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
济源:我没骂错你,我对你的道歉更是错了。“罪证”还保存不?若无,再给你发一遍。
济源:给你算一笔经济帐。在此之前先声明一点:经济帐并非我所计较的,但从经济帐目中所透视出的良心帐我是永远不能不计较的。我在来到陕北之前我们有过三次交往:第一次,你带玉明他们几个过去,我迎来送往的路费、话费、饭费我的支出折合四百元,没多说吧;第二次,不过耽误了两个班,但有幸喝了你一瓶啤酒,吃了几口菜;第三次不说,你心里明白;甚至在你走之后仍尽心尽力急你所需,这些总计一千元不止吧?就是亲哥弟兄还能怎样?殊不知,这些都是在煤矿停产之后的生活困难时期,从中折射出的"良心帐”是否更能说明点什么,我不知道。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在你身上,我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苍天何负有心人,我投奔你来你怎么样了,你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清楚。
济源:不过是骂了你几句,你也加倍偿还了,不吃亏吧?我承认,我的话确实有失分寸。但骂人不过是一种情绪的渲泄,又何必从字面较真;以前不高兴的时候你也骂过我,骂得轻或重不过是半斤对八两,好家伙,我倒是捅了蚂蜂窝了,你不依不饶,把我的信息示众,转发。怪我浅薄,没想到你的"容颜”竟如此神圣不可侵犯,还是那句话,大不了你我分道扬骠,大不了你我一刀两断,然听你的语气似乎还有更严重的后果——但我没看出来。不就是到你这里来了吗,不就是沾你个光要口饭吃吗,没事,有什么高明的手段你尽可放心地使用——毕竟当一回坑头上的汉子也是一条汉子,没事,我天生的性格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吃着"从经济帐目中透视出来的良心帐"的亏,我还要骂,骂到天荒地老,骂到地球毁灭,骂到人类灭绝;我不能怪我眼神不好认错了人,因为我认识你时你确实是一个人,至于人可以兑变,人性可以泯灭,倒是我的新见识。我不能怀疑你的水平和能力,因为不仅做人需要水平和能力,做人之外的事情也需要水平和能力——各有不同的用场罢了。
济源:为什么要交朋友?交朋友是给自己留的后路,如果没有后路,这朋友还是不交的好。骂了你几句你委屈了,把我的信息又示众,又转发,持别给月明转发过来,什么意思?让他给你出气吗?你怎么不把你三次去北京投靠我时的经历给他转发过来,叮嘱叮嘱你不在这边让他关照关照。没事的时候拍着自己的胸脯想想,自己的所做所为于良心亏不亏。不知我强人所难,还是你这人给脸不要。人在屋檐下,我就是不会低这头。你不是蹦起来了吗,你不是要敲断我一条腿吗,有种你就来,恭喜你的大驾光临,没这点勇气,我不一人来陕北。
三六
建民:源哥你们现在干的什么活儿,累不累,注意身体,注意休息。
济源:自从你们去了那边以后这几个月来我们在这里差不多都是掏槽、打壁,现在我跟着炮工扩帮呢,活儿也不累。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呢?
建民:我们这里也是打壁,有时安装管道,每班十来个小时,白队长说每个班给我们一百四至一百六之间。
济源:我们扩帮每班一百五左右,一个月的工期,把这段活儿干完我就叫他们给结帐。
建民:结了帐还干不?
济源:如果结帐顺利,且他们信守承诺,继续干;否则,不干了。另外,有一种返常现象:咱老板说古月今天早上给他打电话,态度和观点与以前大不相通,明显倾向于咱们自家兄弟;再者,从昨晚零点四十至今晨,古月共呼唤过我五次,我想不一定是他忽又良心发现了。是否他与白队长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以前他可是只顾顺着杆往上爬,从不把自家兄弟放在心里的——这些问题你一直还没回复我。另外,你们那边说了吗,什么时候开工资?
建民:别光想好事,从我们这边来看别说开工资,借支一点就很困难。
济源:不是想好事,这个"微妙变化"是否指他在那边有不如意之处?另外,回复如此冷漠,皆因近日我常错用"咱"字之嫌疑也,兄弟勿多疑,真的我绝非有意。特别对"咱媳妇"的错用,实为大忌。
建民:源哥你不愧为我们的算命先生啊!哈哈哈哈——我睡着了,别再打扰我了,咱哥俩梦中说话吧,梦中说话两不误,咱板娘也来,梦中咱三个人好好说话——说什么呢?哈哈哈哈——你知道,我知道,天知道,地知道;咱板娘也知道。——就咱老板不知道!
三七
济源:怎么还不下来,不是说好了今晚咱哥俩喝杯酒吗?
月明:哥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大柳塔,喝多了。今天下班后遇见一个熟人,从前我们在一起干过,关系很好,偶然来这里办事,故友重逢,兄弟贪杯了,就把这件事忘了。
济源:菜已备好,我还等你呢,那你晚上还回来不?
月明:哥我现在大柳塔,今晚我不回去了,有点别的事,谢谢你对兄弟的一片真情。这样吧,明天下午兄弟请你喝,只要你看得起兄弟就行。
济源:我与人以心交往,不用嘴,好听的我不会说,但心里有数。吃喝也不重要,其实我也喝多了。人与人之间交往,不一定只在吃喝,“酒肉朋友”不可靠古今相同。自从我来到陕北,本应常和你弟兄两个交谈,说些好听的,高兴的,以表示对你们的感谢和感激。毕竟,我的到来你们做出了不懈的努力。但我不会说话,反而有的地方很过分,这是我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我认为,做为真正的朋友,不但能听好听的,更应该听不好听的。记得你说过:你以前不认识我。也许以后我们会认识,也许永远是个遗憾。记得我也说过:“不白来一回。”纵然我和你哥“拜拜”了,但如果我们认识了,也算是我的收获,谁不希望交一个诚心诚意的朋友。从我的心里,我一直把你当成兄弟,亲兄弟。但我一般不去你那里,因为介于你和玉明的矛盾,我还是避开些好,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复杂。
月明:一切尽在不言中,不说了,明天回去我把菜买回去,我请你!
三八
玉明:听说蔚县的煤矿十月一日以后整合结束了就陆续都开了,我和老白说好就干到十一,正好咱干的这段工程也就结束了。你怎么办呢?我想结了帐咱还是一起走吧,这儿不行,结帐太困难,不如咱以前在蔚县时,轻车熟路,没人敢把咱们怎么样了。
济源:这段工程完了叫他们结帐,结了账再说,蔚县咱们从前干的那些活儿不知经过整合还能开不,再找别的活儿又要从新开始,所以走不走确定不了,你说呢?
玉明:我想咱还是退一步的好,这里工资不好结,不行给老白送点礼,或者少要一点也行,否则工资开不了,干又干不得,走又走不得,把人拖住了。
济源:这工资怎么个结法,从何处着手,这还是个难题,老白嘴上说得好听,但从来就是言而无信,以前从这工队上出去的都没有善始善终的。从方式上,轻了结不了帐,重了有伤合气。如果伤了合气,咱俩走,古月、小雄、建民他们还在这里干,对他们恐不利。不知古月什么想法,毕竟咱几个跟他过来的,有些事还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这样吧,咱先跟他勾通一下,最好能避免冲突,你说呢?
玉明:古月一心顺杆往上爬,对咱们并不在意;何况他能力有限,要想通过他顺利地把帐结出来,太不现实了。还得咱自己想办法。
济源:咱先先跟他通融一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万一不行,咱想别的办法。
玉明:今晚我给他发信息,你也问问他。
济源:好的,就这样吧。
有人说微笑和眼泪就像钟摆上的两根指针,走走停停,经历着酸和甜,我希望指针永远停留在微笑的那一刻,让你只有开心,既使是眼泪也是因开心而流。
三九
济源:这里的情况:还有一百多米扩帮的工程量,如果火工配合的话还有两天的活儿,干与不干决定因素有二:一,我们来这里快四个月了,能否结一回帐;二,我们做了好几个工程,一个班到底合多少钱。如果在一百五十元左右或信守开始的承诺,我还没有不干的意思。
古月:完了活儿再说吧?我们这一段工程也快结束了,至少工资怎么算,迟早会明白的。如果他们再推脱,不单是你,我们这里的人也都不干了。
济源:你们那边还能干多长时间,如相隔的时间长,是否先考虑把我和玉明的工资给结了,玉明主意已定,不干了,他要回蔚县,早就和白队长说了。
古月:我们这边也超不过十天。你看这样行不:你们那边完工以后先休息几天,跟那边领班的把工数核对好,以及借支、应扣的生活费等。我跟白队长通通话,把你们的意思转达一下,看他怎么答复。
济源:就这样吧。我们都有点思想准备,做到心里有就可以了。
四十
建民:怎么回事?刚才打你手机铃声响后指示音说:“用户正在吃草,请勿打扰。”真不敢相信。再次拔打,又说:“对不起,你拔的用户已送往屠宰场,请稍后分享。”——没事吧你?
济源:有事做,有钱挣,自己偷着乐;我连草也吃不上了,送到屠宰场,人家嫌瘦,又被退回。兄弟无非吃着碗里的,瞪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又想着锅里的。请放心,锅里的原封不动,给你留着吧,让你回味。哈哈哈哈……
建民:哈哈哈哈……,源哥,这段时间你们那边不是完工了吗,结帐没有,打算怎么办呢?
济源:工程已完工,但还没有交工。原先说完工以后结帐,现在又变了。原先铲车清底,现在才开始清底,又附加了别的活儿,破碎块,人工清底,有的地方还要开炮,这样每天三改四拉着发电机随铲车开炮,破碎,清洁,我们不得不在油烟、炮烟、煤尘中呼入呼出,好象对身心的慢性自杀;又说不出杂工钱,从米数里扣,等于自己挣自己的钱,钱数也在慢性自杀,还不如送到屠宰场一刀结果了痛快。
建民:没办法,落到他们手里也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忍耐忍耐吧,交了工把工资结了赶紧离开这里。
济源:我已告诉古月这段活儿完工结帐,他表示把我的意思向老白转达过去,具体怎么办他还没给我回话,有了结果我再和你联系。
四一
济源:我们这边的情况:明天白天还有一个班的活儿。我们夜班没有了,因为他们几个人都去了别的工队,就剩我一个人了。我的意思是:结帐。不结帐下面的工程不干了,结了帐再说。究竟应该怎么办,从何入手,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在此以前的一切事情,烦兄弟代劳;以后怎么办咱们先不说,行吗?
古月:我已向老白转达了你的意思,他说等那边交了工先把你和玉明的工资给结清,去留由你们自愿。等交了工咱们一起找他,看他还有什么话说——你看行吗?
济源:陕北之行的目的有几点收获:一,看看你。看你一眼就行,何况看了这么长时间,赚了;没有陕北之行,以前曾经美妙的誓言将会哄我一生,现在只能哄我一时——陕北之行的一个意外收获。二,陕北之行对于我来说是丰收的,但丰收的背后包含了太多人的贡献:首先,应该感谢你,你的金口玉言让我以最早和最快的速度到达;应该感谢咱兄弟,咱兄弟月明体贴人,和冷暖,做出了许多让我安心而又踏实的实事;更应该感谢玉明和俊峰,没有玉明的再三举荐和俊峰的缺席,我曾经日夜盼望的陕北之行必将终成泡影!三,去与留。稍有脸面和知觉的人必当去,但于我,也许因为这些来的太不易,或者本人没有脸面和知觉的原因,反而觉得"太多人”的“贡献”更值得珍惜,我的打算:留;四,留下来干什么,我有我的打算。五,我和你已经说过的话太多了,话到此为止,不多说,不重说。六,附加一句结尾,如前:满口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全当作者狂,谁解其中味。
古月:大哥,在来陕北之前,我们有过三次交往,也就是我的北京之行,这段时间是我们弟兄蔚县煤矿停产后最艰难的阶段。在没有任何前提和附加的情况下,你待我亲如兄弟,点点滴滴,兄弟铭记在心。我知道,自从你们来到陕北之后,兄弟们总是多忧少乐,忧虑重重,都是兄弟的错,所有欠缺,不周不妥之处,都是我的过错,是我连累了你们,兄弟太年轻了。如果兄弟们有不痛快的地方,只管说出来,打我,骂我都行,谁让我当初对这里的情况没了解清楚就冒然把你们叫过来,兄弟太年轻了。
济源:咱弟兄几个在陕北的相会,你确实有些疏忽,但并不象你说的那么严重。从我和玉明而言,虽然你和他或者你和我结识的背景和交往的经历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和我始终把你们当成兄弟。记得以前曾和你说过:这里虽不十全十美,你和小弟在此谋事不易,且多费周折,而我们过来一切水到渠成,皆托二兄弟之力。玉明也常和我提起,我们在这里的种种遭遇不能一味归怨于你,你有你的难处。不仅我们的工资是个难题,就是你的工资问题,以后也不会一帆风顺,因为以前这里有过先例。用你的时候和不用你的时候,干活儿的时候和结帐的时候,他们的所作所为是不一样的。兄弟请放心,我们的到来,你和小弟我们心里有数。咱兄弟们好说歹说,都是心里话。
古月:谢谢兄长们的宽容。兄弟年幼无知,加上社会经验少,况且对兄长们的照顾不周,这些都不说了。咱辛苦挣下的血汗钱,说什么也得想办法要出来,说句心里话,我心里确实也很着急。
四二
玉明:今天我们白班一个班井下的工程就完工了,可能你们夜班没有了。咱得想办法把帐结了,你看怎么办呢?
济源:昨天我和古月商量了一下,他说他把咱俩的意思已转告老白,老白答应先把咱俩的帐给结清。今天晚上咱俩给老白打电话,看他怎么答复。
玉明:他能怎么答复呢,无非老一套:嘴上答应的痛快,而后一托再托。我们不来点正格的,肯定结不了。蔚县那边开窑了,咱得赶紧把帐结了,要不过蔚县人上齐了咱俩就插不进去了。
济源:要不这样:明天你过去那边找老白谈谈,看他怎么答复,顺便和建民商量商量,看他的帐是跟咱俩的一块儿结,还是怎么着。我估计古月和小雄还没有不干的意思,建民随咱俩,咱俩结了账他也就心慌了。他和古月、小雄关系很紧张,咱俩不能扔下他不管。
玉明:是的,得想办法把他带上。另外,咱的工数和钱数都不对,那天我去核对工数领班的拿出好几本帐,把人整的晕头晕脑的,特别包工活儿,明明三个人干的,他们上边却写了五个。
济源:这不用担心,他们故意设的圈套。我干过的活儿我都记着呢,哪一段活儿多少钱,几个人干的,干了几天,综合工日数多少,甚至连上下班的时间和机械故障、停电等工程事故都记得清漬楚楚,既使在不得已情况下申请劳动仲裁,证据是有的。你过去和老白把我们要走的决定说坚决些就行了。
四三
玉明:怎么办呢?前天我去了一趟那边,老白说昨天他过来给咱俩把帐结了,昨天没过来,今天眼看过午了,还不见音信,咱不能光等着,要想想办法才行。
济源:我知道,你过去一次也只是走走形式,起不了多大作用,但这个“形式”是必须要走的。想等他过来给结帐?不过白日做梦。今天也白等,明天咱过去找他,只要见了他,就盯住他,不让他逃脱,你说呢?
玉明:要走咱就多去几个,赵刚也着急了,怎奈他一个人力单势孤,愿意跟咱俩同去,如有必要,还可以再联系几个,人多势力大,你说呢?
济源:赵刚执意要去,念我们同是患难兄弟,且平日多有关照,不可推却;至于其他人,虽同病相怜,然各有心思,多有坐山观虎斗之势,而后坐享渔翁之利;就咱三个去就可以了。
玉明:先给古月打电话吧,让他提前和老白打个招呼,以免咱几个去了扑个空。
济源:不可。古月犹柔寡断,反复无常,老白若知道咱几个过去必定借故回避,等于给他报了个信儿,那才真正扑了空呢。明天咱几个早点过去,时间赶在他们上班之前,出其不意。把施工记录等证据带好,万一有不测,咱们先经矿上,如矿上不管,咱可申请劳动仲裁,此乃万全之策。建民也想把帐结了还得靠咱俩,但又左顾右盼,如成功,把他的帐也就一块儿结了。
玉明:我看行,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