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地之殇
我病了,一开始只是觉得头昏沉沉的,想动却浑身无力,好容易坐起来又一头栽倒。我感到冷,如坠冰窖般地冷。可这是夏天啊,我昏昏沉沉地想,想着想着,夏季正午的烈日便仿佛慢慢炙烤到了我身上,它一寸一寸地靠近我,越靠越近,直到我热得受不了,我被引燃了,我在烧!我渐渐失去了意识。
意识复苏是在一股苦涩的液体缓缓流过喉咙之后,那股液体流过时,我的喉咙很痛,肿痛。我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皮沉得根本抬不动,刚刚挣扎着看到一线光亮,便立刻感到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我这是怎么了?我忽然感到惊慌,一片天旋地转的黑暗中,我听到耳边有说话声,我张口欲唤,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直到耳边嘈杂而模糊地滑过“时疫”两个字,一瞬间,巨大的恐惧让我的心脏猛地缩成一团。
时疫?噢,时疫!我战栗起来,因为我无法抑制地想到了死亡。我会死么?会像过去无数遭遇时疫的人们那样死去么?竖起耳朵,我努力想要听清楚周围人的话,我想从中得到否定的答案,可很快地,刚刚凝聚起来的意识便再度消散于一片火热的炙烤中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发现自己在一片白色的雾气中穿行,透过雾气,我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发现这里是寿春,这条街却不是我现在住的,而是多年前父亲在讨伐董卓前将我们全家迁来寿春时所居住的。刚随周瑜重返寿春时我还曾来这里看过,我想看看那个呆头呆脑背不出《东都赋》来的邻居阿茂还在不在,却发现他的家也已经人去楼空。可我怎么会来到这里呢?我正感到茫然,陡然间,耳畔传来阵阵号泣之声,举目望去,只见一支送葬的队伍正缓缓朝我走来,他们抬着两具棺木,其中一具却是打开着的。我暗自纳罕,不由细细看去,却蓦地发现珊珊和袁夫人行进在队伍中,身着丧服,满面哀戚,可她们旁边的人竟一个个都看不清面目,浑如飘荡着的白色幽灵。“快看,她在那里!”一个尖利的声音骤然炸响,“抓住她,把她塞进棺材里!”不过一个怔忡之间,那群飘荡着的白色幽灵已如飓风般向我席卷而来。恐惧刹那间滚过全身,我拔足开始狂奔。我没命地逃啊逃,身后的啸叫声越来越近,前方的雾却越来越浓。就在我绝望地意识到自己迷路了时,一只冰冷的利爪猛地拽住了我后领——
“不——!”我尖声惊叫,拼尽全力地呼喊一个名字,霎时间天崩地裂,一个趔趄,我掉进裂开的地缝向无尽深渊跌去,就在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时,我猛地惊醒。原来是梦魇,喉口刀割般的疼痛让我慢慢意识到。一想到方才在梦中自己拼尽全力去呼喊的那个人,一股酸涩的液体立刻漫过喉间的刀口,我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了。
他不在这里,他不在这里!他去徐州打仗了,为了取得袁术的信任,和舅父吴景、堂兄孙贲、族兄孙香一起,去跟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刘备打仗了。可我却可能要死了——我怎会要死了呢?我竭力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想理出一个头绪来,我想起了那一晚的高天明月,袁知意站在一地清白的月光中,眉如远黛,目若秋水,轻轻对着我微笑;我的手很凉,她的也是;最近的天气很怪,时晴时雨,时热时冷……然后我就病倒了?大概是的,我想我是着凉了。然后我忽然庆幸起来,庆幸自己那晚回房后没有回到床榻上睡,我怕吵醒珊珊,怕衣衫上沾染的潮湿凉气扰到她,于是另外抱了衾被去了一旁的坐榻上睡,想着反正天也快亮了。还好还好——因疼痛而缩成一团的心有了一霎时的舒展,可下一刻,不甘及随之而来的绝望蓦然如巨浪排空而来,整个地吞没了我——
我还没有去过雒阳呢!我答应过珊珊有一天要在雒阳相会,做邻居,日日在一起消磨时光的!
“然后增周旧,修洛邑。扇巍巍,显翼翼。光汉京于诸夏,总八方而为之极。于是皇城之内,宫室光明,阙庭神丽。奢不可逾,俭不能侈。外则因原野以作苑,填流泉而为沼。发苹藻以潜鱼,丰圃草以毓兽。制同乎梁邹,谊合乎灵囿……”
耳边蓦地响起那个呆头呆脑的阿茂的声音,然后是策哈哈大笑的声音。噢,策哥哥,策哥哥!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眼前浮现出策身披大红斗篷的样子,他正一边比划着一边给我讲笑话。然后是权、翊、匡,然后是母亲。这一刻,所有的伤心啊、恼怒啊、怨恨啊全都消失不见了,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心间的,只剩下浓浓的依恋与不舍。可我却可能要死了,我怎会要死了呢?死那么可怕,失去所有。我舍不得他们啊,我真的舍不得他们!
在不知第几次从又黑又沉的梦魇中醒来后,当呼吸都慢慢变成一种痛苦之后,我意识到自己大约真的要死了。我似乎已嗅到了死神的幽邃气息,感受到他洒下的暗黑阴影,他正蹲伏在我头顶的半空中,冷冷地俯视着我。冰凉彻骨的绝望中,我忽然抑制不住地愤恨起来,一定是袁术,一定是他!他觊觎神器的贪婪激怒了上天,上天便降下灾异来警告他。或许袁知意说得对,为了平息上天的怒火,总要有人去做祭坛上的牺牲。可凭什么是我?凭什么挑上我?我不想死!
头顶亮起了一束光,皎洁的、宛如月华般的光芒渐渐笼罩了我全身。这便是死亡吧?我想。听说人在走向死亡的一刻会见到自己最渴望见到的人,慢慢睁开眼睛,我竟真的见到了他,“瑜哥哥……”,喃喃唤着他,我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来,咸涩的液体流进喉咙,那刀割般的痛感让我猛地意识到,这不是幻象,我还没有死,眼前人真的是周瑜!
仿佛即将溺毙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拼尽全力挣扎着起身想要抓住他,直到当头一棒般,我陡然想到自己的病可能过给他,才又颓然倒下,只轻轻拉住他衣袖一角,“瑜哥哥,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去过雒阳呢!”
一片模糊的泪光中,我看不清他的脸,然而我听到他的声音,无比清晰而坚定地响起:
“你不会死的,总有一天你会到雒阳去,一个和从前一模一样的雒阳!”
是么?真的么?总有一天我会到雒阳去,一个和从前一模一样的雒阳?
是的,噢是的!他从来说话算话!要我去做那祭坛上的牺牲以平息上天的怒火?去你的,找别人去吧!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去雒阳,神也不行!我不会死!
就像一棵树深深地扎根于土壤,这个念头以一种无比清晰而坚定的姿态植入我的脑海中,伸展到我的血液里,一直长满四肢百骸,生发出无穷的力量。死神那暗黑的阴影在徐徐收拢了,那幽邃的气息在缓缓远去了,疼痛在慢慢减轻,意识在渐渐清晰,终于,在一个阳光充沛的早晨,我奇迹般地恢复过来,恍若重生。
“香香,你总算好起来了!”珊珊在哭泣,我凝视着哭红了双眼的她,心中一时震骇莫名——她穿着丧服!一如我梦中曾经出现的场景!
袁知意死了,同寿春城中许多身染时疫的人们一起。
独自呆立在她的房间中,我的视线缓缓抚过她的书案,她的书,她的笔砚,抚过房间中的每一样陈设。一切都没有变,一如她曾经在这里的时候,可茫茫人世间,那个曾经鲜活美丽的生命,却再也找寻不见。甚至于,若不是我曾亲眼目睹她生活在这里,我简直会怀疑,她真的曾经来过这里么?
蓦然之间,眼前再度浮现出我恢复后,第一眼所见到的周瑜。他的眼睛是干的,然而布满血丝。他面容平静,却是一种在遭遇了最深切的哀伤之后的、疲惫而空洞的平静。在那平静的面容上,在那布满血丝的眼眸中,我看到了因我的恢复而乍然闪现的欣喜与宽慰。可那一个瞬间,那一个表情却像一只猝不及防扎入我心脏的利锥般,令我陡然窒息。
战争结束了,他回来了,他的爱人却死去了。
“我想天上的神明们并非无情,只是若没有一群无辜的人们去做祭坛上的牺牲以平息上天的怒火,另一群人们又怎会奋起而想要去拯救这天下呢?”
说这番话的人死去了,我活了下来。
她去了哪里呢?我问叶间的风,我问风中的云,我问云上的飞鸟,谁能告诉我,她到底去了哪里呢?
慢慢在她的镜台前坐下来,我想在镜中再次看到那个沉静华美的身影,连姿态都那般优美。可随着日影一寸寸西斜,直到消失不见,我只在镜中看到瘦了一圈的自己。
我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佐王 2015-06-12 15: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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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佐王老师~
秋天到来的时候,周瑜自请出任居巢长【1】,喜出望外的袁术很爽快地答应了。居巢县位于庐江郡东南,与丹杨郡隔长江相望,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借此地返回江东了。
“香香,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四年前在舒城的长亭外,珊珊也是这样问,我还记得那一次我回答她用不了多久我会回来找她,可此时一别便真的是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吸了吸鼻子,“虽然可能要久一些,可是你忘了么,我们约定过有一天要在雒阳相会的,做邻居,日日在一起消磨时光!”
“嗯!”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珊珊展开了一个笑容,片刻后,她附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有两样东西,我放在你箱中了,记得要好好保存哦。”
“是什么?”我讶然问。
“焦尾琴,还有《长河吟》的曲谱。”前所未有地,她深深地凝视着我,仿佛一直看进我幽深的心潭深处去,“阿兄将它们留下来给我了,但是我想,交给你或许更好。”
一霎那仿佛心潭投石,层层波动,在我满目的震惊中,珊珊捏了捏我的手。
“别忘了我们的雒阳之约!”随着马车辚辚启行,珊珊在车后喊。
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我回望着她,用力点了点头。
几乎与我们到达居巢同时,天子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雒阳。然而雒阳城宫室烧尽,早已是一片废墟,天子尚可勉强栖身于故中常侍赵忠宅邸,百官们则只能在残垣断壁间露宿。更兼粮食不济,群僚饥乏,尚书郎以下只能自己采摘野生稻糊口,就这样,百官们有的饿死,有的为兵士所杀,境况十分糟糕。
这是建安元年七月的事情,一个多月后又传来消息,有兵有粮的曹操将兵诣雒阳,奉迎天子至许县【2】,天子以曹操为大将军,封武平侯,立宗庙社稷于许县,至此,大汉的国都便正式迁移至曹操的地盘了。
“这下天子和百官们不会再挨饿了。”
“对天子和忠于他的朝臣们而言,等待他们的未来或许比曾经挨饿的滋味更难受。”
心头一震,再看向周瑜时却发现他已站起身,面朝窗外阴沉晦暗的天空,仿佛陷入了沉思。已是秋末时节,四处一片凉凉的萧瑟,那股凉意似亦侵袭到他身上,将他层层包裹起来,使他整个人透出一股冷静沉毅的气息——不,似乎又不是这样的,不是因为季节,也不是因为天气,而是他自己将生命中一段温柔煦暖的过往生生割断——就像他割舍焦尾琴和《长河吟》的曲谱那样,与此同时,蕴藏于他骨血里的、从前只是小露过锋芒的某些坚冷如铁的东西正在迅速壮大、填满这空白。只是割断的东西虽然割断了,却并未凭空消失,它们只是被他用这层坚冷如铁的壳包裹起来,沉埋于心湖之底的泥土里了。
“不过曹操凶残起来是挺吓人的。”出了一会儿神,我说。
“尚香可知晋文公纳周襄王之事?”慢慢回转身,他问。
“就是周襄王的弟弟子带发动叛乱,攻占了王都,周襄王逃到郑国,向诸侯求救,然后晋文公迎纳周襄王,又出兵平定了子带之乱的事么?”
他点点头,继而双唇抿成一个冷峻的弧度,“平乱后的庆功宴上,晋文公向周襄王提出请求,希望死后葬以天子之礼,周襄王虽予以拒绝,却以割让大片土地作为补偿,自此诸侯影从,晋文公终成一代霸主。却不知曹孟德将来所求,可止于此?”
“你是说也许将来有一天,曹操会对天子不利?”
“至少在目下,挟天子而令诸侯,曹孟德已占尽先机!”
果然,才没过多久便有消息传来,太尉杨彪、司徒淳于嘉、司空张喜皆被罢免,一路护送天子东归的将军杨奉、韩暹失势后复兵败于曹操,只得向南投奔袁术而来。唯一还能令曹操有所畏惧的似乎只剩袁绍了。天子迁都许县后,先是下诏责备袁绍“地广兵多,而专自树党,不闻勤王之师,但擅相讨伐”,袁绍上书谢罪,方才任命他为太尉,封邺侯。袁绍本就窝火,见自己的官位在曹操之下更是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上表固辞不受。曹操终是惧怕袁绍翻脸,于是将大将军之位让与袁绍,自己改任司空,行车骑将军事。
可是很快地,我们便无暇再关心许都的事情了。
注释:
【1】居巢,今安徽省巢湖市居巢区。
【2】许县,今河南许昌东。
@源原_ 2015-06-12 15:31:29
秋天到来的时候,周瑜自请出任居巢长【1】,喜出望外的袁术很爽快地答应了。居巢县位于庐江郡东南,与丹杨郡隔长江相望,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借此地返回江东了。
“香香,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四年前在舒城的长亭外,珊珊也是这样问,我还记得那一次我回答她用不了多久我会回来找她,可此时一别便真的是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吸了吸鼻子,“虽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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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看吴钩2015 2015-06-13 14:45:26
接下来,曹操和袁绍要翻脸了,三国三大战役之首的官渡,即将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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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过这场战役我这里要略写了,毕竟东吴没有直接参与~
建安二年春二月,袁术称帝于寿春,自称仲家,以九江太守为淮南尹,置公卿百官,郊祀天地。
在此之前的建安元年秋,策已攻占会稽,牢牢掌控了江东最核心的吴会两郡。听闻袁术有僭号之意,他曾写信至寿春予以劝谏,及至袁术真的称帝,羽翼已丰的策立刻宣布与袁术绝交,并派兵驱逐了此前替代周尚成为丹杨太守的袁胤,重新控制了丹杨郡。
“什么?我舅父他已遵从策哥哥的指示,潜回江东去了?贲哥哥也回去了,却是一个人回去的,没带上嫂嫂侄儿他们?”
“伯阳被困寿春,只身逃离,实属无奈之举。我已写信给叔父婶母,请他们照顾伯阳妻孥。倒是文阳身在汝南,道远不得归,处境怕会比较艰难。”
伯阳是堂兄孙贲的表字,文阳是族兄孙香的表字。去岁与刘备之战,袁术以提供军粮为条件成功诱使吕布偷袭刘备后方,致使刘备军大溃。被抄了老巢的刘备收余兵东取广陵郡,与舅父吴景所率领的袁术军交战,又败。刘备的军队饥饿困踧,以至于互相残杀吃起人肉来,穷饿侵逼之下,刘备只得反过头去向吕布请降。吕布正忿恨袁术言而无信,运粮不继,于是接受刘备投降,复任命他为豫州刺史,使其重回陶谦时代的驻地小沛【3】。吕布自此占据徐州,自称徐州牧。
经过这一战,袁术成功地将势力范围扩展至徐州的广陵郡,将舅父吴景任命为广陵太守。袁术的野心自然不止于此,除了徐州,他还要夺回曾由我父亲担任刺史的豫州。父亲死后,由于袁术一路战败被赶至扬州九江郡,豫州被各方势力瓜分而支离破碎。如刘备依附于陶谦时被任命为豫州刺史,控制着豫州东部和徐州毗邻的小沛一带。除刘备外,还有朝廷任命的豫州刺史郭贡,袁绍任命的豫州刺史阴夔。就是在这样错综复杂的情势下,袁术慢慢重新控制了豫州毗邻扬州的汝南郡——袁氏家乡和沛国,他甚至还一度攻占了陈国,只不过后来又被曹操击败而失去了。大胜刘备使袁术信心暴涨,他任命族兄孙香为汝南太守,准备继续深入开拓豫州。堂兄孙贲则被任命为九江太守,在寿春领兵。而事到如今,策的公然决裂,似乎使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其实我很想问:“瑜哥哥,我们是不是也该回江东去了?”然而我终究没有问出口。周尚还在寿春,他还走不了。
注释:
【3】小沛,今江苏沛县。
不知是不是上天有意警示什么,这一年的天气极端干旱,到了五月的时候,旱极而蝗,漫天的蝗虫就像黄色风暴,所过之处,人间生机顿失。
紧接着,因吕布不想受“国贼”袁术牵累而悔婚——为安抚吕布,袁术主动与吕布缔结了儿女婚约——并倒向曹操,袁术遣其大将张勋、桥蕤等与韩暹、杨奉连势,步骑数万攻打吕布。不意韩暹、杨奉被吕布以“奈何与袁术同为贼乎”并一番利诱而策反,致使袁术军大败。韩暹、杨奉反过来与吕布联兵直逼寿春而来,虽然最终没能兵临寿春城下,却一路掳掠抄暴,令本就深受旱蝗之灾荼毒的淮南地区雪上加霜。
秋九月,袁术又挥兵入侵陈国,豫州的陈国与颍川郡、梁国皆毗邻兖州而被曹操控制着,曹操亲自统兵与袁术开战,袁术复大败而归。可怜与吕布一战,袁术折损了十员大将;与曹操一战,袁术最为倚重的桥蕤、李丰、梁纲、乐就亦皆阵前被斩,可谓损失惨重。
就这样,在袁术称帝的这第一个年头,当寒冷的冬季来临时,饱受涂炭的百姓们又冻又饿,渐渐地,人吃人的惨剧已变得不再新鲜。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目睹这一切,我的心灵感受到的是自记事以来从未有过的震骇与冲击,其强度甚至超越了曾亲眼目睹的战场上的惨烈死亡。战场上的死亡虽惨烈却也是壮烈的,伴随着愤怒的吼叫声与铿锵的金戈撞击声,涂抹着热烈的血色;可这里的死亡是无声无息的,成片成片的人们躺倒在地上,饥饿使得他们连手指亦无力动一下,连呻吟亦发不出一声,他们只是无声无息地,在漫长的灰色的绝望中,等待死亡的最后降临。
“府库内的存粮已支撑不了几日,可饥民还在大量涌入县境,还请明廷【4】速定决策才是。”
“继续分发粮食给饥民。”
“可是……”
“照我说的去做,存粮不够我会想办法。”
待那县吏默默退出去,我默默来到周瑜面前,忧心忡忡地,“瑜哥哥,现在除了袁术的宫室里,整个淮南,哪儿还能弄到粮食呢?”
沉思中,他幽深如寒潭的眸心深处蓦然划过一道锋芒,“东城【5】。”
抬起双眸,他说。
注释:
【4】明廷,汉代对县令(长)的敬称。
【5】东城,今安徽省定远县。
@含笑看吴钩2015 @杨俏么儿 @华小隐 @河北赵二 @三叠弓 @佐王 @风儿271 @施原 @萧烟 @玉情儿A @陈沫2014
谢谢大家支持~
@源原_ 2015-06-12 15:31:29
秋天到来的时候,周瑜自请出任居巢长【1】,喜出望外的袁术很爽快地答应了。居巢县位于庐江郡东南,与丹杨郡隔长江相望,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借此地返回江东了。
“香香,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四年前在舒城的长亭外,珊珊也是这样问,我还记得那一次我回答她用不了多久我会回来找她,可此时一别便真的是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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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烟 2015-06-15 11:33:30
小说其实可以叫《大江吟》
长河多指黄河,大江多指长江;
大江东去,与三国周郎赤壁更扯得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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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赵二 2015-06-15 12:33:40
是啊,发生在江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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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
不过我为自己这个文取名长河吟是因为传说中周瑜有一首亲自谱写的琴曲,名长河吟。:-P
第十八章 假途东归
东城县位于徐、扬两州交界处,那有一个叫鲁肃的富户,体貌魁奇,性好施与,见天下大乱,便大散财货,标卖田地,在家中聚集了一群少年,整日击剑骑射,讲武习兵,颇有一番志向。之前随袁术军至徐州与刘备交战时,周瑜便听说了此人,于是,他决定去东城向鲁肃借粮。
从居巢到东城要横跨整个九江郡,路途实在不近。鉴于情势危急,时间紧迫,周瑜决定带数百兵士同往,他沉毅如铁的姿态似乎在告诉人们,他是不吝任何手段,一定要“借”到粮食的。
然而出乎意料地,他们很快便返回居巢了,带着三千斛米!原来鲁肃家共有两囷米,各三千斛,周瑜见到鲁肃后道明来意,那鲁肃二话不说,竟直接指着其中一囷赠与了周瑜。一见如故之下,二人遂掘地接泉,以水当酒,结为挚友。
不久后,我拥有了自己的一支“部曲”,虽然只有三十几个人。她们都是听闻居巢有粮食散发而流浪至此的女孩子,她们的家人或死于战乱或死于饥荒,总之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女。犹记得周瑜第一次将她们带到我面前告诉我她们从此都归我统领时,我心中像太阳一样升起的激动与兴奋,随着时光流转,一年后,她们已能随我一道骑射击剑了。
建安三年九月,曹操亲征吕布,吕布遣使向袁术求救,出于唇亡齿寒的考虑,袁术自将千余骑兵前往徐州,奈何一战而为曹操所败,自此龟缩城中,再不敢出战。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周尚逃出寿春,东奔曹操。逃离前,他派人将孙贲、孙香两位兄长的家眷送来了居巢。
策的公然决裂自然令袁术无比愤恨,然而随着屡战屡败损兵折将,加之天旱岁荒,众情离叛,袁术实力大损的同时,面临着无人可用的窘境。是以,对于没能回江东去的族兄孙香,袁术一面好言抚慰,一面又将他的家眷质留寿春,以继续驱使利用他。而时至今日,每个人都再无顾忌了。
随我们一同回江东去的还有鲁肃,他是不久前刚刚来到居巢的。他之所以会举家投奔周瑜而来,只因袁术听闻他的大名,署任他为东城长,但他认为袁术不足与立事,便携家族中男女老少并轻侠少年三百余人南迁居巢。一路上,他让老弱妇孺在前,自率强壮青年在后,袁术追兵至,他将手中盾牌立于地上,引弓射之,每一箭皆射穿盾牌,直将袁术追兵吓退。
“方今英雄并起,各矫命专制,曹孟德奉迎天子,无论其心在王室与否,已在大义上占尽先机。人心都是随正统的,公瑾,这一点你千万不可小看!”
周尚信中的字字句句仍在脑海中闪回——是的,我偷看了周尚最后写给周瑜的信,虽然这很不道德。这个看上去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最终还是对周瑜吐露了心声,并且直到最后一刻,仍未放弃对周瑜的争取。是啊,周瑜若肯随他投奔曹操,一定可以过得很好吧?曹操初入仕途做雒阳北部尉时,周瑜的父亲周异正任雒阳令,是曹操的上司来着,想来二人一定交谊匪浅吧?
可他毕竟还是回江东了!我黯淡的心绪为之一振,纵使曹操的许都有千好万好,他毕竟还是回江东了!长江的滔滔奔流之声渐渐在身后远去,吴县【1】的轮廓已隐隐出现在前方视野中,同车的阿青和阿黛——我的女兵的两名首领——已抑制不住满心的兴奋而双眸闪闪发亮。
注释:
【1】吴县,今江苏苏州。
@华小隐 2015-06-15 23:16:51
这是鲁肃第一次出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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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呢~
@含笑看吴钩2015 2015-06-15 23:22:45
今晚就睡早点儿了,明天起来看中国女足出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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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这还早啊!
@周涛1115 2015-06-16 11:17:58
支持源原,孜孜不倦,必出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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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原 2015-06-16 11:42:45
支持源原,文笔挺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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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夸奖~
@源原_ 2014-08-14 10:45:01
“嗯,郁闷!”
塞一粒蜜饯入口,我大嚼特嚼,仿佛惟有让它在我齿颊间碎尸万段,才能稍稍消解我心底的恚怨——抑或还有恐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倏忽间我又勇敢起来,周瑜家毕竟不是自己家,即使为了面子,母亲的惩罚措施也不至于太残酷吧……
这样想着时我又不禁有些出神,周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二天我们由九江郡【12】进入了庐江郡【13】界,然后我发现,周瑜竟是庐江郡的名人呢!而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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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小隐 2015-06-16 16:25:02
周瑜的出场很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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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三叠弓 2015-06-16 18:13:07
怅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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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ェ?=)m
吴县,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吴国了,策已正式被天子册封为吴侯,如今,他已是这座城的主宰了。
鼓乐声越来越近,阊门下隆重的迎宾仪仗依稀可见。远远地,我便感受到策——二十四岁的吴侯周身如凌空骄阳般的炫目光芒,他昂然坐于马上,缓缓拨众而出。激动满溢的心骤然一缩,这一刻,竟是有些慌张的。
“公瑾!你总算回来了!”一把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喉间便蓦地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溜了——就是这么没出息,趁人们不注意,我悄悄溜下马车,溜进了城。站在新落成的吴侯府邸前,还未来得及发会儿呆,只见权从大门内走出来——
“你回来了。”他慢慢笑着说。
我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答些什么,直到他走上前来,牵住我的手,“走吧,母亲在等着你呢。”
母亲没有责备我,见到我,她只是长长地叹息一声,然后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吩咐厨下备饭。这令我有些懵懵的,或者一切的变化都太大了,让我一进到这座城、这座府邸,便有一种在梦游的感觉。就说翊吧,虽然体格的迅速发育壮满令他看上去更威猛了,可当他对着我微笑的时候,竟然可以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温柔的神情了,就是这一丝温柔让我相信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把我当成一个讨嫌的、碍手碍脚的小东西,只要我一跟着他就凶巴巴地将我吼开了。而三年前的匡说话还带着童音,他如今的声线却已变得醇厚而优美了。权——他发色中的紫似乎更深了些,他的额头更加宽阔饱满,他下颌的线条则呈现出一种刀刻斧削的刚毅姿态,配合他愈发精光四射的深深双眸,让我一下子便相信他如今已是策重点培养的对象和得力的助手了。
策——
一想到他,一颗心蓦地轻颤了一下。此刻,我独自坐在自己房中的榻上,目光缓缓掠过新居内的每一处细节——每一处,无不合心意。听权说,这里是策亲自命人布置的。
这么说,他已经原谅我了么?双手环抱曲起的膝头,我惴惴地想。与此同时,一种期盼,正随着暮色一起,在一点一点变得浓稠。
城楼上的迎宾宴会就快结束了吧?他很快就会回来了吧?蓦然之间,庭院内外起彼伏地响起侍女们的声音,“君侯——君侯——君侯……”然后是一个显得有点突兀的声音:“禀君侯,许都曹司空遣使至,已在大堂等候多时了。”“教他等着,孤要先看看妹妹!”
@华小隐 2015-06-17 17:02:02
看完前面一部分,这个尚香真是活泼可爱得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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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原 2015-06-18 09:00:08
命苦,当弃妇,逃回娘家!
难怪孙权白衣渡江讨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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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不过刘皇叔也确实搞不定她。O(∩_∩)O哈哈~
@华小隐 2015-06-18 14:50:52
原来周瑜属兔,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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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孙策两只都属兔,所以瑜迷们昵称二人周兔和孙兔。
(*^__^*)
作者:华小隐 时间:2015-06-18 14:50:52
原来周瑜属兔,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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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中农夫 2015-06-18 20:39:19
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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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兄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我的脊背猛地绷直了。头脑一片混乱中,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步的反应,房门已被一把推开,霎时间四目相对,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孤来看看,公瑾把孤的妹妹教成什么样了,好决定要不要去找他算账!”
伫立在门口,策慢慢扬起唇角说。我愣愣地看着他,看他绛袍金冠,一身的威仪赫赫。他已是天子册封的吴侯、讨逆将军了——二十四岁的吴侯,二十四岁已得将军位号,坐拥三郡!
三年前争执的画面闪现眼前,我的脸陡然发烫,竟再不敢将目光投向他。此时我已站起身来,于是便只是垂目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直到他袍服的下摆出现在视野中,猛抬头,才发现他正默默注视着我,眼中是春阳一样的煦暖。
他向我伸出手,一滞之下又收回去,笑,“香儿如今是大姑娘了,不是我想抱就能抱的了。”
“谁说的?”一怔之后,我上前一步把头埋在他胸前,眼睛便湿润了,“可以的,永远都可以的!”
我鬓边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流泪的脸。他把它们掠回耳后,轻轻拍打着我的肩。
“这三年过得还好么?”
我哽咽难言,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怪不得这么久都不肯回来!”他佯装愤怒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本该找公瑾算账的,既然这样,权且饶他一回吧!”
我本想笑一笑,可不知为什么,眼泪却更加汹涌地夺眶而出。就这样伏在他怀中许久许久,我听到自己蚊呐般的声音:
“策哥哥,我错了……”
他拍着我肩膀的手陡然停在半空,良久,他似被卡住的喉间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看到公瑾送你的部曲了,或许他是对的。我想好了,香儿,我会再多挑选一些女孩子给你。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大江南北,幕府内外,你都带着你的部曲跟着我,只是——不许再离家出走!”
“不走了,今后就算你撵我我也不走了!”用力吸了吸鼻子,我说。
@含笑看吴钩2015 2015-06-19 13:04:02
恕我直言,为什么辣么多女孩纸幻想着自己穿越到古代,和周瑜这样的蟀哥情意绵绵,纠缠不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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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直言,我似乎看到嫉妒的毒牙一不小心咬了某人的心,咳咳。~~~^_^~~~
周瑜乔迁新宅这天,吴地的名流几乎都到了。
甫一回吴,周瑜便被策拜为建威中郎将,与兵两千人,骑五十匹。诸将中同等待遇者唯程普一人而已,而程普非但年龄最长、资格最老,且自渡江以来,大小战役无不亲历,不似周瑜半途离开。可策似乎觉得这些还不够,又送周瑜鼓吹乐队,为他治馆舍,赠赐莫与为比。这引起了程普的不满和一些议论,策于是下令曰:“周公瑾英俊异才,与孤有总角之好,骨肉之分。如前在丹杨,发兵众及船粮以济大事,论德酬功,此未足以报者也。”
不过我想周瑜并不在意这些,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关注。就说今日所宴请的宾客吧,他显然是颇费了一番筹谋的,他在利用各种机会以拉近策与江东大族的距离。
策入主江东,吴会两地的大姓强族主动采取合作态度的是极少数,他们当中的大多数持观望态度——虽接纳却并不接近,但也有一部分激烈地予以对抗。周瑜离开的这段时间,策在向南攻占会稽郡和回过头来肃清吴郡南部山贼严白虎的过程中,以雷霆手段诛戮州郡名豪,非但令江东震动,且威行邻国,令中原侧目。
他先是击斩了领兵助太守王朗负隅顽抗的会稽周昕,此后吴郡乌程的邹他、钱铜及嘉兴王晟等各聚众万余与策对抗,策引兵扑讨,亦皆攻破之。那会稽周氏三兄弟与我家结仇已久,先有周喁受袁绍指使抢夺父亲豫州刺史之事,后来舅父吴景受袁术之命驱逐时任丹杨太守的周昕而领其郡,时任九江太守的周昂则被堂兄孙贲击败,以至返乡途中被时任吴郡太守的许贡所杀,新仇旧怨之下,其对抗既激烈,策的处置亦严酷。然而那曾任合浦太守的王晟是父亲生前挚友,两家有通家之好,他兵败被策擒住后,为保他性命,母亲不得不出面干预道:“王晟与你父亲有升堂见妻之分,今其诸子兄弟皆已枭夷,独余一老翁,还有什么可忌惮的呢?”策这才没有杀他,然而其余人等皆族诛。
此外被杀的还有前吴郡太守许贡。当初许贡兵败失地后向南投奔了山贼严白虎,策平定严白虎后,许贡被迫出降。虽然十分不齿他的为人,但策还是甚为优待他,谁知他竟偷偷上表朝廷曰:“孙策骁雄,与项籍相似,宜加贵宠,召还京邑。若被诏则不得不还;若放于外,必作世患。”这份表章在送往许都途中被策的候吏截获,并立即呈送与策。试想若朝廷果依许贡所言召策去许都任职,策遵旨则江东基业半途而毁,抗旨则给了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的讨伐口实,居心险恶若此,怎不令策勃然大怒?策招请许贡相见,当面责问他,谁知那许贡敢做却不敢当,扯谎说并无此表,策既鄙薄其虚伪狡诈又愤恨其阴险歹毒,当即令武士绞杀之。
“景兴先生!”
蓦然间见周瑜上前一步向一位来宾深施一礼,与此同时策亦起身行礼,一副对来人十分尊敬的样子。
这便是前会稽太守王朗么?果然儒雅而有威仪!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我忍不住细细打量他。同样是兵败投降的前任郡守,策对王朗备极尊崇的,虽然他一直不肯为策所用。不过就在我回吴的那天,朝廷遣使至,征辟王朗入朝,只因北方战乱频仍,道路不通,策才得以留他到现在。
“翁主,太夫人有请。”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母亲的侍女出现了。没错,今天母亲也来了,周瑜的面子就是这样大!并且母亲不光是来做客的,她说这座府邸中没有女主人,因此她实际上是来为周瑜帮忙,负责招待女宾的——在江东,谁不知道她视周瑜如亲子呢?可我不过才溜到前面来一会儿嘛,居然就被她发现了,想想真是丧气!
@源原_ 2015-06-19 21:00:15
周瑜乔迁新宅这天,吴地的名流几乎都到了。
甫一回吴,周瑜便被策拜为建威中郎将,与兵两千人,骑五十匹。诸将中同等待遇者唯程普一人而已,而程普非但年龄最长、资格最老,且自渡江以来,大小战役无不亲历,不似周瑜半途离开。可策似乎觉得这些还不够,又送周瑜鼓吹乐队,为他治馆舍,赠赐莫与为比。这引起了程普的不满和一些议论,策于是下令曰:“周公瑾英俊异才,与孤有总角之好,骨肉之分。如前在丹杨,发兵众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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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看吴钩2015 2015-06-19 23:10:25
个人建议,孙策送周瑜那队鼓乐手这事,媛媛可以发掘发掘,整个桥段写写的。
因为送兵送粮送钱什么的忒俗了,周瑜雅量高致,估计也不会有多么兴奋,而鼓乐手则不同,要知道,周瑜是喜欢音乐的,充满小资情调,玩高雅文化的高大上,而他底下有队鼓乐手才能衬托出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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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提议,就是不知军中鼓乐手们的技艺入不入得他的耳了。:-P
吴钩兄节日快乐
@源原_ 2014-09-26 15:27:47
点点头,策举目望向天际纷乱的流云,恰于此时,几声雁鸣萧萧而来,乱云深处,但见一只孤雁凄惶地拍打着翅膀,像是失了群的样子。
“既有知己以良弓赠我,我便问天买上一卦!”策凝神片刻,忽地挽弓在手道,“孙策此去,若所愿得偿,则射落此雁!”
可就在羽箭即将离弦的一刹那,周瑜忽然伸手相阻,握住了箭杆——
“阿瑜,你?”
策面露惊愕之色,周瑜的一双眼睛却闪耀如寒星,“凡行占卜,是以决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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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小隐 2015-06-19 23:53:28
睡前mk到这里。
孙策叫周瑜为阿瑜,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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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无可奈何地跟着那侍女回到后堂,只见母亲正满面春风地与一众女眷闲话家常。其实我知道母亲也在努力弥合策与江东大族的关系,只不过通常情况下,她并不直接出面干涉政事,而是采取一种迂回婉转的方式发挥自己的作用。就如此刻她看似在与这群江东大族的女眷们说闲话,可实际上,她说的每一句都不是闲话。夫人们的影响力自是不容小觑的,就像当初李傕和郭汜那般要好,若不是郭汜的夫人多疑善妒,因担心郭汜频繁出入李傕家中倚红偎翠便离间二人关系,二人又怎会内讧互斗而至大局生变,最后兵败身死?当然他二人是活该,我甚至觉得郭夫人简直是牺牲小我造福全天下!可是没办法,女人们的话题我就是提不起兴趣来,好容易挨了半个时辰,我终于还是逮到个机会溜了出来——我不去前堂去后园还不行么?
已是建安四年的春天了,园中小池边的桃树上已冒出一个个粉嫩可爱的小花苞,含羞带怯地等待盛放。用指尖轻轻地触摸它们,一颗心便也颤巍巍地沾染上了一抹羞涩的欣喜似的。
刚刚有人问起策的亲事了,还有周瑜的。他二人的亲事不可能不引人瞩目,虽然母亲笑着说她不知他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不知不觉间我挺直了腰,又挺了挺胸,抬起下颌,学着成熟淑女的样子将双手交叠胸前,侧着身子看小池中自己的倒影。
这座府邸中没有女主人……
那么,我怎么样?
这个念头明晃晃地在脑海中亮出来的一霎那,我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直到我久久凝视着自己水中的倒影,却怎么也无法将它同深深镌刻在心底的那个沉静华美的身影重叠起来时,我不由一点一点泄了气。
“讨厌!”
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我猛地将它投向水中。生平第一次,我这么厌恶我自己,看到水中的倒影破碎了又重合,我不由又投了第二颗、第三颗……直到气喘吁吁地搬起一块很大的湖石砸进水中,砰的一声,溅起的水花直将我的裙子濡湿了一大片,我安静了下来。
奇怪——
就在这个时候,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我感到有人在看着我,那是一道安静之极的目光,从小池一侧的水榭中投过来,轻轻地落在我身上,这感觉似曾相识,我的心跳不觉间竟快了起来。
是他。微侧首,我看清水榭中人,不由欣然解颐道,“陆公子!”
“翁主。”陆议欠身施礼,可奇怪地,他的目光一直向一侧微微低垂着,仿佛一不小心看到了什么,让他很尴尬似的。
呃?等等!让他感到尴尬的该不会……该不会就是我吧?——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裙子。
直到这一刻,我才想起自己似乎应该表现出一丝羞怯来——凡是淑女都应该这样表现,我方才的所作所为显然已被他尽收眼底,他一定觉得很奇怪吧?可我居然忘记了,我居然忘记了!既然忘都忘了,那么——忘了就忘了吧!
噗地一声笑出来,我抖了抖自己的裙子,带着这样的笑再抬起头看陆议时,却发现他亦于不觉间微笑了。
我们走近彼此,蓦然间我想起三年前在曲阿见面时的情景,虽然最后以不愉快收场,但我始终记得他被彼时盛气凌人的陆绩拉走时,曾回过头来。
“偷橘子陆——”我吐了吐舌头,“怀橘陆郎没来?”
“他在前面大堂。”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我心中疑惑,虽然并没有问出来,但我想我的表情还是泄露了什么,因为我看到他目光闪烁了一下,慢慢垂下眼睑,复转身面向小池,举目朝远方望去。
“时间过得真快。”滞了一滞,我只好感慨,然后我猛地想起一个话题道,“我方才见到顾夫人了,”我满面兴奋地,“她长得真美,听说她工书法,尤善飞白,且她有一位出身吴郡张氏的闺中密友亦精此道,二人因此并闻于吴中。”
这位顾夫人是顾雍的妻子,顾雍是吴郡顾氏当前一代的翘楚,弱冠即担任合肥长,后转任娄、曲阿、上虞县长,所在之处皆有治绩。他少时师从避怨于吴的蔡邕,学习琴、书,因他专一清静,敏而易教,蔡邕十分看重他,甚至将自己的曾用名“雍”赠予他,又因他备受恩师赞誉,故表字元叹。他娶的正是同为吴郡大族的陆氏女——陆康的女儿,也就是陆议的从姑母。
“可惜我并没有见到那位张氏夫人。”停了一下,我颇有些怅惘地说。
“恐怕翁主无缘得见那位张氏夫人了。”沉默片刻,陆议突然道。
“为什么?”
他低下头,“那是家母,已经过世多年了。”
下意识地掩了口,我结巴起来,“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抬起清润明亮的眼睛,他用温和的目光止住我,良久,他低低地、缓缓地说道,“巧的是,今天是她的生日。”
一瞬间,我明白了他之所以避开众人的原因。怔怔地望着他良久,一种隐隐的钝痛自心底蔓延开来,“你一定很想念她吧?”明知自己不该问,我却依然情不自禁地问道。
复慢慢低下头去,再抬起时,他的目光遥遥落在小池对岸的一株桃树上,不知是不是因为那里地气暖和,那交错横斜的枝桠上,竟已有几朵粉红鲜妍的小花率先绽放了。
“母亲去世的时候,议还只有四岁,时至今日,连她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只依稀记得她爱在庭中的一树桃花下写字,衣袖上落满碎玉琼瑶……”
他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脸上的表情静静地波澜不兴,“又过了几年,父亲也去世了,我和幼弟瑁被送到从祖家,然后我们来到了庐江,在那里,我认识了公瑾大兄,还有翁主你。”
再然后呢?我替他回忆着,再然后是铁桶似的的围城,庇护他的长辈们相继离世,在周瑜的帮护下,他辗转回到吴县,以十几岁的年纪承担起纲纪门户的责任……
“你心底,其实是恨着我们孙家的吧?”慢慢咬住下唇,我问。
“曾经是的。”他清润明亮的双眸中盛满坦率,“不过,已渐渐地淡了……”见我对此仿佛难以置信,他又是那样温和地笑起来,笑过之后,他静静地说,“或许,孙将军会是那个让江东真正安定下来的人吧?”
我知道用“翁主”称呼孙尚香是不对的哈,大约称呼公子或女公子比较靠谱?不过实在觉得真这称呼的话有点怪怪的。:-P 嗯,大家也看到了,本文姑娘、哥哥、姐姐各种穿越称呼满天飞,主要就是觉得正确的可能听着怪,比如把姑娘换成姑子、女郎,女主的一串哥哥换成伯兄、仲兄、叔兄、季兄(是该这么称呼不?)……所以大家就凑合凑合忍耐一下吧。(*^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