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怀蒙冤后,妻子浦安修和他划清界限,因拒见最后一面含恨终身


1974年9月的一天,两名工作人员来到北京师范大学找到了彭德怀的前妻浦安修,对她说:“彭德怀病重住院,你是否去看他?由你决定。”
早在一年前,75岁的彭德怀因病住院,经诊断为直肠癌晚期,病势垂危。浦安修问:“他的病怎样?”工作人员只说了两个字:“病危。”浦安修听罢低头垂泪。
一阵沉默过后她说:“我还是不去吧!”工作人员临走前,希望她可以再考虑考虑。第二天,浦安修发了高烧。北师大方面只好给工作组人员去电:“浦安修考虑她还是不去为好。”
在浦安修拒绝探望的两个月后,也就是11月9日下午,因病昏迷的彭德怀在病床上永远停止了呼吸。从身边人员的日记中可以看出,彭德怀在弥留之际非常想念浦安修。然而,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没能等到妻子的任何安慰。
“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位在战场上无往不胜的将军,一生的情感之路却是遗憾开端,遗恨作结。

01-苦涩姻缘
彭德怀字得华,号石穿,1898年10月24日生于湖南湘潭的一个贫农家庭。8岁那年,由于母亲去世,父亲病重,只读过两年私塾的彭德怀不得不辍学回家,早早挑起养家的重担。
幼年彭德怀在富农家放过牛,也在土煤窑做过车水工。为了生计,无论烈日炎炎还是寒风凛冽,他都得硬着头皮出工。
受尽苦楚的日子里,彭德怀唯一的情感慰藉是表妹周瑞莲。瑞莲是彭德怀的舅舅抚养的一个孤女,从小受到彭家人的关爱,尤其是彭德怀。于是,舅舅为青梅竹马的两人订下婚事。
15岁那年,彭德怀由于参加饥民闹粜被通缉,不得已逃到洞庭湖当了一名堤工。但在做工的日子里,彭德怀却还是屡受欺压。为了另谋出路,18岁的彭德怀决定投身行伍。
参加湘军后,彭德怀因作战英勇,仅用了三年便升任为连长。期间,他省吃俭用,只为将来返乡时与表妹成婚。就在他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展望中时,噩耗传来——由于舅家欠债,恶霸地主上门硬拉瑞莲前去做妾抵债,而瑞莲竟宁死不从,跳崖身亡!
彭德怀听闻这个消息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黯然神伤。一向少言寡语的他,经历这场打击之后,更加沉默了。

直到1922年,24岁的彭德怀拗不过亲友的劝说,娶了当时年仅12岁的货郎之女刘细妹。婚后,彭德怀为其改名“坤模”,寓意女中楷模,还令其放足,鼓励她进入女子职业学校读书。
1928年,也就是大革命失败后的次年,彭德怀在平江率军起义。他让妻子先行回家,答应革命胜利后就去接她,不料这对乱世夫妻就此失去联系。
其间,刘坤模以“匪属”之身,漂泊辗转,历尽艰辛,在彭德怀音讯全无,自己又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于汉口另嫁他人,并生有一女。
抗战爆发后,刘坤模在后方得知平型关大捷的消息,才知彭德怀尚在人世。她当即修书一封,上写“平型关彭德怀收”。彭德怀接到失散多年的妻子的音讯后,好生欢喜,当即回信让刘坤模前往延安团聚。
待到刘坤模北上,终于见到阔别近10年的丈夫时,她激动得泣不成声。彭德怀连连安慰道:“这些年,你为我吃苦了。”
遗憾的是,时过境迁的两人已难再续前缘。在刘坤模讲述了多年来的辛苦遭际以及再婚的始末后,彭德怀仿佛挨了当头一棒,但他却强忍悲伤,还竭力宽慰刘坤模。
临行前,他像一个兄长一样鼓励她追求进步,努力学习,安心照顾新家庭。多年后,彭德怀重新回忆这段往事,他叹息道:“这不能怪我,也不能怪她。”

02-不惑之恋
未婚妻瑞莲之死和第二任妻子刘坤模再嫁的事实,让彭德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婚姻丧失了信心。
1937年春,在红军总指挥部驻陕西云阳期间,曾有一位知名女作家千里迢迢从上海奔赴前线去见彭德怀。爱慕之情,不言而喻。这段佳话在部队流传得很广,但是彭德怀本人却苦笑着回应:“没得那回事”。
1938年初,美国记者史沫特莱前往山西洪洞县采访八路军总部。期间,她被这位战功赫赫、威震敌胆的中国将领的魅力深深折服,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衷情。
面对这位西方女子的热烈求爱,彭德怀严肃地表示:“我是打仗的,随时都要上前线,且准备牺牲,战争是长期的,非常残酷的,所以我们不能相爱。”
史沫特莱却不能理解中国人的委婉,她继续表白道:“我爱你,为你,我不怕任何危险。”彭德怀无奈,只能坦率地告知她:“你爱我,我很感激,可我不爱你呀。”
在战火纷飞的民族危亡关头,彭德怀不希望自己陷入任何情感的纠缠。看着不惑之年的彭老总依旧过着苦行僧式的单身汉生活,同志们不约而同地替他着急。老部下陈赓更是亲自出动为首长物色对象。

1938年9月,陈赓亲自组织了一场女子篮球赛,实际上是他为彭老总策划的一场“相亲会”。参赛者有参加过长征的女战士,也有来延安实习的女大学生。
不知所以的彭德怀懵懵懂懂就被陈赓拉到了球场。在彭德怀亲临观阵的时候,陈赓一直在旁悄悄注意老首长的目光。比赛结束后,陈赓见彭德怀看得开怀,趁机便问:“首长,你觉得哪个队员打的精彩?”
彭德怀不知陈赓“心意”,便直接说:“那个戴眼镜的女孩,打得不错!”陈赓觉得有戏,便介绍道:“那个戴眼镜女孩是浦安修,是大学生,如今在陕北公学教书,相貌、学识都非常出色!”
在陈赓的撮合之下,两人很快相识。浦安修比彭德怀小了20岁,祖上是江苏名门。难得的是,她的身上并不见大家闺秀的娇惯习气。
经过了解,彭德怀得知浦安修年少失母,父亲续娶后,她由两个姐姐抚养长大。17岁那年,浦安修便投奔延安,加入了共产党,抗战后一直在山西参加抗日救亡活动。
同情也好,赞许也罢,面对这样一个小自己20岁的女学生,彭德怀很有好感,但是第一次和女大学生相处的他坚持实事求是,上来就将自己的不足与缺点和盘托出。这样的性格在浦安修看来,正直而可爱。
不久后,浦安修收到了彭德怀的第一封信,毛笔字薄薄写了两页,情意却有万钧之重:“我爱你的家乡,愿与你同归……”
北平是浦安修生长的故乡。彭德怀在信中宣誓,愿意和她一同生活、战斗,打回老家去,赢得全民族的解放!这样的誓言,不及花前月下的浪漫,却饱含疾风骤雨的炽情。
10月10日,在彭德怀返回前线之前,信守“平淡是真”的两人在延安的一间普通窑洞里低调完婚。

03-得之我幸
战火纷飞的年岁里,夫妻俩还来不及体会新婚燕尔的甜蜜,彭德怀就匆匆赶赴前方,指挥军队抵抗日军的大扫荡。
浦安修原本和彭德怀一同在总部前线工作。但由于军队中少有成婚或和爱人一起生活的部下,彭德怀作为指挥不愿搞特殊,善解人意的浦安修便从总部转到了北方局工作。
在此之后的每个周末,浦安修不论风霜雨雪,都会历经崎岖山路的长途跋涉前来与丈夫相聚。按当时延安不成文的办法,这叫“过礼拜六”。
由于太行山区严重缺水,这里的居民半年要靠窖藏的雨雪水度日。彭德怀规定自己每天只用一小盆水。浦安修每次来过“礼拜六,”警卫员就打来两盆水,彭德怀和浦安修只留下一盆,而且两人常为谁先洗而推让。
艰苦的生活以及经常转移跋涉,本来就柔弱的浦安修日渐消瘦。周末相聚的时候,彭德怀总是先端详妻子的胖瘦,如果妻子脸色红润一些,他就高兴地笑笑。如果她更清瘦了,彭德怀就要皱起眉头,面露忧虑。
1940年的冬天,浦安修瘦得几乎是皮包骨了,彭德怀实在心疼。于是每到周末,浦安修要是提前来到总部,常常能看到这样一幕:
彭德怀或是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敲核桃,生怕掉了一个核桃仁,或是坐在炭火盆旁,耐心地煮着红枣,用他那旧搪瓷茶缸装好,生怕漏了一点儿,或是灰头土脸地在坑灰里挖出烤着山药蛋……
这些“补品”,都是彭德怀用自己的津贴费给浦安修买的,平常也对自己苛刻得很,省吃俭用,但他不会对浦安修吝啬,即使他的津贴可能只有几毛钱。

严酷的战争和肩负的重托使彭德怀禅精竭智,二人聚少离多,也分外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有一次,浦安修和刘志兰一起在东堡村蹲点,在好一段时间没能回总部和彭德怀相聚。一天,左权来看刘志兰的,顺便告诉浦安修,彭老总也来了,又笑着问她:“你用什么来招待他呀?”
浦安修听罢,很是兴奋,兴冲冲地去村里寻买了些柿饼、核桃,把屋子收拾整齐,只等彭德怀来。一等一个下午,直到日落西山,望穿秋水却不见人影。一打听才知道,彭德怀军务繁忙,早骑马走了。
浦安修闷闷不语,呆呆地坐着。天色已晚,村巷寂寂,四下无人,刘志兰见她神情恍惚,吓得连忙找部队打电话报告。
第二天清晨,左权立马派人来将她俩接回总部休养。在休养的这一个月里,彭德怀在军务之余对她体贴照顾,无微不至。
因为所住四合院露天厕所的缸特别大,彭德怀总担心妻子精神恍惚会掉下去,常在外面等着她。他曾对妻子说:“我要做一个卫生员,你看是否够格?”
这一个月,她的“彭老总”成了她的专属“卫生员”,这一个月堪称“烽火中的蜜月”。

04-忍痛“分梨”
一直到了全国解放后,夫妻俩才结束了聚少离多的两地生活。但是安定的生活没过多久,朝鲜战争爆发,彭德怀被任命为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率军出征朝鲜。
浦安修深知丈夫打起仗来不要命的性格,因而十分担心和思念丈夫。但是另一头的彭德怀在入朝后却忙得连一封信也没有写过。
1952年,国家组织赴朝慰问团到朝鲜前线慰问志愿军,组织上决定让浦安修也去,这让浦安修止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
但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抵达朝鲜,在志愿军总部见到思念已久的丈夫时,身为总司令的彭德怀却对她说:“你来干什么?你这个司令员的老婆来了,一百万志愿军指战员的老婆怎么办?”
浦安修完全能够理解丈夫的那份胸怀,但是冰冷的话语,还是让她不免落下泪来。浦安修虽然是个相对完美的女人,但是在情感意志上,她常难克服天性中感性、脆弱的一面。这也为她和彭德怀后半生的凄苦夫妻情埋下了伏笔。
1959年7月,一起“庐山风云”让彭德怀深陷风暴的中心,两人的家也从中南海搬到了北京西郊吴家花园,不知所措的浦安修整日以泪洗面。
悲伤过度的她油然而生一股对丈夫的怨念:“你是管军事的,为什么要去管经济上的事呢?”
彭德怀的事,很快让浦安修受到了牵连。当时在北师大任职的她开始遭受一系列冷遇和刁难。强大的压力下,浦安修的精神几近崩溃。

从那时起,浦安修不再倾听丈夫的任何解释和谈话,只是一味要他认错。由于两人的话总是说不到一块儿去,周末的相聚往往不欢而散。
1962年9月份之后,压力升级,北师大的一些人开始给浦安修做工作,要求她与彭德怀划清界限。浦安修在经历一系列心理挣扎后,逐渐不再回到吴家花园。
不久后,浦安修给单位组织写信,单方面决定同彭德怀离婚。侄女彭梅魁将这个消息转达给了彭德怀,她回忆说:“伯伯听了后泪水浸在眼里,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伯伯在流泪。”
对于浦安修的离去,彭德怀对侄女说:
“浦安修早有准备,我已有预感,凡是经她手买的书,她都像老鼠搬家一样地拿走了,钱也拿走了一半。她的致命弱点就是明哲保身,但求无过,胆小怕事,她不会振作起来了,太脆弱了。”
浦安修没有勇气去找彭德怀谈离婚的事,只好找到彭德怀的侄女彭梅魁相伴,在10月下旬的一个星期日下午,最后一次来到了吴家花园。
这天晚饭,彭德怀照例先吃完。他坐在桌旁拿起一个梨,削了皮,把梨切成两半,递一半给刚吃完饭坐在饭桌另一侧的妻子,说:“你要想分离的话,咱们就分梨,这个梨我吃一半,你就吃这一半。”
浦安修在一阵沉默中拿起半个梨,默默地吃了下去,但是彭德怀却把梨摔到了地上,他倔强而痛苦地说:“我同意离婚,但不吃梨,因为我内心里是不愿意分手的。”

05-晚年遗恨
在彭德怀生命中最困难的时刻,浦安修提出了离婚申请,并离开了他。对于彭德怀而言,这种情感上的打击盖过了一切。
在同浦安修解除婚姻关系后,彭德怀一度对身边的人感慨:“我现在很思念刘坤模同志。”
一个是已经再婚生女却千里寻夫,一个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在怀念过去的妻子时,彭老总的话里行间,满是凄然的落寞。
另一头,对于吃了梨的浦安修而言,她的心头也自此埋下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后半生,她一直在愧对丈夫的遗恨中度过。
1978年12月,彭德怀在去世四年后得到平反,生前好友杨献珍也回到了北京。浦安修赶到北京医院探望杨献珍时哭诉着说:“彭德怀是对的,他坚决不吃分手梨的决定对极了!而我,则吃错了分手梨!”
后来,浦安修和彭德怀的夫妻关系虽然被再次承认,但是浦安修却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晚年,无儿无女的浦安修不再以彭德怀夫人自居,也谢绝了组织上给她的一切照顾。为了减轻内心的痛苦,她将所有的精力都致力于整理彭德怀生前的著述。
负责写传记的人员找到浦安修,请她帮忙校正彭德怀所写的《彭德怀自述》,浦安修欣然接受。每晚,她在忙完白天的工作后,都坚持在写字台前一页一页捧读丈夫生前的自述,并仔细校正其中日期、人名和地名上的出入。
长期的劳碌让浦安修的一双眼睛患上了黄斑水肿,面临着失明的风险,但是她还是夜夜如故。她说自己就是拼上一双眼睛一条命,也要把彭总留下来的东西和传记写好,这是她余生最大的心愿。
一直到晚年罹患癌症,不得不住进医院,浦安修还在分秒必争地为《彭德怀传》工作。1991年5月2日,浦安修与世长辞。她生前唯一的心愿到底没能实现,一直到她去世两年后,《彭德怀传》才问世。
关于浦安修和彭德怀在特殊时代下的悲情婚姻,浦安修生前的时候曾对人说,“过去我们闹过,闹得不可开交;后来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真正认识他,理解他,也更爱他,尊敬他!”
我想,这份迟到的爱和理解,也算聊以补足彭老总在天之灵的遗恨了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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