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在安徽的甲原本是一个地痞无赖,民国刚成立的时候,他混进了军队,后来竟然当上了团长,一下子有了钱。
有一回甲去上海玩儿,他在上海的老乡乙用好酒、好菜、漂亮jìnǚ招待他。甲很开心。乙又向甲透露说这个漂亮jìnǚ的老鸨很有钱,很会招呼客人。甲就请乙招呼酒席上的人一块儿去漂亮jìnǚ所在的妓院摆酒席,自己做东。妓院的老鸨见甲出手阔气,就卖力地巴结。
酒席完了以后,按规矩办酒席的人要给妓院掏四块钱的场地费。甲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纸币,随手抽出一张递给那个jìnǚ的跟班。跟班接过一看,不像是纸币,就拿到账房让账房看看。账房说那是某钱庄的一张可以兑现1000块钱的汇票。jìnǚ的跟班推想是甲不留神拿错了,就拿回去跟甲说:“您拿错了!这可是1000块钱的汇票!”甲笑着说:“对,是1000块。我身上带的钱不是1000块就是500块。我跟你家小姐有缘认识了,以后经常来,打牌、喝酒要出的钱肯定1000块钱挡不住。这1000块你先收下,以后再细算,该多少是多少。”
跟班觉得甲这个人很怪异,就把情况跟老鸨说了。老鸨很高兴,特别交代那个漂亮jìnǚ说:“这可是个有钱人,你可得把人家伺候舒服了。”当天晚上,甲就住在jìnǚ屋里头了。
第二天,甲又摆酒席请大家一块儿热闹。打这以后,每天晚上,甲都来妓院看jìnǚ,在jìnǚ屋里头过夜。jìnǚ跟甲要簪子、耳环啥的,甲都满口答应,让jìnǚ挑自己喜欢的买,需要多少钱,从那1000块里头拿,啥时候1000块用没了,他再给。jìnǚ很开心,更加用心地伺候甲。
甲喜欢打麻将,隔个一两天就去jìnǚ那儿跟人打八圈麻将。每回打麻将,甲都因为身上没零钱,跟jìnǚ借。jìnǚ因为甲已经预先支付了1000块钱的汇票,也就甲借多少她就给多少。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甲从jìnǚ那儿借的钱已经超过1300块了,另外,吃饭、喝酒用去的花销也二百多块了。
老鸨也知道这种情况,可是不敢主动跟甲提,怕惹得“财神爷”不高兴,失去这棵“摇钱树”。
一天晚上,甲又来看jìnǚ,忽然问:“我汇票上的1000块是不是已经用完了?”jìnǚ说:“是用完了,听说账房已经给垫了几百块。”甲笑着说:“傻姑娘,你咋不早告诉我呢?我再给你两千块。”说完就从身上掏汇票,突然一拍脑袋说:“呀!我忘带钱包了!我马上回去让手下人送现款来!”jìnǚ挽留他说:“不用这么着急。”甲说:“也是。那我明天一定送钱过来。”
这一晚,甲又在jìnǚ屋里过夜。
第二天,一直到晚上,甲都没来妓院。
第三天,jìnǚ打发人去甲住的旅店看看咋回事儿。旅店的老板说甲昨天中午就退了房坐火车去南京了。jìnǚ派人追到南京,也找不着甲的人影儿,只好自认倒霉。
(根据1919年由上海改良社会研究所编辑出版的《中国黑幕大观》翻译的,原来的文章名是《皖人某甲》,作者署名“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