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连山雨下蕙兰馨 如果当时我牵你的手，你会有什么反应，我会不会在脸上留下一个火辣的印记？ 她说：“不会，如果你那时候牵了我的手，我会亲你一下。” 你还真不避讳什么，那可是大庭广众之下。 哪有什么的嘛，就是想亲你一下嘛。 很久以后，我们再回味当时的情情种种，毫不避讳的讨论着。那时候，整条街区仿佛都是我俩掌控的，抬头望去，拥挤的行人各行其是，没有一个眼神投向我们，行人也知道我的羞涩，也怕我自觉窘迫而友好地照顾着我的这种小心思。 挥手告别后，我回头看着她远去的素影，我心中暗想道：“今天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从哪里来还是滚回哪里去。”我们之间以朋友的名义存在最好，暗有情愫，自生敬畏。因为喜欢一个人，在你面对她的时候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不经意间表现出在意她的样子，而她知道你曾喜欢过她，你知道她对你没有更多的想法，于是那种敬畏感快速发挥着作用，在面对她时，既想表现，又怕太过明显，最终选择一种慎言慎行的状态，不越心中设下的结界半步。回去的路上，晚风轻轻吹过街角年幼的滇厚朴，摇晃的树影在多个灯光的交错下向不同方向显示出来。可惜，树影终究是虚幻的，踩上去依然是硬硬的青石。 回到住处，说了些感谢的话，本来一两句感谢的话之后就应该结束的，可不知是为什么，总有回复不完的话，不知已过十一点半，夜逐渐深了，行人渐渐消逝。我以为她之所以这么晚了还继续和我聊天，大概是出于礼貌，不好明确拒绝。这期间聊得最多的还是书，书这种东西，无论贫富贵贱都能得到，都能接触，读书也算是在这个不公平世界里最大的公平之一了。
我们聊鲁迅，聊王小波，聊一切记得起来的书。鲁迅的话太深刻，王小波太露刻，聊《伤寒论》，聊治疗脱发的各种方子。当我们聊到当年留下的照片时，她详细的给我介绍了其中的人并夸赞旁边的人。
我记得我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其他人不重要，有你就很好。”正是这话把我的小心思暴露无疑。而她正好又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她说到：“你今天是疯狂的表心意，被我发现了你会不会不好意思。”
此时怎么办呢，即使她回应的是一团熔岩，你也得接着。喜欢一个人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被拒绝，更坏的结果是被委婉拒绝，最最坏的结果是自己碰壁而退。我知道，喜欢一个人这事大多是一个人独立拥有存在的状态，你所有想象的结果都会被你的大脑使劲地往你想要的结果方向去对应，所谓的单方面宣布和自我以为。
我回答到：“不会，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她又问：“为什么现在更不会？”
我说：“一眼即是缘分，第二眼是，第三眼也是。” 对于有的人，你大概可以这么来描述：你看第一眼是你的缘分，看第二眼也还是你自己的缘分，有一天看第三眼的时候便成为了你两个的缘分。而对于有的人，你看了一百眼也只是看了一百眼。 又到了聊天应该结束的时刻，如果明天就世界毁灭，来生一定会有非常多的遗憾，想得开一些，毕竟有缘见过。有缘坦露过心声，也不算有多遗憾。 临了，她说：“谢谢你中亢，以前是，现在也是。” 按照我当时的心境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是：中亢，谢谢你喜欢我，我知道，我也不拒绝你的喜欢，但因为我还没对你动情，所以谢谢你的喜欢。 又或者有这样一种理解：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我该去寻找属于我的天地了，回家的路上，我额头顶在车窗上，眼睛斜视着前方，望着连绵不断的山，一座又一座的出现，又一座一座被甩在后面。我的内心始终不能平静，想着昨晚你的样子，素衣青裳，娉娉婷婷，嘴角勾起，夜色也柔情了许多。就要和过去说再见了，昨晚我们讨论各自爱好，答应有时间给她看一下我种的兰草，我以为兰草挺拔，有种一尘不染的气场，明明是骨气四溢的珍禾，又怎么形容为幽兰呢？我不喜欢这样柔媚的称呼。在我心里，蕙兰会比幽兰更好一些。 云从山那边一片片地飘了起来，好像平静水面泛起的波澜，想着你的样子，我想该写下些什么来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留作纪念，人的一生大概就只会有那么一两次刻骨铭心的记忆，再过五年，心性逐渐成熟，便只有记忆中的桥边姑娘了。 于是我打开备忘录写道： 云从连山起意澜， 淡卷余香青纱婵。 昨日酒肆一颜曲， 听醉惺惜意难全。
————————连山雨•盈盈一水间，悠悠岁云暮•岁次辛丑春下澣•中亢 这大概就是我今日最好的记忆。 然而，这一切在她那里却是截然不同的表现，这也是多年后我才知道的事实。 此时的她早已芳心暗许，并让很多熟悉的人知道我们的事，而我却在独自幽怜。如若不然又怎么会被称为大猪蹄子呢？ 第三天，我把舅舅家的兰草，我种的兰草给她发了过去，她连续两次精准的说出了我的兰草和舅舅兰草的区别，我很惊讶，我直言：“真的忍不住想要夸你。”我其实想说这的这句话少了两个字。而她真的知道我的心意反问到“你是忍不住想夸我还是忍不住想我。” 在我听到这句话后，我觉得我好愚蠢，是个十足的蠢猪，之前的一切想法都变成了一堆愚蠢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