说对这事很感兴趣,于是便约好两天后在火车站见面,接着他便毫无踪迹了。而吴若东则一再告诉我,一定要在两天后集合一起去,因为他的公司下礼拜要重组,他是一定要参加的。
  两天后,我请到了长假,和黎正以及吴若东到吴若东妻子的出生地。
  吴若东妻子并非出生在她现在的家乡,她的父母是在这个小县城生下的她,住了几年,却不知何故又搬到了现在的乡下,至于原因,吴若东的妻子从来不肯定告诉他。
  这个县城的人似乎都很冷漠,吴若东着急地拿着照片四处询问,却都摇头说不知道,直到头问到一个年轻人的时候,才知道了答案。
  几个月前,吴若东的妻子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来到了这里,不过很快他们就去了县城里的一处民房。
  那间房子据说空置很久了,而我也想到,说不定那就是吴若东妻子出生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她和自己的父母要离开这里,为什么这间房子居然空置了几十年却无人敢住?
  吴若东说以前妻子曾经提及过这个老屋,并且结婚的时候还来这里打扫过,于是我们跟着他,一直朝着他妻子曾经居住过的老房走去。
  那所房子坐落在偏远的离车站最北的地方,那是个低矮的三居室平房,一条龙的三间房子串在一起,真是荒废多时了,不过在门口可以很明显地发现有人进出过的痕迹。吴若东有些激动,我让他稍微休息了下,于是三人一起走进去。房子里面相当暗,我和黎正还差点摔倒。
  房子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潮气和腐木的味道,房子中间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子上居然还有一个燃了一半就熄灭的蜡烛。
  “看来你妻子的确来过这里。”黎正拿起剩下的蜡烛看了看,又指了指地面,果然厚厚的灰尘上有着模糊但可辨认的一双女式鞋印,当然,还有一双男式的。
  我们继续走到里屋,在里面也有一张木床,而床的下面居然有一双布满灰尘的女式皮鞋。
  “是她的皮鞋,我记得,是我为她为生日买的。!”吴若东像疯了一样朝鞋子跑过去,不过被黎正拉住了。
  “如果你不想让你妻子死去,最好别碰那双鞋子。”黎正的话很轻,但是却如镇静剂一般让吴若东安静了下来。
  因为来之前我告诉吴若东,如果想找到他妻子,就必须听这个满头银发的怪人的话。
  “鞋子的摆放,决定了过阴人的生死状态。过阴时,鞋子必定有一只是翻过来的,如果全部弄正,则过阴人会苏醒过来,如果全部翻过去,他们就会死去了。”黎正一边说,一边望向那双鞋子。
  我和吴若东也仔细看过去。
  那双女式皮鞋有一只是翻转过来的。
  “如果当时没人动过的话,或许你的妻子还活着。”黎正盯着那双皮鞋,沉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一家要搬出这里啊?”我忍不住问正在寻找线索的黎正。吴若东也望过来,他也带着同样的疑问。
  “传说中能够过阴的人,生下来是不会哭的,而按照常理,不哭的孩子是活不下来的,但是他们非但可以活下来,而且比其他人要聪明得多,只是他们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何时会死去。过阴者的第一次过阴往往是无意识的,在自己睡梦中发生的,这个就像身体发育到一定时候的自然反应一样,当然,并不是十分确定在某个年纪 。
  “他们对自己的梦记得很清晰,也会逐渐意识到自己在过阴,当然,有些人会保密,有些人会利用这个做些别的事情。你的妻子很可能在帮助别人,或许,她意识到自己何时何地会死,总之,过阴者一定会回到自己出生地,如果她预感到自己的死期的话。”黎正一字一顿地说。
  旁边的吴若东变了脸色,他冲上去抓住黎正的衣领。
  “你胡说!你刚才还说她会没事的!”他朝着黎正大吼,而后者则不以为然。
  “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你不相信就算了。”黎正斜着眼睛看着他。
  我立即上去分开了他们,然后示意黎正先别说话再刺激吴若东了。吴若东则虚脱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失神般地念叨着他的妻子。
  “如果找不到那个高个子男人,恐怕也找不到你妻子了。”我四处看了看,的确没有任何线索。吴若东痛苦地站了起来,打算走出去。
  “我说,如果你妻子失踪了,恐怕警察第一个怀疑的人会是你吧?”黎正忽然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吴若东。我非常惊讶黎正为何这样,吴若东也非常不解。
  “警察的确询问过我,可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吴若东回答道。
  “其实你找到我们,只是惧怕今天是你的死期吧?”黎正双手插在裤子口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吴若东呆呆地望着黎正。
  黎正没有回答他,反倒是转向我。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一家人要离开这里么?如果你是村民,一个小孩经常口无遮拦地预测别人的死期,而且又惊人的准确,而这个孩子还是个生下来就不会哭的人,你会如果看他?”黎正问我。
  “怪物。”我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是的,怪物,十足的怪物。所以那可怜的一家人只好搬走,并且期望可以过新的生活。那个可怜的女孩子一天天长大,但由于离开了出生地,她无法再预测他人的死期,于是也渐渐过上了平常人的生活,偶尔帮人家问死者问题。
  “可是埋藏在她心底里还有一件事,因为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于是她着急着嫁人、生子,希望可以过一个女人完整的一生。于是她遇见了一个男人,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安详地度过自己最后的几年生活,可是她错了。
  “她大意地认为自己的丈夫根本不了解过阴,根本没想到那个男人早就通过查阅资料问人而详细了解所有的事情,包括预测生死。
  “于是她的丈夫跪在她面前苦苦央求两人去一趟老家,因为这个男人需要知道一些重要人的死期,是的,对于一个生意人来说,某些人的生死直接决定着他的前途。
  “于是她妻子终于决定来到她孩童时代满是噩梦的地方,在这个破旧的屋子里进行了过阴。
  “她的丈夫得到了答案,可是很可悲,人都有个普遍的弱点,那就是好奇心,男人随口问了句,自己何时会死。”黎正忽然停下来望向吴若东,我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吴若东的脸忽然变得饱满而富有张力,他冷冷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同时又带着悲凉感。
  “答案就是,今天。”黎正慢慢地走到屋子中心。
  “你一再要求今天来,将所谓的故事告诉我们,其实是惧怕你死去的妻子报复吧?所以你以为抓到我们这样一根稻草来到这个地方,可以让你度过今天的死期,甚至那个时候,你或许也想过,杀死过阴人,会不会改变你今天会死的命运呢?”黎正继续说道。
  “别再说了!”吴若东大吼一句,“我从没想过要杀死她,我只是害怕,我害怕她。”吴若东崩溃地坐在地上。
  “根本没有所谓的高个子男人,那个先前告诉我们你的妻子消息的人,恐怕是你早就安排好的吧,所以你才抢着去问那个村民。还有那双鞋子,其实也不是你妻子的,上面的灰尘和蜡烛上布满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时间段的。本来前一个屋子的空气流动要快过里面的屋子,而且皮制品比蜡烛要更吸灰,可那鞋子怎么看也像是人工拿灰铺上去的吧?最关键的,过阴者是不会穿着高跟皮鞋进行仪式的,恐怕以前的鞋子不好拿出来,你才替换了这样一双吧?
  “你之所以编造那样的故事,一再要求我们在今天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我们作为证人,好证明那个神秘的高个子男人对你妻子下手么?你或许没想到我比你更了解过阴,所以你只好匆忙来到这里随便布置了一下所谓的现场,买通了当地人不要说出那天其实是你和妻子来到这个老宅的。你利用这里人讨厌你妻子的心理说服了他们,或许对于那些人来说,你妻子越早死去反倒是让他们安心吧?在这里,上了年纪,知道你妻子可以过阴的人都对她避而不谈,就像约定俗成一般,把她当成了这个地方的禁忌。”黎正继续质问着吴若东。
  “我以为她在说笑,毕竟预测死期这种事情不过是传说中的罢了。可是她见我不信,很快预见了当地一个村民的死期。果然,那时候我开始恐惧了,和她吵了起来。她哭着说过阴也不见得一定准确的,尤其是一些特别的事情发生的时候。鬼才会相信她!死亡怎么会有终结的时候?对我来说,这个女人无疑就是个魔鬼,离开她,离开她或许我能活下去!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于是我提出再回一次老宅,重新过阴一次预测死期,她无奈,只好同意,而那次,当她开始的时候,我把她的鞋子一起翻转了过去。
  “我真的没想到,她居然死了,任凭我再怎么呼喊,她也不会醒过来了。我开始害怕,因为我知道自己这种行为算不算是谋杀,或许谁也不会相信翻转翻转鞋子可以杀掉一个人这种荒谬的事情,别说查到我头上,就算我主动去自首,也会被警察轰出来,或者送到精神病院里。我只好将她的尸体埋在最里面屋子的地下,还有包括那双鞋子,并且编造了高个子男人的事情,说她和那男人一起失踪了。可是那以后我每天都在家里遭受她的折磨,于是我想到了她预测我的死期,我抱着试试的心理找到你们,期望你们帮我度过这一天。”吴若东无力地说详。
  “你以为我有能力帮你逃避死么?你错了,我也不行,你妻子的预测很准确,不信你俩可以回头看看。”黎正猛然伸出手指着最里面的那间漆黑的屋子。
  后面的房门不知道为什么关上了,只留下窗口的缝隙漏进来一些白而寒冷的阳光,像剑一样,插在里屋看上去明显松软翻过的土地上。
  吴若东的眼球几乎鼓了出来,死死地盯着那里。那堆土向上蠕动了几下,忽然破开了。
  一只几乎腐败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然后是一双瘦弱的肩头,是那个可怜的女人,她的长发将自己的头颅紧紧地包了起来,她以蛇一般的蠕动姿态游向瘫倒在一边的丈夫。
  吴若东已经无力站起来了,他只是下意识地用手挡着自己的眼睛。
  当我想去救他的时候,那女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缠上了吴若东,后者只是低声哼了几句,就没有任何动作了。
  吴若东的脑袋枕在那女人的大腿上,女人慢慢垂着头,漆黑沾着泥土的湿漉漉的长发慢慢垂向吴若东的脸。
  我听到了一阵阵类似骨头被啃咬的声音。吴若东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着,他就像一只中了毒的田鼠,根本无力逃走或是反抗。
  然后他们两个一直保持着那种姿势,直到他们的头被那头发紧紧包裹起来。
  黎正吧了口气,忽然又惊讶地望着那女尸,然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离开的时候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是否又发现了什么。
  “其实,我也不是十分了解过阴。原来,如果过阴人的身体里孕育了新的生命的话,是可以逃避掉那恐怖的死期的,或者说吴若东的妻子所说的特别原因,就是指这个吧。刚才我看到她的手紧紧地护着肚子,就如同本能一般,于是忽然想到这个。”
  “生的终结是死亡,死亡的终结是重生么?可是为什么她不早点告诉吴若东呢?”我不解地问。
  “因为过早告诉他,那男人一定会要求打掉孩子的。他妻子其实是想借着孩子的降生改变他们夫妇二人的命运,结果,到最后还是无法逃避。”黎正阴沉着脸,还着惋惜的眼神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过阴完)
  第898篇:三年观音
  (原作者:不妨啸傲过平生。摘自《古代真的比较恐怖——古小说中那些离奇恐怖故事》)    
  杭州有个姓周的书生,跟随张天师路过保定县的一家旅店,看见一个美貌的妇人跪在台阶下,好像在祈求什么。
  周生问天师,天师说:“这是狐仙,请求我让她享受人间的香火祭祀。”
  周生说;“你为什么不答应她的要求?”
  天师说:“她修炼多年,很有灵气,如果让她享受人间的香火祭祀,我担心她会作威作福,在人间兴妖作怪。”
  周生喜爱这个妇人的美貌,就代她向天师求情,天师说:“你的人情,我难以拒绝,但只能让她享受三年的人间祭祀,不得过期。”
  天师就命令手下的道士在一张黄纸上作了批示,交给狐仙,让她走了。    
  三年以后,周生考试落榜,出了京城,一路下来,经过苏州,听说上方山有座庙,庙里的观音菩萨非常灵验,就打算前去祈祷。
  来到山下,同去祈祷的人叫周生下轿步行,说:“这山上的观音非常灵验,凡是坐轿上山的人,半路上肯定会跌倒。”
  周生不相信,坐着轿子上山,还没走到几十步,轿杠果然就折断了。周生摔在地上,幸好没有受伤,他就下轿步行。    
  进了庙,周生见这里的香火非常旺盛,那个被称为“观音”的,坐在锦帐中,不让人看。
  周生问庙里的和尚,和尚说:“观音的塑像太美丽了!恐怕看到她的人会产生邪念,所以才用锦帐隔开。”
  周生硬要打开锦帐看一看,只见那观音十分妖艳,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观音菩萨。    
  周生仔细打量,觉得很眼熟。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这个“观音”就是以前在旅店里遇到的那个妇人。
  周生大怒,指着塑像骂道:“以前,你求我说情,所以才能够享受人间的香火祭祀,你却不感激我的恩德,竟敢毁坏我的轿子,也太没良心了!况且,张天师只允许你享受三年的祭祀,现在已经过期了,你却赖在这里,不肯离开,难道你竟忘了当初的约定吗?”
  周生还没讲完,那观音的塑像忽然摔倒在地上,碎了。和尚们害怕极了,却也无可奈何。等到周生离去,和尚们才募集金子,重新为观音塑像,但从此以后,就不再灵验了。
  第900篇:林区往事23—(亲子鉴定)(妖怪)
  (原作者:ccw999。摘自《也说点林区的事》)
  (1/2)亲子鉴定
  十几年前,我的朋友王老大去沿海城市打工。王老大这一走就是十多年,期间和他弟弟怎么联系的我不知道,但是没看见他回来过。
  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带着一个男孩子回来了。我们也经常联系,见了面,知道这个孩子是他在外边娶妻生的,不幸的是妻子几年前去世,就剩下她和孩子。他过得也不怎么好,也就是个打工的而已。
  王老大和弟弟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就开始分父亲留下来的财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几间平房。当时双方都找了公证人,我也作为证人去了。王老二也是一个男孩子,大伙心想两家情况一样,就平分好了。
  但是王老二不同意平分,他撕破脸皮说王老大的孩子是王老大领养的,不能算作王家的骨肉,所以他得多分。王老大自然不同意,整来整去,王老大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是亲生的,王老二这才无话可说。
  王老大也挺生弟弟气,他说王老二的孩子不一定是亲生的,让王老二也去鉴定。王老二为了让众人服气,也去做亲子鉴定。谁知道这一鉴定坏了,王老二的孩子不是他亲生的。
  王老二盛怒之下回家问老婆,竟然问出了他媳妇在刚结婚时和别人出轨的丑闻。听说此事的人无不称快,都感觉是对王老二的惩罚。王老二羞愧难当,家产也不要了。也没离婚,领着老婆孩子走了。
  所以说这个事情的起因是王老二心术不正想霸占家产,才导致了发现妻子私通生子的丑闻。要是没有这个事情,估计也就一辈子不知道这个事了。
  (2/2)妖怪
  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邻居有个姐姐叫小燕,比我大三岁。她妈是继母,但是这个继母的身份挺特殊,原来是她的舅妈。她家的关系挺乱,所以从哪里来的我们也不知道。她家和别人家也不太接触,只是小燕总挨揍,一挨揍哭起来就喊舅妈别打我,邻居们慢慢知道这件事。
  小燕日子过得很苦,没念过一天书,她爸爸和继母总打她。那个时候她十一岁吧,夏天整天拿着衣服去河边洗,冬天跟着大人去山上捡柴火。她家还吃两样饭,因为她继母又生了一个弟弟,她吃窝窝头,弟弟吃白面。邻居们都很可怜她,有时候看见她给她点吃的,却换来她继母的一顿骂,大家也就躲着了。
  就是我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小燕去洗衣服的时候,因为衣服被水冲走,下河去捞。溺水了,别人发现的时候,她在河里漂浮了很久。救上来之后,以为没救了,就抬着往家走,她却在半路上醒了过来。
  他的父母知道这件事,不但没心疼,反倒因为衣服冲走了一件又骂了她一顿。她这次没哭,就面无表情的挺着。从此后大概半年多,她始终面无表情,父母让干啥就干啥,给啥就吃啥,挨打的时候也不哭不闹,我们都以为她被父母虐待傻了。
  就在那年冬天,她家出事了。她的继母在下班途中,被车撞了,然后司机跑了。她腰被撞坏了,那个年代也没有手术,只是在家静养,大小便都不能去,伺候她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小燕身上。即使躺在床上,也没挡住她每天骂小燕。
  祸不单行,就在她继母还没好,她的弟弟又出事了,她弟弟和别人去玩,路过一个破房子的时候,房檐的破瓦掉下来砸到了他。
  小孩被砸到肩膀,锁骨骨折,这不可怕,可怕的是弟弟回去说是小燕站在屋檐上用瓦打他。这换做别人是无论无何不会相信,那个破房子一个女孩子爬不上去,再说小燕整日在家伺候继母,那个时间也没出去。
  可是她继母信了,趁着小燕给她喂饭,抓住小燕头发就是一顿揍,要不是腰疼,都得给小燕打死。小燕还是一声没吭,这次他的父亲看着小燕的样子,突然感觉有些害怕了。
  就在那天晚上,他父亲下床,迷迷糊糊的一闪,胯一别,股骨从股骨头下边也折了。这下好,全家就剩下小燕一个好人。
  小燕突然变得厉害起来,因为她的父亲、继母、弟弟都不能动了。她也不给她继母接屎接尿了,任凭她继母躺在屎尿里。她的父亲挣扎着去收拾,本身骨折,也收拾不干净。他骂小燕,小燕知道反抗了,拿着一根木棒就打他父亲的骨折处,打的他痛苦不堪。她的弟弟她对着还好,不折磨他。这下屋子里传来的是她父亲和继母的哭嚎,继而变成求饶。几天下来,邻居们都知道了,但是没一个管的,都认为两口子活该。
  得有十多天,邻居终于放心不下,怕出人命。几个人一起去小燕家,一进门差点没恶心死,她的继母躺在炕上,底下的褥子都是屎尿。她的继父爬在一个炉子边,里面烧的土豆,看来这些时间一直都在吃土豆。小燕拿着一个棍子,手里也拿着一个土豆,像看热闹一样。
  一看来人,她的继母用微弱的声音哭着说快救救我,她是妖怪。他的父亲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小燕对大家说她是妖怪,你们快救救我。小燕还在那一声不吭,面无表情。
  大家急忙帮着她父亲继母收拾,她父亲说出一个地址,让大家帮忙给这个地址发电报,说是小燕的母亲,让她来把小燕领走。
  小燕的母亲是四天后到的,这期间小燕一直在我家带着。在我家她很老实。她的母亲来,她看见她母亲就哭了,跟着走了。
  这不是怪事,怪事是她走后的开春,人们在河边发现了小燕的尸体。大家把时间弄清楚,她父亲和继母、弟弟都是在冬天出的事情,大概十一月份,那个时候大河是结冰的。她是七月份掉进河里被人救上来,五月份她的尸体出现在河边,一点都没腐烂。看样子,却是却是穿着她夏天是的衣服。她走的时候,明明穿着棉袄。
  他父亲去认尸的时候,吓得说不出话来,说什么都不管。大家没办法,只好把小燕的尸体烧了。和她母亲联系,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了。大家说,小燕是妖怪变的。这个妖怪可能知道小燕被虐待,来打抱不平了。到底怎么回事,谁也想不明白。
  第897篇:血粽子
  (原作者:刀刀刀刀刀刀。来源于网络)
  不记得是哪一年的端午了,似乎学校放假,我回家,外婆很重视这些节日,她老人家认为中国传统的节日是上天赐福大地的仁慈。家里来了很多人,特别热闹。 
  就在我们吃粽子的时候,却闯进来一个男人,胖胖的,很狼狈的样子,他急急地望着众人说,谁,谁是陶奶奶?我外婆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那男人欲言又止,外婆扫了眼众人说,和我来里屋吧。我对这类事情最好奇了,傻乎乎地跟着外婆身后,别的人却很敬畏或者说很惧怕。可能大家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外婆没有阻止我的跟随,那男人进去后,说:老人家你救救我妈吧。我外婆说,你慢慢说。男人看了看我说:去年,也是过端午的时候,我妈一般是自己包粽子,全家吃的,不喜欢去外面买。结果去年的时候,我妈生病,其实也就是个感冒头疼,于是,就,就用了别人送的一包粽子。结果……
  男人似乎回忆起当时的场面,抖了一下,我老婆拿去煮了,当时也没什么特别,可是大家一起吃得时候,我爸爸也在,把包粽子的绳弄开的时候,就不停的滴鲜红色的东西,很腥气,我马上意识到这是血。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大家都呆住了。 
  就在这个愣时,卧室里发出一声惨叫,我才想起我妈头疼下不了床,粽子是给她老人家端过去的,我忙跑去看,结果,我妈似乎被粽子卡得要背过气一样,我们手慌脚乱地给她抚背,我爸爸也忙着打电话叫救护车。我随便看了眼碗里,很奇怪的,我妈妈碗里的粽子根本没什么异常,是白白得糯米,难怪她会吃下去。 
  当时忙着救我妈,也没来得及想这样的怪事。送去医院后,我妈是抢救过来的,医生也说没什么大碍,但是怪的是,我妈一直醒不过来。 
  老人家,你救救我妈妈啊~男人说着就哭起来了。这世道,真的很难见到这样的孝子。 
  我外婆想了想说道,你回去看看你妈妈喉咙里,有没有什么异状,再来告诉我。 
  男人应着,就要塞钱给我外婆,我外婆皱眉了皱眉,没说什么,收下了。 
  其实我外婆给人家做事,一般只要香火钱,而且还是人家问了才收的,主动给的一般也不会多拿,不是不想多拿,人都是有私心的,只是多拿了貌似会有不良后果。 
  过了几天,男人就回来了,他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我外婆,我外婆带着老花镜一看,哎呀,不得了,那老太太咽喉那里,竟然长出拇指大小的肉瘤来,开始确实感觉像肉瘤,再细细一看,似乎还有点毛的感觉,却是一个人的脑袋,只是太小,分不清五官而已。 
  我外婆看后心里清楚了大半,对男人道:我跟你走一趟吧。男人千恩万谢,走了出去。外婆拿出男人给她的一部分钱说,你去买根麻绳,在村头,用来绑着牛头的。男人莫名其妙地接过钱去了,村里人杀了牛后,头一般不会要,用草绳栓了挂起来。 
  男人去的时候,可能还想讲价,结果那家人一听要栓牛头的麻绳,就不愿意卖,好说歹说出了大价格也买了下来。因为听老人说,常年做屠夫的人,除了刀子,最重要的就是麻绳,那麻绳还不是一般的麻绳,是用千种草编织而成,拴过万头牲口的头,不过这只是一种说法,我想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杀那么多。但是如果不小心把麻绳弄掉了,就会被黑白无常抓走,就类似某种契约断了一样。 
  看来那家人也是个贪财的主,弄到麻绳以后,外婆就跟着男人去了。找到老太太后,老太太已经被男人运回家里了,因为生命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医院就让搬回家了。 
  外婆绕着看了一遍,叫男人用麻绳把老太太绑起来,靠在墙上,男人虽然不解,还是照做了。就在一切弄好的时候,老太太突然惊叫起来,但是那叫声却像小孩在哭喊一样,男人早被吓得跑去客厅躲起来了。 
  老太太开始剧烈的挣扎,可是面目表情依然是在昏睡着,就像被附体了一样。外婆用一些辟邪的药草做成的东西,强迫老太太张开口,灌了进去,这样灌洗了五六次,老太太基本没力气了,男人在一边看着又害怕又不知所措,只知道一个劲哭。外婆打开老太太的嘴巴,念了一些什么,听不大清楚,用一根银针在事先准备的火上消了毒,就用针把那个小小的肉瘤给挑了。 
  那小东西被挑了出来后一下就掉在了地上,我细细一看,哪里还有毛发的样子,似乎就是普通的肉瘤而已。 
  老太太慢慢地醒了过来,一看自己被绑住,很疑惑地看着外婆和男人。外婆望着站在客厅里围观的男人的父亲和妻子,说:你不喜欢女孩,也万万不该作孽,将那未出世的孩子弄死。 
  男人的老婆一听,脸一下就刷白起来。男人却有点莫名其妙的样子,问老太太说:妈,这是什么意思?老太太满头大汗,一脸懊悔的说:你不记得你媳妇前段时间流产了吗?男人说,记得啊,不是说摔跤了吗?老太太哭了起来,其实,其实是我偷偷弄的打胎药。 
  那男人的媳妇一听,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女人说:什么?我一直以为你冷淡我,是因为我把你家的孙子弄没了,搞半天,原来是你下的杀手。男人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说:妈,那是你的孙女啊,你怎么。 
  老太太捂着脸说:我错了我错了,其实那天我昏倒之前,吃粽子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小女孩跑进来,冲着我一笑道,奶奶,我们一起过端午。我就知道,我作的孽来了。 
  男人难过地走了出去,抱住正在哭泣的妻子。男人的父亲则生气的指责妻子说,你那种封建的思想,要害死多少人。 
  外婆冲我招招手,示意我回家。我老觉得哪里不对一样,一转身,阳台上似乎站着个小姑娘,提着一串粽子,冲我甜甜一笑,转身就不见了。
  第901篇:情感纠葛系列——【心理医生】【救人】【强凑桃花】
  (原作者:天下十三州9。摘自《姑妄听之------不信鬼神的人复述鬼故事》)
  这是我叔叔讲的,他朋友儿子的故事。
  我叔叔的朋友是做生意的,不算大富豪也比较有钱。他的儿子今年二十八九。前几年发生故事的时候才大二。
  这哥们其实算不上纨绔子弟,不过因为家里条件好,从小的确没吃过什么苦。他学习还算用功,大学也不错。
  大二寒假的时候,他原本想带女朋友回家见见父母的(他是在本市上的大学),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女友明确跟他提出分手。理由很简单,爱上别的男孩了。
  这种事也正常,恋爱正常嘛,可是他就是转不过这弯来——从小没遇到过这么痛苦的事。以至于要自杀。多亏舍友给他父亲打了电话,他爹把他接回去,夫妻两个轮班看着,但这哥们是下定决心要死了。
  他父亲给他找过几个心理医生,没用,病急乱投医,他父母只好求助于灵异。请来的那位胸有成竹,说我给他找个心理医生吧。他父亲心想我早找了好几个了,可是碍于朋友的面子没说什么,只好想试试吧。
  所谓请心理医生那天,他父亲开车去接大仙,他母亲在家看着他,你想他一个大小伙子,他妈一眼没看到,他跳窗户跑了——他家是一楼——这也算他一点孝心,怕死在家里对父母不好。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他漫无目的,准备找个清静的地方上吊或者跳河。
  我们这里河有的是,他很容易就在河边的公园找到个杳无人迹的场所。不过不管一个人多想死,死前总是要犹豫的,于是他在河边坐下来,想起女朋友不由得掉眼泪。
  这时候远处过来一个哥们,手里拿着酒,明显已经喝醉了。
  那人走近,他看清是个农民工,年纪和他差不多。看得出来也很忧愁,两个愁人,坐在一块有一搭没一搭就聊起来。
  那个民工兄弟说自己为啥发愁?因为哥哥病了,老板拖欠工钱,等等。
  这位大学生哥们像听天书一样,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多事情,才知道失恋原来不过关系两个人,而真正的痛苦至少是关联一家人的。不到一个小时他就不想死了,只想怎么帮这哥们一把。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他带这哥们回家找自己父亲,请他帮忙。到家看他爹正和他妈吵呢,儿子丢了嘛。大仙在一边不慌不忙的坐着。
  他一进门,全家的气氛立刻从清明变成春节,等听他说完,他爹立刻答应请这位民工兄弟去自己公司工作。他哥的医药费,可以先借给他,治病要紧。
  民工兄弟答应借钱,没答应去工作,因为他说那种工作自己的知识水平做不了。
  那么大仙呢,算不算无功受禄,也不算。因为民工兄弟说自己刚才喝着酒,忽然看到前面有个姑娘冲他招手,他自然就跟过去,直到走到公园深处,发现姑娘一下不见了,坐在那的是我叔朋友的儿子。
  这一步,大仙说是他安排的,姑娘也不是姑娘,否则咋会一下消失。
  当然要是我说,或者可能是巧合,或者可能的确是安排好的。不管怎么说,心理疾病治好就行。
  最好说一下,那个民工兄弟借走的钱,五年以后他全还清了。  
  【救人】
  这是我一个朋友讲的,他前女友同事爸爸的故事。
  这老爷子没有别的嗜好,就喜欢喝一口。那天喝醉了,还拿着半瓶,摇摇晃晃顺着河边往回走。当时是夏天,河风一吹挺舒服,他打算接触接触水面。
  那时候亲水平台还都没有修,从岸上到水面就是一层石砌的斜坡,角度有45度,清醒的时候,他老人家绝对不会这么冒失的下去,这会儿带了酒胆子就大了。等他下到离水面垂直高度一米左右,看见那还坐着个人。
  是个小伙子,眼泪汪汪的,喝完酒的人话多,他跟小伙子谈起来—— 其实主要是他说话—— 不过也闹明白了,小伙子失恋,甚至想自杀。他做了一辈子行政工作,自称最擅长搞思想品德教育,别说,说的小伙子心活动了。
  他一看有效果,越说越高兴,慢慢发现一个问题,小伙子在逐渐的往下溜,原本俩人是并肩坐着,现在小伙子已经离他一尺远了。只不过下溜的速度很慢,所以俩人一时都没有看出来。
  他说小伙子你上来点,小伙子听他这么一说也发觉了。使了两下力气没挪动身子,开始还以为是坐的时间长腿麻木了,但很快发现不是,向下很自如,但是向上运动,就好像身子被什么拉住一样。
  小伙子害了怕,几乎是惊恐的喊着告诉他,他当时五十来岁,还试图伸手把小伙子拉上来,但是马上明白不可能,他们使的向上的力气越大,向下的力气也就越大,而且明显大过他俩的,小伙子又向水面靠近了半尺,再近一尺,那就入水了。
  小伙子吓得哭出来,他还能暂时保持镇定,知道这是遇到水鬼了。仓促之间,他问了几样能对付鬼的东西,俩人都没有。
  他灵机一动,喊镜子,你有没有镜子?小伙子说有—— 后来知道是他女友的,分手给他做个纪念,因为镜子背面嵌着他俩的照片。一个直径不到十厘米的圆形镜子—— 他喊小伙子照它,小伙子手忙脚乱的把镜子对准河。
  光顾对着河了,别的啥都没干。还是他先反应过来,说对着河,往上爬。小伙子这才想起来往上爬,也怪,这次能动了。很快他们回到河边的公园里。
  惊魂未定,小伙子谢了谢他赶紧回家了。他也吓得醒了酒,骑上车也回到家。到家跟老婆和女儿(我朋友前女友的同事也是个女的)一说,当然家人也为他担心,不过又说救人总是好事,他反倒后悔了,说那个小伙子不错啊,我刚就没问他叫什么住哪,要不介绍给闺女多好。
  【强凑桃花】
  这是我一个同事讲的亲身的事情,当然是酒后,清醒的时候,吓死他也不敢这么说。
  这同事年纪比我大不少,四十出头了。他那个年代的大学生不像我们,我们赶上扩招,都不值钱了。他们还是很值钱的。他看上了他们班最值钱的一个女同学。
  这女同学据他说长得很好。学习、品格也很好。我同事疯狂的爱上了她。但是人家名花有主,我同事又生在一个普通家庭,无钱无势,拿什么去竞争的。
  这个时候看出来,知识就是力量。他的一个高中同学的哥哥,那人比他们大一轮还多,当时在一个大学教书。业余爱好研究各种术数。当时像他那样的高级知识分子研究这些东西,民间人士看来就属于折节下交。所以他学会不少招数。
  我同事病急乱投医,去找他帮忙。那大哥算了半天,说你放弃吧,你们没有夫妻的缘分。同事很痛苦,几乎要自杀。他的高中同学关系和他非常好,逼着自己哥哥给想个办法。那大哥说办法不是没有。但是会让你几十年都很痛苦。我同事不怕。
  大哥叫他弄来那个女孩的生辰八字和血。同事想了不少损招,终于弄到了。大哥说你回去等着吧。一个多月以后,真的有一个机会,那女同学和我同事独处了一段时间。跟着俩人之间的好感度飞速上升。终于在毕业后两年结婚了。
  看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其实不然。婚后那女同学像变了一个人,对别人,包括我同事的父母,都是礼敬有加,唯有对我同事,据他说,比日寇还狠。不到一年他就支持不住,去找同学的哥哥想办法。
  那大哥说我没有办法了。你俩原本没缘分,我强给凑了桃花。只能是这种结果,她灵魂深处是非常恨你的。
  我同事说那怎么办,我离婚行不行。大哥说绝对不行,你试试,根本离不了婚,如果你强行离婚,小命就不长了。
  同事又忍了一年多,实在支持不下去,跟老婆谈起离婚的事。老婆当然不答应,他中午谈完,下午上班的路上就出了车祸,从那以后,连想也不敢想离婚的事情。
  其实他老婆来单位我见过,他说长得多好看,我真没看出来。但是要说多凶悍,我更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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