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在辛丑秋中澣,于肺病科游业,期以修至深活人之术,奔循临床数月,方知术高有道,其不以人知我,实则是以我知之。我不修己,人亦难修我;我若自修,则人尽可度我。有云:“师父荐入门,修行在个人。”尝谓庙堂之高可观江湖之细,术高之人举有披荆之钺。师躬身数月而教,有感云:“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无举钺之力斩棘而不能。”
初见孙师,身高八尺,容貌甚伟,其行事之详,处事之微,纤毫皆查;然其临变思决,杀伐决断,果敢无差。
病患来诊,师始之,基础之征、心电之像、体征之异查之勿遗。若有缺漏,则不可施之以药。师谓此乃为医之首求,求之以细,察之以体,再处方药,若本末倒置,轻则医之无效,重则祸端丛生;况为医者,当心思缜密,于纷繁复绕中寻简一精要之法而施治之;若于显见之中而施之以繁复之法治之,则当三省己身,思虑之乱否?
(阅胸部CT)
师每查体毕,所述疾患之要,所见之征,所损脏腑之浅深,较之于机械所查,所殊甚小。长桑君所教秦越人饮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便当见物。此是也。越人亦人,饮物亦凡物,所能视垝垣之后,非目之所能及,实为心中之所能见物是也。
师之所教人也,日一教,次日再以之示,旬日悉获之。
曾有肺功能测定为予之不能也,一日,师示我以实操之,图之所能绘,其布告不能出。初出之布告错,师语以矫正之;再改,再错;再矫,再改;师语未有责意,当自知。
师之于血气分析,亦教之数次,再判之以实例,虽愚亦获。
每入新患,皆教诸生阅片,先阅平片,肺脏之纹理粗浅,弓动脉规矩之小大,心影之所到;再视肺窗,循左右肺叶之上下而阅,每叶每支俱览无遗;如“支扩”之“印戒、双轨”,“曲霉”之“晕月”,肿物之良恶,结节血脉之别,肺界条索之鉴,均详而释之。虽愚亦应有获。
每处汤药,诸生有愿处某方某药,审视对证无虞,煎尝于苦厄,若有变则再详推方药,以期获效,故愿思虑者均能有得。
游业将尽,诸事未全,临行少言,宜思宜行,携予以餐,惜言以遗,旅途漫漫,终有尽时,其若思行,受益无穷,师言曰:当余之从师也,诸事俱详,以求佳全,实亦佳全,遇有操作之机,虽至家尤返,无所怨,如是月余,能行之以纯。游业之机,当是无所顾虑求识之机,有良师有思则行,若有余之所未闻,是余之不足也。是以笃学,是以自在。论之于技高之医者,师曰其智已然非凡,皆磨砺不止,笔耕不辍。视今诸医,赧颜无悔。或云:“天人尚攀登,庸人且躺平。”呜呼!
岁逝半载,将返所出,心有缱绻,感怀所遇,诸能所遇,造化不弃,不言以言,藏心于渊。小子年逝,亡羊补牢,犹未语晚。能将师思于事之思行于己思,肯切直中,事半功倍。
临行嘈嘈,期成双愿,不负缘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