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该生几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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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填一个大坑,我们继续聊聊关于中国人口的问题。
新中国建国70年,人口政策可谓变动最为频繁的国策之一。

概括四句话:
建国初期,自然生育,甚至短暂时间提出“人多好办事”的鼓励性政策。
建国中期:“晚、少、稀”节制生育,粮食不够吃,不节制怎么办?
80、90年代:计划生育,只生一个好,这是40年前最大基本国策
2010年:逐步放开生育,对,就是我们现在处于的时代。
新中国不过70年,然而就是这70年,在人口问题上多次变化,而且都是180度的大转弯,这其中根本性、深层次的原因是什么,未来我们会不会再次转变,今天咱们一下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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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建国那会儿,百废待兴。
然而,论生娃这件事,我国却一直很积极,1949年到1952年,我国人口出生率一直保持在3.6%。
算高吗?
当然高,2021年,我国全年出生人口1062万人,人口出生率为7.52‰,请注意一个是千分数,一个是百分数,73年前我国人口出生率是现在的5倍。

不过,那时候人口死亡率也比较高,1949年人口死亡率大约2%。
高吗?一样很高,2021年我国,死亡人口1014万人,人口死亡率为7.18‰,1949年是2021年的3倍。
不过,和所有国家一样,战争一停止,死亡率马上下降。
1949年人口死亡率2%,1950年1.8%,1951年1.7%,一直下降到1957年1.08%,逐年递减,不打战争嘛,人们生活条件改善了,医疗条件变好了,死亡率下降,这件事不难理解。
不过,和平让人口死亡率快速降低,但和平不能让人口出生率也同步下降甚至会有所提高。
49年之后初期,我国出生率一直就没低过,都是在3%到-4%徘徊。
对于这样一个出生率高位不变,死亡率快速下降,人口增长率快速上升的形势,国家是怎么看的呢?
两字——好事。
1949年,美国支持国民党打内战的政策彻底失败,那么花了几百亿美元的援华军费总的有个说法吧,于是美国政府就发表了一个《美国与中国的关系》白皮书。
目标就一个——甩锅,谈到国民党为啥崩溃,其中重要一个原因就是——中国人太多,温饱问题解决难度太大,民怨沸腾,所以失败。
当然,这是P话,就像老板问你这个月业绩为啥这么差,你说这个月公司开会太多,耽误时间工作,这不是找抽吗?
于是,教员马上反怼,1949年9月16日,发表了一文《唯心历史观的破产》直接批驳。

我们来看看教员的原话:
1、世间一切事物,人是第一宝贵的。
2、只要有人,什么奇迹都能创造出来
3、人口众多是一件极大的好事,再增加多少倍人口也完全有办法。
最后,一个概括的观点就是——人多是好事,人多好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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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教员很显然把这个问题看简单了,因为他没有意识到“人手”和“人嘴”矛盾的复杂性。
1953年,新中国开始第一次人口普查,生得多,死的少,三年增长了21%。
然而,粮食呢?三年增长了13%。
人口增长,差不多是粮食增长快一倍。

意识到了马尔萨斯陷阱,教员开始改口,1957年2月,在全国学联会议上就开始辩证看问题
——中国好处是人多,坏处也是人多。
同年,在一次南京部队会议上,也深有感慨
——1949年我们缺粮食,现在还是不够,不是由于农业没进步,就是因为人多嘴巴多。
不过,教员还是乐观的,当1958年开始大跃进的时候,由于大炼钢铁,大兴水利建设,许多地方出现了劳动力不足的情况,教员马上又改口,“现在还是人多,好一点”。
于是,人口方面,教员思想反复“辩证”,直到1970年见到了老朋友斯诺,又表示了对人口的担心。

——农村里的女人,头一个生了女孩,就想要一个男孩,就生了第二个,第三个,一共生了九个,只好算了。重男轻女,这个风俗要改。(1970年12月和美国友好人士斯诺的谈话)
终于,在这以后,直到老人家病逝,对于人口问题基本看法就没有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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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多变,自然下头也得跟着变。
建国初期,我国是禁止妇女打胎的,请注意不是控制,是禁止。
不过,政策主要目标是保护妇女身体健康,而不是鼓励人口,这个要明白
当时,1950年直接规定所有部队女干部打胎,必须是六种情况,有严重身体疾病,心脏病、贫血,发生了流产、遗传出现问题,总之如果不是出现威胁生命的问题,严禁打胎。
而且流程异常复杂,必须本人和丈夫签字,公立医院大夫证明,最后还要请卫生局局长签字。
这流程走下来,估计比生个孩子还复杂。
如果违法这些规定打胎呢?对,就是犯罪行为,叫做非法堕胎罪,被手术者及实施手术者均要被人民法院依法处理,可以坐牢喽。
另外,避孕药品和工具,严格管控,一律禁止市场自由购买,必须持医师证明去国营药房限量购买,而且严禁进口。
比起现代那些满大街的无痛人流广告,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是不幸还是幸运。
不过,这个政策没过几年,国家高层对于这个问题认识却出现了明显不同。
比如,我们的邓公1954年写给邓颖超的信中,就表示:
我认为避孕是完全必要和有益的,不理解卫生部为何很不积极。
还有刘少奇,屡次在会议上说,
“苏联要学,但是不要学英雄母亲,中国应提倡节育”
于是,关于人口,有人要多生,有人要少生,终于发生了1957年关于“新人口论”的大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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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新人口论,就不能不提一个人——马寅初教授。

这人大家现在不熟了,但是往前推30年,可以说是中国家喻户晓的人口学泰斗。
这个马老师出生在1882年,根红苗正的留美生,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博士,然后回国各个大学任教。不过马老师骨头很硬,解放战争坚决站在我党一边,抨击国党。
解放之后,北大教书,最后担任校长,同时多次在江浙、上海调研人口问题,写出了“新人口论”,中心思想我们都很熟悉——计划生育,控制人口。
而原因也很简单易懂,若人口无限增殖,粮食必须增产,直接影响轻工业积累,间接影响重工业建设,我国的工业化会为此大大推迟。
对于他的理论,教员一开始是欢迎的,1957年在卫生部会议上,专门说——实行有计划的生育,这一条马老(寅初)讲的特别好。
1957年7月5日,马寅初新人口论在《人民日报》全文发表,第一次公开表明了我国政府要开始控制人口,计划人口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1958年马老师被打成右派,自然新人口论也被打入冷宫。
而且新人口论被定为三大罪状,第一是资本主义马尔萨斯人口论余孽。第二、篡改马克思主义原理。第三、对中国六亿人口没感情,仇视人民。
不过,纯学术批评也就罢了,很快这种批评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程度,当年那个号称党内理论家的康某人直接在北大说“马寅初的马,不是马克思的马,而是马尔萨斯的马”,这种文人骂人更恶毒。
于是,1960年1月,北大校园贴满了批判马寅初和新人口论的大字报,马老师被迫辞职校长,离开北大。

倡导计划生育第一人被批了,那谁敢再提“计划生育”,于是1962年,刚更度过三年自然灾害,能吃饱饭的中国人立马掀起了新中国历史上第二个造人小高潮,这个高峰一直持续了12年不降。
1966年到1970年,我国每年出生人口2500万到2700万,年平均生育率在3.4%以上,1969年,我国人口总量超过8个亿。
1949年到1969年,人口整整翻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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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寅初被打倒,但是“人嘴”的压力对于整个中国却越来越大,虽然没人再提系统性的计划生育政策,然而零星对于人口问题的调整却不断出现。
1963年,国务院改变政策,以后凡是职工做节育和结扎手术,一律免费,休养期间,工资照发。1965年,商业部将避孕套价格大幅度下调,从3分钱一个变成一分钱一个,后来干脆改为福利发放。

原来严格的堕胎条件,也做了宽松——任何妻子一方要求手术,经医师检查,无手术禁忌,可马上实施。
和10年前的政策相比,别说卫生局长,就连丈夫也不用签字确认。
不过,下面的零星改变,还是无法抑制中国总人口的蒙眼狂奔,1969年我国人口8个亿,1970年达到了8.3个亿,终于终于,天天阶级斗争为纲的国家最高领导层,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可能比走资派反攻倒算更可怕。
1970年,周总理在全国计划工作会议上,直接就说
“你连人口增加都计划不了,还搞什么计划经济”,
“老人多活几年,总是好事,婴儿死亡率下降,也是好事,两头增加,人口压力就大了”。
不过,大方向总是教员要做,终于1975年,他在《关于年度国民经济计划的报告》上批示七个大字——“人口非控制不行”,算是定了大调。
领导定了调,下面抓落实,国务院在第四个五年计划为人口定了一个总目标,争取城市人口增长率下降到1%,农村下降到1.5%。
不过,这并不是我们熟悉的计划生育政策,更像是未来计划生育国策的一种彩排。
因为多数政策并不是强制,而是指导和倡导,这个时间和80年代计划生育有本质区别。
那个时候,总的宣传思想是三个字“晚、稀、少”。

啥是“晚”?鼓励男女青年晚婚晚育,提倡女23,男25,才去要孩子。
啥是“稀”?鼓励拉长两胎之间的间隔,生育间隔最好在三年以上。
啥是“少”?一对夫妇最好生育一个孩子,最多两个(你要是生三个,好像也没啥惩罚)。
当然,凡是遵守“晚稀少”的夫妇,在住房分配,婚育假期,农村口粮、福利待遇方面都受到优待,可以理解为国家有奖励不惩罚的人口家庭考核。
坦率的说,这个期间政策,我国的人口计划政策并不激进,和同一时间段邻国印度英吉拉甘地夫人800万男人绝育,韩国朴正熙总统不绝育就坐牢的政策相比已经温和了很多。这个政策一直持续到1980年,那个标志性《公开信》的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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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是文革结束,改革开放进行。
而计划生育是我国极少的继承文革,同时在文革后强化的国家政策。
原因很简单,就是我国经济建设越来越被人口问题拖累。
举个例子,1980年,解放三十年,全国城镇人均居住面积比新中国成立的时候还少0.9个平方。1979年比1957年全国粮食总产量增长70%,然而人均粮食占有量只增加了6%,而棉花、油料、猪肉等农产品甚至还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而且,人口就业越来越成为压力,1979年国家安排了800万人就业,然而仍然有400万人待业,这是城市情况。农村问题也很大,建国初期我国人均耕地2.7亩,到了1979年变成了1.6亩,然而世界平均水平当时是5.5亩。
1979年3月30日,邓公在党内会上,提出我国实现四个现代化有两个大问题,第一底子薄,第二人口多,在生产还不够发展的情况下,吃饭、教育和就业都成了严重问题。
1979年底,我国总人口已经达到了9.7亿,出生率1.7%,死亡率0.6%,人口增长率为1.1%,说实话这个数据现在看还好,但是从当时看还是太高。
因为,按照当时测算,从1979年开始我国20年后总人口将达到13亿,40年后达到14亿,而当时不管是资源和财富,都无法想象我国能支撑这样一个人口增长量(从现在看,这个测算还是比较准确的)。
而且当时有个特别情况,由于“晚稀少”属于弹性奖励性政策,不属于硬性指标,对于城市有单位的职工还好,但是对于农村这个办法似乎没啥用处。
再加上包产到户让很多农民吃饱了饭,生活水平又得到了很大提高。

所以让经历过1949年第一次生育高峰,1962年第二次生育高峰的国家领导人,觉得包产到户会促成新中国历史上第三次生育高峰。
于是,觉得不能再等了,也不能再拖了,1980年7月,全国人大总理报告,明确要求:
要普遍提倡一对夫妇只要一个孩子,一定把人口增长率尽快控制,争取全国总人口在本世纪末不超过12个亿。
1980年9月25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控制我国人口增长问题致全体党员、共青团员的公开信》,这标志着我国“只生一个好”强制计划生育政策出台。

虽然当时公开信在这个问题上用的词是“提倡”,然而实事上却变成了一种规定,除了特殊情况外,都必须硬性规定,生育从“提倡一胎”变成“必须一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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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在这个问题上,农村和城镇推行难度是不一样的。
1980年,中国城市生育率在“晚稀少”政策提倡下,每个育龄妇女生育量已经降到了1.25个,而且所有人都被单位管着,每个单位都有计划生育主管人员,所以推行起来相对容易。
然而,农村却面临极大的挑战。
1980年,我国农村育龄妇女生育数量还是维持在2.68个,这就要求每个家庭必须从三个孩子变成一个孩子,执行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不少基层干部为了完成任务,执行粗暴,拆房子牵牛问题屡见不鲜,一时间干部和群众,农民和政府关系非常紧张,而计划生育工作则被认为是“天下第一难事”。
结果计划生育政策执行一年,偷生、强生问题严重,人口增长率反而从1980年的1.18%变成了1981年的1.45%。
一看强制政策不佳,国家赶快调整政策,城市除特批毫不动摇坚持一胎,农村有特殊情况可以二胎,坚决杜绝第三胎。然而,这个“特殊情况”可就特殊了。

各地都不一样,各地都互相吐槽,广东说广西太松,河北说河南太宽,反正都是吐槽别人太松,自己太严。
于是,国家又重新出台了一个解释政策的政策,目标就是规范——啥是特殊情况。
第一版是三种:
1、第一个孩子有非遗传性疾病,不能成为正常劳动力
2、重组家庭有一个孩子,可以生第二个(后来打补丁又要求一方必须是初婚)
3、婚后多年不育,抱养一个后又怀孕可以生。
不过,后来这个政策补丁打了七八次,最后弄得异常复杂。
比如:两代或三代单传的,兄弟两儿只有一个能生育的,男方到女方倒插门的,残疾军人的,夫妇都属于华侨的,边远山区贫困户的,总之,比现在的购房政策,人才引入还复杂,还难懂。
这些情况中央统统称为“开口子”,对于开口子问题,中央又定了一个总原则——“开小口,堵大口,私自开口受处分”。

不过后来口子越开越大,直到1986年,开了一个非常大的口子——“要求生育头胎的独女户,间隔若干年后可以允许第二胎”,并且出了公开文件。
憋了许久,大家发现了这个口子,压抑已久的生育愿望如开闸洪水倾泻而出,结果那一年强生、抢生、超生,偷生问题严重。
于是,中央1986年之后,开始反思这个问题是不是管的太一刀切,所以计划生育也开始了我们所熟悉“因城施策”,不对,应该叫“因省施策”,一个省一个政策,一个省一个标准。
所以,有些情况,在一些省可以勉强生,在一些省就绝对不能生。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有了超生户流动到计划生育政策比较宽松的省份去生,于是乎就诞生了1990年,黄宏、宋丹丹那个经典的春晚小品《超生游击队队》。
当然,这个游击队的出现,一方面是躲避家乡计生部门的罚款,另一个方面也是为了适应“因省而生”的形势。
为啥小品中的男主人公前两个丫头起名“海南岛”和“吐鲁番”,从一个侧面也反映了这些地方的省份计生政策是相对比较宽松的,而涌入大量的游击队
不过之后,情况有所好转,虽然各省情况都有差别,但是基本遵循共同的一个底线,一胎男孩不能生,一胎女孩可以再赌一把的“独女开放”政策,但是这也酝酿了未来中国二十年“女少男多”人口另一种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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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我国进行了第三次人口普查,截止当年7月1日零时,我国大陆总人口1133682501人,按照当时测算的人口自然增长率1.439%,我国人口21世纪达到13亿基本定局。
显然,这没有完成当年确定的20世纪末人口12亿的目标,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怎么办?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已经执行了十年,问题还是没有得到根本性缓解。

而且,这个数据存在严重漏报问题,当年计委主任彭佩云在全国计生工作座谈会上,直接讲了明话——当前人口统计“水分”还比较大,每年大概漏报190万人,所以必须对人口形势估计留有余地。
于是,开始再次调研,而调研的结论就是——当年我国总人口中,年龄结构轻和育龄妇女比例偏高是原因,说句人话就是——能生的人还是太多。

1990年,往前推25年就是1965年,现在生人的人,就是当年中国第二次人口高峰的被生者,从根本上讲这是个历史问题,是个积累问题。
不过,1990年,再往后推25年,就是2015年,却没有啥人口高峰,甚至现在的中国还要为人口生育进行鼓励,只能说世事难料。

从这张表中,大家也可以感受到当时领导人的压力,1980年出生率算是勉强压了下去,然而1982年又上升,1984年压了下去,1987年又上升,甚至88年,89年,90年持续在2%徘徊,这就理解了1990年《超生游击队》小品的初心。
不过,在1992年,这个问题终于迎来了拐点。
因为从当年开始,我国统计显示育龄妇女总体生育率已经降到了1.9(就是平均一个生育女性的生育数),大家都知道一个女人生两个娃才能保证人口增长(学术叫更替水平),所以被人口问题困扰将近百年的中国在九十年代中期看到了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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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第一个10年,在人口问题上国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2000年我国人口12.67亿,虽然没有完成当年世纪末控制12亿的目标,但是人口增长率和人口出生率算是下来了,因此2000年到2010年,整个人口是处于一个“低出生率,低死亡率,低增长率”的三低模式。
而同期,中国经济却迎来了爆发式增长,国内GDP在2000年是将近10000亿,到了2010年达到4万亿,人均GDP从不到1000美元,到了2010年的3000美元。
究竟是人口少,负担少,拖累小,促进了经济快速上涨?还是经济增长,工业化加速了人口增长率的降低?恐怕这是一个很难说清“鸡和蛋”的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中国人口太多问题终于不再成为困扰整个国家发展的最大障碍。
人少了,钱多了,国家就开始调整,或者说逐渐放松人口生育的限制。
实际上,从2000年以后,放松的声音一直都有,并不是这几年才开始的。
2004年,18名人口研究学者经过计算之后,联名建议调整生育政策,建议从2005年开始实行“单独二孩”,国家没有采纳。
2009年,再次上书,国家没有采纳。
转折点在2012年,当年中国劳动年龄人口首次减少,学者们再次上书——实行单独二孩,这一次国家采纳了,2013年底人大立法同意,我国开始“二孩时代”。

不过当时估计放开二孩,会有一个人口小高峰,但是事实上2014年出生人口1897万,仅较2013年增加100多万,之后的2015年出生人口为1654万人,重回下降区间。
于是,2015年,全面二孩政策开始实施,直到去年2021年“二孩变成了三孩”,当然也不能说二孩政策全然没有效果,国家统计局说由“单独二孩”到“全面二孩”,全国十年间多出生“二孩”数量达到1000多万人。
“全面二孩”后的头两年,也就是2016年和2017年,每年出生人口均出现了增长——两年都高于1700万。但从2018年开始,却再次进入逐年下降的通道——2018年和2019年出生人口分别为1523万、1465万,2020年出生人口更是下降到了1200万,2021年106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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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相比较生育率的下降,人们更加担心下面的问题。
第一、人口红利问题
有人说,中国能快速发展,主要就是靠人口多,劳动力便宜的人口红利,为了维持经济高速发展,还是应该多生。但试想一下,如果我们还是靠人口红利发展,靠人口密集型产业赚钱,而不靠创新,不靠科技,是不是会成为一种“人口依赖症”的病态发展。
老子是富士康流水线工人赚血汗钱,儿子还是流水线工人赚加班费,中国高速发展对于我们普通人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靠人口红利维持高速经济,反而是个伪命题,经常这样打算,会降低我们升级科技树,提升产业水平的动力。
第二、国家性别比例失调。
由于只让生一个,所以生男不生女成为很多传统家庭的选择,再加上B超等医疗条件的辅助,从80年代开始,我国人口性别比一直在拉大。
在90年代前还属于正常,但是到了2000年,已经达到了118(国际上认为100女婴应该对应103到107的男婴)。

到了2005年,更是高达118,有些省份更高,这就导致了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农村光棍,天价彩礼的问题,这个好像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靠人口的自然修复。
不过,这几年似乎问题好了一些,毕竟现在“建设银行”的代价,让那些重男轻女者已经望而却步,我相信一两代人之后,中国这个问题也会逐步解决。
第三、老龄化问题
这不是中国独有的问题,而是世界上所有国家,尤其是发达国家共同面对的问题。
1982年我国60岁以上人口是总人口的5%,到了1999年变成10%,到了2010年到了13%,有人预测2050年这个比例可能达到23%。
这牵扯到很多问题,养老金、劳动效率等等。
我们当然可以重奖年轻人多生(比如像某位经济学家那样建议印钱促生),来降低这个比例,但是等现在的孩子50岁以后怎么办?
印更多的钱,让更多人生,为他们养老?如果这样,整个人类就变成了一个人口庞氏骗局。
这个问题,比前两个更难解决,因为毕竟每个国家,每个省的情况都不一样,有的是已富后老,有的是未富先老,有的还没有进入老年化时期。
所以,暂时没有好办法,但这个问题值得每个人认真思考。
以上三个问题,是我个人的思考,讲出来供大家讨论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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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又写了8000字,超过了上回7000字的记录,我没写完,估计大家也看烦了。
赶紧收个尾吧,要不然又该有人说,看富贵的文章,腿都蹲麻了。

回顾从1980年到2015年,30多年严格甚至饱受诟病的计划生育政策。
我们必须承认三点:
第一、它的确压住了我国当年控制不住的人口增长趋势,按照官方的口径叫做“,执行30年,少生四亿人”.

这四亿人的减少,无疑大大减轻了中国当时不管是吃饭、就业,住房甚至工业化资金的压力。
毕竟改开初期我们就那么点钱,买粮食就不能买机器,这个很现实。
第二、人口素质提高,有了保证。
这也好理解,国家能花在教育上的钱也是一定的(往往是GDP的一个比例),所以解放初期我们只能让10个人变成初中生。但是,人口少了,钱多了,2000年后我们能让10个初中生,其中5个人变成高中生,3个大学生。
人口数量的低增长,让国家有了胆子开始了90年代末那场高校大扩招。
第三、减少低层次劳动力内卷。
大家现在都在抱怨“内卷”的问题,然而你敢想象中国劳动力再增加4个亿,能卷成啥。

当然,这35年的严格计划生育问题也很大, 国际上批评我们没有人权,民间搞的基层干部老百姓关系紧张,现在更有公知批评我们弄得现在劳动力成本升高,养老金紧张,巴拉巴拉。
但是,我认为,能说这样观点的人只能送他一个词——无知。
因为他们不知道,人口在国家发展中到底起到什么作用,人口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发生正向的作用,人嘴和人手是什么辩证的关系。
说白了,从经济学上讲,“人”是一种生产要素,就和资金、土地、技术是一样的。
这种要素太少,自然影响生产的进行,影响经济的进步。
比如俄罗斯就是这种情况,二战之后苏俄一直有这个问题,资源丰富,但是人口稀少,尤其是男性,所以俄国妇女能生五个孩子,国家就会给与极大的荣誉,被称为英雄母亲。
反之,其他几个要素太少,土地、技术、资金都不足的情况下,人太多,反而会成为累赘,比如我们旁边的三哥印度。
因为人和其他要素不同,人不但是人手,更是人嘴,而且人手可以停,但是这个嘴不能停,不敢停,停了就会出大事。我们70年代,80年代就是这个问题。
同样十几亿人,为什么30年前,我们人口压力巨大,而现在我们反而觉得有点不够用了。
说白了,就是我国这30年经济其他条件有了长足的进步,尤其是资金和技术。
先说农业,虽然我们耕地数量增长不多,但是我们粮食产量以及粮食技术已经今非昔比,感谢一下以袁隆平爷爷为代表的新中国农业科技人员。
现在,我们是世界上外资利用最好的国家,是世界上唯一全品类的工业国,是世界上公认的世界工厂,另外也是世界上产业技术进步最快的国家之一,其他生产要素巨量供应,让人手这个因素反而有点不足。

但,反观40年前,甚至30年前,我国技术、资金又是什么样的,经过那段岁月的人们都应该有印象,资金极度缺乏,只能靠出卖各种木材、煤矿等换点外汇,技术比较落后,基本上和国外同类产业有一到二代的差距,所以那时候“人”就表现在“人嘴”的压力了。
有人批评,为什么国家现在只是放松了人口限制,为什么不是完全放开,生几个也不要管。
这个问题,如果你从经济,从生产要素搭配的角度就好理解了。
可以说,2012年之后,国际局势不确定因素越来越多,中美关系谁都明白,中欧关系也一般,中韩中日忽冷忽热,这些都加剧了我国经济发展的不确定性。
说句“万一”的话,哪天我国经济突然陷入低谷,哪天外资大规模撤离我国,哪天我国发生不可预知的经济困难,GDP增速从5个点,变成4,3,2,1,甚至负数,人口红利立刻变成“人嘴压力”。

所以不是不想放,而是不敢放,因为70年的建设经验,70年的斗争经验,40年的人口压力,让中国的领导人明白一个道理,人(人口问题)无远虑,必有近忧。
★扩展阅读:中国人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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