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盖茨
文｜风马牛 （微信公众号：冯仑风马牛）
01
实的虚的，真的假的
2022年，你的钱包缩水了吗？
不用回答，大家都懂。这里有一个消息也许能缓解你的痛苦——陪你一起净资产缩水的，还有埃隆·马斯克、杰夫·贝索斯和比尔·盖茨。据彭博亿万富翁指数显示，过去5个月，由于股市暴跌，这三位超级富豪的净资产总共缩水了115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7683亿元），比海南省过去一年的GDP还多。
如果和这些超级富豪平均一下，在座各位每天都亏掉了好几十个小目标。
对任何一个有志于通过投资，让资产增速跑赢通货膨胀的人来说，过去几个月简直是噩梦。达利欧掌管着全球最大的对冲基金，桥水基金，在五月底的一场采访中，他直言：「现金仍然是垃圾，股票更垃圾。」什么才算是不那么垃圾的投资呢？达利欧说，「能获得实际回报的资产就是最好的投资。」具体而言，就是房地产、能源、基础设施等实物投资，和1970年代一样。
玩对冲起家的达利欧，与做塑料花起家的李嘉诚，竟然在2022年达成了某种投资观念上的一致，不得不说，投资理念和时尚潮流一样，都讲究个复古和轮回。
在净资产缩水的三大超级富豪中，马斯克、贝索斯的大部分财富分别与特斯拉、亚马逊股票挂钩，盖茨在微软持股较少，因此「受伤」最轻，为151亿美元。除了在股票投资上克制，让盖茨的净资产波动远小于其他两人的重要原因，就在于他早早认清了实物投资的必要性。
早在十几年前，盖茨就开始在美国购买土地，特别是农田。他对外公开的购买理由五花八门：建立「智能城市」，支持女儿马术爱好，研究新型农业和可再生燃料……
世界前首富的购买力有多强？十几年下来，盖茨名下的土地面积高达26.9万英亩（约为1089平方公里），包括农田24.2万英亩（约为980平方公里），分散在美国各个大洲，其中路易斯安那州最多，按照美国《土地报告》的说法，这些都是美国最好的农田。哪怕是在疫情肆虐的这几年，盖茨也没有停止买田的步伐。
《土地报告》给盖茨取的新外号：农民比尔
中国香港管辖陆地总面积为1106.34平方公里，换句话说，盖茨名下的土地面积相当于一个香港。在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一共有748.2万香港人同呼吸，然而在美国，几乎相同面积的土地，都属于盖茨。
以农田面积计算，盖茨是美国最大的私人农田拥有者。这个拗口的称呼放到中国，往往会被替换成另一个更贴切的词：美国最大地主。
02
让首富，变得更富
什么让66岁的科技界退休老干部盖茨沉迷买田？对外说得再天花乱坠，真正的理由就是那么赤裸裸：有利可图。
38岁那年，盖茨成为美国最富有的男人，净资产达到93.5亿美元，并和梅琳达结为夫妇，开启了一段为期27年的婚姻。也是这一年，迈克尔·拉尔森成为盖茨私人财富的掌管者，算上投资公司瀑布投资和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拉尔森掌管的财富规模如今已超过1200亿美元。
显然，比起那段时长27年的婚姻，盖茨和拉尔森之间的关系更为持久稳定。在一场晚宴上，盖茨这么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因为有拉尔森，我晚上睡得更好了。」
直接推动盖茨大举投资农田的人，正是拉尔森。
拉尔森生于1959年，比盖茨小4岁。找到拉尔森管理财富之前，盖茨解雇了很多人，但当两人一见面，盖茨当即决定把自己的绝大部分身家托付给这个爱穿粉色衬衫和李维斯牛仔裤的男人。
拉尔森
最初两年多的时间里，拉尔森独自一人管理这笔数以百亿美元计的财富，时至今日，这个庞大的资产管理机构，雇员也不过一百来人，他仍是说一不二的中心人物。他的投资作风和盖茨的好友巴菲特很像：稳健老派，重视风险。但和巴菲特不同的是，他又是一个反传统的投资者——投资农田是最直接的证据之一。
农田是门好投资吗？在盖茨花大钱投资之前，没人能给出个确切答案。
农田直接相关的产业是农业，然而，21世纪，农业已经离人们心目中性感的、流行的财富中心太远了。自1990年代至今，疯狂的互联网造就了如今人们熟知的许多富翁，与之相比，用来种植的农田显得那么乏味。
更何况，在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农田投资的壁垒非常高。不同于信息较为透明、流通高效的房地产市场，农田大多归家族所有，市场高度分散，不懂行的人别说买了，找到卖家都难。
但拉尔森认为，农田是门好生意。1999年，接受《财富》杂志采访时，拉尔森就透露过自己的投资方向，在那些被金融界玩出花来的股票、期货、债券和私募股权之外，他也看好实物资产，「农业必将卷土重来」。
2014年，《华尔街日报》曝光，盖茨名下至少有10万英亩农田（约为405平方公里）。2021年《土地报告》统计时，这一数字已经暴涨至24.2万英亩（约为980平方公里）。
这几年，所有投资界人士都看明白一个道理，大水漫灌，现金不值钱了，资金必须流向各个地方，于是科技股价被抬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拉尔森却悄悄为盖茨置办了规模庞大的农田。确实是「悄悄」，为了防止卖家得知买主是盖茨，拉尔森通常会通过第三方进行买卖，而他早年间选择「瀑布」作为公司名字，也是因为这个词和「大卫」「托尼」一样，在美国极为常见。
拉尔森到底看重农田什么呢？
稳定，高回报。因为投资壁垒高，所以农田流通速度慢，很少被炒作。根据NCREIF数据，自1992年1月1日至2020年12月31日，29年来，美国农田年均回报率为10.85%，股票市场为7.87%，黄金为6%，同期，农田波动率仅为6.84%，股市为16.9%，黄金为14.8%。
说得更直接点，农田是比黄金风险更低、回报率更高的投资项目。可惜很多精英投资者觉得「土里土气」，看不上眼。
美国是个当之无愧的农业大国，农业约占GDP的1%，每年大约有25%的农产品会出口，联邦政府非常重视农业，因此，农业是美国税收减免和财政补贴最高的行业之一。自2014年起，美国联邦政府会根据农作物产量和价格，每年向农场主发放补贴，2020年又增加了一项新冠疫情补贴。这一年，美国农业补贴高达470亿美元，占全年农业总收入的40%以上，其中70%流向了前10%的大农场主。当然，这也包括盖茨。
和购买房地产、股票这类投资不同，在美国购买农田，只需要缴纳极少的税，却能获得非常多的补贴——种田有农业补贴，不种田让地空着，野草自由生长，还有环境补贴。
由于盖茨买的农田，都是美国国内最好的那批，因此他不管是自己经营，还是租出去，亦或者空着权当退耕还林，每年的获益都非常可观。
03
金钱与慈善的一体两面
成为全美最大的地主，对盖茨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毫无疑问，造就这一切的拉尔森是位非常称职的资产管理者。1994年至今，全球股市经历过多次震荡，大型投行如雷曼兄弟在2008年也轰然倒塌，但拉尔森却能为盖茨持续提供11%的复合年回报率。
《华尔街日报》评价这位投资人，「拉尔森负责赚钱，盖茨负责把钱送出去。」这里说的送钱，指的就是盖茨持续多年的慈善事业。
1994年起，盖茨开始不断套现手中的微软股份。2000年，盖茨将「盖茨学习基金会」和「威廉·盖茨基金会」（威廉·盖茨是比尔·盖茨的父亲）合并，创立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此后每年，盖茨都要划入至少15亿美元，以维持基金会的正常运转。
庞大的慈善投入让盖茨很快从「世界首富」的角色，转向「世界首善」。退休之后，他对外的绝大部分发言，都是处于慈善的视角，希望让世界、让人类变得更好。
然而，全美最大地主这个身份，再次对外展示了盖茨身上的复杂性：在成为「世界首善」的同时，盖茨仍在通过拉尔森，努力维持着他作为全球顶尖富豪的实力，这种努力在某种意义上，扩大了全球贫富差异。
农田最大的价值，就在于耕种。拉尔森之前说过，「农业必将卷土重来。」此言非虚，随着世界人口增加，以及对精制食品需求量的增大，农田的价值会越来越高，美国农业部有统计，过去15年，农田的价值平均上涨了15%。然而获得这部分增益的，并不全是亲自耕种的农民，其中很多是盖茨这样的大地主。即便是在高度机械化、地广人稀的美国，适合耕作的土地也只占不到20%，当农田逐渐成为超级富豪们的投资项目，真正的农民只能租赁农田，但值得注意的是，鼓励农业生产、降低农业风险的补贴，针对的只是农田拥有者，而非租赁者。
真正的农民承担了天灾人祸的风险，获得大笔财税补贴的，却是地主。正如《卫报》一篇社论说的那样，「土地就是权力，土地就是财富，更重要的是，土地是关于种族和阶级的。与土地的关系——谁拥有它、经营它、照料它——反映了美国乃至整个世界的不平等。」
疫情发生以来，有关盖茨的谣言在美国满天飞。有人声称这场大流行完全是由盖茨制造的，他鼓励人们接种疫苗，就是想把可追踪的微型芯片植入人体，控制所有人。《土地报告》将具体数据发布后，盖茨是美国最大的农田拥有者的结论被反复渲染，最终在社交媒体上演变为「盖茨掌握着美国大多数土地」的荒诞说法。
这些当然都是无稽之谈，但从另一层面，却能非常形象地反映出美国人对于盖茨的庞大影响力究竟有多忌惮。
曾经，盖茨只是一个拥有花不完财富的顶级富豪，成立基金会后，他的影响力通过金钱、通过慈善，深入到世界上任何一个他想加以改变的国家或地区。在诸如新冠、疟疾或者任何一个公共领域，他所说的话都可以通过基金会，影响联合国、世卫组织和各国政府。
《柳叶刀》曾刊发过一篇文章，直指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通过巨量资金影响了全球卫生议程，使得大量顶尖医学人才扎堆投入疟疾研究，导致其他疾病研究放慢，对人类造成了更多本可避免的伤害。研究疟疾没错，推动全球健康事业也没错，但奇怪的是，利用金钱的力量「大力出奇迹」，却犯了错。
在盖茨庞大的资产组合里，这相当于整个香港面积的26.9万英亩土地的价值，仅占其全部身家的0.5%，但每年创造的收益却高达数十亿美元，足以覆盖每年划归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的支出。
或许对于盖茨本人而言，购买这些土地总有各种理由，并不总是因为生意，但从实质结果来看，这自始至终都是一笔好生意。
资料来源：
[1]瑞·达利欧，安德鲁·罗丝·索尔金：瑞·达利欧谈论对全球形势的看法，桥水中国官网
[2]Aubrieta Das, Craig Karmen: This Man's Job: Make Bill Gates Riche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3]Andy Serwer：Still a great job: Making sure Bill Gates stays rich, Fortune Magazine
[4]Andy Serwer: One Family's Finances: How Bill Gates Invests His Money Like a lot of people, he's got stocks, bonds, and a money manager. But there are differences. For one thing, his personal portfolio is the size of a large mutual fund, Fortune Magazine
[5]Andrew Bowman: The Flip Side to Bill Gates' Charity Billions, New Internationalist
[6]Kate Kellan: 「Crazy and evil」: Bill Gates surprised by pandemic conspiracies, Reuters
[7]Lindsey Lusher Shute, Benjamin Shute: Keep Farmland for Farmers, The New York Times
[8]Eric Keefe: Bill Gates: America’s Top Farmland Owner, The Land Repo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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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作者 | 毛洪涛 主编｜王滔
编审｜陈润江 顾问｜王淑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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