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刚小萌妹 回复日期:2012-3-27 18:55:00 去年看卅街看的我如痴如醉的!虽然害怕还是看完了!这回寻着米国就找着纸人了!写的很好了真的!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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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希望多提意见:)
作者:felinofer 回复日期:2012-3-28 0:22:00 喜欢这种风格啊~~加油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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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朋友~
“谁他娘知道是啥玩意儿!”皮五干搓了两把面目,“当时我们都被瞎苶啦!还是韩把头见多识广,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了那袋真金白银,打开一看,可是不得了哇!哪是啥真金白银啊!你们猜是啥?居然全是些楮灰!韩把头当时就喷出来一股子鲜血,眼仁儿都散成碎豆腐了,他说那些玩意儿八成该是成了精的老鳖,不知怎么的上了岸,找不到老巢才干了这么档子事儿!”
我听着皮五咋咋唬唬的叙述,满腹狐疑,不禁接茬道:“那后来怎么样啦?”
皮五又叹息起来:“后来……第二天,木排在经过秧歌汀的时候,不知怎的一个劲儿地往里头滑啊滑个不停,那是咋都控制不住哩!那秧歌汀有数不清的怪石呲牙咧嘴立在江面,木排进去之后顿时就乱了套,眨眼的工夫儿连着韩把头和其他的三五个木帮中人就被吸入了水中。我站在排后见事有不妙,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从排上一猛子扎离了哨口,不想这时从水底钻出一根崩排的大木硬生生地顶在了膝盖上,这条腿……就这么完犊子啦!那时候,我哪里还顾得上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往岸边死命游的时候我回头瞄过去两眼,只见被卷入水中的韩把头等人在乱石间上下翻滚,那身上的衣服片刻就被剥得溜光儿,紧接着是皮肉——那秧歌汀的水里像是有数不清锋利的刀片,直剔着他们鲜血横飞,白骨森森!可是即便这样,他们的骨架还在江水里左摆右摇,上窜下滑,活脱脱就是在扭大秧歌,那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为啥这旮瘩的乡亲们会给这处哨口取名为秧歌汀!”
老崔被皮五这番说辞惊得直缩肩膀:“真没想到这哨口原来这么厉害,我真是佩服你们木帮中人,这不跟在老虎嘴里拔牙没啥两样嘛!”
皮五双眼闪亮:“再后来……再后来我侥幸不死,木帮这碗饭是吃不下去了,索性就来到这魁岭安了个家。不过话说回来,那种与群山为伍,跟烈酒为伴的日子倒是活得畅快,只可惜……”皮五顿了顿,见众人都吃毕饭菜放下了碗筷,这才狡黠地说道:“看来大伙儿都挺满意我皮五的手艺哇!俗话说,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你们是不是该把粮票拿出来啦……”
——好滑头的皮五!我在心里暗自思忖,这家伙跟我们来了招儿“先斩后奏”,胡诌八扯了一大通木帮旧事,想来那“乌龙穿白玉”已经入了肚皮,就算我们再有什么不满也只好乖乖地给他粮票。
倒是杜少谦显得不以为然,他忍俊不禁地从怀里掏出四张粮票递了过去,言说这是全国通用的,让皮五收好。末了又补充道:“待会儿我想去宅子里转转,看看是否还有遗留下来的线索。皮五,你给引引路吧?”
皮五屁颠儿屁颠儿地满口答应:“好咧!我拾掇好桌子这就来!”
这时候天上的雨水已渐渐息止。空气被连日洗刷后变得异常清冽。远处虽有乌云在翻滚涌动,但已然露出了模糊的蓝色。我跟随杜少谦信步绕着内墙行走,这才发现这座大宅远比我想象中要宽阔得很多,不但分内院和后院,还有诸如仓房、碾房、草房、磨房之类一应俱全,甚至由于昨夜大雨的缘故,我竟然没有发现宅子四角各设了一座炮台,这东西我还是知道的:早年间为了防止山匪马贼夜袭抢掠,大户人家都会如此做派,然后请来炮手看家护院。
但是杜少谦好像并不关注这些,反倒顺次查看了起了拴马桩、围墙上的腰花装饰、房檐柱和滴水瓦,以至于宅门下的枕石他都要端量端量。我耐着性子跟在他身后百无聊赖,直到他扬起面孔盯住了一处房屋的房脊,我们的脚步这才停了下来。
那房屋的脊头略略翘起,一只木刻的麒麟蹲在上头,虽然经过风剥雨蚀早已失掉了灵气,但仍旧能感觉到宅子主人当年的精致用心。我见杜少谦眉头缓缓聚拢,看得有些出神,忙问道:“杜科长,怎么了?这麒麟脊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问题。”杜少谦心不在焉地说道,“那个,你觉得这顿早饭怎么样?”
“不错!不错!”我连忙回答,“皮五的手艺果然不是吹嘘出来的,那道‘乌龙穿白玉’的确够劲!”
杜少谦把视线从麒麟脊头上挪开,提步走向吊脚楼,一边笑道:“我不是想问你吃的如何,我是想问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除去皮五讲的那些木帮旧事有些离谱之外,别的没有。”我说:“杜科长有什么发现?”
“还记得我问过谢掌柜是否了解这幢宅子的主人吗?”杜少谦低声说道:“我虽然只是随口说说,但是谢掌柜立即就把话岔开了……实际上,在吃这顿早饭的过程中,我们已经不知不觉了解的皮五的底细,那么,在所有与案件相关的人员,且在我们视线范围之内的,就只剩下谢掌柜自己,所以……但,目前这不是我们急需要解决的——要知道一旦我们获得与案件相关的信息量过大,有时候反而会把我们置于含混不清的境地,因此,前往江心岛还是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
我试探着问道:“看来杜科长已经找到了登岛的办法?”
杜少谦笑着说:“本来是没有的。但是吃了这顿早饭之后就有了。”
我连忙猜测道:“怎么去?——杜科长,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想让那瘸腿皮五带着我们去!”
杜少谦故作神秘地不置可否,步伐也快了起来。
我追着他继续劝道:“虽说那皮五曾经是木帮中人,对鸭绿江上的恶河哨口也比我们都熟悉,可是你也看到了,这个人简直狡猾至极,连吃顿早饭都要算计你身上的粮票,就算他真的带我们去,那还不得把你身上的粮票都掏得干净干净!”
杜少谦正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不用讲你我都明白。但是在特定的时候也不尽然。比如你,我并没付你任何酬劳,但是你却愿意跟着我调查案件,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你对未知充满好奇,我却在恰当的时候提供了这个机会给你。皮五也一样。他是那种把大喜大悲都挂在脸上的人,这点从他讲述夜光木到木帮旧事时的炫耀,还有老崔问起那条残腿后他表露出的郁闷之态便可以窥测一二。实际上,如果你仔细琢磨皮五的话里话外,你会发现他一直对他那条残废的腿耿耿于怀,换言之,他极其忌讳别人会因此看不起他,而他心里潜在的想法必然是:如果我不是身有残疾,未必就会比你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差。所以依现在这种情况,要想让他带着我们登上江心岛,用钱财倒不如给他些勇气和信心。就是说我们要跟他讲,不停的讲,即使他有条残废的腿,即使他目前仅仅是个杂工,但如果没有他我们是怎么也无法登岛的。只要他相信这确是事实,那么我们的目的就此达到。”
我叹息道:“杜科长可真是机关算尽哩!你这是给皮五造了一个美梦,要是他真的如你所愿带着我们登上了江心岛,一旦出现什么意外,这岂不是害了他吗?难道非要这么做吗?”
“是!必须这么做!”杜少谦展露出惯有的坚持,这让他字字铿锵的回答里浸透着一股子自负,“邱明,这世间的所有事情都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完美,这是命案,不是过家家,要想查出真相就必须有所牺牲!就算你我情投意合,但是,倘若有一天,我要是查出是你杀了吴先生,那么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崩碎你的脑壳。”
“难道真的一点情分都不讲吗?”我反驳道:“要是凶手是你的家人,你也会这么做?”
杜少谦见我略显激动,语气稍稍平复了些:“邱明,还记得我在河岸给你讲过的那个三人连环凶案吗?现在让我来告诉你答案吧。其实,凶手之所以杀掉他们,然后修理他们的脚趾甲,是因为凶手本来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致他们死地,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修理那些脚趾甲,杀了他们不过是为完成这个目才不得已为之的。因为凶手固有的观念是,一旦脚趾甲过长会不舒服,那么他顺理成章地认为别人也应该是这样的想法。所以从这个角度出发,当他看到三名死者留着长长的脚趾甲不进行修理就很难过,接着他去劝导他们剪掉脚趾甲。可是三名死者并不以为然,他们觉得剪不剪掉这些东西都无伤大雅,这是他们自己的自由,干嘛用外人来操心?凶手吃了闭门羹,越想越觉得实在憋气——我这是可是为你们好,你们居然不领情,你们怎么能让长长的脚趾甲这就怎么长着熟视无堵?于是,凶手开始干预起了他人的命运,血案就这样发生了……这,便是人心的复杂,要是你各自站在凶手和被害者的角度,你会发现其实谁都没有错。但是,事实上三条活脱脱的生命已经没有了,这个时候你还会去讲什么情分吗?”
我听罢杜少谦这番话后顿时哑口无言,只得撇脸望向天空,心里只恨当初真的不该卷进这桩事情里来!天空里那原来翻滚涌动的铅云又不可遏制地壮实了两分,原来呈现出了一点蓝色早已荡然无存,它们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雨水即将来临。
瘸腿皮五在这时满脸堆笑地向吊脚楼的方向走来。他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此改变。我知道——但我却不知道,此后发生的事情会是那般波谲云诡!那般如坠深渊!!
第八章:哨口惊魂
事情正按照杜少谦所希望的那样发生。
当瘸腿皮五被他一连串充满慷慨激昂的说辞所折服时,我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难道我自己也仅仅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难道为了真相就可以真的置他人于不顾?或者杜少谦原本就相信我,也确信皮五真的可以安全带我们登上江心岛?
在我充满变数的隐秘人生里,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去面对所谓的抉择。直到今时今日,直到此刻我拖着朽糟的身子,坐在在电脑面前给你们讲述这段故事,我仍旧无法判断自己当初选的这条路究竟是对是错。跟杜少谦接触的久了,我越来越发现他的内心波动着一股煌煌狂热,就如同在一印铁锅里正沸涌的开水,这跟我起初遇见他时,他给我留下的那种沉默寡言的印象简直大相径庭。然而,我却实在无法否认,那时的杜少谦身上的确飘荡着一种让我无论如何都欲罢不能的气息,我将为此只能对那些数不胜数的凶险满怀感叹。
皮五的加入似乎让杜少谦平添了两分信心,这使得他看起来愈发显得精力充沛。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如何瞒过武装部胡建设的眼线从这座第宅当中走出去。杜少谦那股子拎起来就用的劲头真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将这个问题抛给皮五,并且故意信心十足地告诉我:“皮五必定有办法。”
皮五果然当仁不让,他满心欢喜地说:“这事儿再他娘的好办不过啦!杜科长可能还不知道,咱这跃进旅馆有条暗道可以通向镇口。那原来置办这座宅子的大地主可不是个傻瓜,守着这份产业他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虽说现在那里已经废弃,也就是平日里用来堆放一些杂物和菜食,但有我皮五在,保靠能带着你们安全离开。”他根本不容杜少谦和我再行插话,接着急赤火燎地说道,“我这就去准备登岛用的工具,你们就在这旮儿等着我,说话就回来!就回来!”皮五说罢就兴冲冲地前去准备,那样子生生像被打一管子鸡血。
我继续跟随着杜少谦的脚步顺时针绕着吊脚楼走动,心里又忍不住问道:“杜科长,难道你就不怕咱们走掉之后凶手再出杀招?如果你不在的话,就凭李桐和老崔,他们怎么应付?”
“这点你不用太过担心。”杜少谦未加思索地回答道:“凶手才不会笨到留下把柄让我们抓。要是他真的再有什么行动,岂不是替我们缩小了调查的范围?”杜少谦话锋一转,“还有就是,我知道你在担心皮五,担心他是否能应付得了鸭绿江的惊涛骇浪,其实我也同样在担心。但是,如果不去尝试,你又怎么可能知道结果?就算——我是说就算,就算真的没能成功登上江心岛,起码我们还是有所收获的,毕竟我们因此还得知了这跃进旅馆有着一条暗道。”
我点头道:“那这件事跟李桐和老崔他们怎么说?就说咱们去了江心岛?”
“千万不要!”杜少谦盯着我说:“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说才好。我们得往水里掺些沙子,搅得越浑浊越好,否则,大鱼怎么肯露面?另外,我要告诉你一个重要的发现,也算是临行前给你鼓鼓劲头。还记得昨晚回来的时候,我问过老崔,那胡建设和徐海生命人将吴先生的尸首运走之后还拿走什么了吗?”
我回忆了回忆:“杜科长确实问了这么一句,我记得当时老崔说啥也没拿走。”
“这就对喽!”杜少谦悄声道:“但是屋子里却少了一样东西!或者说,那样东西原本就同吴先生的头颅一起消失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又被杜少谦挑起了兴致。
“素瓷罐!用来装夜光木的素瓷罐!”杜少谦说:“当时,我们冲入房间发现吴先生被害,于是一门心思都在寻找他的头颅上头,根本就没有在意旁物。接着,咱们俩就急急忙忙去追赶獠牙剃刀,更是无暇分心再去思量。可是,回来之后我再行检查房间,却没有发现那个素瓷罐,既然老崔始终都没有离开案发现场,他又说胡建设和徐海生只命人带走了尸体,那么可以肯定:那个素瓷罐当时是跟着吴先生的头颅一起消失在封闭的房间里的!”
我大吃一惊:“可是杀人者为什么要带走它?难道……难道杀人者是嫌提着头颅太过麻烦,所以用那素瓷罐子来装着?”
作者:guodanny99 回复日期:2012-3-30 11:43:00 好看,加点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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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作者:微维桃花 回复日期:2012-3-30 13:51:00 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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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请多提意见:)
杜少谦信心满满地说:“邱明,你只需记住这条线索即可。目前,无端的猜测只会扰乱你我的思绪,或许登上江心岛之后,一切便会自有分晓。”
我望着远处斑驳的砖墙,心里乱得像是揣着几十只活蹦乱跳的蚂蚱,怵怵地不再想说话。
琐事不表。但说皮五准备好登岛的家什儿与我们汇合,已然接近晌午。
我们三人通过暗道抵达镇口时,天上业已飘起了绵绵细雨。这条暗道果然异常隐蔽,入口在院尾北侧的废弃炮台下,出口却在密林掩映下的一凹沟膛子里。我想到这条暗道挖掘得如此煞费心机,会不会也跟吊脚楼相通,而凶手杀害吴先生之后便从这里逃走的?但转念就兀自摇头否定了,那吊脚楼是悬在空中的,下头只有五根大柱撑着,这种想法根本就是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再加之杜少谦一副掌控全局谋算已久的样子,他是绝不会忽略这一点。而在穿越暗道期间,我一直在观察四壁和脚下,的确没有他人行走过的痕迹,想来这条暗道确已荒废了许久,甚至那浓重的土腥味冲都冲撞得鼻孔发麻。
我们冒雨由镇口向鸭绿江岸快速行进。皮五常年在这一片混迹,带起路来自然驾轻就熟。虽说沿途我们也经过了几处补丁般错落的土坯房屋,但并没见到一半个乡民,倒是房门窗户紧密,悄无声息——估计是连日大雨的缘故,乡民们被阴剌剌的天气弄散了精气神,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再去细想。
皮五扛着木船一瘸一拐走在前头,我本想替他扛上一会儿,好让他把满身的气力用在渡江上头,岂料他颠了颠那木船说:“这东西,桦树皮做的,飘轻!咱这辽东地界儿,早年间都是些满族人在这旮瘩。他们没有入关打天下建立大清国前,全是靠着鱼猎讨生计。满族人管这玩意儿叫‘扎哈’,咱们汉人都叫它‘快马子船’,用的时候提起来就走,不用的时候就当马槽子喂马使。别看这玩意儿不起眼,你可千万别小瞧它,在江上它可是正儿八经的水上飞哩!要是划着贼沉贼沉的木船,怕是累死咱都登不上那座江心岛!”
我疑问道:“可是这扎哈看起来实在不够结实,它真的能扛住鸭绿江的滔天大浪?”
皮五笑道:“这鸭绿江弯弯绕绕流出去千八百里地去,在魁岭的上头分了个叉子,在下头又汇合在了一起。那当年闯关东的老百姓为啥在这儿安了家?还不是因为这旮瘩的地势平坦,水势又不那么猛。可是只要出了魁岭沿岸你在瞧瞧,那可是动了真章的恶河,先不说咱们要经过那要命的哨口烟袋链和响水亮子,但说这江心岛所在的江面,因着修建水丰发电站的缘故,差不多得有两三百丈宽。平日由江岸登岛那都得费上一把子气力,何况咱们又是在汛期,所以只能靠着水流的冲劲加上扎哈的便巧才能勉强行到江心。”说着皮五从行囊里掏出一把带着泥土的苔藓,“这个是以防万一,要是扎哈真的漏了,就只好靠它堵上了。不过你用不着太担心,当年满族人在江里捕鱼和采珠都这么使用,没啥大不了的!”
我接过苔藓,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我更担心的倒是哨口烟袋链里那个水怪毛毛撑。”
说话间扎哈已经驶入江中。皮五手持双头尖翘的剡木桨左右划水;我坐在扎哈当中,紧攥着湿漉漉的苔藓,心脏“嗵嗵”狂跳个不停,战战兢兢地瞄着身下左右,生怕这看起来若不经风的扎哈真是会漏水。而坐着船尾的杜少谦,显然也是头一次经历这般过眼心惊,他用双手紧撑着船沿儿两端,皮肉上的青筋早已绷起老高。
由于清晨时才大雨初歇,这会儿又飘起了毛毛细雨,因此水面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笼罩在整个江面,使得我们的视线被阻碍得一塌糊涂。待扎哈飞驰过魁岭沿岸较为稳当的流域后,霎时间我便感觉一股邪风拥着薄雾迎面扑来,几乎与此同时,身下那窄细的扎哈开始左右倾斜扭动,再看这鸭绿江水已经是白浪翻滚,骇水腾波!
水势的突然走样,令飞溅的水滴一股脑儿地往身上窜,这些水滴里像是都藏了一顶冰锥子,戳在裸露的皮肤上那真是硬生生的寒。想来这便是皮五口中真正的恶水,我的整挂身子顿时就成了透心凉,嘴里哆哆嗦嗦地念叨着问皮五:“怎么办?怎么办?你倒是……你他娘的倒是说句话……”
“帮我看着点前头!”皮五擎着身子,摆动剡木桨躲过迎头灌过的激湍浪头,大声叫嚷道。接着,他俯下身来,居然不管不顾地盯着奔涌的江面端量了起来!我见他完全是副甩手掌柜的模样,心里顿时怒不可遏;但转念一想,这种关头还是不去找他的晦气为好,于是只好忍气吞声道:“你,你这是……到底要干什么?”
“放心!”皮五面不更色,挂着水珠的脸膛上充斥着运筹帷幄的表情:“咱们现如今是顺流,只要不逆着水势硬来,这扎哈再怎么折腾也没啥大事。我在找水线,江风一起水线实在太难辨认,要是找不到它,待会儿到了哨口烟袋链,那咱们可就够呛哩!”
“水线?”我双眼紧盯着前方弥漫不止的薄雾,满是惶恐地问道:“全是大浪,哪里来的啥水线?”
“你不是木帮中人,不懂这里头的蹊跷。”皮五胡乱摸了把脸上的水珠:“这江上的水线就跟咱们平日在陆地上走的路似的,一旦扎哈偏离了水线就会像人迷了路,到时候别说我一个皮五,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当年木帮中人在这江里流送,那可真真正正得请个专看水线的老把头师傅立在排头,否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别看是同一口江里的水,就这东西儿那还分上水下水,清水浑水,文水武水,门道多得数不胜数咧!”
我见皮五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原本紧缩的心略微宽了宽,又好奇的问道:“那你倒是给讲讲,这江水的门道都有啥,让我跟杜科长也长长见识不是?”
皮五俯下的身子由扎哈的左端调换到右端,头也不抬地说:“木帮中人嘴巴里的上水下水,是指排子或者船在转弯的时候,江水是倾斜着的,往前流左为上,右为下,但凡遇到这种情况,右边要吃住劲。那清水浑水说的是水底下有物,不深不浅的水就是清水,打着漩涡的水就是浑水;浑水大都哗哗地响,那是因为水底下有石头,哨口响水亮子就是这样。而文水武水则是一条江中的漫水和快水,文水又深又稳,停船靠排万无一失;武水可就厉害啦,呛浪起鼓,这不眼下咱们就在武水的上头嘛!”
皮五话音将落,猛地抬起身来,抄起剡木桨搅动着左侧的浪头,扎哈顺势朝江心的方向滑去,这时整叶扎哈不知怎地忽然变得轻快了,甚至皮五只是用剡木桨左右点着水,那扎哈就贴着江浪起伏不止地疾驰起来。皮五高声叫嚷:“瞅见没?找到水线真格儿能省把子气力!”
滞满水粒子的浓雾唰啦啦扑在脸上,极速带来的紧张让我腹腔里升腾出一股子涌动的力道,凶猛地冲撞着喉咙。我斜眼瞟视两岸,隐约看到一些虬须怪树张牙舞爪地耸在颓崖之上,它们在越发阴暗的天空下顺次而过,不禁让我冷颤连连。这个时候,远处白花花的雾气里开始爬出金色的闪电,沉闷的雷声也跟着缓缓响动了,而我们的正前方已然出现了一面黑洞洞的峭壁。皮五见状连忙撇脸叫道:“江水马上就要甩湾了,杜科长,你在后头斜着身子抓紧点船沿儿,这江湾过去之后,咱可就要借着水势冲过那哨口烟袋链啦!”
扎哈瞬间便飞入峭壁笼罩的巨大阴影之下。皮五夯住身子费力地施展的剡木桨,扎哈在经过三五次剧烈的颠簸以后,转过江湾重新摆正了位置。而就在我将将放下心来的时候,不远处的前头忽然传来的震天的水响,这声音像是在凶悍悍地鸣鼓,轰轰隆隆直震得耳根发痒——哨口烟袋链已然摆在眼前!
作者:佳佳乐哈 回复日期:2012-3-30 15:31:00 参加公考,在等分数出来,心里烦躁,没怎么看,主要是被论坛人唬着都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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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事,挺你:)
作者:琴瑟琵琶083 回复日期:2012-4-1 10:07:00 快到上次停更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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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们,不会都在等着没更的吧。。。晕
皮五将扎哈略微稳了稳,说道:“这烟袋链横在江里的礁石太多,水流又太急,咱们得靠着边儿走,要是扎哈不小心冲入江心,那可就难办喽!”
“走!”沿途一直寡言少语的杜少谦突然接话道:“如果你皮五不行,那就没人能登上江心岛。”
皮五咬着嘴唇看了两眼杜少谦,接着抄起剡木桨向前行去。只是扎哈仅仅冲出去几丈远,不知为何突然就停滞不动了,它像是失去了控制,继而在沸油般的大浪里摇摇晃晃打起转来!
“操蛋!”皮五惊叫道。他一边挥动的剡木桨拼命在水中搅和,一边惊慌失措地喊,“杜科长,咱们遇到麻烦了,扎哈被捕鱼的麻网挂子缠住啦!”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东西?”杜少谦利落地掏出一柄匕首递给皮五,“赶快割断它们。”
“可能是上游哪个乡亲置下的,遇到连日大雨给固定麻网挂子的木橛冲垮了,真是要命!”皮五嘴里挂着嘟囔,将剡木桨扔给我,持着匕首把胳膊伸进汹涌的浪头里摆弄着。
失去控制的扎哈距离哨口烟袋链越来越近。那麻网挂子本就布满着大大小小的窟窿,又经过在大浪里的一通翻滚,早就腻歪歪地成了团乱麻;加之这些麻线都是秋后在水坑中沤过的,结实程度甚至要超过皮革,它们固定不动还好办些,可是眼下哪有这等如愿好事?——扎哈的摇晃卸掉了皮五身子里一半的气力,而匕首又是在湍急的水浪里挥舞……眼见着扎哈浑浑噩噩正跌向烟袋链中心的礁石区,我突然觉得浑身软沓沓的,如同被抽掉了筋骨。与此同时,脑袋也有种冲血般的眩晕……而扎哈,扎哈居然在这工夫儿突然颠离了江面!
这意外仅仅发生在瞬间,以至于我反应过来后,裹着麻网挂子的扎哈已然大头朝下扎入了哨口!我们三人一股脑儿被这冲劲掀进水里,浪花劈头盖脸地掴过来,几个来回我就被打懵了,嘴里也被恶狠狠地塞满了冷水。皮五毕竟曾是木帮中人,虽说瘸了一条腿,但他还是先薅住了扎哈,接着晃晃荡荡地凫水凑到一处礁石旁稳了下来,他拼命对我和杜少谦吼叫道:“先!先抓……住石头!抓住!”
我随波逐流靠上一处礁石后,再看杜少谦已经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只是忽上忽下地乱舞着手臂,嘴里断断续续地喊:“我不懂水性!不懂水性!”
皮五见状只好将剡木桨的一端抛向杜少谦,杜少谦这才凭借它起起伏伏靠上就近的礁石上,接着大口大口地吐着满腔的江水。
天色愈加昏沉,闪电频繁地撕裂的滚滚铅云,闷雷就响彻在我们的头顶。随着雨水没时没晌地鱼贯而落,我越发觉得自己的体力也正在消耗殆尽。这哨口烟袋链的水底似乎有种强大的吸力,拼命地扯拽着我裤脚。起初我还能感觉一些涌动的小沙石打在上头的疼痛,只是仅仅过去一小会儿,它们就有些麻木了。
皮五短暂喘息了片刻,突然盯着刚刚扎哈巅离的水面道:“杜科长,邱明,刚才你们谁看清扎哈是怎么飞起来的?明明我已经快要斩断那麻网挂子了,可是怎么会……”
皮五说到这里,我连忙扬起脑袋试图观察那处水域,然而浪花的穿崩实在太过凶猛,它们不可遏制地往两只眼睛里楔,我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大团蓬勃的泡沫在缓缓顺流而下。他们两人也看到了,皮五气喘吁吁地说了句:“那团东西是啥玩意,我咋瞅着有些不对劲!”
皮五的话提醒了我。我猛然记起陈婆昨晚说起过,在这哨口烟袋链曾经出没过水怪毛毛撑,还说它最初从水里钻出来时就会带着泡沫……这个念头让我的心被紧紧揪了一下,难道,难道今天真是事有凑巧被我们碰到了这怪东西?想到陈婆讲述毛毛撑时的恐惧表情,我的肠子都悔青了,恨不能掏出来在这滔天巨浪里好好洗洗。——杜少谦!杜少谦!你说你自己一意孤行也就算了,可是明明连水性都不懂却要死乞白赖非要登上江心岛,这不是作茧自缚是什么?!
然而事已至此,就算那毛毛撑真的来袭,就凭这我们两个半人根本也无力回天,我不禁狠狠地闭上了眼睛。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我思量了太多琐碎:我想到自己再也不能做毛主席的好战士了,却从来还没能亲眼见过他老人的伟岸身影;我想到停在跃进旅馆门口的那车木材怎么办,东坎子防洪工程会不会因为我而抹黑;甚至不怕你们笑话,我还想起了我娘捏过的十八个褶的薄皮儿白面饺子……这些影像井喷般囫囵囵地冲撞着我的眼窝,它们酸了,麻了,接着涌出了两行滚烫的热泪。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影影绰绰看到那团泡沫已然缓缓消散,紧接着那片水域陡然升高了两丈,一床棉被样的白花花东西掀着浪花颤巍巍浮出了水面,它带着那股让人作呕的腥气随即顺着水流雾气迎面扑来——毛毛撑!真是的毛毛撑!!
我接连打了两个恐惧的喷嚏,紧扣在礁石上的十指哗啦啦发软,大浪频频掠过,我的整个身子倏地被掷飞了出去……
作者:一颗小的树 回复日期:2012-4-1 12:48:00 米哥,今天愚人节……不带这样的……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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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更,而且多更。
第九章:无脸士兵
哨口之中礁石密布,实际上,这些礁石都是江底耸立起的石柱露出的尖部。隐没在水中的石柱纵横交错,我的身子在它们之间来回撞击,疼痛像满眼的江水一般无处不在。这期间我曾异想天开试图抓住或抱住其中某根石柱,岂知它们的表面经过多年的激流冲刷,湿滑的犹如泥鳅鱼的脊背,根本无叫我无从下手。
我距离杜少谦和皮五越来越远。就在我准备彻底放弃之际,透过乱溅的浪花,隐约看到皮五向我挥动着手臂。他一边回望着毛毛撑,一边龇牙咧嘴地向我呼喊,只是他呼喊的内容被滔滔洪流的巨响所覆盖,压根儿听不到半句。这个时候,我看到皮五慌忙地把缠在身上的一匝粗绳卸下,他先是将绳子一端系在礁石上,然后对着我比划了比划,意思是让我也同他那样把绳子系在礁石之上。接着,皮五“唰”的一声将绳子朝我甩了过来,绳子在浪花顶头缓缓延伸,恰巧落在了我的就近。本能的逃生欲望让我拼尽最后的力量抓住了绳子,我不敢再怠慢,连忙靠上一处礁石,然后按照皮五的意思照做了。
皮五看到我这头已经系好的绳子,他又迅速把另外一头解开缠在了自己的腰上。皮五凭着凫水的力道缓缓向杜少谦靠拢,他们汇合之后这才顺流奔着我的方向跌跌撞撞而来。我虽然在拼命地呕吐着满腔的江水,双眼却不敢离开那毛毛撑半下。那毛毛撑在水中似乎游刃有余,皮五和杜少谦连滚带行到了我的跟前,它也紧随其后地跟了过来。这时间我观察到,毛毛撑的身子异常柔软,它似乎能随着浪花的滚动变幻着自身的形状,遇到礁石时却又能轻松通过。只不过它的身体表皮并未如陈婆之前所说生着长毛,到像是蟾蜍一般密布着或大或小的疙瘩,而且,这些疙瘩还在忽闪忽闪地凹凸不止!
待杜少谦和皮五稳住了身子,我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恐惧,尖叫道:“杜科长!开枪!”
杜少谦并没有理会我,他只是皱着眉头盯着毛毛撑喘息连连;皮五似乎体会了杜少谦的深意,他不住地向我摆手,压制着声音低得像只蚊子:“邱明,邱明,不要叫,不要惊动它!”
此刻惊雷更加轰鸣,贴在我们的头顶炸裂得铺天盖地。
我渐渐感觉心脏快要迸出嗓子眼,这让我无法抑制得咳嗽起来。杜少谦伸手死死捂住我的嘴时,那毛毛撑居然在距离我们三五丈远的地方停下了。它好像在试探,柔软的身子往前蠕动两下,接着又缩了回去。突然间,皮五冲着杜少谦喊了一声:“杜科长,咱们的扎哈,扎哈整哪里去啦?”
皮五此言一出,但见毛毛撑击着水浪呱啦啦退后了半丈有余,紧接着他表皮的那些疙瘩“嘭、嘭、嘭、嘭……”瞬间就撕裂开来,十几孔澄黄展现在我们眼前,倒比那卡车的车头灯射出的光束还要亮堂许多。我无法确定这些澄黄是否就是毛毛撑的眼睛,但是皮五的叫声显然扰怒了它,毛毛撑贴着水浪顺势挺起,棉被似的身子带着一股遒劲的腥风向我们的头顶猛扑过来,这种关头,我才正在看清毛毛撑的面目——它平整的身子中部生长着一张狰狞兽面,加之那上头伸出的两支弯曲锋利的獠牙,却正是同神秘人獠牙剃刀在河岸留下的面具如此一辙!!
——难道,毛毛撑和逃走的神秘人獠牙剃刀之间有什么的关联?
就在我的思绪忽闪而过之际,尖利的枪声也响了起来。那毛毛撑突然发出一声犹如狸猫的惨叫,身子在空中卷缩成团,“噗通”跌入了江水之中。杜少谦以精准的枪法打断了它的一根獠牙。那毛毛撑在江水里疯狂翻滚,涌起的大浪好似一个个巴掌捆着我们的脸颊。杜少谦急急忙忙跟皮五说:“那东西现在怕是顾不得咱们!按照刚才的办法,你先凫水到岸边系好绳子,然后我和邱明再爬上岸。”
皮五四下扫了几个来回,指着我们下游的一处礁石区道:“杜科长,扎哈在那里,幸好被碎石给拦住啦!你们得先让我把扎哈拿在手中,没有它咱们根本登不上那江心岛。再挺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我拿到扎哈这就上岸。”
说罢皮五将绳子系在腰间,经过这连番的折腾,他的体力也耗费了不少,凫水去取扎哈时已经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而被打断了一支獠牙的毛毛撑似乎也惧怕了,他停止在水中的翻滚之后突然变得异常安静,那表皮上凸起的十几处澄黄也消失不见了,俨然就是一床漂浮在江面上的棉被。
皮五总算捡回了扎哈。他跌跌撞撞爬上江岸系好绳子,我们已经在水中足足等待了近半个钟头。天上的大雨还在伴着惊雷倾灌不止。我和杜少谦见皮五准备停当,不敢再有丝毫怠慢,沿着绳子缓缓向江岸爬去。为了防止毛毛撑再次来袭,杜少谦让我和他背靠着背,就这样一点一点,我们把筋骨里的力气榨得干干净净,总算蹭到上了江岸。但自始自终,那毛毛撑却再也没有跟过来,也没有再随着浪头移动,就如同镶在了江面之上。
江岸两旁的山石陡立非常,我们只有屁大块地方可以挪动身子。还好扎哈只是有轻微的破损,皮五就地取材,从山石间八下些苔藓塞了个结结实实。我们只是简单活动了活动筋骨,接着按照杜少谦的意思便准备继续赶赴江心岛,杜少谦的理由有二:一是怕水怪毛毛撑突然再向我们展开攻击;二是雨水越来越大,如果不能尽快登岛,我们担着的风险也就越大。实际上经过这番折腾,我们三人都受了些伤,尤其是我,身子被没入水中的石柱撞得满满的一片青肿。但是皮五好像根本不在意,他整个人并没有展露出一丝怯意,简直跟我最初遇见他时的胆小懦弱完全不同,就像是脱了胎换了骨。我的心里七上八下,难道杜少谦的鼓动真的就这么管用?而皮五也仅仅就是在证明,即使自己身有残疾却绝不会输给常人?
怀疑如同裹在身上的冰凉缓缓凿入毛孔。在继续赶赴江心岛的过程中,我始终都沉浸在这种情绪里无法自拔,以至于扎哈摇摇晃晃通过另一道哨口响水亮子时,我仍旧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不宁。而当那座江心岛出现在我们面前后,这种不安已然变本加厉侵占了整个身子,就如同我起初驾驶着卡车,看到木桥上那两个血红大字“魁岭”时感觉的如此一辙。为了消除它的如影随形,我开始向杜少谦发问:“杜科长,你说神秘人獠牙剃刀在江岸给我们留下的那副面具和毛毛撑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杜少谦并不避讳皮五,他说:“陈婆之前跟咱们讲过,那毛毛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哨口烟袋链出现了,而獠牙剃刀之所以能制作出一幅与毛毛撑面目相同的面具,无非有两种解释而已:一是他曾经目睹过真实的毛毛撑;再一个就是,他也跟陈婆一样,对毛毛撑的传说了如指掌。但是,如果细细琢磨一下,后者的解释显然不切实际,因为陈婆跟我们描述的毛毛撑跟咱们见到的真正毛毛撑之间是有差距的,甚至连叫声都不相同,陈婆说所的毛毛撑叫声像牤牛,而咱们见到的这个怪物叫起来却如同狸猫。所以,唯一可能的,只能是我的第一种判断。”杜少谦不容我再行言语,接着向皮五问道:“按说你来魁岭的日子也不算短了,毛毛撑这件事你了解多少?”
皮五卖力的挥舞着剡木桨奔向江心岛,一边回话:“这件事情,我也是断断续续听陈婆闲来无事叨咕过三两句,原本我以为她是老糊涂了,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我想就是谢掌柜这样土生土长的魁岭人都未必能亲眼见过。再说,那哨口烟袋链水流湍急,谁没事去那旮瘩晃荡?”
“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杜少谦断言道:“獠牙剃刀必定去过哨口烟袋链。你们可以想想,这方圆周遭什么地界儿距离哨口烟袋链最近?当然只有魁岭。其它地方没有人会只身犯险仅仅为了去看毛毛撑长什么模样。因此,我断定獠牙剃刀跟咱们行走的路线是一致。当然,目标说不定也是江心岛。无可否认,他本身就应该是生长在魁岭的人,或许他已然登上过江心岛。而且凭借这一点,我们还可以判断出,他对江水的熟悉程度绝不会比皮五差。”
“这怎么可能?”皮五满口差异:“绝不可能!杜科长,我来魁岭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据我所知,魁岭压根儿就没有这号人物。况且,出了陈光那档子事后,那江心岛几乎成了咱魁岭的禁地。为此公社的徐海生和武装部的胡建设还专门告诫过乡亲们,说是擅自登岛者一旦出了任何差池,他们概不负责。今儿个要不是杜科长你这么看得起我皮五,平日里就算再给我两匝全国粮票我也绝不会来。”
杜少谦听罢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继而又督促起皮五加快扎哈划行的速度。
天上的斜风细雨依然飘扬不止。待总算登上江心岛之后,我浑身上下已经被深寒糊得密密麻麻,满口的牙齿叮叮当当地撞个不停,就连十根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
江心岛上树木茂密,成簇成簇的灌木丛枝桠夯在一起,大概是由于岩石过多土地贫瘠的缘故,抬眼望去,几乎看不到粗壮的大树。皮五安置好扎哈,随即建议杜少谦捡些腐木生火驱寒,杜少谦言说目前岛内情况不明,如果贸然生火恐有变故,况且地湿木潮,生起火来也非易事,就这样制止了皮五。
我们跟在杜少谦的身后开始向岛内深处行进,因着灌木丛绵延不绝的覆盖,加之此地已是多年人迹罕至,枝柯纠结,所以道路完全是杜少谦现蹚现辟出来的。起初,我们行走的还算顺当,但是过了大半个小时就发觉有些吃力了。身处的灌木丛本就阴森异常,难以见得光亮,偏偏此时又是大雨滂沱,这样一来我们几乎就跟暗夜赶路没什么两样,眼前完全是影影绰绰的。更要命的是,灌木丛下草叶腐积多年,早己沤得烂糊糊,腿脚时不时就会噗哧噗哧深陷其中,继而冒出一股股刺鼻的泥臭味儿。我见杜少谦根本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只得要紧牙关继续跟着他后头硬挺。不过经过这番折腾之后,身上的寒气倒是给散了个干干净净,我的脑门儿已然漂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待总算死乞白赖越过了这片灌木丛,杜少谦喘着粗气摆手示意我们歇息片刻。我不管不顾任凭大雨浇在头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不肯起来。就在此时,我突然看到前方三五米处有个东西濡在草丛水洼之中。起初我并未放在心上,但是越瞧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连忙起身到了近前仔细端量,这才发现原来这东西是一顶带着片片血迹的军帽。我马上疑窦丛生,这荒无人烟的孤岛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而且还是带着血迹的?
杜少谦见状夺过军帽来回翻看道:“这是现役士兵的帽子。快!咱们分头找找还有什么线索。”说着他率先朝着另一片灌木丛中走去;我和皮五也不敢怠慢,各自分散开来踅摸起此人留下的蛛丝马迹来。
我四下疾驰,不知不觉中便摸了一凹沟膛子。这沟膛子里老藤缠绕得密不透风,我躬着身子将将准备钻进去,脚下一滑踉踉跄跄跌了大跟头,定睛望去,鸡皮旮瘩顿时叠起来五七六层,但见枯枝败叶间恍恍惚惚伸出两根斜立的森森白骨!我吓得没敢起身,挪着屁股往后蹭,双眼接连扫至周遭,一颗心脏陡然提到了喉咙里,这凹沟膛子之内岂知两根白骨,简直就是一个乱葬坑,残破的尸骸奇形怪状得堆叠在一起,透着股股阴森之气。我本想即刻呼唤杜少谦,但是这时我却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听到了一丝微小的呻吟声!我赶紧起身拨开障眼的老藤,草丛中赫然出现了一个趴在地上浑身是泥的人。这泥人从袖筒里伸出一只手,那手上的皮肉俨然被什么东西剔得精光,只剩下五根泛白的骨节还在轻轻动弹!
我壮着胆子试探着凑到他跟前,一边忍不住高声呼喊起了杜少谦;这泥人大概被我的叫声惊到了,他猛地翻了个身,嘴里突然挤出了几声:“肉!……肉!……”,接着,一股子鲜血噗啦啦喷到了我的脸上。
我用袖口胡乱擦抹着脸颊上的鲜血,再看这泥人已经不再动弹半下。他的整张脸面目全非,活脱脱一个血葫芦,根本分不出五官来;要不是溜溜的鲜血还在流淌,我真的不敢确认那个豁口就是他的嘴巴。由于先前跟随杜少谦耳濡目染,想到此人可能对案件有所帮助,所以我不敢再行去触碰他以免破坏现场,只得哆哆嗦嗦地怵着身子等待杜少谦前来处理。
杜少谦和皮五循着我的尖叫声赶来,眼见着周遭堆叠的森森白骨愕然张大了嘴巴。杜少谦俯身查看那面目全非的泥人,良久之后才说道:“死了。”说着他又随手捋起一把杂草擦拭起泥人的衣服,当一块军绿色呈现在眼前时,杜少谦问皮五:“距离这座江心岛最近的驻防哨所在哪里?”
皮五歪着脑袋说:“这鸭绿江因为是咱中国人和朝鲜人的界江,所以沿岸都有驻防的哨兵。不过要说离这江心岛最近的,那肯定就是水丰发电站。抗美援朝以后,咱和朝鲜国两家合力改建电站平分电量,当然,对岸也有他们的哨兵在把守。”
杜少谦连连点头,继而又从无脸士兵身上摸出了一个空弹囊,他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士兵那双被剔地精光的手上,一边说道:“邱明,皮五,你们俩去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支步枪。”
沟膛子里黯淡无光,我战战兢兢在尸骨堆里闪转腾挪,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它们。想到陈光就是因为登岛之后染了尸毒才会得了那传尸鬼疰的怪疾,我的脊背上不禁腾升了一串寒噤子。还好没走出多远,一旁的皮五就在枝柯里发现了那支步枪。我们不敢多加停留,操起步枪迅速地按原路撤了回来,大概是由于紧张过度腿脚不利落,返回时我还是听到了自己脚下白骨断裂的“嘎巴”声响。
杜少谦还在端量着无脸士兵那双被剔得精光的手。皮五把步枪交给他后,他利落地拉了一把枪栓,接着说道:“果然没错,这个士兵的确打光了所有的子弹。”
我突然联想到神秘人獠牙剃刀在河岸松树上留下的那柄剃刀,于是问道:“杜科长,这名士兵的手不是不被那柄剃刀……你曾经说过,那柄剃刀实在很怪异。”
“绝不可能。”杜少谦摆手道:“我刚刚查看了这名士兵,发现他除去裸露在外的双手和脸部之外,根本没有其它的伤口。试想如果一个训练有素且带着枪械的士兵跟你拼命,你怎么可能不去攻击他的要害,而去剃光他手上的皮肉?”
“杜科长,可是单凭这些伤口,真的可以置人于死地吗?”皮五疑问道。
杜少谦转脸对我说:“这一点就跟陈婆之前所讲述的比较吻合了。她说过当年清军、倭奴、扑盗营以及木帮四伙人登岛后不久,都曾经发出了异常惨烈的叫声,像是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你们刚刚也看到膛子里的这堆尸骨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些尸骨应该就是当年这四伙人的残骸。其实,这些人的死去的方式跟这名士兵的死法大致不差。也就是说,他们碰到了那个东西后,出于本能拼命地往能枝叶密集的沟膛子里撤退,本想以此低于它的袭击,没想到那个东西还是跟进了沟膛子,接着,对他们展开攻击;而士兵在被那东西追赶进沟膛子里之后,突然想到应该用步枪还击,于是他一边跑一边开枪,然后打光了所有的子弹,扔掉了没用步枪。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的弹囊是空的,而且步枪还会在沟膛子深处。至于士兵死亡的原因,我想……应该是恐惧吧。”
“那不对咧!”我连忙说道:“咱们跟这个士兵是反方向相遇,既然他在沟膛子里就已经奄奄一息,可那顶带血的军帽又怎么会出现在沟膛子外边?”
“邱明,这件事你应该不会感到意外。”杜少谦冷笑:“你想想,在河岸的松林里,是谁留下了那把剃刀暗示我们通往外界唯一的木桥已然损毁?你不觉得这两件事非常相似吗?看来我此前估算的并没有错,獠牙剃刀这个人果然来过江心岛,而且,此刻或许就隐藏在岛中也说不定!可是我实在是想不通,明明他处处在提点我们,却又为何不肯相见?”杜少谦略微沉吟了一阵儿,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盯着我说,“等等!刚刚你说什么?你说士兵在沟膛子里就已经奄奄一息?你的意思是,你看见他时他并没有毙命?”
作者:暴雨蛤蟆山 回复日期:2012-4-3 17:10:00 回复第274楼,@我要去米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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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是通化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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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通化银:)
作者:悟空骑看筋斗云 回复日期:2012-4-4 8:07:00 前面那个故事就故弄玄虚,中间各种扯蛋花了一年。结局一点意思没有。来鬼话你不沾点灵异真没趣,悬疑故事写的比你好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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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看就别看,去找爱看的。那那么多废话,你唐僧啊~
作者:绛兰格格 回复日期:2012-4-4 15:32:00 米国别理他,我就爱看你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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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兰如果等的急,就去老帖子看,那个我在继续更新,这个人气实在低了点,不过还是要坚持更的。
作者:WINDYUN011 回复日期:2012-4-4 19:00:00 楼主继续啊~不爱看的自动滚就行啊~在这无端谩骂什么啊,一看就是月工资两千以下的装13的,有这时间想办法去赚的钱养家糊口吧~
《卅街档案馆》我买了一本,写的相当不错,我觉得是近五年我看的最好的两本书之一~(另外一本是当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可惜《卅街档案馆》感觉虎头蛇尾了一些~ 纸人到目前为止写的不错,希望结局处理比卅街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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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兄弟的鼓励,纸人不敢麻痹大意了:)
作者:bxsx0891 回复日期:2012-4-5 9:10:00 这的人气低还不是你老换贴,完事更新太慢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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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道歉,呵呵,不折腾了:)
我赶紧把最初见到无脸士兵的情况逐字逐句复述给杜少谦,末了又补充道:“没错,他最后喊出的两个字就是‘肉’。”
杜少谦单手托起下颌,又不厌其烦地问我:“你确信他嘴里喊得真的是‘肉’字?确定?”
我向他报以了斩钉截铁的回答,然后又说道:“现在,就连驻防的士兵也卷入到这件事情里来,再加上当年的清军、倭奴、扑盗营、木帮,以及后来的张树海、李光明和陈光,还有神秘人獠牙剃刀,究竟这座江心岛里有什么东西会让这些人如此欲罢不能?”
杜少谦摇头不语。遂命我和皮五整点行装向沟膛子深处进发。
皮五手持着那把已无子弹的步枪踌躇了一会儿,不知是扔是留,最后索性挎在了肩上。
第十章:怪诞之船
沟膛子内里密不通光,老藤枝桠在头顶虬扎成蓬;虽说脚下仍是泥潦纵横,不过在此行路倒是少挨了些风灌雨倾。杜少谦起脚落脚都显得异常谨慎,随着我们步伐的越发深入,混在腐枝败叶间的森森白骨也渐次稀少。期间杜少谦不忘四下查看周遭,只是直到我们走出狭长逶迤的沟膛子,除去几处无脸士兵留下的歪扭脚印之外,却再也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我心下暗自琢磨:杜少谦判断无脸士兵打光了所有的子弹,可是就算他没有击中那东西的要害,怎么就连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那东西又是如何做到杀人于无形的呢?而眼下我们循着无脸士兵逃命的反方向行走,这无疑是深入虎口,倘若再次碰到那恐怖的东西,我们岂不是在劫难逃?这么想着,我的脚步便开始有些犹犹豫豫,双眼不住地扫着四围茂密的树丛,生怕那个未知其形的东西突然显现,继而对我们展开攻击。
出了沟膛子是一处低矮的山梁。透过纷繁枝叶间的水汽,隐约能看到对面不远处与之相似的山梁。原来这江心岛地势奇特,俨然是两山并立,中有一谷。谷内看上去更为阴森,成簇成簇的灌木丛黑绿黑绿,远望去就是一洼树海。此时原本的大雨已经缓和下来,不过那毛毛细雨扑在脸上,却还是飒飒的冰冷。杜少谦先是向谷内瞄了两眼,然后才命我和皮五原地休息片刻,我猜想他必然是想入谷一探究竟,于是便说道:“杜科长,你看咱们是不是先观察观察再进去……”
我的话还没讲完,就见杜少谦“扑棱”一声抬起手臂,他说:“别动!不对劲!你们听……”
我和皮五慌忙站起身来,屏住呼吸把耳朵竖起了八丈高——这短短两天来的经历实在过于诡异,它们已然把我变成了惊弓之鸟,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让我的心脏即刻狂跳不止。耳朵里雨声沙沙,除去这种声音之外,确实有些细细碎碎的声响。这声响环绕四周,似乎遍布在江心岛各个角落,它们如同冬天的老北风般舔地而来,渐渐汇集成流,最后甚至盖过了雨声和我的心跳声。我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忙扯住杜少谦的肩膀道:“杜科长,是什么东西……咱们怎么办?”
杜少谦俯下身来贴耳在地,他面色凝重地倾听了片刻,接着一跃而起,抄走皮五肩上的步枪道:“你们两个先找棵树爬上去躲避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下来。”
我和皮五不敢怠慢,赶紧四下找到两棵还算粗壮的柞树爬了上去。二人蹲在树杈上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有半句言语。杜少谦以枪为棍,不住地拨弄着地面上的杂草。这时候那些细细碎碎的声响已然如潮水一般哗哗响亮了,渐渐的,草丛之中露出了一层挂着水珠的漆黑甲壳,它们密密麻麻逐渐显露出本尊后,蹲在树杈上的皮五这长嘘了一口气,连连说道:“嗨!嗨!杜科长,没事哩!邱明,没事哩!我还以为是啥呢,原来是一堆旱鳌。”
耸立不动的杜少谦仍旧没有放松警惕,他看着这些披着甲壳的东西缓缓从他的脚边通过,扭脸问皮五:“旱鳌?这东西怎么会……”
皮五说着跳下树来,他随手从地上薅起一只扔给杜少谦,说道:“这玩意儿是江龟的一种,咱这鸭绿江里多得数不胜数,摸鱼抓虾的时候,一网下去捞上来的不比那些不入流的泥鳅鱼少。家里的孩子没事就抓些这玩意儿逗弄。因为它在陆地上爬得比一般的龟类要快,所以这旮瘩的乡民就给它取了个旱鳌的名目。”
我听闻皮五说得头头是道,也跟着放心从树上跳了下来。
此时,但见成群结队的旱鳌越过我们所处的低矮山梁并不停歇,而是缓缓朝着山谷之中继续快速地爬行着。杜少谦扔掉手中那只四爪摆动的旱鳌,问皮五:“平日里这东西若不是被渔民网捞捕获,你见过它们这么大规模的爬上陆地吗?”
皮五听到杜少谦这么问,突然挠了挠头,“咦”了一声:“杜科长,你要是不这么问,我还真格儿的就没往这块想。仔细琢磨一下,以往我好像还真就没见过它们自动爬上过岸。”
我诧异道:“这就奇怪啦!它们成群结队地往山谷里爬,究竟要干什么?”
作者:bxsx0891 回复日期:2012-4-5 14:55:00 人气,人气,人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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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回复作者:lvkike 回复日期:2012-4-5 15:18:00 来支持下 顶顶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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