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说不准这些人就跟这老婆子是一伙的,嘴里没个真话,你可一定要给我们家小姐做主。我家小姐平时连鸡都不敢杀,这第一次出远门就遇到这种事,你可不能就这么放过这些人。”
水封的话又再响起,听在耳朵里让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婆婆既不是曲阿珍又跟我们无冤无仇的,何必要害我们,可转念一想这墓葬还真是她拖累着我们进来的,也就能理解水封这番叫嚷了。
“你再废话一句我就叫你再晕过去。”林小粟厉声喝道,果然水封的声音立刻消失了。
感觉身边的空气有些压抑,似乎更多的人围在我身边,而后我听到十三爷说道:“大爷,是七日线香,我老头子拿这条命担保小掌柜根本就没有中毒,倘若七日后小掌柜真因中毒出了事,我愿以命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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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
“呲”轻轻的声音在空气中流动,我听得出那是绣春刀回鞘的声音,就听十三爷接着说道:“可能是客栈里奉婆与曲阿珍仇人相见,想起了以往的事情才会乱了分寸,将你们牵涉其中。我曾听老辈人讲过,奉婆隐匿于民间行事诡异却从不害人,她们穷其一生都在寻找仙丹仙药,之所以这一次她会用这种哄骗的手段逼迫你们随她进墓,想来是蛊毒难忍才会出此下策。”
“那都达的巨鼠怎么会无故死掉?我们亲眼看到它叼着小掌柜出现的,而且她身上这些绿绒毛又是什么?”
一阵静默,而后我听到奉婆的声音响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从不往心里去。我说过这个丫头命大得很,现在看来造化似乎也不小,否则那参王、熊掌与岩耳又怎么会到她一个弱女子的手中。那巨鼠本就是被毒药喂大的,它是被自己毒死的,都达倘若双眼不瞎自然会瞧出端倪来,可惜曲阿珍空有一双好眼睛却什么都瞧不出来。那绿绒毛不碍事,等出去这里她洗个热水澡自然就好了。”
“最好是这样,奉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你别以为大爷我好心肠能容你胡作,你若再有些微的谎言看我不撕碎了你。”
耳边是林小粟恶狠狠的威胁,依着奉婆的脾气早就跟他杠上了,可是这一次却格外安静,她只默默地抽泣再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奉婆,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在安慰林小粟或者我......
“小掌柜是你的犯人吗?”
声音近在咫尺,这次是小七问向林小粟。
他在我身边也待了一会了,只不知他是否察觉了我是在假寐。
“她曾说过什么岩耳,你莫不是因为这个在追她?要将她缉捕归案?”
小七的话一出口,我的心也是一沉,因为他问的话也是我心中想要知道的答案。
“小七!”十三爷一声怒喝,“小掌柜没心机,你也不长脑子吗?倘若大爷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一刀杀了小掌柜不是更利落,何苦没来由给自己添麻烦?”
石室内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什么,也没有脚步声。我知道小七没有离开,眼睛不敢睁,只心里琢磨着十三爷的话。
林小粟当真不是为了那些岩耳吗?那为什么对我......如此照顾。
“这石室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林小粟的话在静默中响起,“都给我听明白也记好了,关于她的任何事都不许给我胡说八道更不得透露半句口风。倘若日后有人多嘴,那么不管是谁,大爷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扒了他的皮。”
眼角湿润,泪就要顺着眼缝滑落,我拼命控制想让自己假装没有听见林小粟的话而让泪水淡去,可是泪水终究是挤出了我紧闭的双眼悄无声息地滑落。
我们恕不相识,他何必对我如此上心。这一番话便将我种种编不圆的谎话都遮掩过去了,林小粟,为什么?
莫非所有人都知道奉婆刚才说的是假话,都在安慰我这个再无法见人的怪物。
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我的脸颊,似乎正轻拭着我不听使唤的泪水......是小七吗?片刻前他就没有离开,一定是小七。此刻,连他也在同情已经变成怪物的我了。
再也假装不下去,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小七的手僵硬地停在我的脸畔。
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他却悄悄收回了手转身离开坐在一旁。
是啊,对于一个已经变成怪物的人,谁还会去追究那么多她的过去,这也许才是林小粟的本意。因为这个锦衣卫心眼并不坏,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而已,只有我傻傻的以为别人是单纯的为了我好。
凭什么,别人就要对我好?
嘴唇紧紧咬着,我控制眼里的泪不要流的那么急,而十三爷这时又开口说话,“咱们也该想想下一步怎么走了,还记得都达喊的那句话吗?卜丽宝曾说过这墓里阴气很重,可是除了那个竖起洞道里陶罐中装的几具尸体外我们还没见到什么尸体。这阴气之重从何说起呢?”
“十三叔,那卜丽宝的话可不能不信,他若说阴气极重,那么这墓里头的尸骨必定是多了去的,”木头的声音响起,“难不成我们走的这么长还只是个开头?”
“依你这话这墓究竟有多大?”
听着林小粟的质问,众人都闭上了嘴,而奉婆这时却说道:“大爷你去照顾小掌柜,咱们该走了,这么待下去只会死在这里。曲阿珍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他们虽被毒烟呛得暂时退去,可那也只是暂时而已。曲阿珍自幼浸毒,她知晓的毒药决不在我之下,只怕很快他们就会解了毒追寻我们而来。”
“这墓室这么多,他们就算想要找到我们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老八接着奉婆的话说道,哪知奉婆就回道:“这地底下老鼠就是王,都达只要不死,不管我们藏在哪里,老鼠都会带着他找到我们。”
没人再说什么,随即脚步声响起。
看着我圆睁的双眼林小粟的表情有些难堪,轻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醒的?”他抱起了我,而我则淡淡一笑,回道:“才醒,你们在说什么?”
“怎么哭了?”他追问。
“浑身疼,头更疼。”我闪躲他直视的目光回答,就听他说:“你的头被撞伤了,已经涂过药包扎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由抬起酸疼的胳膊摸向脑袋,果然头部已被厚厚的布条包扎过。苦苦一笑,我说道:“现在我的样子是不是更怪?”
我正自嘲着,奉婆已走到我们身边,向我投来一眼。
什么都没说她扭头向着石室四周的通道走去,暗淡的火光下,她苍老的假面下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清晰可见,尤其是她看我的那一眼,我说不出我的感觉是什么,只觉得她的双眼里装着太多的寂寞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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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哄”,天空一亮,预言大师登场。卜丽宝预言成真,林小粟、茉莉等人看到了什么。请看下回分解。
二十九 尸坑鬼火
安然地闭着眼,蜷缩在林小粟的怀抱,只不管前面还有什么,还会遇到什么,似乎此刻就算是天塌下来,只要有这个锦衣卫在也坦然自若。
蓦然间,就觉得身子仿佛被注入一股寒气,忙睁开眼看向四周,就见我们已置身于另一个山洞,这山洞比起先时的那个小了许多却也阴冷了些。
十三爷一脸严肃地伸出手示意我们停下,而奉婆则是一脸淡然地看着洞道内,那样子就好像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与她无关了。
“怎么?”林小粟低声问道。
十三爷没有回答,而是像奉婆一样一脸死灰,见状我挣扎着脱离林小粟的怀抱,心里也知道这时只怕又是出了什么状况,还是腾出林小粟的双手来得好。
手轻轻摸向插在腰间的小火棍,很想拿出来点燃增加双眼所视的亮度,可是想想我若持着小火棍,那么我这付怪异的模样难免要落在其他人的眼中,这么一想就甭提心里有多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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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
跟在林小粟的身后,借着其他人手中火把的亮光向前走去,我看到了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诡异。
尸林?尸山?尸海?
那卜丽宝果然不同于常人,都达曾提到他说这里阴气极重却没见到几具死尸,却原来都在这里。
借着火光放眼看去,双眼所及之处不是白骨便是腐尸、干尸,那些火光也无法照到的地方就更不知还有多少白骨了。
我们脚下是薄薄的积水,头顶的洞窟上也正时不时地往下滴落着水珠,那些浸泡在水中的尸体早已腐烂,有的却出人意料竟保存的极好,除了身上刀剑的刺入,尸体就好像是在沉睡一样,根本瞧不出躺在地上的已是一具死尸,想来是这个山洞的阴冷、湿润导致了腐尸与干尸的产生。
“挨紧了,过去。”十三爷犹豫了好一会才简单地说出了这几个字,瞧他的样子,说出这几个字似乎是很费力。
我抿紧嘴巴,冷汗顷刻间便渗出肌肤,而水封与效章哥更是一脸苍白地看着十三爷,似乎巴望着他能说句别的话更改掉这句让人心寒胆战的话。
从这么多的死人中穿行,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品着十三爷的话,瞧着白骨尽头那黑漆漆的洞室,总感觉这就是一条黄泉路,所有走上这条路的人都不会再有今生今世......
“走,趁都达、卜丽宝他们没有赶来这里之前,我们先走。”十三爷这时又催促了一句,听着他的话谁心里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卜丽宝是个赶尸人,他比我们更能感知这尸骨的阴气,倘若被他先走到这里,那么这些尸海中的尸体莫不要变成他的工具,任由他差遣,而我们......我想不下去。
我不敢让脑海中出现卜丽宝找到这尸群的幻象,可是要穿过尸群,我也没那种胆量。
“走。”林小粟扭头对我轻声说了个字后,眼神示意我紧跟在他身后。想想事到如今再无他法,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地贴近他,生怕和他之间距离大了,会有什么不测发生。
一行人开始迈动脚步,奉婆这时也轻声说道:“一会都不许说话,呼吸也要小心些,耳朵都利索点,一定要认真地听各种动静,绝不能有一点掉以轻心。”
立刻,山洞内寂静无声,静的我连洞顶掉落的水滴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的步子似乎都做了调整,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前行,生怕自己脚下的动静大了会影响到那些早已死去的人。
依旧是小七带路,我脚步紧跟队伍,头却垂得低低的,生怕一抬头眼前便是一具模样恐怖的死尸,哪知双眼紧瞅脚下的地面仍未逃过目睹的后果,便是脚下一地满满的尸身想不在意都不可能了。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每走一步都觉得脚踝上就像被坠了一块沉铁,难以移动。
冷汗,顺着额角、脸颊开始滑落,我不敢用手用袖子去擦脸上的汗水,因为遗留在袖子上或者手上的绿色痕迹无疑会提醒我,我跟这些已故去上千年的白骨一样,都是怪物。
一块破败如烂絮的东西在四周的火把光芒中显现,我停下了脚步。
我的错觉吗?我看错了亦或是地面上真的有着什么东西?
这时候该是那种无论看到什么都要闷着头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可是我的脚却再也无法移动。因为脚下这突然出现的东西已跃然映入我的眼里,我实在无法漠视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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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你们来的都比我早^0^~
为什么这里会有它?
“小姐。”水封的声音在身后轻声响起,话语有些颤抖。
我明白虽然我仍旧是他心里那一同长大的玩伴,可是如今变得怪模怪样,他心里只怕看着我像看着怪物,说话才会颤颤巍巍。若说他惧怕这一地的尸骨才会如此,这实在太过牵强了,因为并不胆大的我也没有像他这样惊惧。
“我就瞧一下。”低声回应他,我连脸都没敢向他看去,只缓缓蹲低了身子,仔细查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物件。
“小掌柜,怎么了?”
四叔的声音在耳边轻响,我不由得有些失落,以往这时候该对我唧唧咋咋不停叫唤急着知道我在想什么的该是婆婆,奉婆!我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那么冷漠,那么孤僻,与先时想方设法诓骗我们截然不同,难不成她也厌烦变了模样的我再不愿跟我多说一句话?
使劲合了下眼,我将心中的种种不快赶走,只觉得心中原本的惊惧也在这种难受的心情下得到了些缓解。抿了下嘴唇我说道:“我们先前穿行的那处地方还有现在走的这里,也许并不是墓室。”
“什么?”老八的声音惊得一叫,我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却被疾步走到我面前的老八一把扯住衣袖,问道:“小掌柜,你话说清楚。”
“这里不是墓室。且兰王不可能在自己的墓室中埋葬异族人的尸骨,更何况还是毁掉且兰国的仇人尸骨。仔细想想,谁会让仇人的尸骨出现在自己的坟墓中?且兰王就算要陪葬品或是殉葬品的话,也该是找些牲畜或是本族人、王国奴隶来陪葬,断不会出现如此规模浩大的异族尸群。”
十三爷闻言,皱着眉轻点了下头,继而追问道:“丫头,就算这些尸群的人不是且兰人,你怎么肯定我们先时还有此刻进入的不是墓葬?”
“当然不是。”话语声虽低,我的语调却极为肯定,“因为我们先时进入的那个山洞和眼下这一个都是机关,全部都是设好的机关,埋伏在此处,专门等着猎杀我们脚下的这些人。”
“小掌柜,你越说我越糊涂了。”老八的表情显得相当急躁。
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辛辛苦苦豁出命进了墓葬,却被告知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自己原本想象的那样,甚至命都丢掉了半条才知道自己耗费时间的地方并非是理想的所在,心里该是怎样的失落。
轻叹出一口气,我说道:“还记得在石室中看到的石盘吗?千真万确,准确无误,那不是什么诱惑我们走入陷阱的阴谋,而是这些人留下来的。他们刻下那石盘一是为了告诉救兵这里面都有什么陷阱、埋伏,二来恐怕是希望后来者能知道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是谁?”林小粟眉头皱得高高。
不敢看他,我只盯着地上的物件说道:“是我们汉人,千百年前的汉人,来这里征讨且兰的汉人。元鼎六年,汉帝开疆扩土而世居南方这边的不少部族群起反叛,其中之一便是且兰。这段往事是有书可查的,但是书中描述甚简,只略略带过汉大将灭且兰置且兰县一事,却未将过程细细说明。我记得在一本古卷上曾看到过,当时的汉帝曾招巴、蜀两地罪人与汉校尉讨伐且兰,但是那次讨伐是失败的,并没有攻克且兰反而伤亡无数,正是这样才会引出后来的汉将郭昌等人灭且兰。”
“小掌柜,你是说那石盘正是第一批汉帝招集的人马征讨这里留下的?他们久攻不下身处险境,却知必定会有援军到达才会刻下那石刻,盼望着石盘能引起援军的注意?”
听着四叔的问话,我轻轻抬起头看着他点了点,就见四叔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我们脚下的这些尸骨必定是那批身陷险境的征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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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同学,您辛苦了~!
眼睛又再瞟向地面,看着脚下的杂物我说道:“这东西该是汉人才会穿的溺袴,且兰人是不会穿着这样的东西吧。我们也看到了那石刻的另一面,那时且兰人的衣着用的更多的该是兽皮才对。”
“溺袴?”老八闻言几步上前,用火把的另一端挑起了地上那已像是烂絮般的东西,仔细看了一番后复又丢掷在地上,一脸灰白。
没人再说些什么,此刻十三爷和奉婆都该失望之极吧,他们原以为是古墓的地方,却原来是千年前为了屠杀入侵汉军所设的一个巨大的陷阱与阴谋,这听起来实在是有些滑稽但却一点都不可笑。
“咔咔”,又是一声极细微的动静,我警觉地向着那声音发出的黑暗处看去,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忙调转眼神看向林小粟,我不相信如此诡异的声音他会听不见,哪知他就那么冷冷地瞪着我,犹豫了下问道:“怎么了?”
“你没听见?”
我才问出这句话,林小粟的眉头便又高高皱起,“听见什么?”
我茫然了,张开了嘴巴结结巴巴地说道:“已经......响了两次......咔咔的......那会便有一声,刚刚......又是一声......”
“小姐,你该不会是听错了吧。”水封怪异地看着我问,自打他醒过来我们再相见,他似乎就忘记了奉婆的交代,不再叫我小掌柜而是又习惯地叫我小姐,我只不知道在这里这样的称呼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按照先时他一定会挨奉婆的一顿臭骂,可是奉婆如今却根本不理不顾我们,又哪里在乎我们怎么称呼。
“赶紧走!”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水封,那一直都沉默不语的奉婆此时却是急声唤道。
向我几步跑来,奉婆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带着我向前冲去,我不知道前面有没有出路,我只听到脚下的白骨在我们慌不择路的奔跑下嗑嗑嚓嚓响个不停。
“奉婆,你疯了?或许是小掌柜听错......”老八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便打住了。火光的照耀下,我们四周有光在闪动,细细微微的光......
先时只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只有零星的几点飘在空中,很快便越来越多,并越来越大,状如蝴蝶般的在我们身边及头上飘动,规模极大,犹如一场漫天的大雪纷飞,不但我们队伍中的火把此时显得逊色许多,便是一先看不到头的黑暗也仿佛一下子被照亮,满山洞的尸骨尽显露于眼前。
只不知这是什么光,越聚越多,先时隐匿在白骨与黑暗中的尖桩等物,此时也因火光的原因赤裸在我们眼前。
这里果然是个机关。
若是没有脚下这难以计数的白骨与腐尸,这光到也不十分骇人,偏偏这光便在那些尸骨上上下浮动,不停徘徊,映衬着白骨只让人觉得这光来的诡异,仿若一个个无端屈死的冤魂。
再没有心思说些什么,我挣脱奉婆的手埋头向前一个劲地猛跑,根本顾不上前头有什么。哪知这状如飞蛾、小蝶的火光便开始追逐我,我跑动得快,它们也追赶得快,只一瞬间的功夫,我身后便跟上了庞大紧追的小火光。
“丫头,别跑!”奉婆紧喊。
“小掌柜,别怕,没事,这只是鬼火。”十三爷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我扭头看向他们,只见他们寸步不移,他们身边的火光果然没有任何移动,俱都无序的漂浮没有什么异状。想来接触过墓穴的他们,也遇到过这东西心里无惧,可是看到我身边如此庞大的火光群,我哪里听的进去他们的劝,心里喊着停下来停下来,脚步却没有半分的停顿。
鬼火,鬼火?脑子里猛地就想起了南宋人陆游所写的《老学庵笔记》中有提过鬼火。书中说乡间野郊鬼火众多,大都是发生过兵乱不久,那些遗留在地上的尸骨与人血所致。
所谓人血为磷者,信不妄也。
脑袋涨的生疼,我千方百计想相信这群追逐我的火光其实只是磷的骗术,可是这么大一片直冲我而来,就算我想相信陆游先生的信不妄也,脚也不肯答应。
双脚还在跑动,骤然间火光便起了变化,又一股明亮的火光猛然绽放,像一把利剑向我这里扎来,火光中,我看到了被磷火席卷住身子的林小粟,紧接着身子便被他一把搂住,双脚停止了跑动。
我们周围的火光更盛,瞪大双眼看着这恐怖的光,我以为我们会被焚烧,哪知这一停顿,火光便也停住了。先时还围绕在我们身边,不一会便一个个消失,再一会复又出现在我们头上约莫一丈左右的地方飘荡。
十三爷、婆婆等人慢慢移动着身子向着我们这边走来,虽然知道这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伤害,可是心里到底没底,所以他们的脚步还是缓慢的。
鬼火就在他们身边缓缓相随。
“咔咔”。耳边又是几声怪响,我身子一抖看向林小粟,就见他已皱起双眉说道:“别怕,我在。”
“又响了,有声音。”我看着他满是疑问的眼神忙道:“绝不是这些鬼火的声音,你看,鬼火是没有任何声音的,它们只是在漂浮而已,可是那声音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我......”林小粟抿了下嘴,继而轻声说道:“没道理我听不见。”
“信这丫头的。”已经走到我们身边的奉婆张口轻喝,“现在开始,一定要信这丫头的。”
林小粟皱眉看向奉婆,显然想知道为什么,可惜奉婆并不打算给我们任何人答案,她定睛向着四周的白骨中瞅去。
所有人都学着她的样子看向四周,双眼细细的搜寻,所幸鬼火虽然骇人此时却帮了不少的忙,我们很快就看到了白骨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是不是卜丽宝?”四叔轻声问道。
奉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轻声说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可是这周围没有路。”四叔再次审视了一下四周说道。
“怎么办?”老铁的声音响起,听上去有些急了。
奉婆扭转头冷冷看着他们道:“放心,死不了,只要跟着丫头,一定都能活着出去。”
我一愣,忙瞅向奉婆,只不知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却先说道:“丫头,如果这里真像你说的是个屠杀汉军的陷阱或是什么,那我们该怎么出去?”
脑子登时就懵了,这我哪里知道,我又没有带过兵没打过仗,哪里会知晓陷阱、机关之类的东西。
我不由开始焦躁,显然神情也落在了其他人的眼里,就听水封说道:“小姐,你别急,慢慢想,咱们这里就你看过的书最多,说不准会想出法子呢。”
这跟看书多不多又有什么关系?书上又不会写哪里有什么陷阱,哪里有什么机关,哪种陷阱该怎么解,哪种机关该怎么用。这不是......
强人所难这四个字刚在脑海中闪现,我便像是开了窍一样想起了什么。
仰头向着山洞看去,我喃喃道:“没错,如果这是一个预先就布置好等到汉军落网的陷阱,那它就该有机关。且兰人是不会把大批的汉军一个个绑来这里杀掉,只能是将他们诱到这里,使他们失足陷落在如此巨大的埋伏中。”
思绪一下子变得开朗,脚下密布的白骨似乎正在告诉着我答案,“他们当时掉落到这里的通路就是我们从这里出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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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奉婆忽然将出去的希望全都寄托于茉莉身上,他们真的躲过眼前这一劫?请继续期待。
三十 寻路而上
“没错!”十三爷面露喜色,“如果这些人当时要掉入这里,那么不是从四周的山壁上失足落下,就该是从我们头顶的洞顶处直接陷落,这样才有可能造成如此大的伤亡。”
十三爷话语声落,我们所有人都仰着脖子向着洞顶看去,这一幕后来想起实在有些滑稽了。处于那么危险的境地,我们还将最柔弱的要害——脖子全数暴露,倘若当时附近或是队伍中暗藏着什么杀手,这命都悬了。
抬头看向洞顶,我们都知道必须放弃这条“通路”,虽然这个山洞明显没有上一个巨大,但是还是有一定高度的,这种高度如果十三爷的人再多些,叠个人塔借助各自的工具倒是可以试试,可是对于我们这群人来说,那实在是遥不可及了。
想来千年前的且兰这边山多林茂,且兰人充分发挥了地理优势,借助浑然天成的大型山洞设伏,将汉军与巴、蜀征讨者尽数灭在此处。按理说这洞顶当年该是设伏的最佳地点,足够引落下大批的士兵,可能是年代久远,如古河道改道一般山川河岳也在慢慢改变,使得当年原就开阔高耸的洞顶如今更是高远许多。
“我们去边上寻下看看有没有通路。”奉婆说完,率先踩着早已枯朽的白骨向着山壁处走去。
“咯咯”,又是几声,我以为又是我自己一个人听到,哪知这一次,林小粟、奉婆与小七等人都在声音响起的一刻向着白骨累累的尸群中看去。
显然他们也听到了。
没人知道那声响处有什么,可是十三爷的人与奉婆、林小粟都拉下了脸,显然情势不是很好。
四叔、老八协同奉婆疾步向着山壁走去,鬼火也在此时起了些微的变化,紧紧追随他们的身影。借助鬼火我们来到这装满了白骨的山洞洞壁处,疾步沿着洞壁走动,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凹凸不平的洞壁,看看洞壁上是否有什么大的缝隙或是洞口。
“跑起来。”看着围绕在我们四周的鬼火,奉婆使劲咬了下牙说道,而后不顾一切的飞跑起来,先时还散落及漂浮在空中的鬼火,在她的跑动下,竟向着我们聚过来,因石头颜色青暗无法加以细看的岩壁瞬间被照亮了。
让人惊惧的鬼火此刻倒是帮了大忙。
见这一招管用,我们忙都跑起来,借着身边越聚越多的鬼火一边跑一边细看山壁。好一阵跑动,只累得气喘吁吁,我们经过的山壁处也不见有一个洞口或是裂缝。
“别跑了!”我边喘边喊,双脚一停几乎就想往地上坐去,林小粟一把搀住我说道:“我背你。”
使劲摇头,我手指白骨中不时显露透着锈迹的箭支喘道:“有箭......往洞壁上面看,这些箭......应该是针对这些陷落此处的士兵没有立刻死去的......落下如此大规模的军队,不可能所有人一瞬间都会被石柱、木桩等尖刺物刺死刺穿......总有侥幸逃过此劫的,于是就有了第二轮进攻。”
调整了下呼吸,我向着洞腰处看去说道:“兵书上也常有这样的记载,四周埋伏有弓箭手,当敌人落下,没有死于陷阱的立刻会被四周密集射落的弓箭夺去性命,这些箭应该就是这么来的。洞顶处适合大范围的陷落,可绝不适合埋伏弓箭手,弓箭手也不可能跟敌人的步兵同时出没于一个地点。我们来推测下,当时的汉军走到此处并未发现这处陷坑,于是踏上了埋伏,这陷坑一定做的隐秘结实而范围极大,人数少时并不能坠落,只有当人数达到一定的重量才会崩塌或者陷落。”
“也可能是什么机关控制。”寡言少语被称作是木头的男人,这时接着我的话茬说道:“且兰人视踏入包围圈的汉军数量来决定是否启动机关,这样对毫无防备的汉军也会造成如此大的损失。”
我点点头说道:“对,可是不管陷落多少人,汉军总不可能全数落在里面,总有少数偏离或者还没有接近陷阱处的兵士会保住性命,所以当时这陷阱外面除了存活没有失足落下的汉军外,一定还有牵动机关或者是暗伏的且兰兵,他们会在这时冲出来围杀剩下的汉军,所以坑顶处适合于步兵对步兵的围剿战,绝不会让弓箭手在这时簇拥着从那里射下箭来,弓箭手埋伏的地方一定是这山洞的四壁。山洞洞腰处一定有可以容他们藏身并便于放箭的地方。”
又一次,我们抬起了头看向洞壁,而就是这一瞬间,一个黑影猛地窜出,袭向抬起脑袋露出脖颈的林小粟。
我们还都仰着脖颈看着山壁的山腰处,寻找当年可能是弓箭手藏身的地方,哪里会知道这仅仅是电光火石之间凶险便又出现。
那林小粟的反应也当真是快。待到我们发现有不妙看向他时,他的手里已紧紧掐着一只老鼠。老鼠先时四肢还在拼命动弹,很快便是一阵抽搐再无反应。
将手中的老鼠弃至地上,林小粟厌恶地看了看自己那只掐死老鼠的手后,又将眼光调转至洞中那微微作响的尸群。
莫非是鼠?
我片刻前听到的怪响便是老鼠在尸群中穿梭,弄动了枯朽的白骨才会发出异响?想到这里,我不禁缓了口气,先时的恐惧已消去了一半,这浩大的尸群中并没有什么骇人之物与诡异之事,有的只是老鼠。
老鼠......都达?
“看不到上面。”奉婆的声音响起,声音有些急躁。
鬼火与我们手中火把的火光虽亮,到底高度有限,只能将我们头顶附近处照亮,再高些的山壁仍旧是一片青黑色,根本看不出那上面有什么。
“小七,来!”
六叔唤着小七,而后扭身向着山洞中间跑去,地上的白骨咔嚓咔嚓的裂碎声不绝于耳,四叔也像是心急什么一样追逐他们而去,鬼火随着他们三个跑动的身影跃动起来。
跑至我们身边不远处,四叔扯下他腰间缠系的绳索急急捆在小七的腰间,而后六叔紧抓绳索的另一端对着四叔点了下头,四叔便离开他们向着我们跑来。
老鼠......都达?
“看不到上面。”奉婆的声音响起,声音有些急躁。
鬼火与我们手中火把的火光虽亮,到底高度有限,只能将我们头顶附近处照亮,再高些的山壁仍旧是一片青黑色,根本看不出那上面有什么。
“小七,来!”
六叔唤着小七,而后扭身向着山洞中间跑去,地上的白骨咔嚓咔嚓的裂碎声不绝于耳,四叔也像是心急什么一样追逐他们而去,鬼火随着他们三个跑动的身影跃动起来。
跑至我们身边不远处,四叔扯下他腰间缠系的绳索急急捆在小七的腰间,而后六叔紧抓绳索的另一端对着四叔点了下头,四叔便离开他们向着我们跑来。
一幕精彩绝伦却也惊心动魄的景象立刻呈现在我们眼前,六叔与小七将绳子绷得笔直后六叔开始原地旋转。六叔本就神力我们是见识过的,此刻绳子在力量的作用下,轮的很圆,小七便在这番甩弄下双脚渐渐离开了地面。
鬼火变得更加汹涌,就像是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立时找到了觅食的去处,俱都向着小七、六叔涌去,小七浑身包裹在诡异的鬼火之中,那抡起飞在半空中的身影极是绚丽却也妖冶十分。
猛地,六叔便一松手,我情不自禁地一叫,心道这下子小七还不摔惨了。
果然小七被那股将他向上方丢出的力道摔向山壁高处,而后却像只守宫一样趴在了山壁上。山壁高处的情形我们无法仔细看清,可是小七的身影我们却看的极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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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背对我们,身边的十三爷正想对他喊句什么,他的身影竟忽地一闪从山壁上消失了。
眼见此景,我们心里都是半喜半忧。
喜的是若平安的话,那么小七的消失一定是在山壁上找到了可以容身的地方,忧的则是若小七的消失是个意外,那就意味着我们非但此刻不能离开这里,那山壁上还隐着什么诡异的埋伏。
我们俱都没有出声,小七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这里有条暗道。”
听到小七的答复,我们的心终于放下来了,相视一笑,心里暗道总算能离开这白骨森森的尸坑了,哪料到这时耳边“咔嚓嚓嚓”的声音竟越来越响,犹如烧得爆裂的柴禾一般。
一只只老鼠从白骨堆中跃出,向着我们身上冲来,那架势大有将我们覆盖吞没的意思,林小粟、四叔、老八紧张地护着我们,将手中的利器对着飞跃而出的老鼠砍去,而六叔借着这功夫已对着山壁上探出头的小七丢出了手中的绳索。
“小七,上面找个东西拴上,快!”十三爷出声紧喝。
小七伸出手向着对他抛去的绳索抓去,可惜那绳索看似离他很近,实际上空中离他还是有些距离的,想来位于山壁下我们这些人的处境都已落在小七的眼里,此刻同样心急的他竟跃出身子抓向绳索,好在他的双脚似乎勾住什么东西,人并未掉下,空中抓到绳索后便迂回暗处不见了身影。
我、效章、水封、奉婆俱都后撤,以背靠着山壁来降低受袭的范围,而林小粟等人则在我们旁边站成一个扇面抵御着不停飞窜的老鼠。
很快我们头上的山壁就传来一声叫喊:“上!”
身边一根绳索甩下,我正茫然,就被奉婆一把推倒绳子跟前,手里被塞进了绳子。
嘴巴张开,我想对奉婆说些什么,没料到人已经被绳子拉起,双脚离开地面的那一瞬,我看到奉婆眼里安然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
从见到曲阿珍等人开始,她的情绪就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先时的呜咽此时的平淡,她心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没有答案,显然这时候我是得不到任何答案的。
腰际一紧我就觉得身子一轻,人已被小七拽进了暗道。
脚步不稳,我就地坐倒,就听小七低唤:“没事吧。”
“没事,没事,快救他们。”
“嗯。”小七应了一声便再次丢下手中的绳索,没有火把我只隐约感觉到他将绳索捆系在一个类似石柱的东西上,忙将手伸向腰间摸着小火棍,想给小七照明,手一伸出才感觉到这隐秘石道的狭窄。
使劲摇动着小火棍,哪知小火棍这时竟没有一点光亮,我不由急得冒汗,小七一边拉着人一边说道:“太久了,那些储存在火棍里的火种恐怕全都熄灭了,我腰间有火折子,你拿去点亮它。”赶忙起身,向着小七的腰间摸去,这手按着地面支撑身体时,手掌竟是麻咧咧的,似乎这石道地面极不规整。
从小七的身上摸出火折子我忙点燃手中的小火棍,向着四周照去,就看到这甚是狭窄的暗道地面与壁面的粗糙,显然当年修筑这条暗道的且兰人也是赶着时间匆匆忙忙修建的。瞟向小七我想对他说句什么,可是看到火光下他已青肿的脸我还是将话语咽回肚里了。
那一定是刚才被抛至山壁上接触山壁时被撞击的......
心里难受,我将小火棍向暗道外面照去,一来是方便下面的人上来时能顺利的攀进暗道给小七节省些体力,二来也是想借着火光看看下面此刻究竟是怎样的局势。
一探头,心就凉了一半,人在下面尚不知情况有多凶险,此刻人在上,有火把与鬼火的照明,便将下面的情形看得是一清二楚。
放眼原该是白凄凄的骨头与腐尸,此刻却被一层淡淡的灰色笼罩,并且那灰色就像是海潮一般在地面上涌动。
小七显然也看到了下面的险情,一张脸变得相当严肃,手里也加快了拉扯绳子的速度。没有任何犹豫,我将小火棍随处一插,便帮着小七拉拽他手中的绳索。
绳索只有这么一根,下面却是人数众多,这一根孤零零的绳索怎么都显得不够用。
鼠势来得汹涌,十三爷等人渐渐缩小了站立的圈子,紧挨着石壁围成半圆,而后就见十三爷、奉婆忙碌一番,将硫磺等物抛洒到尸骨上点燃,借以阻拦鼠群扑来的势头。
那些白骨年月久矣,骨质想来早已空疏,火光中就听“咔吧咔吧”的清脆声不绝于耳,白骨上若隐若现的灰色当真就阻住了,没有再敢向前靠近。
这当口石壁下却起了争执,我仔细听却原来是林小粟要奉婆先上,那被呼作老铁的汉子却执意他先上,这便在下面吵嚷起来。我心恨那汉子这时候竟顾着自己的命,哪知十三爷竟也站在汉子这边,不由分说将绳子交给老铁,喊道:“快上。”
心里一恨,拉扯绳子的手便不怎么用力,虽说绳子的另一端是被固定在这上面石道的,并不用担心绳子滑落,但那老铁要想快些上来又哪有那么轻松。小七一个少年,已拉拽起我、效章哥、水封三人,体力到底有限,早就有些吃不消了,本就是筋疲力尽的时候哪还能拽动身体壮实的老铁。虽说小七身边还有水封、效章哥、我的帮忙,到底我们三个此刻更像是摆设,那老铁一番急着上来小七吃不住他的重量,当时绳子便在手中打滑,一截染着血的绳子被拽出一截。
“拽住!”我惊叫。心里登时就不敢再胡思乱想,而后与水封、效章哥拼命用力,使足了吃奶的劲去拽拉那绳子,当老铁的头终于出现在我们眼前,身子攀进暗道时,我们才松了口气,而这时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老铁上来什么都没说,却用手摸着这石道似乎在找什么,我耳听下面噼啪作响的声音渐小,赶忙探出头向下看去,哪里顾得上他在做些什么。
山壁下方的火势已渐渐变小,虽然有十三爷、奉婆在白骨上洒落助燃的粉末,可是这洞到底阴湿,又加地面不少积水,堆积在白骨上面的骨头容易燃烧,而下面那些尸骨早已被积水浸透甚至就干脆泡在水里,哪里烧得起来?是以火势先时旺盛此刻微弱了许多。
鼠群见状又开始了涌动。
“这边,两头一起上,快!”
耳边一声大喊,我扭头看去,那老铁早借着这当子将绳索拴在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窟窿上,看着他对着下面大喊,我的心里不由暗暗惭愧。
他并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十三爷他们这么做有他们的道理,只是碍于眼前情势紧急才无法细说。片刻前倘若是奉婆上来就算再拴上一根绳索,到底是我们上面这几个人身单力薄,拉拽下面人的速度缓慢起不到太大的用处,上来一个有力气的人拽动绳索,却能加快下面人上来的速度。
“铁叔,我帮你。”嘴里不由自主地喊出,我就要松开小七这边拉拽的绳子去帮老铁,哪知老铁急道:“小掌柜,你们扯住那条绳子,这条我来,不用帮我。”
“哦。”手里再次握紧我们拉拽的这根绳索,老铁那边已经开始了拉拽。
两边相比较,虽然我们这边人多却明显没有老铁那头的拉拽速度快,很快六叔的脸就出现在我们眼前。
心里暗暗一喜,我暗道这群愚公虽然看上去鲁莽,心思却也缜密得很。六叔的重量比起老铁有过之而无不及,片刻前若是我们去拉拽他,只怕要费去不少功夫。
现在好了,愚公里六叔是最有力气的,他只要上来了,那么救助别人的速度就会更快。
老铁、六叔相继上来,给我们精神上增加了不少鼓舞,而我们这时也拉拽上来了奉婆。两条绳索缓解了一条绳索带给我们的压力,就在我们盯着奉婆看时,奉婆已是一声大叫:“看我干嘛,我又不是你们亲娘,还不快拉绳子?”
听着耳边这分外熟悉的咒骂,我翘着嘴角偷偷一笑,握着绳索的手更紧,而奉婆也一把拽住绳索,与我们一同拉拽起绳子。
“丫头,你看着下面情况,随时告诉我们。”奉婆一边扯着绳索,一边对我喊道,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由一愣,就听奉婆又骂道:“就你那点劲,顶个屁用,还不快看下面什么情况?”
下集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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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攀上了岩壁,老八与林小粟还在下面,鼠群已袭来,他们该怎么才能脱困?
另:今天偶尔一瞥竟发现66帖后面少了很长的一章,现在补一下。倘若各位发现还有特别明确少章节少内容的地方,望告知,感谢。
接66贴:
又再伏下身子,我先是闭紧双眼嘴里念了三遍:阿弥陀佛,又念了三遍:无上天尊,这才伸出手臂再次探向岩下。
指尖又一次从那些细细毛毛的东西上划过,我整个人简直要哭出来,而那小仲居然一张小脸贴近我,双眼瞪的大大小脸憋的红红,紧皱着眉头攥着拳地看着我,这模样恐怕只有我明白他是在为我鼓劲,他人若是看见了一定会误以为他是解不出手急成这样。
垂在岩壁处无力颤抖的手最终还是哆嗦着抓向了那团东西。
豁出去了,就算真是那女尸躲在岩下我也要用这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一把把她揪上来,至于面对面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这一刻我无暇他顾。手一用劲,竟有种悬空的感觉,原来那东西很轻,难道这女尸没有重量?
慢慢提起攥着毛刺刺东西的手,我的双眼也缓缓向着手臂处瞟去,很快,我就看到我五指攥着的是参差不齐的根须,这一惊,手已扬起,将那刚提起的东西使劲抛向一旁。
小仲小脸一愣,紧接着站起身一瘸一瘸地奔着我丢出东西的方向找去,很快他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又蹒跚地向我走回。
一边看着我,他一边用圆乎乎白胖胖的小手拎着那东西在我眼前直晃悠,我终于看清了,适才被我从岩壁处提起并丢掉的竟是一支硕大的百尺杵(人参)。
心里直骂自己窝囊,幸好刚才扔的方向不是崖边,否则这么大一支百尺杵掉到岩壁下,我可真要哭了。接过小仲递过来的百尺杵我细细打量,娇艳欲滴如伞状的红色花冠看的人心神荡漾,真让人有种看在眼里拔不出的感觉。
这支百尺杵显然不是刚被发现的,它已被人清理过,身躯上非但没有泥土的脏污,更有一条长而细的红绳繁杂地缚在它的身上。
红绳?
直起腰身跪坐在崖边,我像是想起什么看向我对面的小仲,就见小仲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我,不笑不闹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低下头我继续看向百尺杵,更仔细地打量它,刨去须根的话这支百尺杵本身足有我半条胳膊的长度,这且不说,便是它的本状已让人啧啧称奇。除了根须处已明显撇开的双腿状,它整个体型就像是一个少女般匀称,胳膊和腿的部位更是一目了然,就差拿支毛笔在它身上画张人脸了。
清理、捆绑这支百尺杵的人一定很小心、仔细,我看向须部,竟未发现有一处断裂过的痕迹。
从小到大,由于苏家的家境殷实还有在典肆帮忙的经历,我也算是见过些东西的,可是像眼前这么大个形态如此传神逼真的百尺杵,我还是头一次见,这绝对算是个珍品了。我在想若我将这东西带回去给刘老爷子看下的话,那老爷子会不会兴奋的一口气上不来背过气去。
舔了舔干裂的唇,我将百尺杵递向小仲,说道:“这是上好的百尺杵,快拿去,不管你家里有什么难处,只要卖掉它一定能解决的。”
小仲皱皱眉,而后伸手将我拿百尺杵的手使劲推向我的怀里。
这是?难道是给我的?我狐疑地看向小仲,就见小仲的嘴忽地咧开对着我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