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独家庭:有些人光是活着,就是一场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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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第7天
第7篇原创文章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但在中国,有上百万的家庭却面临着同样的不幸:在人们的身边生存着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年龄大都在50开外,疾病或意外却让他们遭遇独子夭折的厄运。在经历了“老来丧子”的人生大悲之后,已失去再生育能力,只能独自承担养老压力和精神空虚。
这些人有着一个共同的身份——失独者。失独者年龄大都在50开外,经历了“老来丧子”的人生大悲之后,已失去再生育能力。
每个”失独者“背后都有一个破碎的“失独家庭”。”失独家庭“指的是独生子女死亡,其父母不再生育、不能再生育和不愿意收养子女的家庭。据社科院研究,中国目前至少有100万多个失独家庭。而根据卫生部的数据,这个数字还在以每年7.6万的速度在增加。
人口学家预计,中国失独家庭未来将达到1000万。根据中国致公党发布的调查报告,中国15岁至30岁的独生子女总人数约1.9亿,这一年龄段的年死亡率为万分之四。
数字具象化后,是一个个在现实和情感上分崩离析的中国家庭。
在点击进入百度贴吧“失独吧”之前,每个人都能看到这句话“重新找到生命的意义,愿逝者安息,生者珍惜。”
但在这个现代媒介迅速更迭的时代里,有那么一群中老年人,始终认为逝去的生命才是意义所在,执着地在这个少有人问津的网络空间里,反复回忆、思念,痛苦地循环。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过年过节的时候,别家都是儿孙满堂,外面爆竹声声,我们只愿待在家里,连灯也不愿意点亮。”
凌晨三点多醒来,王丽春不敢再睡去。

干躺半个小时后,她折叠好被褥,煮了一杯牛奶。这是为爱人徐成良准备的早餐,他高位截瘫,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
王丽春看着他喝完牛奶,又嘱咐其吃下降压药,才安心出门。
四点半的牡丹江寒气阵阵。
王丽春穿着羽绒服行走在街道上,路灯并排亮着光,周围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独身夜行,她并不感到害怕,毕竟这条二里长的路,她已经走了四五年。
过去的每一天,王丽春都在这样的时间点出发。与其他两位开车送货的男人在肉店碰面后,他们装上几百斤的猪肉和豆腐,送往当地一些单位的食堂。

不同的是,以往是骑自行车,近两年,她怕摔,大多时候选择步行。“岁数大了,有点闪失,我俩这日子就没法过了。”67岁的王丽春感叹。
自从儿子徐铁明1991年去世后,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度过了30年“看不着光亮的生活”。
他们一度认为自己过不下去,直到发现更多相同境地的人。
年轻的时候,徐成良是一家企业的厂长,他富有责任心,遇事爱张罗。认识的失独父母多了,他建了微信群,把大家聚拢在一起,意在相互慰藉、抱团取暖。
2016年,徐成良建立的失独群成员已超过80人。
同病相怜的人做开导工作,往往更有说服力。为更好地帮助新成员摆脱丧子的悲痛,他决定带头,向相关部门申请成立失独协会。
2017年6月,历经一年的努力,牡丹江市失独特殊家庭关爱互助协会正式成立(以下简称“协会”),目前已有300多位失独父母加入。
他们是一群经历了丧子之痛的老人,最大的70多岁,最小55岁。随着年岁的增长,有些人身患绝症,也有人为救治孩子,因病返贫。
如何有效帮助到这一部分失独人群?徐成良思虑过后,决定开店。
他从家里拿出20万元开了爱心豆制品店和爱心肉店,由协会成员轮流负责销售工作,赚来的钱,则用来购买米、面、粮、油,逢过年过节的时候,看望这一部分人。
四年多以来,徐成良负责制定协会里的各项计划,落实到具体的事情上,则需要妻子王丽春跑进跑出。关于这项工作,王丽春多年奔波,毫无怨言,“他做不了,我就给他当腿。”
疫情期间,店里的销路并不可观,好在有政府的帮助,爱心店里的货品得以供给到当地的三甲医院和大专院校等单位,维持了店铺的正常运转。
儿子离开的这30年,王丽春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她总在早上将醒未醒的时候,看到一个模糊的画面,有时是一条大狗,有时是小狗,或者是大狗领着一帮小狗。

徐铁明是属狗的,也因此,王丽春认为梦里的大狗就是儿子的化身。
“看来我们儿子可能也结婚了,也有孩子了。”她对徐成良这样讲。
这是为数不多,让她感到安慰的时刻,但每次梦醒后,王丽春总会掉一阵眼泪,“如果他活着,今年就是40岁了。”她在电话里感慨。
王丽春是牡丹江市一所专科学校的老师,教理工专业。由于热爱音乐,会弹奏一些乐器,她也曾担任过一段时间的音乐老师。
“我儿子非常喜欢听我弹电子琴,一到我没有课的时候,他就拽着其他老师过来唱歌,让我弹琴。”她记得儿子当时最爱听的曲子是蒋大为的《敢问路在何方》,另外还有一些《红楼梦》里的插曲。
意外总是来得那么不经意。
长到8岁的时候,徐铁明因感冒引起了一系列并发症。
看病的一年零四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带着儿子从牡丹江到哈尔滨,从哈尔滨到北京,又从北京返回到哈尔滨。
王丽春从没想过儿子会病得那么严重,她没有办法将死跟儿子联系在一起,尽管医生们纷纷表示束手无策。

在夫妻二人眼里,小小年纪的儿子懂事、孝顺、爱看书,从来没有让他们操过心。
有什么好吃的,他会拿回家里,给爷爷奶奶先吃。好玩的,跟来家里玩的小朋友一起分享。在学校,他会把自己带的午饭给同学吃。
读学前班时,午饭需要从家里带。有些困难的家庭常给孩子带土豆丝和白菜,徐铁明的家庭条件还算不错,每顿菜里都放肉,有时妈妈还会给他做荷包蛋。
看到有位同学天天吃土豆丝,徐铁明把菜让了出来,自己则去吃对方的土豆丝。
这件事还是老师看到后,讲给徐成良夫妇听的。
就连病重的日子里,他也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王丽春回忆,儿子去世的前7天,突然跟自己说,“妈妈,外面多好啊,让我去外面待一会儿。”
她抱他在外面待了片刻,回来后,儿子对她说,“妈妈,我不行了,你再生一个……”
王丽春抱着10岁的儿子,哭得不能自己,“儿子你说什么,都会好的,你病都好这么多了。”
如今提起这段往事,电话那端又传来她的啜泣声。
这些年,王丽春从来没忘记过儿子,那张稚嫩的脸时常会涌到她的脑海。生活中的一个场景,别人不经意间的一句话,都会让他联想到徐铁明。
她想起2020年参加同事儿子的婚礼,看着那样热闹的场面,总觉得跟其他人比起来,自己缺了点什么。眼泪不由自主溢出眼眶,王丽春极力掩饰。
她已经很久没参加过这样的喜宴了,连葬礼也很少出席。王丽春惧怕遇见同龄人,“因为他们会跟你唠爱人,唠孩子,唠孙子孙女。”
这样的时刻,她总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想逃避。
问她最近一次想起儿子是什么时候,王丽春的语气突然变得有几分轻快,像同人分享近期的一件开心事,“就今天中午。我拉窗帘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他。”

对徐成良来说,带儿子看病的那一年多,是父子相处最久的一段时光。
那之前,他刚接手一个濒临倒闭的公司,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
这也成为他后来最大的一个遗憾。
徐成良告诉记者,每天晚上回到家时,儿子已经入睡,第二天上班走得早,儿子通常还没醒来,“感觉欠他挺多的,陪他最长的一段时间竟是他生病的那一年零四个月。”
他始终记得儿子去世时的场景,爱人和妈妈在跟前握着儿子的手,他则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刚筹钱回来。此时的徐铁明只剩下一口气,“他已经不认识我了,瞅着我的眼睛已经呆滞。”
而就在当天早上,儿子还能开口说话。徐成良说,他当时端着爱人做的鸡蛋羹,喂儿子吃,却听到一句,“爸爸,我不想吃。”
没曾想,这竟是儿子最后一次叫爸爸。
他们形容那几年的状态:没有光。就像掉到深渊里头似的,看不着光明。

多年前,一位失独妈妈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在埋葬孩子的时候,其实也是埋葬了我们自己。作为ta的妈妈,我死了,可是作为一个失独者,我还活着,无可奈何地活着,绝望地活着。”
这句话放在每一位失独者身上,都是成立的。
王丽春回忆儿子的后事——没有立墓碑,直接把骨灰撒进了松花江——她至今记得儿子的骨灰是撒在桥洞的哪一个孔。
“因为儿子喜欢哈尔滨。”她补充道。
今年68岁的徐成良,老家就在哈尔滨。早年的时候,他因上山下乡留在了牡丹江,后来就在当地安家落户。爱人生下铁明后,由于晋升职称,无暇照顾孩子,就把他送到了哈尔滨的爷爷奶奶身旁。
一直长到六七岁的时候,徐铁明才被父母接回牡丹江。
“有时候我真觉得都是命,孩子那么喜欢哈尔滨,最后真的就葬在那边了。”说完这些,王丽春长久地沉默。
儿子是六一儿童节那天走的,这成为她忧惧的日子,每年的六月份前后,就开始难受,后来,她干脆把它冠名为“黑色六月”。

王丽春的日记
刚失去儿子时,王丽春因伤心过度,看起来像“疯了一样”,徐成良看着爱人不对劲儿,带她去大连散心。
结果,“三天就回来了,我不行啊,几乎到处都是孩子的影子。”王丽春感到无奈。
为了转移情绪,她向学校申请了更多的课程,每天把自己“困”在课堂,从早晨到晚自习,有时还辅导学生。工作上忙一点,悲痛的情绪就会减轻一些。
极度思念儿子的时候,王丽春会跟爱人回到哈尔滨,去江边上走一走。
2002年,徐成良因脊椎手术失败,高位截瘫,从此只能安坐在轮椅上。那之后,江边并排行走的两个人,变成了“王丽春推着轮椅上的爱人行走”的身影。
后来,上了年纪的她去的次数渐渐少了,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去看孩子一眼。”
漫长的往后余生,老人们却多用来抽丝剥茧地回忆。一位失独母亲在网上留言:“每每想到女儿受的罪吃的苦,便是撕心裂肺的疼。余生也只能在回忆中苟且前行。”
回过头,我们再问:一个失独的家庭,今后的几十年要如何度过?
我们承认,这是一道在情感上无解的题目。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或许也是一个失独家庭必须接受的残酷现实:
失独父母在自我拯救的道路上,没有神明,也没有奇迹。
但仅存的自己,也能给余生一个答案。
资料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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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独家庭:比漠河舞厅,悲伤10000倍的故事中国“失独家庭”现状与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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