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晚上好，小说过一会发。
谢谢林中兄和一些朋友的夸奖，程贤一直是个内心阴暗、自私、固执、相信武力、金钱、美色和权势的人。如果他的性格稍稍低调一点，也许生活是另一个样子，如果当初他没有生病坐院，生活也会是另一个样子。性格命运。
在许多时候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希望的是，程贤能做的事情，读者们能够感觉到，并且值得一试的乐趣。比如德行的力量、最神秘的享受、最功利的友谊等等。
自从有人开始，文明是如何产生的？德行从何而来，首先是自私，自私是永恒的，学会自私才会更好地爱自己，更好地爱别人。
小说后面还会继续重复写一点搬住乡下之前的程贤。
下一章可以讲到一点程贤的表演，以及人一出生的模仿，长大后的虚伪，以及什么是真相等等。
匆匆说一点，有些乱！
第六章、去迪厅看陶颖唱歌
1
贤成开饭店美女如云，这两天，饭店里美女们除了工作便是练歌、练舞，和男孩子们一块背台词、演小品、话剧，常常练到凌晨。
男服务员小张是个故事王，喜欢讲故事，大家一开始叫他故事张，他说太难听，叫他张老师，他开始受宠若惊，乐呵呵地问，真的？但平时大家都叫他小张，求他办事了叫张教师，不满意了叫故事张。程贤给他安排的任务是背故事、背笑话，平日里他每天都要讲一两个笑话给同事们听，偶尔给饭店的客人讲讲故事。现在程贤决定改变四季青小区，小张的任务更加多了。
这两天，大家到了夜里肚子饿了都在吃茶叶蛋。董门卫的母亲煮的茶叶蛋好吃，煮了许多，程贤有时带到乡下去。她母亲上菜市场买鸡蛋，人家说，你家多少人呀？这么喜欢吃鸡蛋？她母亲说，家里煮茶叶蛋。人家笑着说，你家买茶叶蛋呀？董门卫父亲生病，在市里看后去了省医院，前几天程贤去这家医院看过。
饭店里许多人的生日程贤都知道，他是悄悄知道的，从来不问别人。看了别人的身份证，和大家聊，谁过阴历生日，一般阴历。于是他则在本子上记下了。生日这一天在饭店工作的员工常会收到程贤的礼物。员工们激动地问，老板，你怎么会知道？
六月的一天晚上，几个女孩子在包厢里聊天，聊超级女生和我型我秀，屋子里的灯突然灭了。大家都在问，灯怎么灭了？俏东北急着出去，旁边的细腰拦住她说，其实黑着挺好的。俏东北说，饭店停电了，赶快出去看看呀！刘书法说，停电就停电了，管那么多干嘛？
包厢里的几个女孩子正在黑乎乎的屋子里议论着时，包厢的门开了，里面的人看见外面灯火通明，看着程贤捧着插满蜡烛的蛋糕走了进来，门又迅速被关上。
程贤对俏东北说，祝你生日快乐！
一直坚强的俏东北傻傻的，眼里含着泪花，细腰把打火机递给她，她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和细腰两个人颤抖着手一支一支点蜡烛。蜡烛点燃后，她闭上眼许愿，然后大家一块唱生日歌。唱完生日歌。程贤背过身去，她看见了程贤的背后有一束鲜花，程贤用红绳绑好吊在脖子里。她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泪花四溅，怎么也控制不住。
第二天，程贤和保姆净儿说，我有时挺残酷的，我就是要欣赏别人的激动。
净儿说，你那是变态。
程贤说，那一天我还想送一件衣服的，但最后还是算了，否则更残酷了。
净儿说，那女孩子爱死你了吧！
程贤让俏东北演赵丽蓉，俏东北说我演赵丹丹容易一些，店里另一个男孩子演赵本山，两个在一起天天练习。
这些孩子来到贤成开饭店，工作、学习、交朋友。程贤看着他们一天天成长、变化，越来越优秀，和周围一些人的区别，无比兴奋，这是他最大的享受。他是从乡下孩子们的成长、变化中学到的，感觉世界无比奇妙。
2
贤成开饭店里的员工们经常来林丹的理发店理发，他们拿着卡过来可以免费，就像林丹理发店也有贤成开饭店的早餐卷。饭店生意太好，本来早上不做生意的也坐了。隔壁开小型健身房想转让，饭店拿下后搞了许多包厢。中午和晚上的生意都好，早上则清闲一些。
林丹的理发店里在广汇区的宣新路上，在店里理发的人经常能听到贤成开饭店的店歌。
贤成开，贤成开
饭店干净明亮人人爱
服务员为你把花戴
一大早走近贤成开
许多人坐着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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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店里给别人扎辫子，有最少一元、两元的、有中等三元、五元的，还有价格更高的。现在大家都懒，有自己会扎辫子的也喜欢到林丹的理发店坐一坐。
林丹二零零零年六月来城里的一家美发店学习理发，把孩子交给自己的父母亲，在城里租了一间房。她刚到美发店便受到大家的喜欢，她长得漂亮，男人们喜欢看见她，喜欢和她聊天，她帮人洗头，顾客喜欢她，工作认真，店里的老板、年轻的小师父们喜欢她。
林丹一开始学理发时，程贤让她剪纸，就是把许多张纸画上黑杠，再把纸用夹子夹在衣服架上，然后用剪刀剪那些黑杠，要又准又快。
程贤说，要让剪刀和你的大脑连接在一起。
在一旁的陶颖说，叔叔，你怎么什么都懂呀？
程贤愣住，问，这个可以吗？
林丹说，我试试看。
程贤来城里时，会到林丹的小屋坐一坐。躺在林丹的床上，闭上眼睛，听着林丹剪刀剪纸的声音，而他却内心颤抖，内心火热与阴凉混杂在一起。和林丹在一起，他除了身体时常紧张和内心深处的感动外，便是对自己生活的绝望。
林丹的理发技术越来越好时，回来给许多人免费理发，别人不敢，程贤和英子主动让她理。后来，林丹的父母亲、邻居、亲戚，村庄里许多大人、孩子都会让林丹试一试剪刀，剪不好了再去别的理发店修理一下。经常先把一个人的头发剪去要剪的三分之一，再剪去二分之一，慢慢剪到这个人满意的程度。用程贤的话说，要珍惜资源。有时这个人说，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于是换一个人上。
程贤让林丹写了许多日记，准备以后写小说时用。他觉得为林丹做这么多事情，应该有些回报。就像他让夏夏经常帮他洗头一样。他觉得有了回报，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有了理由。
二零零一年四月中旬，林丹小镇上开了理发店。一家理发店要转让，程贤问林丹，你开吗？林丹说想开。林丹回家和父母亲说话，第二天和程贤去找人家谈。
去年程贤从父母亲手中接手贤成开饭店，林丹搬到了城里来开店。林丹和净儿一样大，二十四岁。净儿在城里时找林丹玩，有时学习理发。
十六日下午，林丹看见程贤过来，问今天理发吗？程贤说不用。程贤现在的头基本上是净儿来理。林丹说，刚才俏东北的姐姐刚走。
3
程贤十六日上午回到饭店，饭店墙上的条幅换了，他在旁边看，边看边笑，有几条很有趣。
堕落对一个人有时是一种拯救，时间长了可能会一直堕落下去。
有些人的生命是苍白的，有些人的生命是有价值的，我们不要有价值的生命，我们更不接受生命的苍白。
当他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的那一刻，他就固执地相信他的生活不会平凡。
程贤看完发现有几个等菜的客人在看，然后忽啦一桌的人过来，估计是生客，听人讲到贤成开饭店，过来用餐。大家很感兴趣，问旁边的领班洋子、服务员龚敏，洋子和龚敏为他们解答。
傍晚，程贤从林丹的理发店出来，买了点礼物去看话剧团的两位退休老师，请他们给饭店里的孩子们指点指点。晚上回饭店的路上，他想到了生活中有许多退休的人，他们也可以演话剧、小品。
晚上九点，小陆子开车过来，带着程贤来A乐迪厅看陶颖唱歌。下了车，在他们斜对面，一个穿吊带背心、牛仔裤的漂亮女孩子手里捧着几本书，和一个中年男人一块迈进迪厅大门。几乎每个来迪厅的人都要看一下迪厅门口的黑板报，红纸黑字——歌手陶颖准备办小区图书馆，希望家里有旧书的朋友热情捐赠。
小陆子叫陆军，三十二岁。程贤二十六岁夏天在乡下建房，二十七岁的小陆子这一年夏天开了一家休闲中心，里面有许多小姐。第一家开了一年后又开了另一家，两家休闲中心最多时有三十个小姐。他被罚过两次，最多一次罚了二十万。直到三年前，他开的三家休闲中心才没有小姐。
这座城市许多人知道，小陆子是靠小姐发家的，大家一边不屑他，一边又羡慕他。前几天程贤为了旱冰场找小陆子，小陆子告诉他，这件事情解决了。并且说，和他不要谈钱的事情。
小陆子的父亲和程贤的母亲邻居，从小一块长大。程贤小时候在外婆家长大，和小陆子在一所学校上学，幼儿园、小学、初中都是同学。
小陆子初中毕业后工作，程贤高中毕业和小陆子一块打工。程贤的外公外婆常会跑到小陆子家里来问，程贤最近忙什么？你见到他了让他过来。小陆子告诉了程贤，程贤没有去，连去他家里都不愿意去，总有许多借口。有一天见面，小陆子说程贤外婆跌倒，小陆子的奶奶去看了程贤的外婆，程贤拖到外婆快出院了才去看一下。
程贤从天津退学回来，在派出所工作的时候，经常和小陆子在一起。一次小陆子帮助别人打架，对一家伙拳打脚踢，临了还说一句，你呀，就是窗子的边，裤子掉了腿。
你呀，就是窗子的边，裤子掉了腿？回去后，大家纷纷问小陆子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的。小陆子笑。
小陆子常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他说话的表情让人家明白，这个人的话里一定藏着高深的东西，于是便愤愤不已。比如他和人家吵架了，然后随便说一句，大杯子带两个小杯子，什么玩意！再或者，看不起人家了，也随便说一句，你呀，台灯很亮装大像。人家都不明白，但仍会坚持怀疑，有的人可能还会请教另外的人，这句话里到底藏着了什么。这哪有答案，说不准会一个请教一个。更说不准哪一天，有一个听说的人也在和人吵完架后来一句，你呀，就是台灯很亮装大像。他真正是一个绝顶高手，耍太极拳的，让人家云里雾里。
小陆子帮女孩子洗内裤的姿势很漂亮，一天程贤到小陆子租的房间，小陆子正吸着烟、闭着眼睛洗女孩子的内衣，放了许多洗衣粉。
程贤外婆去世的那一天，小陆子看着程贤眼神里的绝望，有点害怕。程贤在医院里拒绝治疗，小陆子和一帮朋友去劝他，程贤乐呵呵地和大家聊天，说笑话，但就是拒绝治疗。
两年后，程贤搬到了乡下生活，偶尔两人在街头相遇，眼睛里先是一片茫然的陌生，再一片惊喜，然后就是距离感，这仍旧影响不了他们的亲密感。
程贤二十八岁年底回城，去大舅家，也顺便去小陆子家，陪小陆子的奶奶聊聊天。
和小陆子走进迪厅，迪厅里的一些桌上放着书，两本，六七本，好像没看到杂志。有一个顾客不时翻动一下自己桌子前的书。
程贤当初为了改变村庄的精神，让陶颖等一些孩子学习话剧表演，现在则是为陶颖以后更大的发展作基础。他的目的太多，有时候会用这一个目的忽视另一个目的。他要陶颖办图书馆时，早已算好，他自己可以从村庄的图书馆和镇里的图书馆借调一千本书过来，当然可以更多，两三千本都可以。如果居委会不把闲置着的房间腾出来办图书馆，他可以让陶颖在小区的马路边租个一楼的两室一厅，给居委会制造压力。他一切都想好了，对于他，这些是最轻松的。
在迪厅里，程贤和小陆子喝酒，讲一些以前的事情，以前的朋友现在都干什么了，有的在牢中，有的死了，有的结婚、生子平平静静地生活，有的远走他乡。
程贤喝了一会酒，在纸上写话剧，边写边和小陆子喝酒。小陆子看着，如果小时候，或者是七八年前，小陆子早抢过去了。小时候的友情，现在呢？就像去年小陆子的奶奶去世，也没有通知程贤。小陆子一直怀疑程贤是否还当自己是朋友，是否因为自己以前店里用过许多小姐而看不起他。
十点钟，陶颖出来唱歌，身上没有补丁的衣服，也没有剪坏了的衣服，安安静静，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犹如妖娆的水仙。她唱了大家点的两首歌后，开始唱一首程贤作词作曲的歌，一首石塔镇许多孩子会唱的歌。
《我不停唱歌》
我们的小小村庄
一个个人离开了
去远方
我不停地唱歌
从小教我唱歌的人都离开了
去远方
长大后我依然唱歌
歌声带着他们童年梦中的气息
希望能用我的歌声把他们唱回来
长大后我依然唱歌
歌声中柔软阳光跳动着村庄的快乐
用我的歌声让村庄里的人不再去远方
让他们不用在远方逗留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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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颖边唱边按顺序在客人面前走一圈，走到有书的人面前，两个服务员拿书，她和送书的人握手。走到程贤和小陆子面前，不停留一下，过去了。
十七日上午，程贤和电视台的一个女记者吃早茶，结束后回乡下。在车上，接到镇里一些朋友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镇里，他说现在正在车上。他们等着他喝酒。
4
净儿前天回乡下，乡下许多人问，程贤什么时候回来？
刘洋问时，净儿说，明天回来。
程贤现在都忙些什么呢？
你问他去。
你是他的保姆，我现在问你。刘洋笑起来，
净儿说，程贤吩咐，如果是你问，就不说。
儿子，过来，问你净儿姐姐，你程贤叔叔这段时间忙什么呢？刘洋喊。
一边的刘虎在旁边听了不理自己的父亲，十四岁的他去年喊净儿阿姨。那时净儿刚搬到乡下来，净儿说，你喊我姐姐吧。刘虎便喊了。但刘虎喊程贤叔叔，净儿又不满意。
昨天晚上，净儿和程贤通话，程贤说明天上午回乡下。
程贤说，我想小草！
净儿听了，轻轻嗯一声，笑着说，我也想。
这个暗号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小草，小小的操一下。还有另一句，我想穿衣服。什么是穿衣服？程贤下面的家伙痒痒的，净儿的身体便是一件衣服，穿上衣服就不痒了。
程贤和净儿在外面玩时，常常在人多的地方对净儿说，我想小草。
净儿的脸便红了。
十七日上午，在乡下的一幢楼房前站了三四十个大人、孩子，有打篮球、乒乓球、羽毛球的，有下棋、玩扑克的，几个人放着风筝。不时有人离开，有人过来。有大人问，程贤回来了吗？净儿一脸笑，说没有。
有孩子问，程贤叔叔怎么还没有回来？下棋的老头认真地说，你程贤叔叔好像去你家了，快回去看看。孩子不相信，说骗人。
也有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过来，说我家孩子有没有过来？净儿说，刚才还在这里打球的。女人说，今天玩一天了，作业做不好，考试考不好，他程贤叔叔不骂他才怪呢！
大家正聊着天，一个孩子远远看见程贤回来了，兴奋地喊，叔叔回来了！叔叔回来了？
在哪里呢？噢，真回来了。
大家停下手中的动作，和程贤亲热地打招呼。
叔叔！叔叔！
程贤哥哥！
程贤回来了。
程贤接过其中一个人的香烟，开始和大家聊天。聊了一会后回屋，净儿告诉他，谁家送了茶叶、香烟和酒，谁家送了馄炖和饺子。
在屋子里，程贤看到净儿的腰身如脸蛋般细嫩，突出的胸部脸蛋般细嫩，一切都肉肉、水灵灵的，白衬衫，脸上笑靥如花。他手一伸开，净儿慢慢走过来，他下面已经硬了起来，两人抱在一起亲吻，亲吻了一会后程贤进入净儿的身体。净儿说，等一下有人进来。程贤说，他们爬楼梯我就听到了。净儿问，听到了怎么办？
过了几分钟，程贤硬硬地从净儿的身体里出来，洗澡时下面开始软了。十分钟后，他快速换了衣服从屋子里出来，眼前又多了一些孩子，每个孩子手中都拿着风筝。他喊，队长去哪了？
我来了！我来了！十三岁的漂亮女孩子夏夏和两个女孩子从远处跑过来，三个女孩子手里都拿着风筝。跑到面前，女孩子们喊，叔叔，叔叔早上好，叔叔早上好。
夏夏队长，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
做好了，刚才我们在村里拿着风筝跑了一圈。
中午，一些年青人带着菜来程贤这里喝酒，许多菜，摆了一桌，然后人越来越多，菜越来越多，又摆了一桌。大家把音乐打开，一块喝酒，聊天。陶颖的舅舅端着一锅龙虾过来，问陶颖今天回来吗？陶颖一般节日的时候都回来，有了根芸，可能不会回来。程贤说，陶颖最近很忙，可能不会回来。
屋外有风了，大家喊，有风了！已经有两三个孩子去放风筝，夏夏连忙喊，现在不许放。几个孩子笑嘻嘻地收线。去年的秋天是第一次风筝节，然后今年春天一次，现在是第三次。
下午一点钟，程贤脸红通通地，躺在屋外的椅子上晒太阳，队长家的女儿小菊把泡好了的茶端给他。两个孩子在阳光下弹着吉他，两个年青人拿好了大炮竹，一个中年人用棍子举着小炮竹，那些手中有各式各样风筝的大人、小孩子都站好了位置。夏夏拿着喇叭大喊一声，风筝节开始了！众人一块喊，风筝节开始喽！大炮竹响起两个，小炮竹开始响起，小炮竹放完后，大炮竹还有三根正准备点着。
风筝一个个开始上天，白色的云絮在空中缓缓移动，空气纯净得让人抑制不住时时想要发出笑声。
大家在放风筝，有些孩子打篮球、乒乓球、羽毛球，有孩子在画画、下棋。程贤手中放着风筝，耳边不时听到大家喊放线、收线的声音，脑子里想着四季青小区。
叔叔，烟！
程贤回头，接过英子卷好的烟说，英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回来的。
这风筝给你放。程贤把手中的线盘递给英子。
你看，英子把手中的风筝举起来，长长的风筝画着两条裤腿。
英子放了一会风筝后问，叔叔，你怎么不问我学校话剧团的事情？
这段时间英子正在写一个话剧，话剧的内容是高三学生的一星期。这个话剧写得很容易，都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然后稍稍改遍一下。学校里不让高三的学生演出话剧，但她可以把剧本交给高一和高二的同学，让他们来演出。
程贤笑，对于英子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情。
晚上十点，程贤去刘洋开的休闲中心洗澡。刘洋今年三十五岁，是一个讲义气的野蛮人，程贤刚搬到乡下和他成了朋友。那时刘洋的老婆卖老鹅，他整天喝酒、打牌，老婆管不住他，管凶了会挨揍。他说有一个朋友喊他去开公司，没人相信，他偏要去，老婆不是担心他能否挣到钱，是怕他在外面喝酒误事，打架惹祸。有一天他找程贤喝酒，又喝多了，在程贤面前吹牛，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多么牛逼，在城里玩的人都认识他，他有许多朋友。
程贤想，我在城里怎么就没听到你这一号人物呢？但他继续听刘洋吹牛，频频点头。
刘洋在镇上和人合开过饭店，最后因为猪朋友狗友太多，亏了，合伙人也离开了。程贤和刘洋常去镇上玩，很开心。刘洋逢人便说，程贤是从城里搬到乡下来的，这就惹得别人总在问程贤，为什么搬到乡下来呀等的。
因刘洋程贤认识了镇里旅馆、饭店、理发店、镇政府、甚至一些开马自达带客等等一些人。认识人多了觉得麻烦，过后又非常高兴。更高兴的是，在刘洋家两人可以一块看黄色录像。
程贤问，你找过小姐吗？刘洋说，我从来不找。程贤说也对，找过小姐的人和没有找过小姐的人是有区别的，找过一次便会找第二次，不如不找。
刘洋是村话剧团团长，去年秋天开了这家休闲中心。
程贤回到乡下，走在小镇的街道上，许多人和他打招呼，龚敏的父母亲问龚敏在饭店里做事认真吗？他说认真，他们说，龚敏不听话你只管说他。
去年冬天，程贤和刘洋聊到小镇的精神，几天后刘洋在镇里说要奖励小镇最受大家尊敬的人，调查后是龚敏的爷爷，刘洋奖励了三千元。龚敏的爷爷好打抱不平，但又常惹麻烦，让家人一直埋怨，现在好了，一个小镇的人都会支持他。龚敏从贤成开楼饭店回到小镇，她和爷爷走在小镇上，人家喊，老龚！老龚！她和爷爷同时回答，唉。有时人家是故意的，因为知道龚敏在贤成开饭店里的称呼。
龚敏在贤成开饭店里，许多人喊她老龚，不熟悉的人自然吃惊。她和饭店里的女孩子们走在路上，小画亲热地搂着她喊，老龚！这个称呼在外面麻烦少一些，回到小镇则是大麻烦。
程贤在乡下呆了两天，其间和镇里一些干部、学校里老师、镇话剧团等等一些人分别吃了饭，喝了茶，洗了澡。看到村庄的图书馆和镇图书馆里的书越来越多，他又想到了让陶颖办的四季青小区图书馆。
镇话剧团团长是镇中学教历史的曾老师，今年春天，他对曾老师说，你是话剧团团长，我就等着看你们话剧团的演出。现在，他又重复了对刘洋说过的话，对曾老师说，镇话剧团不仅在乡下演出，还应该去城里演出。
5
回城后，每天下午，程贤仍旧在饭店里和员工们排练小品、歌舞和话剧。他给跳舞、唱歌和喜欢表演的员工们制定了计划，告诉他们等着拿奖金。员工们都知道他为了饭店的生意越做越大，准备让他们去这座城市的各个地方去表演，来为饭店做宣传。
有一个安徽女孩子赵娟说自己的表妹唱歌特别好，尤其是黄梅戏，天生是唱歌的材料，而且长相漂亮，只是不想当服务员。程贤说，如果真的优秀，那就在饭店的公关部工作。
公关部？旁边的洋子和细腰、小画几个女孩子一起感到诧异。
即将成立的一个部门，你们都要努力争取，表现好的到公关部上班，我们饭店打算开两个分店，到时候想当官的赶快报名呀！
话剧团的两位退休老师被他请了过来。饭店里有两位女孩子是艺校的，他正在考虑是否和她们签合同。他本想在四季青小区附近50米远的小街上开饭店，人家没有搬，他又得重新找地方。
二十二日下午，服务员小画带着一个十岁的女孩子巧巧来饭店，小画说巧巧没有父亲，母亲身体不好，巧巧无人过问，放学了不知去哪里。傍晚，净儿带着巧巧出去玩。
晚上小画下班了，正准备带巧巧回去，程贤说，把巧巧交给我吧，巧巧明天后天都不上学，我把她交给王净，让王净带她四处玩玩。王净就是保姆净儿。
小画问巧巧，巧巧同意了，她今天晚上和净儿在一块玩得很开心。
净儿问程贤，还交给陶颖呀？
程贤笑着说，就交给她，你知道吗？我希望能遇到越来越多无家可归的孩子，然后把他们都交给陶颖。
你疯啦！
这样可以让陶颖迅速成名。
净儿咬着嘴唇说，疯就疯吧。
前几天，程贤在乡下时，陶颖的父母亲过来，说陶颖收留了一个小女孩，这可是麻烦事呀，他自己还是孩子呢，万一人家孩子出了事怎么办？她究竟想怎样，程贤你说说她。
二十四日下午，程贤带着巧巧来了陶颖这里。事前，他打电话给陶颖，陶颖，我这里有一个十岁的女孩子，他没有父亲，母亲身体不好，现在我把她交给你。陶颖说真的？陶颖的笑声让他迷惑，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马上就要看到你的小姐姐了！程贤和巧巧说。
嗯。巧巧小小的声音。
程贤和巧巧说过，有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姐姐也在那个大姐姐家。
到了陶颖住处，门开了，程贤看到一个穿红色T恤的小男孩。他是谁？
冬冬，小区里的，先临时坐在我这里。
程贤这才明白刚才陶颖为什么如此高兴。
四季青是老小区，房子分大户、中户、小户，但那时七十多平的大户现在只能算中户。以前陶颖住一间，姨妈住一间，还有一间是她的工作室。根芸来了和姨妈住一间，现在又多了一个小男孩冬冬。八岁的冬冬是陶颖昨天带回来的，昨天和社区主任聊关于建图书馆的事情，遇到父母亲都不要的冬冬。冬冬家住在四季青小区，在小区里上小学，她和社区主任说，让冬冬先到我那里去吧。她没有说收养冬冬，到时候她会问叔叔程贤。
在陶颖的客厅里，程贤看到了七八百本书，这些都是迪厅里客人送的。陶颖说，七百五十一本书！净儿说连杂志？陶颖说不连，杂志三十五本。
程贤翻了翻，问，陶颖，怎么全是新书？人家都买的呀？
大部分是买的，也有是家里的。
我怎么看全新的？
错觉，你看这本，这本。陶颖翻出两本书，一本书的背面有手机号，一本书的第二页是某某人赠。我问过人家，有一个人和我说，送旧书不好意思。
程贤想了想明白了，说，小区里人更喜欢看杂志，怎么杂志这么少？
送杂志人家还是觉得丢面子！
哈哈哈！程贤笑起来。
怎么了？这么开心？净儿走过来问。她刚才正和根芸、巧巧玩，从她和程贤一进屋，根芸看见他们高兴极了。
巧巧放在你这里不好睡吧？净儿问。
没事。陶颖看看房间说，让巧巧和根芸睡在一个房间，姨妈和冬冬睡一个房间。
你睡哪？
我睡工作室。陶颖说完怕净儿担心，忙说，晚上睡觉睡哪都一样。
陶颖和净儿聊天，程贤走到阳台上吸一根烟，发呆一会。他听到陶颖笑着和净儿说，对面人家房租到期，我想租下来，嘻嘻！
程贤见过对面房客，是一对安徽的恋人。他开心了起来，掉转身问，人家真的要走？
没事，我跟他们打一下招呼。陶颖一脸自信。
你什么时候想到的？问时，程贤还在想，陶颖和那对恋人打招呼，还是和房东打招呼。
刚想起来的，嘻嘻！陶颖笑。
程贤一直等着陶颖的求助，没有等到，等来的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冬冬，他越发觉得陶颖除了聪明外，有了点小小心计。陶颖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他担心过，如果陶颖离开自己会怎样。
程贤笑着问，这是否表示我还可以把孩子往你这里送？
陶颖飞快地说，我没有说。
陶颖急切的声音被程贤感觉到了，他准备过段时间让陶颖知道自己的计划，到那时，再送十个孩子，陶颖都会愿意接受。而他已经作好了再送几个孩子的打算。
程贤是一个喜欢表演的人，表演习惯了，回不去了。如同谎言重复千遍，他现在学会了享受这些表演。但陶颖把他的表演理解成，叔叔是一个最值得自己尊敬的人，所以他常常觉得自己是在利用陶颖。
6
二零零一年秋天，程贤准备改变村庄时，他必须要作的就是让这个村庄里的人团结起来，善良的人团结起来快乐地生活，可以抵挡外面世界的许多诱惑。二零零三年秋天，程贤接手贤成开饭店，他要让员工们对饭店有一种归属感。现在他改变四季青小区，他要让四季青小区里的人团结起来，让四季青小区里的人对小区有一种归属感。
什么是一个社区的精神？程贤不管这些。上次他参加一个会议，一些人在谈论城市精神和城市建设，他听了有点模糊。他只知道自己对村庄的改变，如道德、团结、教育、榜样等等，这些东西都是需要做，而不是说的。
但程贤理解这些人，人活着就是说事情和做事情。如果现在有人站在他面前说，我想改变这个社区，或者说我想改变这个村庄？程贤一定会想，他有什么目的呢？如果找不到，他一定会从嘴里吐出两个英文字母，S和B。这是他和净儿学的。
所以程贤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他的目的，因为他无法和别人详细述说自己过去的生活。
程贤现在特别需要钱。十年前，他很需要钱，十年后，成了名的他无所谓拥有太多的金钱，他受人尊重，整天享受生活。以前，他有一瞬间想过让贤成开饭店成为连锁店，成立一个品牌，到那时就不仅仅是开饭店这么简单。但这和他的许多计划都没有实行一样，只是想想，也可以一辈子都不用去实行。生命短短几十年，他就在享受中度过一生，不要太累。
现在程贤整天被激情环绕，即使改变不了四季青小区，他还有别的几个目的。一，把陶颖炒作成一个明星，二，贤成开饭店的生意会更加红火，三，看看饭店能走到什么地步，是否办连锁店，四，他享受着别人生活中的变化，他是一个天生享受生活的人。下面还有许多目的没有想好，人家是一箭双雕，或者一石三鸟，他的太多。
除了享受生活，便是对女作家蓝苗的愧疚。
大家晚上好，等一会发帖。
大家的许多回复，等过一天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