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明末女天官——《诡明》

  二十六 瞬间挟持
  
    将小仲紧紧搂着,我实在是开心的要死,竟然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遇到他,真说不出来心里那是什么滋味。
  
    脑海里一个劲地自问: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牙齿更是狠狠地对着嘴唇重重一咬。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散开,告诉我这不是梦,我的笑容也挂上了嘴角。
  
    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阴尸扑向我时火把熄灭的一瞬,小七看见的是小仲,是小仲弄灭了火光,勒住了阴尸的脖颈。
  
    一定是这样。
  
    回想初遇小仲的那夜,莫名出现的绣鞋与突来的山风,一定是阴尸作祟却碍于小仲在我身边才一直没有得逞。可是小仲脚踝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是谁能将小仲弄成那种模样?
  心里狐疑着,双手却已捧起小仲的小脸,照着那圆嘟嘟的小脸一个劲地亲了上去,直亲得小仲“咯咯咯”笑个不停。
  
    好一会我才停止了这近乎疯狂的举动,搂着小仲,打量着小仲带我前行的这个洞道。
  
    我们现在穿行的这个洞道明显是天然而成并非其他洞道经过后天雕琢,与其说它是一个洞道不如说它是一个大裂缝来得更为妥当。只是这裂缝上端紧紧契合着,又加之这裂缝有些长度,才会如墓穴里面一样黑漆漆的。
  
    强烈而潮湿的泥土气息充斥着每一个地方,鼻子闻到的气味明显少了墓穴内那种压抑的燥闷。
  
    小仲松开搂着我脖颈的手,指指他的前方,似乎是说:我们继续走,我忙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继续向着那透着阳光光线的地方爬行。
  只几步我们便到了这条裂缝口,向外看去,别有一番洞天。
  
    与墓穴中不同,这里的山岩自然地罗列堆积,没有人工雕琢的死板与刻意,处处透着一股世外洞天的感觉。由于阳光照射的缘故,山岩上不少地方都盛开着繁茂的树木,树木上还挂着数枚叫不上名字的淡绿色的长形果子。
  
    双眼适应了阳光光线,我与小仲离开裂缝走进了山岩内,小仲牵着我的手向着一棵矮小茂盛的树木走去,而后伸手要我向那树木后面看去。
  
    我好奇心顿起,伸长脖子便看了过去,才发现树后面竟是空荡荡的悬崖,除了尖峭挺立怪石罗列的石壁,再没有任何依托,这树后竟是山岩空荡荡的边角。
  一股力量将我的身子向前推去,我吓得手忙脚乱慌忙抱向那颗小仲手指的树木,一番惊吓后缓住了惊跳的心就听到身后小仲的坏笑声。
  
    又气又恨,我扭头看向小仲笑的开心的脸,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咯吱着这个小家伙,只追的他到处跑着躲闪,我的心里才稍觉舒服了些。看着他坐在地上一个劲地直喘,我也开始定下心来细细打量着小仲带我来的这个地方。
  
    以前总在书上看到河道因为年代久远地形发生变化改道的记载,而眼前这座山似乎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开裂,山体在这里生生裂出一条缝来,感觉就像是被一把巨斧劈过一样,齐整而利落,所不同的是,我们脚下的这处更像是从已分裂开的另一半山体掏过来了一块,夹在了裂开的山体中间,就像是一座悬于半山间的世外桃源般位于整座山的中部,下面是深深的沟壑,上面则是透着缝隙照射进来的阳光。
  “啊!啊!”
  
    我正仰着脖子向着山顶的裂缝处看去,看看山顶离我们这里还有多高,就听到小仲的声音响起。
  
    小仲从这里的树上扯下一个淡绿色的果子对着我叫,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就见他将果子递给我,并示意我吃掉这些淡绿色的果子。
  
    人早就饿得不行,眼见果子肚腹中更是一阵乱响,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感觉有多糟糕我总算是领教了,还好绝处逢生眼见就快被饿死时总算有些能充饥的东西了。将果子拿在手中,竟觉得这绿色果子很轻远不似瓜果那样有些份量还隐约有些黏性。心里奇异,便将果子送入口中轻轻咀嚼,唇齿嚼动那嘴里弥漫的竟不是瓜果的味道,而有一种淡淡的油脂味。
  这东西似乎不是什么瓜果而更像是肉。
  
    这树上结的是肉而不是果子?
  
    心里虽有些奇怪,到底是饥饿难耐又加上这东西味道并不十分难吃,我便就着树一个个摘下来吃掉,直到将树上挂着的所有绿果子吃完才后悔不已。
  
    这一会是不会饿了,那么下一刻呢,那时候饿了吃什么?
  
    实在不该如此贪心,该留几个等到肚饿时再吃才更妥当。可是转念一想,这念头也顿时消失了,还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呢,就算留下几个果子又能撑到几时?
  
    一阵寻思后,我看向身边的小仲很是感激的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信念:不管下一刻会遇到什么事,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饿死在这里,总之小仲救了我让我的生命得到了延续,这并非轻而易举的救助对于他这个小家伙来说是多不容易,我还如此灰心岂不是不识好歹,总要找到其他人,知道他们在哪里,是否安全才好。
  轻轻搂住他,我感激地用手拍拍他的后背,静下心来思量着我昏睡过去后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林小粟绝不会是那种丢下我不管的人,如果他可以坐视我的生死不顾,那么早在行至铜角眼前便可以撇开我视而不见,何必一路对我百般照顾非在这一刻将我抛开?再说了,那些愚公我看不透可是效章哥和我是邻里街坊,这一路走来大家早生出了情意,效章哥也断不会做出这种抛下我的事才对。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我昏睡过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脑海里尽是些挥散不去的奇思异想,怀中的小仲忽地挣脱我的搂抱抬头看着裂缝处的阳光,像是感觉到什么,他忽地拉拉我的衣袖而后躺倒在地,手脚比划不停似乎示意我也学他一样躺在地上。
  疑惑不解,我当这又是小仲变着花样的玩耍,便沉下腰身坐倒在地继而缓缓躺下。像是也感觉到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之可笑,我想扭头看着小仲说出一番玩笑话,哪知脖颈便是一阵酸麻,嘴巴张开无法闭合不说,头也不能再扭动了。
  
    手心冒出一层冷汗,我想马上坐起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感觉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心顿时“哄”的一沉。
  
    小仲这是要做什么?
  
    我怎么会坐不起来,他给我吃的那些绿果子究竟是什么?
  
    明明知道小仲非同常人,我却因他年幼对他一点戒心都无,他将我带来这里,又这么对待我究竟为什么?
  
    林小粟他们猛然间便都消失了,莫非真的跟小仲有关。
  心里害怕的不行,瞪大的双眼就看到身边原本躺下的小仲站起身来,他的双眼没有看我,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山隘,然后紧紧抿了下小嘴,看了我一眼后飞快地跑开。
  
    小仲!小仲......
  
    我想喊,想问个清楚,嘴巴张着却怎么都出不了声,“沙沙”“沙沙”,这会耳边却又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
  
    脖子无法扭动,我只好瞪大眼睛拼命瞅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尽可能用眼角的余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心里竟忽然间有了一丝侥幸,渴望是林小粟、小七或是婆婆等人寻我寻了过来。
  眼睛不瞅还好,这一瞥那心里微存的一点侥幸也于片刻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声音是从裂开的另一侧山体处传来的,在那片山体与这一片山体连接的契合处长着几棵茂密繁盛的粗壮矮树,此刻那些树木阔大的叶子正不停颤动,一个白花花的身子在叶片的颤动下若隐若现。
  
    一个肥大的身躯顺着树枝枝干正慢慢向着我所在的这里爬行,它一边爬一边吞食着树木上那些嫩绿肥厚的叶片,并时不时地抬起前躯在空中左右摇晃着,那模样似乎在嗅着什么一般。看着这家伙我只觉得刚刚吃饱肚子的自己实在悲哀,很显然,小仲喂饱了我就是想让我成为这家伙的食物。
  
    我能感觉身子变得冰凉,脑海全被这肥肥胖胖状似巨型家蚕的东西占据,连自己的呼吸声是否急促都已不知,双眼只管用余光斜瞟那肥胖身子的蠕动,就像被搁置在砧板上的肉一般眼看着刀落下来却也无可奈何。
  片刻前感受到的幸福感在这时荡然无存,随着巨蚕离我越近我对小仲的恨意也就越浓,心里不停地悔恨着,那夜真不该多管闲事救了小仲,世道无常没想到自己好心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因为嘴巴无法闭合,我听不到自己因害怕上下牙磕碰的声音,却明显感觉到了两片嘴唇在哆嗦。闭上眼,我不忍那越来越近的肥胖影子折磨我,索性就这样吧。
  
    双拳捏的紧紧,脑子里实在不敢有什么想法,因为不管我怎么想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白胖的身躯,所以索性什么都不想才是。很快,脸畔一阵麻痒,紧接着嘴角也是麻麻洌洌的刺痒,我的心凉了半截,已知这如家蚕一样的东西只怕是爬上了我的脸,念头刚转到这里,就觉得嘴唇被什么爬过然后喉咙一紧,那肥胖的家蚕竟爬进了我的嘴里。想起先时它嗅着什么味道的样子,我不禁醒悟它莫不是在闻被我吃入腹中的青果,人正这么想着,喉咙已是肿胀难受,人也在这阵惊愕中骇得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一阵清风正撩过我的脸,嘴巴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异物的存在并且明显是闭合的!
  
    难道是做了一场梦......
  
    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迎入我眼帘的便是小仲那张圆乎乎满是担忧的小脸。
  
    眼前的小仲正用一根折断的茂盛树枝为我轻轻扇着风。
  
    轻轻吐了口气,才发觉喉咙黏糊糊地让人想呕,一定是那些绿果子吃多了才有这样的反应。疲惫地坐起身子,看着停止扇风的小仲我苦苦一笑说道:“我是不是晕过去了?做了场噩梦。”
  
    小仲双眼看着我什么也没说,想来是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胡话,我索性伸了个懒腰松动了下很是困乏的身子,这才对着一脸木然的小仲眨了下眼睛。
  小仲没有像平时那样咯咯直笑,小脸上隐隐浮现着一丝不安。想来是我晕过去的情景吓坏了他,他才会有这种反应。想到这里我抬起手轻轻刮了下小仲的鼻梁,悄声说道:“我没事,别怕。”
  
    小仲看着我似乎放心了,他先是点点头而后又轻轻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落在我的眼里竟有种疲惫感,很想搂住他告诉他的担心很多余我很好,哪知小仲的身子便是一阵抖动,像是闻到什么味道,他的脸色瞬间便变得惨白,身子也是好几个冷战而后颤抖不止。
  
    “小仲,怎么了?”
  
    小仲只管摇着头,手指我们出来的裂缝一脸的惊慌。
  不懂小仲何以会这么惊慌,我向着裂缝处走去,想要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异常竟将他吓成这样?
  
    黑黑的裂缝内很是安静,我不由回头看向小仲,想告诉他这里很安全他用不着害怕,这一回头才发现,小仲早已躲在一棵粗壮的矮树后,浑身哆嗦不止,只一个小脑袋从树后不停地向外窥视。
  
    怎么会这样?
  
    两脚迈进裂缝内,我正欲抽出腰间别着的小火棍点着后查看一番,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便在这时涌进了鼻子里。
  
    什么味道?我抬起手捂住了鼻子,手也摸向了腰间寻找着小火棍。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巨大的身影便从裂缝的黑暗中出现猛地向我扑来,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被什么东西咬住了肩头。
  恶臭味更盛,那气味熏得我几乎睁不开眼,这一刻我实在分辨不出我痛苦地闭眼究竟是因为什么被咬住的伤痛还是恶臭刺鼻的气味所致。
  
    整个人半个身子是麻木并疼痛的,恍惚中,我便被又一次带回黑暗中,与那片洒落阳光的洞外天地隔绝了。
  
    小仲,小仲!
  
    心里一个劲地默默叫着小仲的名字,也想大喊两声发泄一下此刻因再度陷入黑暗的恐惧,无奈那腥臭的味道始终呛得我张不开嘴巴。
  
    “嘭嘭”两声,我只觉得脑袋一阵震荡,而后像是有一股热流贴着我的脸面流淌而下,怎么回事?
  
    晕晕沉沉中我努力让自己保持住清醒,身子的极度倾斜与耳边飞舞的发丝都让我明白我正在什么东西的控制下在黑漆漆的裂缝内飞奔。
  小仲害怕的无疑就是这个东西了,是什么呢?
  
    “嘭”脑袋又是一阵疼痛,我似乎又被山壁的凸起处撞到了头,寻思着这么下去,人还没断气倒先被撞死了,不由用尽一切力气缩紧身躯和脖子,来减少自己和山壁的碰撞机会。
  
    左臂与左边身子疼的不一般,紧紧受缚无法动弹,而无力耷拉的右手总会时不时地擦过地面,甚至还碰到毛绒绒的东西。
  
    晕晕沉沉中,双眼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一点光亮,随着那亮光越来越大,我的耳边也传来了异常熟悉的声音。
  
    “小掌柜!”
  
    “小姐!”
  
    “茉莉!”
  
    ......
  小仲害怕的无疑就是这个东西了,是什么呢?
  
    “嘭”脑袋又是一阵疼痛,我似乎又被山壁的凸起处撞到了头,寻思着这么下去,人还没断气倒先被撞死了,不由用尽一切力气缩紧身躯和脖子,来减少自己和山壁的碰撞机会。
  
    左臂与左边身子疼的不一般,紧紧受缚无法动弹,而无力耷拉的右手总会时不时地擦过地面,甚至还碰到毛绒绒的东西。
  
    晕晕沉沉中,双眼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一点光亮,随着那亮光越来越大,我的耳边也传来了异常熟悉的声音。
  
    “小掌柜!”
  
    “小姐!”
  
    “茉莉!”
  
    ......
  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人叫我茉莉?曲阿珍不是也说了进了这墓穴便不能再呼唤对方的名字,难道我已不再墓穴里?可是那叫我的又是谁?那叫我茉莉的声音仿佛是第一次听到。
  
    “我宰了你们!”
  
    一声咆哮在耳边响起,我听出那是水封的声音。
  
    阿水?他醒过来了?我究竟在哪里,是做梦抑或不是?
  
    啊!
  
    身子一阵巨疼,我被什么抛开......
  
    忍着身上传来的疼痛我挣扎着坐起身,用手扒拉了一下那因颠簸而凌乱挡着脸的头发,用力睁开眼向着四周看去。
  
    火光,是火光!
  
  ****************************
  晕,不好意思,发重了。
  火光下水封、效章哥还有林小粟、婆婆与十三爷等人的身影出现在我眼里,看着他们脸上急切的目光,我不由开心了些。那表情绝不是丢下我不管的神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使得我们分开。
  
    看着水封,我笑了。
  
    他醒了。
  
    迷迷糊糊的脑子就想起了裂缝外的天地,没错,夜已经过去了,现在是白天,阴尸是不会再困扰水封的,他已经醒了。
  
    想想他刚喊的那声“小姐”,我不觉心头一热,就对他喊了声:“阿水!”
  
    水封看着我的脸极其的怪异,我看到泪水从他的眼里不停滴落,而林小粟的双手也在不停颤抖。小七、婆婆等人看着我的目光怪异,究竟这是怎么了?
  
    咬咬牙,我想站起身来,无奈身上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一动就是疼痛难忍,我又跌坐在地上。
  心里暗暗骂着自己像个废物,我一边大口喘息为下一次站起身做着准备,一边看向我身边的四周。
  
    我似乎被丢掷在一个四方形的坑内,坑很大,坑壁由一块块大青石堆砌而成,每一块青石上都雕刻着图案。
  
    有热乎乎的东西黏在我的眼皮上,我无法看清楚那些图案是什么,索性抬起手背照着眼皮便抹了一把,然后双眼看去,才发现那热乎乎的东西是鲜血。
  
    头一阵疼痛,我想起来了,这该是片刻前被什么带来这里时头部被山壁撞伤流出的血。
  是什么带我来的这里?片刻前水封喊得那句:我宰了你们!他想宰的是谁?
  
    一点点,我爬到青石壁下,双手扶着青石壁让身子慢慢站了起来,而后扭转脖颈看去。就见我身后坑沿上正趴着一只巨鼠,双眼猩红,嘴里还散发着阵阵腐臭味道。
  
    再向巨鼠身后的山岩上看去,就见山岩石壁的凸起处还站着三个人。
  
    火光下,其中一人的面容十分熟悉,就是客栈里头那欲种金蛊的年轻女孩,另两个人一个身着墨色宽衣,灰白色的头发高高束起,一双泛白的眼阴森恐怖,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红纱罩面,一身红衣的家伙。他衣服的色彩鲜艳夺目,若不是他身材高大,那么身着这样的衣服一定会让人误以为这人是个女子。
  忘了下集预告:
  ***************
  这三个人,我想不用猜了,大家都不知道是谁。
  二十七 仇人相见
  
    将我带来这里并抛下的是这只巨鼠!
  
    那上面的三人就是曲阿珍口中的都达、卜丽宝与蛊女。
  
    在我跟小仲留恋在那片裂缝外的天地时,他们终于赶上来了,并与婆婆等人在此处相遇?
  
    眼见婆婆等人也在山壁上站立,却都没有向我这里跑来救我,那一定是有什么状况,让他们寸步难移。
  
    心里狐疑着,我手扶青石壁一点点地向着婆婆他们的方向靠去,可是脚步却在移动中停了下来。
  
    我看到了自己的手。
  
    那沾着鲜血的手。
  
    一层薄薄的绿色绒毛状东西覆盖着我的手背......
  火把的光亮虽然不如阳光明媚,也足够让我瞧见这淡绿色的诡异了。想起林小粟等人片刻前看我时的表情,我不觉心里一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手摸向腰带,并用指肚使劲压了压被腰带缠缚的腰间,感受着一块硬硬的东西在指尖碰触下的感觉。
  
    且兰金镜。
  
    曲阿珍曾将这小镜子交给我们看,而后我用这小镜子照到了水封额头处的怪异,心里疑惑我便收起这镜子用腰带紧紧包住缠于腰间,看来,这墓室中一番奔走与逃亡并未使得小镜子损坏或遗失,它还好好的裹在我的腰带里。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我靠着石壁双手颤抖地翻弄腰带,直到将那小镜从腰带中拽出,这才倚着石壁大口大口的喘息。
  没有勇气看镜子里的脸,看着手背、手腕甚至袖管中胳膊上那薄薄一层淡绿色的绒毛,我怕我在镜子里看到的会是一个怪物,可是真若是不看,那心能忍得住吗?
  
    手臂慢慢抬起,我不敢看向那握着镜子的手,这时就听曲阿珍一声暴喝,“臭丫头,不许看!听到没有!”
  
    打初见曲阿珍开始到现下这一刻,曲阿珍再恼我也从未对我如此暴喝过,耳听她这么一吼,我更是心里一凉像是明白了什么,双眼已是按捺不住地向着且兰金镜里看去。
  
    天哪,这还是一张人脸吗?
  
    火光再暗,我也能清楚看到我脸上那一层绿色的绒毛......使劲扯开衣领,我看到不止是我脸上,就连我的脖颈上也是如此覆盖着一层,不消说,只怕整个身体都被这怪异的绒毛盖住了。
  手无力地下垂,若不是且兰金镜小巧份量轻,我只怕它早在我这一无奈的垂手中掉落在地上摔碎了。
  
    “丫头,不许乱想,听我的话,没有事的,没有任何事。”
  
    曲阿珍的声音又再想起,我懒得抬头看向声音响起的山壁高处,心乱乱的,我还是错看了小仲。
  
    那不是梦,那肥大的家蚕模样的家伙根本就不是梦,它的确通过我的喉咙钻进了我的肚子里,就算当时我昏厥了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那么让我变成这付样子的该是小仲给我吃的那些果子了。
  
    为什么,为什么给我吃那种东西?
  
    心里一个劲地咒骂不已,继而又甩甩头暗骂自己胡思乱想。
  也许小仲也不知道那果子是什么,他只是想让我吃饱肚子而已,要怪只该怪自己糊里糊涂进了这种地方又被饿得要死,又关小仲什么事情。
  
    泪,不知不觉地流出来了,先时总是想方设法要逃出去的心思这时彻底断了,这样子出去还不被人当成妖怪......莫如就死在这墓穴里好些。
  
    抬手擦了把脸上的泪,没料到蹭过脸庞的手背又带下一片黏糊糊的绿绒,看着手背上那一坨坨的绿毛绒,我只觉得恶心,恨不能立刻吐个不停,管他肚子里究竟有什么,吐个干净了事。
  
    “哎哟,多俏的一张脸多俊的一个闺女,这才多一会不见怎么就变得不人不鬼了?”蛊女的声音在洞里回荡着,伴随她让人厌恶的声音还有她那妖媚的笑声,我紧握双拳,恨不能找个地缝这就钻进去,再不见这些人,再不在这些人面前出丑,哪知身后就是一阵怪响。
  “噗噗噗噗”......
  
    不自觉地扭头向着声响处看去,就见那衔着我一路跑来的巨鼠开始在地上来回的翻滚,眼缝、嘴角、耳朵开始渗出红色的血迹。
  
    “怎么回事?”
  
    嘶哑的声音响起,我看向那侧着脑袋听着动静的都达,就见他脸色难看,急着将手指伸进嘴里打了几个响亮的唿哨。
  
    巨鼠继续翻腾着,没有回应都达的呼唤,而蛊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笑说道:“瞎子,别忙活了,你的大鼠没得救了。”
  蛊女说完歪着脑袋看向曲阿珍那里说道:“我就说这老太婆的声音怎么这么熟,脸却偏偏又没见过,感情是老相识!瞎子,你不是一直都想不通是什么样的人能毁去你的大鼠吗?现在我就告诉你。你该庆幸才对,在你还活着的时候能遇到她这样的人物,哼哼,毁了你大鼠的是奉婆,这天底下能让她看上眼动手动脚的不容易,对付你大鼠的人除了她也没人再有这样的手段了。”
  
    奉婆?
  
    我心里正疑惑这奉婆是什么,就见原本站在曲阿珍身边的十三爷等人俱都看向曲阿珍,那脸上挂着的岂止是惊奇。
  
    那都达脸色一变,急问:“是奉婆?你瞧错了吧,怎么可能会是奉婆?”
  “错不了,瞎子。一定是她,我们是旧相识,我怎么可能会记错?莫说你不信她是奉婆,我老婆子也不信呢。那天在客栈中遇到她我就奇怪这老太婆的声音听上去很耳熟,那眼神也让人看得十分不舒服,却怎么都想不出来她是谁。若非她进了这墓,漏了她的身份,我还在猜这老婆子跟我有过怎样的渊源,让我感觉熟悉却怎么都记不起这么个人来。妙,这易容术巧夺化境,居然骗过了我老婆子的眼,真是妙啊。这婆子还真是命大,想当年被我下了毒蛊算到现在也有个十来年了,居然还能活着,有点意思。早在洞外我就说了,没有跟我们相当本事的人是绝不可能捷足先登进这古墓的,现在你知道了,一个是奉婆,她身边还有一些邋里邋遢的人,想来就是民间传说中的愚公了。”
  听蛊女这么一说,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她一番话中连续两次自称老婆子,可我盯向那蛊女,无论怎么瞧,她的样子就是十五、六岁,最多也超不过十八、九岁,何以会说出老婆子这样的称呼,而且还给曲阿珍下毒有十来年?那么她下毒时才多大?
  
    都达的嘴唇抖得厉害,他的脸不停地侧过来侧过去,想来是地上巨鼠翻腾的声音让他急得不知该怎么是好,“我的鼠怎么了?”
  
    “七窍流血,只剩下咽气的份了。”蛊女轻轻摇着头说道:“看来,这婆娘已猜到你会有这一手,在这丫头身上下了不少毒。”
  
    “她敢!”都达一声怒吼。
  “敢不敢不都已经杀了你一只大鼠了。”蛊女嘴角上翘,话语中打趣的味道十足,“算了,这大鼠死就死了,送给丽宝弄成尸鼠也不错。”
  
    蛊女这句话说完,我就见那带着红纱斗笠的男人扭头看向蛊女,而后一句话也没说,转头向我这里看来。
  
    “奉婆!”都达一声怪叫,“大路朝天各走各路,你最好少给自己招惹麻烦,你已经弄死我一只大鼠了,念在道中你也算是排的上的人物我就忍了这口恶气。现在,快点给我解药,倘若我这只大鼠有个好歹,别怪我叫你陪葬。”
  
    “陪葬!就凭你?”曲阿珍冷冷一笑,语调中又恢复了先时初进墓穴遇到愚公时的那种不屑,“别说老婆子我根本没将你放在眼里,就算真想弄死你这只鼠你又能奈何得了我?”
  耳听曲阿珍这番话,我不由回想起我们相处这阵子她对于都达等人的话,似乎她并不忌惮都达,她害怕的是都达请来的帮手。
  
    “你!”都达被曲阿珍的话噎得脸色扭曲,而后抬手便要往嘴里送去,就被蛊女拦了下来。
  
    “别急。好东西那都要有耐心等,你这么毛躁怎么行?”
  
    抬头看向蛊女和都达,我只觉得太奇怪了,一个老头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教训,这实在让人想不通。
  
    一记阴森到不能再阴森的声音猛地响起,“你怎么会认得奉婆?”
  
    背后明显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扭头看向那发出声响的红衣人,只觉得这真该是个从棺木里挖掘出的死人才能有的声音。
  “那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我跟她相遇时她还是个小姑娘家。我外出寻找新蛊种就遇到了长相很是漂亮的她,倘若她不是那么招惹人看我也能放她一马自然就没有我跟奉婆之间的过节了,可她那长相太惹人爱了,我嫉妒的要死哪能放过她?于是就紧跟着她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解决了她,让我的心不会再记挂谁或是惦记谁,谁知这一跟就让我发觉一桩有趣的事。当年那小姑娘不走大路专拣深山老林走,那么漂亮的姑娘专门走这种危险的地方不是很不正常吗?我就疑心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来路,且巧,就被我看到她探查到一处古墓。”
  
    说到这里,蛊女很是得意地一笑,眼瞅着曲阿珍眼里盛满了轻蔑,而曲阿珍瞪着蛊女的眼神却是不一般的阴冷。
  “当时我就惊讶那姑娘的手段,眼见她弄出个地窟窿钻进墓内,我便心疑我遇到了奉婆。哈哈,倘若是个老奉婆只怕早探知我的动向,可惜这个奉婆年纪太轻涉世未深没有丝毫江湖经验,又一心挂念着古墓里的奇珍仙药愣是没察觉到一直有人跟着她。于是我便守在墓外等候,唉,那段时间真是难熬,等得老婆子都没什么耐心了。整整一天一夜,就在我以为那姑娘在墓里出了什么意外已经死了准备把洞口封死离开时,那姑娘从地窟窿里爬了出来。一身的土一身的血,脸上却笑得那叫个美,我知道我的好运气来了,那样的伤姑娘还能笑出来,一定是盗得了什么宝贝。”
  
    蛊女说到这里,脸向着都达、卜丽宝望去,笑道:“瞎子,丽宝,你们对奉婆想来知之甚少,我却知道的颇多。为什么?因为我很早就知道这世上只有两种人身上有虫有宝。蛊婆身上有虫,毒虫,奉婆身上有宝,仙宝,所以没有任何犹豫我放出蛊虫钻进她的身体里,趁着毒发抢走了她刚得手千年地芝。我牺牲了一只金蝉蛊却因地芝之效得到返老还童的容貌,算起来不但不亏还占尽了便宜。原以为当年那姑娘一定死在金蝉蛊之下,直到今儿个才发觉她也是命大的主呐!”
  “原来你那地芝竟是这么得来的。”阴冷的声音在蛊女说完话后又响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我只觉得这声音刺耳又嗜骨,哪知卜丽宝下句话矛头竟对准了我。
  
    “瞎子,你不是说你丢了几样很是珍奇的东西?你一向自诩鼻子很灵,怎么这会什么都闻不到?”卜丽宝淡淡笑了两声。
  
    都达原本便脸孔扭曲一脸暴躁,耳听卜丽宝出言讥讽,不由愣了一下,继而稳住心绪用鼻子轻嗅。
  
    “奶奶的,我就说刚才什么味道那么熟却又想不起来,却原来是我的熊掌,这地下面是什么?我的大鼠抓来的是什么?为什么有我参王的味道?”
  
    “这地底下面有个大坑,坑里是你那大鼠刚衔来的丫头,这丫头不知怎么跟这群人分开了,此刻一身绿糊糊的样子甚是骇人,不过腰间到别着一支硕大的百尺杵。”
  “那是我的参王,我的参王!”都达叫喊着脚步便向前迈了一步,蛊女眼见他变得激动,不由出声喝道:“瞎子,你想死啊,再往前一步便掉下去摔死了。”
  
    蛊女厉喝的同时,一阵怪异的声音从岩壁处发出,轰轰作响,我不由胆怯地看向四周,只不知这四周的岩壁有怎样的怪异。
  
    “奉婆,别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里。”似乎没有发觉岩壁的怪异,蛊女对着曲阿珍一脸狰狞地叫道:“你好言好语求我,解了大鼠的毒,或许我会慈悲大发解了你的蛊毒也说不准,好过你每天每夜都要受蛊种发作之苦,总要跑到这地底下面找活路。千年的地宝你以为能有多少,都能被你寻到吗?哈哈。”蛊女怪笑几声,“让我猜猜看,你该又是跑进这古墓寻找丹药之类的东西吧,想凭它们解去你身上的蛊毒?找到了吗?若是又被你运气好给寻到了,那我老婆子少不得又要占翻便宜了。”
  “哼。”曲阿珍冷冷一笑,看着蛊女说道:“往日的帐咱们慢慢算,只要你我都活着,这帐总有要清算的时候。”
  
    “曲阿珍,瞎子我可没什么耐心,快叫她拿解药给我的大鼠吃!”
  
    耳听蛊女与曲阿珍一阵啰嗦,都达早已没了耐心,扯着嗓子就是一声大喊。
  
    听都达这么一喊,我不由暗道这家伙实在是爱惜这大鼠的命,为了这只大鼠快要急疯了。他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喊,想来他是要叫蛊女的名字,竟错叫成曲阿珍的名字来。哪知他话音一了,那蛊女就接着话茬说道:“急也没用,这婆子哪那么容易就给你解药?我们的过节可大着呢,这奉婆恨不得我立刻死了才能解恨,你说她会给你解药吗?”
  
    耳听这蛊女接腔,再笨的人也明白过来了:我们又被客栈的老太婆给骗了。
  
    什么曲阿珍,她根本就不叫曲阿珍!
  都达不会无缘无故叫出曲阿珍的名字,他之所以片刻前会喊出来,是因为眼前的蛊女才是真正的曲阿珍,而这个一路上把我们骗来骗去的婆子“曲阿珍”又是打着别人的名字欺瞒我们。
  
    人恨得牙痒痒的,我看向“曲阿珍”,她到是一脸平静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她身边的林小粟却已是一双眼泛着眼白地瞪着她。
  
    林小粟......曲阿珍......
  
    林小粟曾说过曲阿珍是个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看向山壁上满脸邪笑的蛊女,我实在没办法将她跟那个杀了一村子活人的女魔头联系在一起,可是想想片刻前她说的十几年前的往事,不由暗自心奇千年地芝的功效,居然能让这个无恶不作的老太婆返老还童,也就怪不得她虽是锦衣卫手中的案犯,却一直无法捉到了。
  仰望岩壁上的奉婆,看着她脸上平静的神情,我实在无法猜测此刻她心里的恨意。原本是她寻到的宝贝,那个原本能返老还童的人原该是她,却在眨眼间换做了别人,她不但差点没了命,这十几年还一直都在遭受蛊毒的浸淫,心里对眼前的仇人该是怎样的恨。
  
    客栈里,奉婆与曲阿珍相见,打那时起奉婆便故意在锦衣卫林小粟的面前打着曲阿珍的名头诓骗我们,想来就是要把接下来种种苦水和恶果都推给她的老仇人蛊女曲阿珍,期望有朝一日她杀不了蛊女也会假手锦衣卫杀了真正的曲阿珍。
  
    奉婆,真正让她心头恐惧的人是曲阿珍,数十年来都让她活在蛊毒痛楚之下的蛊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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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集预告:打不过就跑吧。。。。
  二十八 七日线香
  
    “我叫你们给我的鼠儿陪葬!”都达双拳紧握大喊一声,看得出此刻他的情绪波动极大,这句话对于他来说只怕没有一点一滴的夸张,活脱脱就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话音一了,都达喉咙便发出一阵尖啸,而四周的石壁也在这时沸腾起来。
  
    山壁像波浪一般此起彼伏,先前那忽然出现的怪响在这时又再响起,我才醒悟,原来四周的岩壁上铺满了老鼠,先前都达迈步有危险时,便是鼠群发出了警告,而让奉婆、林小粟等人寸步不能移动的也是这些老鼠。
  
    奉婆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从鼠群中安然脱身,林小粟、水封和效章身上有奉婆给的药包自然也不会惧怕老鼠,可是人数众多的愚公就危险了。想想刚进墓室遇到鼠群时,愚公差点就被鼠群啃噬的只剩一堆骨架,这么多的老鼠怎么可能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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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
  
  正是没办法带着身边所有人离开,奉婆才会守着这群愚公,想到这里我看向奉婆的眼光中有了敬意,更在心里默默祈祷他们都能平安无事。
  
    鼠群开始向着奉婆、林小粟所在之处涌动,由于鼠群巨大那大规模的涌动就好像山壁穿上了层衣服,那衣服正随着风在轻轻波动。可是这里没有风,那波动的也不是山壁而是鼠群,随着那波动的起伏,奉婆、愚公等人已缩小了彼此间的距离,均是背靠着背,看向鼠群。
  
    我看到奉婆的头微微低了下,我太熟悉她这个动作了,尽管没有听到任何的话语声,我也猜到了那一定是她在跟林小粟、愚公等人悄声传递着什么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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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发帖时间限制,所以慢一些。
  果然,在鼠群逼近他们的瞬间,我看到奉婆一把撕裂了身上的外衣。肥大的外衣下,她身着内衫的窈窕身姿出现在我们眼前,看着那腰间拴满了瓶瓶罐罐的内衣腰带,我才恍悟原来那肥大的外衣不但用来掩饰她真正的身姿佯装衰老的模样,更为了这些她不愿别人看见的轻易不离身的小药罐做着掩护。
  
    瞧着她的婀娜身姿,我幻想着奉婆年少时的美貌,真想看看藏在易容术后她真实的脸。
  
    心里一阵胡思乱想,奉婆却早已手脚麻利地扯下腰间一个瓶子洒在被撕裂的外衣上,而后顺手抢过十三爷手中的火把点燃衣物后扔进了鼠群中。
  “丫头,捂住口鼻,趴在地面上。”奉婆冲着我喊道,我心知那衣物一定有什么名堂,忙不迭地按照奉婆的吩咐去做,早忘了片刻前自己还怀着想寻死的心。
  
    趴倒在地上,我就听到耳边传来曲阿珍等人剧烈的咳嗽声,捂住口鼻我仰头看去,就见奉婆与十三爷正在鼻子下面涂擦着什么药液。石室内,曲阿珍、都达、卜丽宝的咳声此起彼伏,却丝毫没有十三爷及林小粟等人的动静,想来他们涂抹的药液一定很有用处。
  
    “啊......”口鼻已捂住,我也贴近了地面,可是鼻子还是一阵刺痛,紧跟着喉咙像被点燃烧干了血液一般,紧涩的要命。
  
    “啊......咳咳......”手不自觉地软了,无力地垂落,而耳边也是“噗噗”声不止,我一边掐着喉咙一边瞟向身边,早有无数小鼠从岩壁跌落掉进了我所在的坑内。
  岩壁的波动更是汹涌,大片大片的鼠群开始四处逃窜,那来不及逃走的老鼠便一只只掉落在地上,四足挣扎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曲阿珍,咳咳,这是怎么回事?”
  
    “那婆子在放毒烟。咳咳。”
  
    “奶奶的,你们两个废物,亏得我老头子请你们来,你们在这里屁用都没。咳咳。”岩壁上都达一边捂着口鼻一边叫骂着:“卜丽宝,你不是说这地下尸气重得很吗?咳咳......怎么到现在都没见一具尸身,更没见你动弹一下手指?曲阿珍你的蛊种呢?”
  
    “走!”
  
    不顾都达的叫嚷,那身材高大的卜丽宝一把揪住都达的后脖颈与曲阿珍消失在岩壁上的山隙内。
  感觉喉咙正在慢慢收缩,似乎空气也被一点点的夺走,我两只手抓着喉咙开始在地上来回翻滚,渴望能多吸进一口空气,而身边甚至于身上则有不住掉落的老鼠死尸,万念俱灰,我只怕自己终究会被鼠群的尸体掩埋而非黄土。
  
    “救她!快!”
  
    耳边是林小粟的急吼,我想出声呼救,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睛越来越模糊,火把的光芒也一点点地从眼里抽离,双眼不自觉地开始眯合起来。
  
    猛然间我就觉得腰身一紧,身子被猛地拉起不知又会去向哪里,直到一双手抱住我,我才微微睁了下眼睛。这搂抱太熟悉了,是他林小粟,我就知道他是不会丢下我的那个人。
  
    鼠群已自顾不暇,十三爷等人再没有鼠群的牵绊,自然能腾出手来救我。
  
    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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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岸同学,遗憾地告诉你:你全部猜错。
  鼻子下忽地一阵冰凉,随着那冰凉穿透皮肤,鼻子觉得不再刺痛,喉咙间的紧迫也舒缓了些。
  
    “走,快走,他们一定会寻回来报仇的。”奉婆低声吼道,我很想调侃她一句:这回该叫你曲阿珍呢还是奉婆呢?可惜喉咙尽管舒畅却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索性闭上眼任由林小粟抱着我,不再理会他们往哪里走或是哪里跑,总之心里满满的也暖暖的,知道这一群人绝不会将我一个人丢在这地底。
  
    昏昏沉沉,脑子变得糊涂起来,总觉得耳边有谁在大喊大叫,又彷佛一切都只是个梦,伸手触及便散了、没了......
  
    腰身好疼,头更是痛,那感觉就像要炸开一般。
  
    猛地睁开眼,看着火光照亮的石室,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幸好一切都只是个梦。
  
    小仲是梦、都达、蛊女、卜丽宝更是个梦,我只不过是疲惫中做了一个梦而已。想来是身体太过疲乏与劳累又加噩梦连连,所以才会头疼不已。
  
    轻嘘了口气,我正欲坐起身就看到了放置在胸口的手,那绿茸茸甚是醒目的绒毛让我躺下的身子不由一抽。
  
    脚步声响起,我忙闭上了眼,脑海里反复思量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
  
    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在抽泣,我屏息静听,就听到林小粟的话语在低喝。
  
    “奉婆,她究竟怎么了,你说清楚!”
  “大爷,别逼她了。既然她说小掌柜不会有事那么小掌柜就一定是好好的。话说回来,石室中变故太突然了,小掌柜是在咱们所有人眼皮下莫名消失的,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爷若要将这一切都怪罪在她身上似乎是委屈她了。”
  
    是四叔的声音。
  
    “说的好听,她心里一定有鬼,否则她干嘛要哭?”林小粟不依不饶地追问,“都达的老鼠怎么会死?那个真正的曲阿珍说的那句她在小掌柜身上下了巨毒,正是那毒毒死都达巨鼠的话我字字听的明白。奉婆,早在未进这古墓前你就在小掌柜身上下了毒,你说七天后给她解药,现在给我把解药拿出来,否则你别想活着再走动一步。”
  
    心中一暖,我就想睁开眼睛阻止他们的争吵,奉婆是奉婆,她既不是那作恶多端的曲阿珍,那么一切事情都该有得商量才是。
  在听到曲阿珍的话语后,深知奉婆是受蛊毒之害才会死心眼地进墓葬,心里对她的恨意也就没有那么深了。眼皮未动,四叔的声音已先传进我的耳朵里,“大爷,别急,我看看小掌柜身上的毒。”
  
    “我家小姐胳膊上有毒印。”水封的话在耳边响起。
  
    心中不觉又多了一份温暖,于是便打定主意再佯装一会,若真能拿到解药也算是桩好事,毕竟谁会乐意自己的性命时时受控在别人的手中。
  
    脚步声走近,继而我的胳膊被拽起,四叔还没说话,那一直低泣的奉婆却已哽咽地说了句:“她身上的毒没有解药。”
  
    脑子轰的一下变得茫然,就感觉奉婆这句话像有什么神奇之效使得我的魂魄慢慢从身体里剥离......死亡前的感觉就是这样吧,悲凉而无助。
  “我宰了你!”林小粟的怒吼在石室中回荡,“咔咔”......似乎是刀剑交错的声音格外刺耳,紧跟着我感觉握着我手腕的手一紧,继而是四叔大喊一声:“大爷且慢!”
  
    刀剑声静了下来,就听四叔说道:“她说的没错,小掌柜中的毒的确没有解药,不过这毒七天之后自然消退也根本用不着解药。”
  
    “什么?”
  
    原本感觉生命已经枯竭,听到四叔的话,就好像干旱的土地被注入了清泉一般,我的血液里又有了些萌动的活力。
  
    “奉婆,你怎么会用这种手段?”四叔轻声问向奉婆,话语里我听不出有责备,反倒缠绕着一种我品不出的滋味。
  “这是七日线香。这东西你可以说它是毒也可以说它不是毒,它本身根本就没有任何毒性,只是吸入这东西的人,身体会出现黑线的痕迹,有时在脸、有时在脖子,有时手臂有时是腿,总之中了七日线香的人通常是四肢与头部会有黑线的线痕出现,因为四肢与头部活动最过频繁,最容易使这种东西在身体上显现出来。这东西......我们道中的人极少会用,或者根本就不用,它是......淫贼们最喜欢用的东西。借七日线香在四肢上呈现出的状况假说他人中毒,胁迫他人做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东西可以说就是一个害人、折腾人的虚假幌子。江湖中招摇撞骗的人手里多会有这种东西。”
  
    “你确定?”林小粟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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