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冕之后》----北宋两任君王与一位亡国贵妃的隐秘情史

  赵普和赵光义轮流看着折子,赵匡胤道“就因为王全斌打完了仗不走,在蜀中烧杀抢掠,如今造成这样不堪的局面,王全斌虽一介武夫也不至于这么糊涂,这次怎会如此胆大包天?”

  “据臣所知,王全斌是因赏赐不公才有怨气。”赵光义道。

  “赏赐不公?攻下成都城那天朕就分别厚赏了北路军和东路军,两路军是一模一样的赏赐,怎会不公?!”赵匡胤道。

  “正是因为太公平了”赵光义道“北路军走陆路,蜀道之难自不必言说,陆路还有剑门天险,异常难攻。而东路军走水路,后于北路军到达,没有那么艰难,却得到一样的厚赏,故而引发北路军不满。”

  “这么说还是朕的错了!”赵匡胤怒道,他想也没想就把玉斧冲赵光义扔过去,玉斧擦着光义脑袋飞过去,他的耳朵下面被划了一道细细的血口子。

  其实赵匡胤在扔出玉斧的同时就后悔了,见三弟受伤,忙亲自过来查看,又叫王继恩传医官来查看,赵光义摸了摸耳朵后面,发现只是一个小伤口,就道“不用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等医官来了血早止住了。”

  赵普掏出自己的帕子给赵光义捂着。

  赵匡胤看看光义并无大碍,又怪王继恩不拦着他,王继恩心说你出手那么快,我拦得住吗,可他也只能应承着。

  赵匡胤坐在御座里,双手揉着太阳穴,过了片刻,他瓮声瓮气地说道“光义说的没错,是朕疏忽了。”

  “好在有东路军在,因尽快下旨让北路军副将康延泽接替王全斌为西川剿匪指挥使,让东路军曹彬和刘光义全力配合。同时责令王全斌仍留在北路军戴罪立功。”赵普道。

  赵匡胤颓丧地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那天晚上赵匡胤心情很不好,他处理完奏章回到福宁殿后,看到寝殿里挂着的天下归心的字幅,就走到字幅下喃喃自语道“天下归心,高兴的真太早了。”他叫来小太监把这字幅给收起来,又叫人把那本《官箴》拿来。

  赵匡胤心想,这吕余庆葫芦里卖什么药,这种时候还打哑谜,想到这他恨恨地翻开那本书,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只见上面写着:朕念赤子,旰食宵衣。托之令长,抚养安绥。政在三异,道在七丝。驱鸡为理,留犊为规。宽猛所得,风俗可移。毋令侵削,毋使疮痍。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赋舆是切,军国是资。朕之爵赏,固不逾时。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为人父母,罔不仁慈。特为尔戒,体朕深思。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为人父母,罔不仁慈。特为尔戒,体朕深思”赵匡胤重复念着这几句,眉间渐渐收紧了,他心想,这孟昶能写出这种训诫官员的话,倒也不是一个十足的昏君,怪不得蜀中百姓千里哭送他呢,吕余庆特意给我捎来这篇文章,用意再明显不过,他是想叫我杀了孟昶啊。。。
  @liuhao95732428 2021-03-24 18:59:15
  这个帖子为什么总改名,改的我都找不到了。还是盖个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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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之前名字叫《如梦令》,然后突然感觉现在叫令的太多了,所以就改了。
  @Q馒头S 2021-03-24 19:34:36
  淑妃如此看来也是不行的,性格太沉不住气啦,聪明还是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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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妃也赵匡胤的一个棋子,挺可怜的。
  他吩咐王继恩把赵光义叫进宫。

  赵匡胤想去后苑散散步,因怕自己宫里人走漏风声惊动那些嫔妃们,到时候又脱不开身,这次他只吩咐小太监,如果光义来了就让他去睿思殿等,然后没带任何人,独自信步前往。

  赵匡胤避开嫔妃们爱逛的环玉湖,抄小路来到西曲水,那里有一片种植园,种着各种果树。他一路想着,因为自己一个疏忽,导致西蜀大捷可能全部化为泡影,仗又要重打一遍,局势还比先前复杂了,心中异常懊恼。

  看到一棵杏树上结了果子,他自言自语道“还是没熟啊。”

  却听旁边有个声音道“已经熟了。”

  赵匡胤寻声望去,借着月光看着像是韦宝瓶。

  他心想,越不想碰见谁越碰见谁,刚准备假装没听见转身走人,结果却被韦宝瓶拦住了,她给赵匡胤道了万安,赵匡胤看到她用罗裙兜着几个杏儿,便道“大晚上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韦宝瓶道“臣妾呆在房中觉得无趣,来后苑走走,碰巧看见杏儿自己落下来了,便捡起来想尝一个,官家也一起尝尝吧?”

  赵匡胤道“不用了,太晚了别在外面闲逛,回你阁分去吧。”

  韦宝瓶道“其实,其实臣妾也不是在闲逛。”


  “那你在做什么?“

  “我在等官家啊”

  “等我,为何?”

  “我就是想问问官家,为什么说好的封我为昭仪,结果又不封了,只给了个美人。人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当国君的难道可以随便承诺什么又不做到吗?”

  “你好大胆子啊,竟敢当面问我要封赏。做后宫嫔妃应该安分守己,你懂不懂?再说,你不就侍寝了一晚,有什么资格要封为昭仪?再纠缠这事,连美人也别想做,直接去冷宫吧。”

  韦宝瓶索性把杏儿都扔了,在裙子上擦了擦手,毫无惧色道“官家,当初百姓们听说宫里要选秀女都很害怕,家家户户有女孩的都忙着配夫君,你知道为什么吗?不就是怕这深宫内苑,隔绝父母亲情,又怕君王喜怒无常,一点小事就让人不得活命。可妾听说官家与别的君王不同,时时不忘爱民之心,所以才来应选的。官家却因为一点小事就要狠心把自己的妻子关起来坐牢,怎么配当一个仁字?”

  “好啊好啊,好你个韦,韦什么来着,对,韦宝瓶,你竟然敢污蔑朕,来人!”赵匡胤大叫着,可他忘记了自己没带人来,于是便抓着韦宝瓶的胳膊,把她从果园里拽出来。

  他想把她交给下面人,前后看看竟然一个跟从的人也没有,只好一路把她拽着。“马上我就让你禁足,一个月之内,不,三月之内不许出你屋子半步,还要加上罚俸半年,我看你还敢刁钻。你知不知道这后宫的月银支出也是百姓供奉的,你何德何能,张口就要这要那的,嗯?”赵匡胤一路走一路训斥。

  韦宝瓶也有些怕了,她拖着脚步不肯走,赵匡胤索性把她像夹着一卷被子似的单手抱在腋下。

  “官家饶命,臣妾不敢了,臣妾一时糊涂说了错话,官家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韦宝瓶叫道。

  赵匡胤并不搭理她。眼看就要到有人的地方了,韦宝瓶又用怯中带娇的语气道“官家,要不你就罚俸半年吧,别罚我禁足了行吗?我这个人最怕闷了,一个人闷在房子里,会想不开往下跳的。”

  “会吗?”


  “会”
  赵匡胤恼火 “那就跳吧!”

  这时候,赵光义已经来到了睿思殿,他的府邸就在皇城外面,御街东边,所以进来的很快。

  溶月奉茶招待他,然后便安静侍立在旁。

  赵光义看到茶几上盖着一本看到一半的《唐会要》,也随手拿起来看了,只见翻到的那一页,是玄武门之变。
  @传说之二胶 2021-03-25 09:09:17
  韦宝瓶其实好会说话啊!这高帽子戴的,都戴在赵匡胤心坎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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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挺会来事儿
  @贾明你懂的 2021-03-25 10:35:27
  五代时期好像就是武人特别烂,所以宋朝才要重文抑武的,但凡事都有因果,最后宋朝败在武力弱上了,哎,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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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没有武德。。。哈哈。耗子尾汁了就
  @wangzhewudi8 2021-03-25 09:27:30
  刚看了个开头,觉得不错,一旦皇家不存在了,那些妃子就都是妾室了,等于重新洗牌,对花蕊夫人来说很不利,但对底下的妃子很有利,李艳娘等人其实应该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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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等于牌局重开了,几本前面的得分清零。
  @jjjj7758258 2021-03-24 21:14:07
  自古帝王家最无情,赵匡胤和赵光义再喜欢花蕊夫人,估计也是让位于权利和江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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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确都不是痴情种子。。。
  @zfc1970 2021-03-25 11:05:03
  我想有一个那样的银香囊,网上一搜,真有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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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不好配衣服,我也搜过。。哈哈
  赵光义问溶月“这本是官家经常看的吗?”

  “回禀贤王,是的。”溶月道。

  赵光义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书。

  院子里有些小宫女却不住地朝里面张望。

  一个小宫女对同伴小声道“怪不得都说开封府尹嗜书如命,果然是呢,一来就看上了。”

  溶月以眼神示意她们走远点,那些十一二岁的小宫女窃笑着地跑开开了。


  不一会儿,只听到有人喧哗的声音,夹杂着女人的哭声,紧接着赵匡胤气呼呼的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赵光义问。

  “没什么”赵匡胤径自走到御案后面,把腿搭在桌子上,双手搓了搓脸,一副不胜烦忧的样子。

  外面传来韦宝瓶的声音“官家,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千万别罚我禁足啊,你罚我一年俸禄也可以!官家!”

  “还不拖下去!”赵匡胤吼道。

  接着韦宝瓶就被太监拖走了,赵匡胤恼火地说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当面问我要封赏,她以为她是谁?朕给你的你可以要,朕不给的想也别想!”

  “皇兄息怒。”光义道。

  赵匡胤看了看光义,道”你那伤口怎样了,过来我看看。”

  赵光义边说着已无大碍了,边走到赵匡胤身边,赵匡胤搂过他脖子瞧了瞧,“用不用叫御医看看。”

  “一点小伤口而已,无需劳烦御医,臣弟已叫人上了点药,很快就好了。”

  “我是怕你细皮嫩肉的,再给你打坏了,幸好没打到脸上。”

  赵光义笑道“皇兄这么晚召我进宫,就为看看这伤口啊?”

  赵匡胤把腿放下来,道“不是,只是心烦,想找你过来说说话。”

  “还是为西蜀的事吧。”

  “是啊”赵匡胤道“这次,是王全斌等人犯浑,我也难辞其咎。封赏之事这么小,一个考虑不周居然也能引起这么大的乱子。”

  “皇兄,上午我不该说那些话,其实封赏无非是小事,王全斌打下了西蜀可是大功一件,若他不在这些小事上计较,将来还不是武将之中最受官家器重的吗?可见王全斌这个人还是不堪大用。是他自己生生把莫大的功劳变成了罪过,实在太可惜了。”

  “这些武将,有几个明白事理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难以驯服的野兽。”

  “好在皇兄早就解了石守信高怀德那些开国重将的兵权,否则只怕比王全斌还要难调服。”
  赵匡胤流露出伤感之情“唉,不过他们也都是追随我多年的兄弟。。。罢了,不提这些事。陪我喝两杯?”

  “好啊”

  赵匡胤吩咐上酒,溶月却坚持不让他在睿思殿喝酒,还说是他吩咐过,哪怕央求哪怕威胁也不能给的。

  赵匡胤道“今天都怎么了,这一个个胆子都这么大。”他看了看躬身低头的一众侍女,气馁道“罢了,不让我们在这喝,我们去后苑。”

  那晚,赵匡胤和赵光义兄弟两,坐在皇宫后苑的滟波亭里,喝酒促膝聊天到很晚。

  时而默默对饮,时而哈哈大笑,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torandolvoe 2021-03-25 19:13:51
  想想这个韦宝瓶,能供御酒的商人也不差了啊,也只能是底层,如果红楼梦里薛宝钗进宫说不定也就这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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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别说还真是,不过薛宝钗也没进得了宫。
  @zhjzhxlxx 2021-03-25 19:22:42
  看到现在还没进宫,看来不是宫斗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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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也在宫里有斗争, 但不是宫斗剧。。。
  @zfc1970 2021-03-25 20:47:44
  西蜀有钱啊!可能对于那时候的西蜀和汴梁城,就像五十年代的中国大陆和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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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可能,反正大宋初年汴梁城是不如成都府繁华。
  孟昶一行人在江陵靠岸,由陆路进汴梁。

  他们在江陵驿馆休整一晚,赵匡胤早已派御使在驿馆迎接。

  御使一边引导众人进入驿馆,一边说”这是我们圣上为了迎接孟公一行,特意专门修建的驿馆。圣上还专门赐了仪仗车马,给随行的官员也赏了名马。”

  随着御使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到十几匹气宇轩昂的高头大马,几十辆精美轩车一字排开,旌旗招展,气势不凡。即便是孟昶也觉得太过隆重了,他说自己待罪之人怎么能享如此盛恩,使者却说圣上一片诚心,到了汴梁还有更厚的恩赏呢。

  众人来到驿馆官舍,那儿有一汪大湖,临湖一排宽阔高大的楼阁,令众人眼前一亮。连孟昶的那三个年轻姬妾都说“这些临时修建的楼阁看起来竟比咱们宣华苑里的还富贵奢华呢。”

  “这不是临时修建的”御使听到众人议论,笑着说道“其实我们圣上在兵发西蜀的那天起,就命人开始修建了,这不,仗打完了,官舍还没修好,幸亏你们路上又赶了一个月。不然还不知道怎么交差呢。”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孟昶等西蜀众人都不知道如何接话,御使又命仆人把孟昶一行人分别带到自己的官舍去。

  孟昶牵着徐莞的手,来到分给自己的那幢楼阁,当然是最大最好的一幢。

  眼前的家具陈设无不华贵旖旎,让他们想起西蜀的生活,想起摩诃池上那座水晶宫。

  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他们二人在哪座宫殿里抚琴赋诗,恩爱缠绵。神仙眷侣一般,岁月安好。

  他到现在仍记得自己为徐莞作的诗“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暖。帘开明月独窥人,欹枕钗横云鬓乱。起来琼户寂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

  只恐流年暗中换。。。或许他作这首诗的时候,也隐隐感觉到潜在的危机,只不过,那种美人在侧,夜夜欢饮的生活具有巨大的魔力,没有特别强大的意志力很难逃脱,孟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任何一个人只要拥有无限的财富和无限的权利,都很难不堕落,不昏庸。

  在接风宴上,孟昶和徐莞都有些喝醉了,回去后孟昶让徐莞抚琴再唱一次他们的歌。孟昶听完曲子怅然道“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个梦啊,是个噩梦,明天一早就能从噩梦里醒过来。”

  徐莞很想摆脱这么多天以来愁云惨淡的气氛,于是便拉着孟昶去园子里赏花,他们看到牡丹花都快凋谢了,孟昶因此更加伤怀,说成都府里家家户户的牡丹花应该也都快枯萎了。

  当年徐莞酷爱牡丹和芙蓉,孟昶就下令让成都城遍种牡丹和芙蓉,一到花开的季节全城铺满锦绣,孟昶回忆着往昔,说着说着不觉流泪了。

  徐莞终于恼火道“主上的心太脆弱了!哪怕明天就死,今天也要笑对。这才是做过人君的人应该有的气度!”徐莞说完甩开孟昶的手,转身就走,孟昶怅然立在原地。
  当晚徐莞命人把自己的铺盖搬到紫樱房中,与紫樱同住,孟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又气徐莞把他自己丢下,便叫王夫人陪了他一晚。

  次日又继续赶路,一路上徐莞不再与孟昶说话,孟昶也再没叫徐莞同车。

  李太后看出他二人别扭,又添一层气堵在心口,她坐在马车上,对玲珑道“你看着吧,以后这徐莞的脾气可是会越来越大的。倒也不怪她,要怪只能怪我儿自己。“

  玲珑不知如何回应,只得沉默不语。

  又过了些日子,有一天路过一处郊野,紫樱在车里看到不远处有农人在耕作,不免流露出羡慕之情,她说“唉,姐姐看那些农人,不论世事如何变迁,他们还是简简单单的过活,多好啊。虽不能大富大贵,但是却能平安到老。”

  徐莞道“他们真的能平安吗?”

  在后面的一辆车里,月儿公主看到一个乡下孩子在打量她手上的扑满猪(就是小猪形状的存钱罐),她就把手伸到外面,甜甜地说道“这是我的扑满,你想要吗?”乡下孩子睁着大眼睛,有点怯怯地又有些好奇,月儿公主又道“那给你吧,它叫团子,你要对它好一点哦。”

  说完就把小猪扔给那孩子,王婕妤来不及阻止,扑满就掉落在地上碎了,有一些铜钱掉出来,远处玩耍的几个大一点的孩子看到了,尖叫着跑过来抢。

  因为他们的喧哗,太子那辆马车的马受惊了,在队伍里横冲直撞起来,太子这么多天以来都浑浑噩噩,马车受惊之前他还在装睡,太子妃说孩子好像踢自己了,他也完全无动于衷,太子妃气恼地对肚子里的孩子说“你还不如别来到这世上!”太子听了也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窝在车里睡觉。

  然而在马车失控的那一瞬间,太子毫不迟疑地搂住了太子妃,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许多宋兵一起上前拉住笼头才最终制止住,但是有一辆装行李的马车被撞下田埂,队伍暂时停了下来,太后赶紧下车去瞧太子妃,太子妃并无大碍,太子也只是轻微的擦伤,太后这才放心下来。

  道路边的孩子们完全沉浸在捡钱的兴奋中,不知道自己闯了祸,宋兵都头呵斥他们,他们也没听见,那都头气急败坏地朝着孩子们身上抽了几鞭子,村民们看到了,纷纷跑过来制止,忽然只听一个凄厉的女声尖叫起来,原来她的孩子被一鞭子抽死了,就是那个最小的,月儿要给他扑满的孩子。

  众人都在关注太子妃那边的情况,并未注意这孩子,等大家发现时,惨况已经发生。

  紫樱在车里小声骂道“畜生!”

  刘昭容捂住五皇子的眼睛不让他向车窗外看。

  月儿问王婕妤那孩子怎么了,王婕妤起先只是张着嘴,惊吓的说不出话来,她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女儿,心里想着“这宋国人如此野蛮残暴,以后咱们这些人还不知怎样呢。我死倒没什么,可月儿还那么小。”想着想着,又流下泪来。月儿见娘亲哭了,便用小手给她擦泪,又道“娘,你怎么了?”

  王婕妤道“没事,月儿,娘没事,娘以后绝不会叫月儿受欺负。”

  月儿笑道“月儿是公主谁敢欺负月儿呀。”

  王婕妤努力挤出一个笑,对月儿道“对,我们月儿是公主,不过娘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是个秘密,以后不可以对别人说了,知道吗?”

  月儿懵懂地点了点头。
  都头叫人快点把马车拉上来,自己则抱着手站在田埂上,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村民们拿着锄头围拢过来,但是他们只敢怒目而视,却不敢上前来。

  王婕妤叫一个宋兵把一串钱送给那个死了孩子的村妇,宋兵拿着钱走下田埂,众人迅速把他围住,但最终也没敢做什么,他又推开众人爬上了田埂。

  紫樱一直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不曾想,徐莞带上了帷帽,起身从马车上跳下去了,紫樱阻拦不及只好小声叫她回来,她并未理会,径直走到都头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徐莞问道,她的声音不大。

  “我?哦,在下王继涛”那都头无动于衷的答道。

  徐莞听完又默默站了片刻。

  “知道了”徐莞说完又踩着泥巴回到马车上。


  这之后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徐莞心里却一直记着这个名字,她想总有一天会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之后,孟昶差人让她去他车上同坐,徐莞说“我不去。”

  紫樱也并未劝她,两个人都被刚才的那件事弄的心情很沉重。

  过了一会儿,徐莞没头没尾地对紫樱说了一句“紫樱,别和太子好。”

  紫樱沉默以对。

  “这么说你和太子好了?”徐莞又问。

  紫樱仍然低头不语。

  徐莞道“太子从前纨绔,在宫里的时候没什么机会和太子妃好好相处,现在正是他们患难与共的时候,你真要去横插一脚吗?”

  紫樱道“我怎会和太子妃争,不过希望以后能长长久久服侍太子罢了。”

  徐莞道“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没有一个做妾的不是可怜人,哪怕锦衣玉食又能怎样。”

  紫樱叹道“我怎会不知呢,况且跟着姐姐这么多年,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最华丽的衣服,最稀罕的珍宝,凡世上种种最好的,自己都见过尝试过了,我哪里在乎什么锦衣玉食。可是李艳娘死后我才真觉得怕。到了汴梁,还不知什么情形。。。”

  “你是想抓住太子这根救命稻草是吗?”徐莞道。

  紫樱沉默着。

  “如果太子妃容不下你呢?”徐莞又道。

  “那我也只能尽力退让,绝不会与她争抢什么。”紫樱道。

  徐莞叹道“随你吧,但愿你没选错路。”
  一晃到了五月末,天气越来越暖,宋宫里面尚功局的人也越来越忙。

  这天,贤妃又带着王继恩去察看夏衣制作情况。

  六尚局在皇宫的东北角,距离嫔妃们住的西北部分有不远一段距离,贤妃坐在肩舆上,被阳光一晒竟觉得有些热了。

  她对王继恩说“这天儿说热就热起来了,幸亏我早做打算,让人提前做夏衣,若是到了现在才开始做,怕是赶不及呢。做完了夏衣,马上就要赶制锦袍以备秋冬,蜀锦已经到了,我还想着给每人多做两件袍子,不然白放着也是放着,咱们宫里人也沾不上这个光,都叫官家赏赐臣下去了,你是知道的,官家对咱们宫里人手紧,对臣下倒是大方。唉,不过咱们宫里人手这么少,一个人顶两个用都不够,何况人也不是牛马,就是牛马也总得有休息的时候,若都累倒了,可就不划算了。”

  “贤妃娘娘一向能干,宫里这些事儿千头万绪的,一件压着一件,一件出错,其他也就跟着出错,也就贤妃娘娘能调度周全”王继恩道。

  “唉,就这也不一定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反正啊,是出力不讨好的差事罢了。”

  “怎么会呢,官家可是经常夸您呢”

  “哦,官家都夸我什么?”

  “官家夸您精明能干,是个万中挑一的治家好手,还说要您是个男人,必得封你个三司使做做。”

  “哼,三司使我才看不上,我若是个男人,我必要做个宰相”

  “贤妃娘娘可不是有宰相之才嘛!”

  王继恩顺着贤妃的话吹捧着,宝珠也在一旁随声附和,三个人说说笑笑来到尚功局。

  守门的小宫女看到要向里面通报,贤妃不叫她通报。

  只见里面果然忙碌的很, 剪裁,缝纫,描绣,等工种分工有序,徐司制正在期间认真巡视,更叫王继恩感到新鲜的是,角落里还有一个乐女在弹奏古琴,曲子柔和清雅。

  王继恩便问贤妃为何还有人弹琴,贤妃说这是徐司制的主意,她说做衣服的时候如果心情平和舒适,做出来的衣服也会更服帖,就像有了灵性一样。

  贤妃为此特意从教坊请了人,王继恩听完啧啧称赞。

  徐司制终于发现贤妃驾临,忙前来施礼,其余人看到也停下手中的事情,一起起身施礼道万安。贤妃叫她们继续,自己则拉着徐司制到一旁说话。

  “这批夏衣进度如何?”贤妃问道。

  “回禀贤妃娘娘,各宫主子的夏衣已经全部做好,余下还有各宫奴婢,太监以及备用赏赐宗室和重臣家眷的,约莫六月初也能全部做完。”

  “嗯,还是有些赶,可以把赏赐伪蜀主的那一批先做出来,一定要精细,西蜀是天下一等富庶繁华之地,咱们宫里出去的东西,不能叫这些蜀人看扁了。”

  “是,下官明白,只是“徐司制顿了顿说道“ 这已经是我们最快的速度了,若秋衣冬衣,还要每人增加两套,那肯定就安排不过来,我们尚功局人手还是太少了。可否每人只增加一套,或只给主子增加,奴婢们的就算了吧。”

  “嗯,那不行,奴婢也是宫里的脸面,徐司制觉得还需要多少人手才够呢?”

  “至少还需要二十人”

  “二十人”贤妃沉吟了片刻,道“这样吧,宫里不是还有些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吗,她们选进来的时候年纪尚小,只在尚宫局那边教养着,可以从那些人里面选一些聪明能干的,现教些简单的活计,或让她们打打下手。”

  “只是,尚宫局那边也缺人,那边若不放怎么办。”

  “哦,无妨,只是让她们来帮忙一阵子,又不占尚宫局的缺,我去吩咐周尚宫一声便是了。”

  “如此甚好,那就多谢贤妃娘娘!”

  王继恩听到这里,想起张兰儿拜托的事情,便对贤妃道“贤妃娘娘,小的想起来,有一个才人曾经说过想转来尚功局,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呢?”

  “才人?谁啊?”贤妃道。

  “哦,就是宝慈殿清荫阁的张才人”

  “张才人,张兰儿?”

  “正是此人”

  “她一个嫔妃主子,为什么要转来尚功局呢?”

  “恐怕是想着这里到了年纪可以放出去吧。”

  “哦?不愿伺候官家了?“

  王继恩赶忙解释道“倒不是这样,不过是她从小与爹娘感情笃厚,实在不愿与双亲此生不得相见罢了。“

  贤妃道“也罢,难得她这样孝顺,这个张兰儿倒是还没有侍寝,按说宫里也有未侍寝的嫔妃转成女官的先例,她又托你王公公来说项,那我少不了给你这个面子。”

  徐司制听了便说道“不过,我这里选人非常严格,毕竟宫造之物,都是朝廷的脸面,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若想正式入我司制司,必得有真本事才行。”

  贤妃笑道“你看看,徐司制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连我也不能说动她呢,那你就让她去尚寝尚服二局看看嘛,反正那里也好进。“

  “那边各司人都满了,六尚宫里只有尚宫尚仪还有尚功局还有空缺,可张才人又不大认得字,进不去尚宫尚仪二局。。。“

  徐司制点头道“哦,原是这样,那,如果那个张兰儿真有本事,就让她来试试吧。“

  ”反正我这里是没二话的,徐司制这里通过了,你让她自己直接去和官家说就是了。”贤妃道。

  “如此,小的先替张才人谢过贤妃,谢过徐司制。”

  三人商讨完毕,贤妃还要去其他各局巡视,王继恩想着问问徐司制都要考核哪些项,于是出了尚功局,他便借口还有官家交代的事要办就又转了个弯回去了,贤妃和宝珠都觉得王继恩肯定是去贿赂徐司制去了。

  宝珠道“这张兰儿什么时候和王公公走的这样近了?张兰儿来尚功局会不会对我们不利啊?”

  贤妃道“每年冬夏对百官赏赐衣服,可都是宫里的脸面,也就是宫里主事之人的脸面,王圣人在的时候可是半点差错也没出过,若是在我这出了错,百官心中会怎么想我?淑妃插手了尚仪局,都让我每日提心吊胆,生怕她们给我弄出什么乱子,这次绝不能让宝慈殿的人再插手这种重要的地方。放心吧,徐司制虽不是我们的人,但她也不会得罪我。她知道该怎么做。”

  宝珠点头称是,又夸贤妃思虑周详。
  二人正说着,只听到角落里两个小宫女说话,一个说“她还不是奴婢出身嘛,原先不过就是王圣人身边端茶倒水的宫女,连贴身奴婢都不是。”

  另一个说“是啊,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爬到官家的龙床上去了,你看看人家现在威风的,真把自己当正宫娘娘了,一句话就让我们这些人累的半死,夏衣做完了一天都不得闲,马上就要做冬衣。“

  ”哼,原先王圣人在的时候也没年年做新衣,她倒好,打着给各宫做衣服的名头,还不是自己想穿新的,若自己想穿,就让咱们单做她宫里的便是了,非要装作大公无私的样子,害的我们没日没夜赶工,这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

  贤妃在她们身后冷冷的说道“就快熬出头了”。

  两个小宫女转身看到是贤妃,霎时吓的跪在地上脸色苍白,贤妃最恨别人提她的出身,这时候心里已经怒火中烧了,但她仍笑着对她们二人说道“你们也爬到官家的龙床上,就能熬出头,怎样,要不要我跟官家说说,今晚就送你们去?”

  两个宫女已经吓得说不出话,贤妃把自己头上插的两枚金钗取下来,放到两人手上,道“这是我送你们的,你们可要好好留着,千万别弄丢了。”

  贤妃说完,就招手叫来肩舆,坐上去走了。

  两个小宫女不明所以,跪在地上发抖。

  “宝珠,你知道该怎么做。”贤妃道。

  宝珠说”明白“

  路过宫正司,宝珠便拐进去了。

  不一会儿,曹司正从里面出来,带着几个煞气腾腾的女官和宫女,直奔那两个小宫女。

  两人被拖进宫正司,接着就传来惨叫声,贤妃叫抬肩舆的小太监在阴凉处停下,她一边听着宫正司里的动静,一边玩弄着自己的翡翠戒指。

  渐渐地里面没了动静,宝珠回到她身边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贤妃道“叫她们把证据供词弄利索点,省的叫人说我们仗势欺人。“

  “是,奴婢已经吩咐了。“宝珠笑道。

  ”嗯,我们走吧。“

  贤妃的一口气总算顺过来了,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薄言无义 2021-03-27 09:35:17
  赵匡胤就是表面上让大家以为自己要立昭光义为储君,其实心里还是私心想着立自己儿子对吧,那他确实有点耍赵光义的意思。不过想想,也是人之常情,谁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业。赵光义谋反也是人之常情,谁能咽下被耍这口气呢。不知道历史上真实情况究竟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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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其实史学家有两种调子,一是说赵匡胤是想立自己儿子为储君,结果自己被赵光义给谋害了。二是根据历史的趋势,赵匡胤就是想立光义为储君,所以光义没有谋杀赵匡胤。反正这件事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大悬案。赵匡胤被杀的那一天有个典故叫“斧声烛影”,百度就能搜到。
  @wangzhewudi8 2021-03-27 15:03:24
  淑妃施礼时候故意把侧身曲线暴露给赵匡胤,这操作也是深谙男人是视觉动物了,宋朝的衣服又紧窄。。。果然懂直男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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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
  @谁拯救中国 2021-03-27 13:21:21
  宋宫里竟然还有宫正,司正,不过还是被贤妃给把持了,悲剧,还不如不设置呢,多两个贪污腐败的岗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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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主要是管事儿的人不行。
  @xuhui3230 2021-03-27 19:35:28
  赵匡胤内心深处就想和李世民比,其实他有些方面做的比李世民好多了,起码私德比他强多了,当然传位没传好,一大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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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感觉,问题关键在于,时间不站在他那边,如果他本意就是要立自己儿子的话。
  @dxmtuzi 2021-03-27 19:36:18
  溶月以前有机会去东宫六尚宫当女官,但是却不去,非要当西宫最下等宫女,然后调到睿思殿,伺候皇上,想想这真是一条成为嫔妃的捷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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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福宁殿,睿思殿都是经常可以贴身伺候皇上的地方。后来福宁殿还清退了所有宫女,只留下太监了。。。所以整个大内,也就睿思殿的宫女和皇上最近了,比那些嫔妃还近。
  不过她这好心情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她在尚仪局巡查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坏消息,招待孟昶内眷的人选定了,是德妃和温婕妤。

  这消息是在徐司宾那得知的。

  那会儿徐司宾正在训练手下的宫女,宫女们摆出各种姿势,像雕像般静止不动。
  有斟酒的,有双手举过头顶端着盆的,有做出引导手势的,有双手交叠微笑站立着的,有做出施礼的样子的。

  贤妃看到笑说,还以为是纸扎的假人,徐司宾告诉她,这都是司宾司日常的训练。

  接着贤妃就说,不如司宾也抽空教教我,徐司宾就说那怎么敢,贤妃娘娘教我们还差不多。贤妃就说,我可是说真的,万一有那出去抛头露面的场合,现学也来不及啊。徐司宾就说道,德妃和温婕妤要是有贤妃娘娘这么好学就好了,她正担心她们二人到时出错呢。

  贤妃就问,到时?到哪时?


  徐司宾道“贤妃娘娘不知道吗,这次迎接伪蜀主,官家派了德妃和温婕妤啊,以往这样的事情都是淑妃,我们也都和淑妃磨合的挺好的了,这回可真有些担心啊。哦,对了,听说燕国长公主也会来,燕国长公主也是直爽不拘小节的人,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让蜀宫里的人笑话咱们。”

  贤妃问道“这件事,淑妃妹妹知道吗?”

  “哦,淑妃娘娘早就知道了。”刘司宾道。

  ”那她怎么说?“贤妃问。

  “她能怎么说呢,官家的意思,谁敢违抗。“刘司宾道。

  “官家怎会如此安排,淑妃妹妹年轻貌美,又颇有才学,像这样的差遣自然是派淑妃去最合适,怎么倒派了宝慈殿那位,不行,我得去问问淑妃。”

  徐司宾道“恭送贤妃娘娘。”

  贤妃出了尚仪局,宝珠问道“娘娘为何不问官家,反问淑妃做什么?难不成淑妃娘娘还敢违抗圣命不成。”

  贤妃道“我前脚刚央求官家派我去,官家也差不多答应了的,怎么后脚又突然让德妃温婕妤去了,你说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那能有什么蹊跷?”宝珠不解道。

  贤妃道“咱们去探探淑妃便知。“

  贤妃宝珠二人便往丽玉阁去了,进门刚落座,贤妃就道“妹妹为何把迎接伪蜀主女眷的差事让给德妃了?”
  那时,淑妃和熏霞正在下棋,看到贤妃来,淑妃亲自奉茶给贤妃,笑道“姐姐这话何意?”

  贤妃道“德妃和温婕妤领了这差事,妹妹怎不去问问官家,倒有闲心在这里下棋?妹妹若死活不依,官家那么宠着妹妹,还能不改主意?显见得是妹妹自己让出来的。”

  “姐姐这么说,我可真是冤枉啊,官家心思谁能知道,官家旨意谁又能更改啊。”淑妃道“再说我就是要让也是让给姐姐你,我让她做什么?”

  “这么说你之前也什么风声都没听到?”贤妃问。

  “那可不,不过谁去又能怎样,不过是一次宴席而已。”

  “这怎么能一样,这次西蜀来的可有几个貌美的妃子,咱们宫里也只有派你去才能不被她们压了风头,德妃和温婕妤怎么摆得上台面啊。”贤妃道“况且历来这样的事,都是妹妹你出面,这回官家怎么突然改主意了呢?”

  ”大概在官家心里,我不如那温婕妤貌美呗。“淑妃笑道”你可不知道,这回来的人里,有个花蕊夫人,据说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贤妃道“比温婕妤怎么样呢?”

  “这我也不知,不过,据说在他们西蜀,凡长得最漂亮的都叫花蕊夫人,说是比花更美,只能用花蕊来形容,是美人中的美人呢。”

  “哼,花蕊夫人,听起来像是个风尘女子的诨名儿”贤妃道“像是个花魁的名号。”

  众人都掩嘴笑起来,淑妃道“贤妃姐姐真是的,说什么风尘女子,这些话也是我们这些人能说的?”贤妃心道你装什么淑女,就你最会狐媚人,但她只笑了笑没说话。

  淑妃叹了一口气又道“不叫我去也好,反正我也不想去比美,美丑不过一副皮囊而已,比来比去怪没意思的。”

  贤妃道“这么说,淑妃妹妹就心甘情愿把这差事让给德妃?不打算让官家改主意了?”

  “嗯,就这么着吧,反正也不是多大的事。姐姐也不用放在心上。”淑妃笑道。

  贤妃道“与我也不想干,不过顺路过来问问你,本以为你正愁闷想来安慰安慰你罢了,看来我多担心你了,你不生气就好。”

  淑妃道“我好着呢,姐姐放心。”

  贤妃又略坐了会儿,看到画架子上蒙着布,好奇是什么画,便要去揭开看看,红蕉忙阻止道“没有什么可看的。”

  贤妃看她们这样在意,料想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偏要看看,她推开红蕉,揭开布一看,原来是一副淑妃的自画像。
  “妹妹这画的是自己啊,我当什么呢,还非拦着不让看。”贤妃道。

  “画的不好怕人笑话”淑妃道。

  贤妃心想,她画自己的像,必是想送给官家,好叫官家天天看着能想起她来,又往画上看了看,觉得那画里的淑妃比真人圆润些,穿着朝服,端庄贵气得很。

  她忽然觉得这画是在暗示她淑妃有当皇后的相貌。

  贤妃笑道“画得真好,不如妹妹赏给我吧。”

  “你要我的自画像做什么?”淑妃道。

  “我不白要你的,回头我也送一副我的字给你,我的字虽上不得台面,这不是也想附庸一回风雅,学学那文人墨客,互赠字画之类的吗?妹妹就赏给我吧。”贤妃说着就自己取画,红蕉拦也拦不及,淑妃看她已经把画拿在手上了,心里虽然恼火,但也不好发作,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说“行吧,既然贤妃喜欢,就送给你便是了。”

  贤妃便让宝珠捧画,二人告辞离开了。

  贤妃刚走,红蕉呸了一口,说道“怎么这么讨厌。”

  熏霞道“要走了这一副,咱们再画呗。”

  淑妃突然想起来什么,脸色一沉道“糟了,我那画上的礼服是紫色,若她找人改成蓝色,岂不是圣人朝服的颜色。。。”

  红蕉道“圣人朝服上有翠翟图案,咱们这衣服上只有兰草,再说这紫色可以改成蓝色吗?”

  熏霞道“没有翠翟也可以添上,只不知这上好的颜色还能改吗?”

  淑妃道“咱们这画是绢的,要改色只需拿白毛笔蘸蒜汁刷几遍,洗掉再刷胶,等胶干了便能重新上色了,虽有些麻烦,但也只需要两三天就能做好。不行,必须去拿回来!”

  红蕉道“我去要来!”

  熏霞说“我去吧,你说不清楚。”

  红蕉道“实在不行,我抢也抢回来。”

  红蕉小跑着出了宝文殿,看到贤妃的肩舆就在前面不远处,她却慢慢停下了脚步。。。
  熏霞和淑妃焦急得等她回来,过了片刻,红蕉又满头是汗的跑了回来,用快要急哭的声音说道“贤妃不知去哪了,我追到景福殿门口,也没见到她,我问了殿门口值守的宫女,她们说没见到贤妃,我想,要不就是她回去了,要不就是去别的地方了。”

  “你怎么不去她丛玉阁里问问呢?”熏霞道。

  “我不是怕犯了宫规。”红蕉道。

  “你怎么这么糊涂,犯了宫规,有淑妃给你挡着,谁还敢把你怎么样不成,画要不回来,随时都会出岔子。”熏霞斥责道“怎么这么点事你也办不明白!”

  “那,那我再去!”红蕉道。

  “算了,贤妃在这些事上不通,她未必能想到改画,若我们死活非要把画要回来,说不定反倒提醒了她,若再要不回来可就糟了。”淑妃想了一下,又道“不过画在她手上,始终不安全。必须让官家马上看到这幅画,现在这个时候,官家应该在垂拱殿,咱们现在就去垂拱殿门口等着。不,我一个人去,你们俩个去通往六尚局的小门处等着,如果她也想到改画,必得命人去尚宫局司薄那领颜料,你们必须把人截住。”

  三人分别行动,匆匆忙忙出了宝文殿,一路上很多嫔妃宫女,给淑妃行礼,淑妃一概不理。众人问熏霞出什么事了,熏霞也顾不上和她们说话。

  贤妃在快要到景福殿门口的时候,忽然问宝珠“宝珠,你说,怎么才能把紫色变成蓝色呢?”

  “紫色变成蓝色?奴婢小时候看人染衣服,好像是加绿色染料,不过也记不清了,娘娘问这个干什么?”

  “自然是有用。”

  “那我问问尚宫局司薄,纸笔颜料都是她们负责发放,她们应该能知道。”

  “问她们做什么,罢了,以后再说吧。”贤妃又道“你千万别到处问去!”

  “是”

  淑妃独自来到垂拱殿,殿门口的太监看到她来都吃了一惊,小太监道“淑妃娘娘怎么来了,快回去吧,我们就当没看见您。”

  “你去通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求见。”

  “娘娘,无传召擅自来外廷,可是犯了宫规啊!”

  “快去!”淑妃一反常态地吼道。
  那会儿,赵匡胤正和赵普,赵光义,还有枢密院直学士薛居正,以及禁军殿前都指挥使韩重赟商量西蜀的局势。

  韩重赟在沙盘上推演,说道“全师雄在绵县被王全斌击溃,最可能的逃跑路线是彭州,如果他去了彭州,将四处要道切断,我军就会被切断联络通道,只能各自作战。“

  薛居正道”只怕现在已经是这样了,但王将军和曹将军他们都身经百战,应该可以各个击破,其实乱兵全部在一起也是好事,蜀中多大山,如果他们藏起来搞偷袭,我军才极其被动。”

  赵匡胤道“是啊,蜀中多大山,这也是朕现在最担忧的,韩重赟,蜀中现在有多少个州县有乱兵。”

  “成都周边十几个州县全都有”韩重赟在沙盘上一一指出位置“灌口,新繁,青城,汉州,还有,眉,渝,雅,嘉等州。”

  赵光义看完说道”一盘散沙,若能把他们分成几个战区,责令前方将领按战术行动就好了。”

  “不”赵匡胤道“战场形势千变万化,不可限制前方将领的行动,狭路相逢,只能看他们自己了。”赵匡胤顿了顿道“这个全师雄究竟是什么人?”

  赵普道“这全师雄本是文州刺史。。。。”刚说到这,小太监急匆匆来报,淑妃娘娘殿外求见。

  赵匡胤大怒“你没看到我们在谈重要的事,你来报什么报。”

  小太监道“淑妃娘娘一再恳求,她说必须马上见到官家。说是有急事。”

  “她能有什么急事?你去问问,问完让她快走!赵普,你继续说”

  赵普继续道“本来是要投靠我大宋”


  “这些我知道,我是问他,究竟是什么脾性,也好知道下一步他会怎么走。”赵匡胤道。

  “这个,臣也不知”赵普道“他不过是个刺史,若要知道他是什么人,只能等孟昶等人来了问他们,不过,此事又不能让孟昶等人知道。”

  “对,应该严加保密”薛居正说“以防他们偷偷和乱军串通,孟昶在蜀中声望加上乱军的人数越来越多,事态恐会更加严重。”

  “只怕保不了多久,这样的事,他们迟早会知道的。”赵光义道“必须派人严密监视孟昶一行人。”

  此时,小太监又来报告说“淑妃娘娘说,她画了一幅画,被贤妃拿走了,让官家务必尽快去看看。哦,对了,她还说,她画的画,是紫色的,一定要让官家知道。”

  “就这事?”赵匡胤道。

  小太监点了点头,赵匡胤抄起玉斧就砸向小太监,“给我滚!让淑妃在殿外跪着,跪足两个时辰!”

  “是”小太监的嘴出血了,他捂着嘴退了下去。

  韩重赟和薛居正都禁不住窃笑,心说这妃子可真够呛。

  赵普却劝道“官家,淑妃做事不会这么轻浮,看似事小,或有内情,官家还是去问问吧。问清楚再罚也不迟。”

  “不用管她”赵匡胤道“我们继续吧。”

  赵光义看着沙盘,若有所思,赵匡胤问“光义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赵光义捡起地上的玉斧双手递给赵匡胤道“皇兄也不怕把这玉斧给砸碎了,这还是华山的陈抟道士送给皇兄的。”

  “碎不了,官家可是用兵器的好手,已经把这玉斧用的出神入化了。”韩重赟适时拍马屁道“力道,角度,都恰到好处,想让人见血就让人见血,想点到为止就点到为止。”

  “少啰嗦了,快点说正事”赵匡胤道。

  众人这才继续讨论。

  日暮时分,军事会议结束了, 众人走出垂拱殿时,见淑妃果然跪在殿外,众人都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
  里面小太监立刻出来传淑妃进殿。

  赵光义对赵普道“看到了吧,官家可不糊涂,用不着你提醒。皇宫之中,哪有什么小事。指不定这些后宫的妃子在搞什么鬼呢。”

  赵普一笑,并未多言。

  赵匡胤问淑妃究竟怎么回事,淑妃直截了当说道“贤妃去我阁中拿走了我的一副自画像,原本我想着献给官家的,她偏要拿了去,我只是想跟官家说一声,我画的是穿着紫色朝服的自画像。”

  “你就为这点小事,急急忙忙到我垂拱殿来?”

  “臣妾还想请官家前去一看,否则也不知贤妃姐姐能不能想起来请官家一看呢。”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她拿了你的画,你什么时候不能跟朕说,偏要在朕议事的时候说。。。”赵匡胤说道这里,又想了一下,道“画现在何处?”

  “想必在贤妃的丛玉阁中吧。“

  “罢了,既如此,那咱们就一同去看看吧。”

  二人到了贤妃丛玉阁,正赶上孙昭仪也在,她们正在欣赏这幅画,赵匡胤的到来让贤妃吓了一跳。

  赵匡胤说,听说你得了一副好画,朕特来一看。

  赵匡胤看了看画,又看看淑妃,道“嗯,画的还不错,只比你本人略丰腴些,到不如你本人好看了,看来你这画功还有待提高。”

  淑妃也不恼,她说“官家教诲的极是。”

  “好了,画也看过了,朕可以走了吗?”

  ”臣妾恭送官家”淑妃道。

  贤妃也施礼道“恭送官家”又道“淑妃妹妹留步。”

  赵匡胤走后,贤妃问淑妃“妹妹今天可是去了垂拱殿?”

  “正是”

  “淑妃妹妹就为了让官家看一眼自画像,就费这么大的周折,这是何必呢?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按照宫规,可是要打二十戒尺,不过,这种惩罚也太不体面了,我不忍心叫妹妹受这种罪。”

  “那贤妃姐姐要怎么罚我呢?”

  “嗯,罢了,事不过三,淑妃妹妹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了,若再有一次可是要真罚了”

  “如此,就多谢姐姐了,若没有什么事,妹妹便先告辞了。”

  淑妃走后,孙昭仪对贤妃道“臣妾刚还怕您真要罚她,不罚就对了,就得捧着她,惯着她,让众人都嫉恨她。像她这样自命清高的人,早晚会栽跟头。”

  贤妃只是出神,她想,淑妃这样急忙忙的请来官家看画,一定是料到我会在画上做手脚,她平日里看着风轻云淡的,其实处处提防着我呢,这淑妃可真不简单啊。
  @猪猪爱谁核 2021-03-29 13:51:53
  所以就是赵光义为了赵匡胤当初能成功登上皇位,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和符昭好了,赢得了符昭老爹的中立对吧,不然符昭老爹会帮着他女婿周世宗灭了赵匡胤。按阴谋论来说,赵匡胤篡权太像早有预谋,早有设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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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若说没有阴谋这也太天助我也了,当初符彦卿要是跟赵匡胤较真,还真不知道有没有大宋了。光义和符昭的婚事也都是杜太后一手安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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