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满腔的怅然,吴烊飞奔回了校园,路边买了六个包子一瓶水,差一分钟上课他才喘息坐定。
“佟瞳怎么样?”美姝当然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退烧了。”吴烊拼命往下咽着包子,美姝忙帮他轻轻抚抚脖颈下,既是心疼,又是暗叹:‘哎,造化弄人呐!’
等吴烊咽下最后一个包子,他的状态已经调整过来了。他要为大扫除后紧接着的一次团体活动动动脑筋了。
一次集体劳动,会见证人心,会发现问题,同时为了扭转颓势,必定会让早已浮懒的人群不快,这就需要接着来一次集体活动去解压放松,让每个人都能在心中达到平衡点。
他不好说以后会不会每次都这样,但即便如此,按现有班费算,也足够支撑到高三下学期集体活动全停前。
如何让刚刚聚拢的人心,从口头付诸行动,并持续下去,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完成的。
现在第一步就是,集体活动做什么?到哪里去?吴烊不爱玩,或者说根本没怎么玩过,这对他来说思考起来相当困难。
没关系,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班委里不还有三个臭皮匠呢吗?怎么也能顶他一个诸葛亮。
第三节下了课,李朗,齐宇和胡仲强几人就与吴烊齐聚小花园,共议大计。
一听这个,齐宇率先兴奋:“太好了!班长!我自打小学后就没集体郊游过,哎呀,想想那家伙一车一车人,呼啦啦坐个几小时,到一个地方,如蝗虫般散开,再如蝗虫般聚集,想着都过瘾呐!”
“你这个形容用法可比被猪拱了更形象,你从哪儿学的?”吴烊皱眉问,可是心道:‘你这个敢出现在高考作文里,我要是判卷的,看到当时给零分!’
“哎呀,班长,你也知道摘月亮被猪拱那段呀?太靠近群众了!”
“怎么你也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怎么就我不知道?”吴烊奇道。
“行了,行了。”吴烊赶紧收回思绪,“你那个不可行,咱班要包两辆车,去那么远,再把人撒出去,你就确保不会丢那么一个两个的?真丢了,咱们就都嗝屁朝凉了!”
“那就近也行啊!”李朗道,自打他发现这个班委会有趣之后,越来越愿意献策了,“古城南脊山里新开了个景点,修复了两座古庙,建了个看台,现在该是满山野梨花,野樱花开,应该不错!”
“多远?”“十几公里吧?骑车单程一小时够了。”
“那不还是一样问题吗?这七八十人路上一撒,快的慢的中间的,咋控制,丢了人怎么算?”
“况且,这么一大堆学生呼呼啦啦的,被巡警看着还不得以为我们集体离家出走啊?到时被灰头土脸逮回来那就丢人了。”
“所以我们选的,一要近,二要容易聚集,容易控制……”
“满足这两个条件也容易啊,台球厅!老狼你不是有资源吗?包场就行呗!”胡仲强脑筋开转。
“哼!台球厅边上混子可比咱班人还多!”李朗道。
“不安全是吧?那就保龄球馆!好像最近最大的一家有八个球道,包场!”胡仲强脑力散发。
“哼,胡商啊,枉你聪明了!八个球道,十个人一道,四十分钟一人能打几个球?况且保龄球多贵呀!你觉得你说的铁母鸡能同意吗?”吴烊不屑道。
“便宜点也有啊,游戏厅!现在赌博机都转地下了,游戏厅基本没混子,就算有,老狼一露面就全镇!”齐宇思维开始发散。
“好,按一人五块钱预算,一人十个币,你倒是能打半天,那些女生呢?十个币都撑不了十分钟。”吴烊叹气。
“又要近,又要能控制,既要安全,又要省钱,这可有点难度。”胡商道。
“没难度还用集体智慧?”吴烊接着叹道。
“那好像公园最省钱,咱边上就一个,还近。”李朗道。
“那里边有什么?……”吴烊脑筋疾速转,回想着曾经去过的公园,因为这个他都没进过。
“儿童游乐场!”“pass!”
“动物区看猴子老虎!”“pass!”
“中心区套圈打气球!”“pass!”
“世界奇异大观好像还展着呢,双头裸女呀,就是票贵。”“pass,pass!”
“莫非你想到的是……”李朗试探道。
几人顿时眼前一亮,几乎齐声道:“旱冰场!”
这个三个臭皮匠加一个诸葛亮共同智慧产生的结晶,满足了吴烊的所有条件:离得近,好控制,既安全,又实惠。
滑旱冰早在初中那时大家都没少玩过,而且现在不在流行线上。但这可是纯粹集体行动,几十人包场,一班人一起滑,那是相当增进集体团结的。
可问题依旧有人提出,万一男生都玩腻了不爱去,咋办?
吴烊说:“你们傻了吧?只要女生都去,男生肯定被栓过去!那可是滑旱冰啊!……还不懂?”胡商奸笑懂了。
“现在可是初春啊!……还没懂?”老狼嘘气懂了。
“女生可没几个滑得好的,……这下懂了吧!”
言外之意,三人到此全懂,齐声赞:“班长此计甚妙!”
齐宇更是摩拳擦掌:“我可要好好出口气,让江晓卉多摔几个跟头!”吴烊带头叹气。
胡仲强拍拍他的肩膀道:“大齐,江晓卉没说错!你可真是个傻叉呀!”
“我说错什么了吗?班长?有仇报仇有什么不对的?”齐宇依旧糊涂。
“你去问问初一男生你错哪儿了吧!”李朗也拍了拍他的肩。
吴烊也过去拍拍他肩道:“单纯,其实是你的强项!别管他人言,我自坚持住!”
“大齐去,把那四位都请过来,共商大计!”
“你们俩留着,咱到凉亭里占亭子,商量预算。”
虽然大家都许久没去,但胡商还是按市场热度变动给估了个大概。
公园门票嘛,单人五毛,团体八折,这算四十。
汽水儿嘛,现在北冰洋涨到八毛,批发四箱,估计七十五能拿下。
溜冰票嘛,最后一次去还是一年前,三块,现在就算它四块,可咱是包一场啊,又是绝对生意最淡期,两百五就可拿下。
这么算下来,三百六十五就够了。
吴烊一想,这顶配预算还算可行,而且具体人数肯定要更少,而且还没具体考察,总体下来三百块左右,平均每人四块左右。还是可行的。
等人到齐,计划一说,举手表决,六票通过。
吴烊有点儿志得意满了,虽然整天说无条件支持他的辛可澄没举手,管钱的叶静秋也不明原因没举手,但绝大多数了,你又能奈何?
‘看来成天说支持你的,就想拉着你的手;那个你都快把她捧上天的,关键时候还是跟着自己队伍走!’
‘没关系,我有大多数!’
吴烊道:“行!决议通过!明天胡商你去考察一番,杀杀价,回来做个表,时间咱就订在本周六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要不老狼也跟着一起去,吓吓他们更好杀价!”
“然后静秋你去提点钱,叫胡商把订金付了先!”
这时叶静秋举手道:“班长,计划我没意见,但钱不能出!”
“为什么?”胡商不满。
“这个还真不能出!”
“当时咱们可都是一致通过的,只要集体决议,通过半数,就可以班费支出呀?你这怎么……”吴烊温和道。
“对呀?”胡商继续不满。
“嗯……反正是不能出!”
“凭什么?”胡商坚定支持班长,虽然吴烊知道他的算盘。
“真不行!我们真有苦衷!”这回轮到辛可澄委屈道。
“班长都副班主任了?你说不行就不行?你这就是土匪恶霸的,嗯嗯嗯……那啥逻辑!”胡商就算学舌到家也不能全说了。
“班长,我们真有苦衷,真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不能!”辛可澄愁眉苦脸道。
“就是你们说班费不能出就不能出,这是……什么逻辑!”胡商也没话了。
吴烊平静地看着这位每次都说无条件支持自己的人,可几乎每次都是口头派,这次还公开添乱!算了,做事情,不能有情绪。
“那好,这钱我自己出,当着同学们的面,就说是班费出的,好吧?”吴烊无奈妥协道,其实这是他早想到的最坏结果,因为辛可澄已经早在他心里有了芥蒂。
如果说信任,信任她还不如信任少言寡语的顾巧倩,和蛮横霸道的江晓卉。
这时顾巧倩举手道:“班长,不能你出!”
“为什么?”吴烊惊道,刚在心里对她有了信任,就反水?
“你在班会里讲的呀,要公私分明,班级的事是集体的事,就要班费支出,这是制度。”
“我说过这话吗?”吴烊想极力否认,他说了那么多话,哪里都能记住,直接耍个赖。
“没错,就是上周四,你叫我们开小会说的,后面还有,公私分明,是我们做好班务工作的前提之一……”
吴烊看她拿个本子在念,问道:“你念的什么?”
“班长语录啊!”说完她把本子举给大家看,果然封面几个大字‘班长语录’。
“我觉得班长说得特别有道理的,都记下来了,包括时间地点……”
“好,巧倩你的工作态度很值得大家学习!”吴烊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
谁能想到,对他的偶像崇拜,也会是把对准他的锋利尖刀!
“那特事有特办嘛,现在凝聚人心如同箭在弦上……”
“班长,”江晓卉道,“可你说过,班级管理就要依靠制度,不存在特例。”
“我说过这话嘛?”这回顾巧倩和江晓卉一起点头。
更可气的是齐宇还在那补刀:“对!当时你跟我们一起说的,还给我举例子……”
“行了,你们都是工作认真的好干部。”
吴烊心中暗骂‘齐宇,他们没说错,你就是个没种的傻叉!’
“况且,班长,上次就傍晚那次,我不跟你说,‘班主任还吩咐我和静秋’,当时你不让我说了,表示理解,现在班主任不让说了,你也得理解一下呀!”辛可澄委屈道。
这话吴烊倒是没忘,就是因为她,吴烊被主管风纪的程副校长盯上了,迫使他放弃小花园,和佟瞳转战校外,流离失所……
行了,看来这些坑都是他自己挖好等着埋自己的!自作孽,不可活呀!
吴烊虚弱道:“你们先随便聊聊,我到那边静静!”
他一离开,队伍分成两面就又吵开了,吴烊感觉好累,好累,这苦难啥时是个头啊?
不过他突然被一股涌上的豪气振奋起来:‘这事,我就不信不用班级钱,不用自己钱,我就还办不成了!’
“这是什么意思?在透视我和生物实验室里人体标本对比吗?”吴烊怒。
“哎,班长消消气!”齐宇劝道,“她就老那样扫我,习惯就好了!”
“说你大齐没种你还不承认,咋还想拐带班长啊?班长那可是纯爷们儿!”胡商道。
“哎呀,胡商,好像你直接怼过吴晓卉似的!”齐宇不服。
“那不是看你面子?为了你吗?”胡商回怼。
“咋还看我……”
“别吵了!”李朗一句震慑二人,“都听班长的!”
吴烊眼光突然如冰道:“以后再让我看到谁在说正经事时,吵吵闹闹不团结,都给我一人一周自习,讲台座上坐着去!”暴君淫威一出,整个小花园鸦雀无声。
“先说说有什么招儿,能在周六前赚到三百六十五块?”吴烊愁苦。
“哎,班长,你不说三百左右就差不多吗?”齐宇不解。
“那是要钱!这是我们赚钱!当然量要做足!”
众人不吭声了,是呀,谁出去赚过钱呢?
别说,还真有,胡商道:“我倒有个办法!”
“说来听听!”
“你看咱校门对面那几个商店小卖部,都是校领导亲戚开的,黑的很,比转条街都贵两成。”
“你说我家货是够的,咱拿点来平价卖……那销路肯定很好。”胡商道。
“平价畅销,是条路子。可怎么卖呢?摆个小车门口堵着?门卫不轰啊?”
“不用啊!班长!我都想好了!就一人一个纸板箱,弄个绳挂脖子上,一下课挨个班兜售,我都算过了,到周六肯定能赚足,搞不好还能给咱们赚顿下馆子钱呢!”胡商兴奋道。
“那大家同不同意呢?”吴烊平淡道。
“你不嫌丢人呐?”李朗嗤道。
“就是!你咋不脑袋上插个草标,写着‘卖身贴补班费开支’呢?”齐宇不屑。
“你们就是死要面子!这么明显的财路都不干!告诉你,‘你不低头屈就财,财就视你为粪土’!想赚钱就要把你那不值钱的破脸丢一边!”
“知道赚大钱的都怎么赚的?别说不要脸了,除了命,什么都可以不要!”
“班长我可算过了,等咱们把这事了了,以后这条路子还可以继续下去,弄得好,咱哥几个以后上大学大专,都不用家里掏钱了!”胡商双目桀桀放光。
“哎?能赚那么多吗?”齐宇惊道。
“可不是咋地!”“那倒可以……”
“住嘴吧!你以为校内是你想卖就能卖的吗?要是能,校领导早就包给自己小舅子了,你们还想抢,等着挨处分吧!”吴烊叹道。
“可不是?就咱校长小舅子包那食堂……”
“别说了!老狼,一提就恶心!”齐宇捂着肚子开始反胃。
吴烊见今天是越跑越偏,就道:“今天先到这儿,大家都回去好好想想,开动脑筋,明早七点二十,咱们在此接着商量!”
“反正这事死活都得干!‘没了张屠户还得吃连毛猪?’‘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反正明天晚自习我就宣布,这口肉我还吃定了!”吴烊恨恨道。
几人见班长已经气得思维体系都混乱了,都默不作声了。
见吴烊走了,胡仲强问齐宇:“大齐,那讲台座感觉咋样?”
齐宇顿时一脸悲凉:“就跟光屁股猴子,被一群人围观一样!”
“那以后会上我不跟你怼了!”胡仲强闪身溜了。
第二天七点半,辛可澄来到班级,却见班长和那三位都不在,当下就明白这一加三又去商量赚钱大计了,她暗叹了一声,‘也不知班长现在是明白,还是糊涂!’
这时叶静秋到了她前座坐下低声道:“可澄!昨天你咋就拦着我,不让我跟班长说实情呢?”
“那不是班主任王不让告诉他吗?”辛可澄淡淡道。
“就咱俩你还逗我!平时也没见你有多少次,对班主任的话不打折扣原样执行,咋就对班长藏着掖着呢?你到底咋想的?”
“能怎么想?告诉班长,班主任怕他撒欢蹦的太猛,要咱们在班费上掐住他?”
“告诉班长,整个四月他都别想花一毛钱?”
“就现在他那冲劲儿上头的架势,还不定气出什么效果呢?”
“那你也得跟他说一声呀,要不班长这气,还不得撒咱俩头上,我可怕他,反正到时我一怕啥都招了!”叶静秋惴惴道。
“放心!他是君子!开玩笑他会,拿你撒气不会!”
“那也不行啊!你说班长这十天被咱班折腾成啥样了?这回他再被折腾出个好歹来,他不拿我撒气,我都得拿自己撒气!他不恨我,我都得恨自己!咱做人得有良心是不?班长哪点对不起咱们了……”叶静秋满脸苦涩絮絮叨叨。
“行了,放心吧!我们不暗中看着呢吗?班长出不了事儿。”
“那你啥意思?”叶静秋糊涂了。
“班主任的意思不就是怕他树大招风,让他消停一段嘛。咱们现在咬死了,让他知难而退,他不就消停了?”辛可澄有点成竹在胸。
“可你看咱班长那劲儿,这十天里,哪件事不都是看似绝对做不成,可他不都做成了?到时候你说咱俩里外不是人……”叶静秋更忧虑。
“你放心吧,有我在这盯着,惹不到你身上!”辛可澄貌似轻松道。
安慰走了心怀忐忑的叶静秋,辛可澄叹气:‘班长呀班长,吴烊呀吴烊,你怎么就那么倔强呢?如果佟瞳劝你你会不会也这样?’
转眼一看,佟瞳和林美姝都没到,难道佟瞳病了?
一想到佟瞳,她又开始心结千千,本来放个水欺个上,也没什么。
可那样一来,班长事事顺风顺水,再加上那天被程副校长撞上那事,那她在吴烊心中的地位恐怕会更低,吴烊更会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难呐!说要靠近他的心,现在近身都难了!’辛可澄不由得慨叹,点算着自己的得失和背运。
‘不过,三百多块,就他们四个,这么几天能空手赚出来?没什么可能吧?还能去扛麻包干体力活?都没那本事,就算真干体力活,也赚不出三百。’
‘在夜市摆摊,也就胡仲强凑和,可也难,毕竟还是学生,一晚一晚不回,家长不管呐?’
总之,她看不到这一加三能怎么空手赚到钱,那时不论是吴烊对她降个姿态走近一步,还是她施以援手走近一步,对她都是好的结局。
三十一、艰辛财路
吴烊草草结束小会,留下三位男生。
散会前,他放出豪言,既然班费不能出,又不让他出,那他们就去赚!总不算违规,也不算违背自己的语录吧?
看女生没话了,他再次摆出暴君的做派,既然方案都同意,不过就是钱的事,他们四个能解决。
剩下的就是确保女生都能参加的问题,这就要辛可澄带头动员,确保全班女生必须都参加!
叶静秋为难道:“班长,你不知道女生的特殊性,真不一定能都参加……”
辛可澄在边上一看吴烊渐冷的双眼,赶忙道:“班长放心,不管是什么特殊性,到时我们就算把她们拉场边站着,也都给你拉去!”
“行!说定了!这件事,在周三大扫除总动员会上,就要宣布!!”
“你们几位只管这项就好!不过谁再出尔反尔我可就会不开心了!”
“还有就是可澄、静秋、晓卉、齐宇、和胡商,你们五位,明天把之前我提出的大扫除人员配组方案做出来,就按我说的人员配比办法。”
“再有找五个信得过的,把班主任办公室也彻底打扫一下!这个我明天白天再跟可澄商量!”
几位女生诺诺点头,觉得刚才把班长惹毛了,此刻都有点战战兢兢。
“看着干嘛呀?还不回去学习?等着看我们四个,出去摆摊搞人体艺术赚钱呐?行!欢迎参观,记得给钱就成!”吴烊道。
江晓卉笑出声了,顾巧倩憋着笑,其它两位都苦笑。
“回去吧!还站着?”
“反正现在也不太冷,要不咱哥儿四个先脱了在校园里来个首场秀?让一家人品评一下?”说完吴烊就解外套扣子。
吓得几女掉头就跑,江晓卉却是半道回头扫了他们四个一遍,最后眼光落在吴烊身上,意味深长。
“这是什么意思?在透视我和生物实验室里人体标本对比吗?”吴烊怒。
“哎,班长消消气!”齐宇劝道,“她就老那样扫我,习惯就好了!”
“说你大齐没种你还不承认,咋还想拐带班长啊?班长那可是纯爷们儿!”胡商道。
“哎呀,胡商,好像你直接怼过吴晓卉似的!”齐宇不服。
“那不是看你面子?为了你吗?”胡商回怼。
“咋还看我……”
“别吵了!”李朗一句震慑二人,“都听班长的!”
吴烊眼光突然如冰道:“以后再让我看到谁在说正经事时,吵吵闹闹不团结,都给我一人一周自习,讲台座上坐着去!”暴君淫威一出,整个小花园鸦雀无声。
“先说说有什么招儿,能在周六前赚到三百六十五块?”吴烊愁苦。
“哎,班长,你不说三百左右就差不多吗?”齐宇不解。
“那是要钱!这是我们赚钱!当然量要做足!”
众人不吭声了,是呀,谁出去赚过钱呢?
别说,还真有,胡商道:“我倒有个办法!”
“说来听听!”
“你看咱校门对面那几个商店小卖部,都是校领导亲戚开的,黑的很,比转条街都贵两成。”
“你说我家货是够的,咱拿点来平价卖……那销路肯定很好。”胡商道。
“平价畅销,是条路子。可怎么卖呢?摆个小车门口堵着?门卫不轰啊?”
“不用啊!班长!我都想好了!就一人一个纸板箱,弄个绳挂脖子上,一下课挨个班兜售,我都算过了,到周六肯定能赚足,搞不好还能给咱们赚顿下馆子钱呢!”胡商兴奋道。
“那大家同不同意呢?”吴烊平淡道。
“你不嫌丢人呐?”李朗嗤道。
“就是!你咋不脑袋上插个草标,写着‘卖身贴补班费开支’呢?”齐宇不屑。
“你们就是死要面子!这么明显的财路都不干!告诉你,‘你不低头屈就财,财就视你为粪土’!想赚钱就要把你那不值钱的破脸丢一边!”
“知道赚大钱的都怎么赚的?别说不要脸了,除了命,什么都可以不要!”
“班长我可算过了,等咱们把这事了了,以后这条路子还可以继续下去,弄得好,咱哥几个以后上大学大专,都不用家里掏钱了!”胡商双目桀桀放光。
“哎?能赚那么多吗?”齐宇惊道。
“可不是咋地!”“那倒可以……”
“住嘴吧!你以为校内是你想卖就能卖的吗?要是能,校领导早就包给自己小舅子了,你们还想抢,等着挨处分吧!”吴烊叹道。
“可不是?就咱校长小舅子包那食堂……”
“别说了!老狼,一提就恶心!”齐宇捂着肚子开始反胃。
吴烊见今天是越跑越偏,就道:“今天先到这儿,大家都回去好好想想,开动脑筋,明早七点二十,咱们在此接着商量!”
“反正这事死活都得干!‘没了张屠户还得吃连毛猪?’‘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反正明天晚自习我就宣布,这口肉我还吃定了!”吴烊恨恨道。
几人见班长已经气得思维体系都混乱了,都默不作声了。
见吴烊走了,胡仲强问齐宇:“大齐,那讲台座感觉咋样?”
齐宇顿时一脸悲凉:“就跟光屁股猴子,被一群人围观一样!”
“那以后会上我不跟你怼了!”胡仲强闪身溜了。
第二天七点半,辛可澄来到班级,却见班长和那三位都不在,当下就明白这一加三又去商量赚钱大计了,她暗叹了一声,‘也不知班长现在是明白,还是糊涂!’
这时叶静秋到了她前座坐下低声道:“可澄!昨天你咋就拦着我,不让我跟班长说实情呢?”
“那不是班主任王不让告诉他吗?”辛可澄淡淡道。
“就咱俩你还逗我!平时也没见你有多少次,对班主任的话不打折扣原样执行,咋就对班长藏着掖着呢?你到底咋想的?”
“能怎么想?告诉班长,班主任怕他撒欢蹦的太猛,要咱们在班费上掐住他?”
“告诉班长,整个四月他都别想花一毛钱?”
“就现在他那冲劲儿上头的架势,还不定气出什么效果呢?”
“那你也得跟他说一声呀,要不班长这气,还不得撒咱俩头上,我可怕他,反正到时我一怕啥都招了!”叶静秋惴惴道。
“放心!他是君子!开玩笑他会,拿你撒气不会!”
“那也不行啊!你说班长这十天被咱班折腾成啥样了?这回他再被折腾出个好歹来,他不拿我撒气,我都得拿自己撒气!他不恨我,我都得恨自己!咱做人得有良心是不?班长哪点对不起咱们了……”叶静秋满脸苦涩絮絮叨叨。
“行了,放心吧!我们不暗中看着呢吗?班长出不了事儿。”
“那你啥意思?”叶静秋糊涂了。
“班主任的意思不就是怕他树大招风,让他消停一段嘛。咱们现在咬死了,让他知难而退,他不就消停了?”辛可澄有点成竹在胸。
“可你看咱班长那劲儿,这十天里,哪件事不都是看似绝对做不成,可他不都做成了?到时候你说咱俩里外不是人……”叶静秋更忧虑。
“你放心吧,有我在这盯着,惹不到你身上!”辛可澄貌似轻松道。
安慰走了心怀忐忑的叶静秋,辛可澄叹气:‘班长呀班长,吴烊呀吴烊,你怎么就那么倔强呢?如果佟瞳劝你你会不会也这样?’
转眼一看,佟瞳和林美姝都没到,难道佟瞳病了?
一想到佟瞳,她又开始心结千千,本来放个水欺个上,也没什么。
可那样一来,班长事事顺风顺水,再加上那天被程副校长撞上那事,那她在吴烊心中的地位恐怕会更低,吴烊更会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难呐!说要靠近他的心,现在近身都难了!’辛可澄不由得慨叹,点算着自己的得失和背运。
‘不过,三百多块,就他们四个,这么几天能空手赚出来?没什么可能吧?还能去扛麻包干体力活?都没那本事,就算真干体力活,也赚不出三百。’
‘在夜市摆摊,也就胡仲强凑和,可也难,毕竟还是学生,一晚一晚不回,家长不管呐?’
总之,她看不到这一加三能怎么空手赚到钱,那时不论是吴烊对她降个姿态走近一步,还是她施以援手走近一步,对她都是好的结局。
七点三刻,小花园凉亭三套赚钱方案已被一一否决。
第一套,齐宇自认街霸拳皇惧佳,曾经在某家游戏厅称王称霸,就建议班长先出五十本钱,而后他与别人下注对打,这样只要连赢三回,钱就赚出来了。
吴烊问:“你确定你把把都能赢?”
“反正在三十一中和四十八中夹角那家,我无敌!”吴烊自豪道。
“那我借你两百,你打一把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五十一回都不见得有人玩呢!那片工厂区,学生穷。”
“那你怎么不来咱这片游戏厅对打呢?”
“这你可不知道行市了,班长!咱这片有钱人多,平时砸钱练的就多,而且混子更多,所以打起来会有难度,而且赢了也不见得能从混子眼皮下,轻松拿走钱。所以到时要老狼陪我去,要不心里没底。”
“你确保能赢?”
“那谁能确保呢?街机无王者嘛!谁知道哪个变态突然就暴走了呢?胜败兵家常事嘛,对吧?况且你不还跟我们说,凡是要做好最坏打算吗?对吧,班长?”
“out!”吴烊气道。
第二个方案还是胡仲强提出的,鉴于本校不能售卖商品,可以尝试到其它学校去呀?
“比如正在外马路施工的十一中和十六中啊,还有夹在同一路段的四所小学,都可以成为市场呀?到时一人一三轮车,每天就午间晚间各卖一个半小时,这点钱也能赚到。”
吴烊心想如果实在没别的办法,做个小商贩虽为下策,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胡仲强道:“这里就一个问题,那里就在我们东南边上,与南城那帮痞子难免接触。但估计老狼去应该没问题。”
“那我是能分身呐?陪你们几辆车,几个学校?”李朗道。
吴烊摇头,此举不可,现在他看着痞子的确是绕着走。
不过李朗倒是根据胡仲强的思路,提出了个衍生方案。
“班长,你说南平虎头那帮子进去了,咱这片痞混都藏了,现在几所中小学正好真空地带,要不咱们去浑水摸个鱼……”
看见吴烊眼都瞪圆了,他只好住嘴。
吴烊心里这个窝火:‘难道赚个三百多就那么难吗?要实在不行,我们几个脸上涂上彩,到步行街搞人体艺术去!反正也看不出谁是谁,无非就是要消除心理障碍,鼓足勇气来个最后一脱!不过要是让巡警看见,给当流氓抓起来可怎么办?光不呲溜地又跑不快!’
他突然觉得有点走火入魔,忙刹住车。
却听齐宇突然叹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你说咱想办点儿事儿,咋这么难呢?”
却见胡仲强在那里念叨着:“草木,草木……哎,班长,真的有办法了!”
七点五十五,辛可澄就见四位昂扬着鱼贯而入,各个眼中都有了自信。
她心中无比纳闷:‘难道他们真的想出办法,空手赚三百多块钱?’
而刚坐下的齐宇就被江晓卉急问:“你们想到啥招了?”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你别问了!”齐宇也被昨天女生班委们的表现颇为失望。
‘竟然联手把班长逼到了死角,是可忍孰不可忍呐!’
江晓卉威胁着:“你不说是不是?找收拾……”
“不管咋地!就是不说!你到时就知道了!你打我我也不说!”齐宇哼哼道。
江晓卉还从没见齐宇这般坚定,瞪了几眼见对方不为所动后,也就只得悻悻回头。
‘怎么着,这把班长一逼,连齐宇这孬瓜都长脾气了?’
她暗暗觉得,她们几个女生这次做过火了,这回班长带着这几位,要真把这空手套白狼的活儿给办成了,那她随意蹂躏齐宇的日子怕要结束了!
“还病着?”吴烊不解地问着也刚到不久的林美姝。
“对呀!我不刚看过,佟瞳就躺床上赖着说没劲儿,还要休息。”
“那她妈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就给她做了一天吃的饭菜,让她家里躺一天,饿了就自己热饭吃。”
“她还烧吗?”
“试了,应该不烧了呀?”
“哎,你是不是暗示他什么了?”林美姝道。
“胡说!你以为我愿意一天东跑西颠的?我一天老多事,都快累死了!”不过吴烊倒是知道佟瞳要做什么了。
“这个佟瞳,突然就不省心了!”林美姝叹道。
吴烊这才想起前天买的东西,一忙起来就忘给了,于是拿出那半个鱼头玛瑙摆件道:“美姝辛苦,送你的!”
“这是什么呀?倒是挺好玩的。”美姝拿在手里把玩着。
“这是鲤鱼跳龙门玛瑙摆件。”吴烊说的很正式。
“鲤鱼?可这……”
“这不正好你的状态嘛,面对高考这道龙门,你才露出半个脑袋。”吴烊笑,林美姝捶了他一下也笑。
不过看美姝把玩着的样子,她倒是真喜欢。
“正经大厂师傅的手艺,虽是好料有点瑕疵可惜了,但作为你课桌上的小摆件也还算行。”
“而且夏天可以用来驱除暑热,省得你哪天也热发烧了,我还得两头照顾。”吴烊笑,美姝捶了他几下,脸红羞笑。
“你才不会像佟瞳那样呢!以你的温婉恬静才不会胡闹呢?”吴烊叹道。
“佟瞳也不是!”林美姝劝道。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了!她内心深处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呢!“吴烊接着叹。
“先不说她了!等我这段忙完了,怎么也要帮你结束成绩的极度稳定状态,到时这激励性的鱼头摆件,你就可以丢了!”
“我才不丢呢!要一直留着摆家里,多好呀!”美姝还在把玩着,似乎有点爱不释手了。
吴烊看着看着就觉得温暖,如果钱财能给身边最关心自己的人带来快乐,那他何乐不为呢?
“美姝,你哪天生日?到时我给你送个大礼物,但拿到学校多有不便,只能送你家里。”
“我不告诉你!”美姝美目眨眨,双颊微红。
“你看!太防备了!对我,这不好!“
“那我可猜了!是……”吴烊假意说了个区间,“在不在此间!”
“林美姝瞪圆眼:“你怎么知道?”转而她眼睛一转笑道,“你是副班主任了,肯定看了我的档案!”
“你看!太聪明了!对我,不好!对你,也不好!”林美姝又捶他捂肚子笑。
“行,到时候,家里等着接收啊!”
“你为什么要送我大礼?”林美姝趴桌子拄着腮,盯着他的闪耀的眼睛。
“常言道:人生难得知己,何况还是红颜?让我身边最重要最在乎的人开心,我更开心!”
说罢轻柔地注视着林美姝如江南烟雨的双眸,两人默默地对视良久,都未发一言。
一下课,吴烊马上找辛可澄,告诉她老师办公室,他找了两个女生,佟瞳和林美姝,负责擦擦扫扫。又找了两个老实且能干重活的男生,陈晓汀和骆喜楠,负责搬搬抬抬。他们四个不再负责班级的打扫工作。
并安排了三个自查组人员,并要求今天晚自习前务必带那四个确定好全班片区分配,和人员分组。
辛可澄现在可完全不敢得罪,火气就要顶到嗓子眼的暴君,她清楚,昨天为了集体活动的事他被逼到了墙角,如果大扫除掉了链子,那暴君可真有可能爆发。
于是她赶忙召集其余四人,要在午间商议确认定版,形成文字。
而吴烊却找到了戚薇儿,两人出去说了些什么,回来这位戚千金却是满面春风。
接着,他又找了谭林单独谈话,谭林回来也是一脸兴奋。
再后,他又把陈晓汀和骆喜楠叫了出去,两人回来倒是没显出什么异常。
第二节课间出操,到了第三节课间,吴烊把许海军,金大勇和崔阳三人叫出去谈话,这三个也都是部队口的,与吴烊不同的是,他们三个都是借读生。
辛可澄掐算着时间,没想到竟然直到下课前三人才回,而且面色都不太好看。
到了吴烊回来,却恢复了云淡风轻。
第四节突然接到通知,化学岑老师有突发事情要处理,一时找不到代课老师,整节改为自习。
下面有点同学刚击掌相庆,吴烊就吩咐辛可澄坐到讲台座去督导学习,而后他却拎了什么东西匆匆而去了。
辛可澄发现,自打班长被她害得让程副校长抓了个现形后,他就对自己开始疏远,而昨天事后,他已经对她开始言简意赅,不假辞色了。
难道真是自己聪明反被误,可谁能想到吴烊和那三个臭皮匠,还真的能想到办法?
是什么呢?能不能想办法阻止一下?要是真让他轻松翻了盘,那自己以后只能成伺候丫头了!那到底能有什么办法呢?
说是一筹莫展,还不如说是黔驴技穷。怎么无论什么绝境,他都能想到办法化解呢?
此刻她的心绪比下面污糟糟的小声谈话声,更加杂乱。
如果这次她犯错的原因让吴烊知道了动气了,该怎么弥补呢?
他是君子不假,可就这君子才麻烦,平时温润如玉,倔强时顽石一块。
辛可澄倒希望吴烊有点坏,有点小人了,那样才不至于在心里与她决裂。
总之,她陷入了越错越做,越做越错的漩涡中,出不来了。
吴烊飞快来到佟瞳家小区,按美姝的说法,她妈妈今天应该也不在。
那要给她买点什么呢?要怎样给她宽宽心呢?
这就是无比矛盾了,自己的闪躲犹豫,踯躅不前,是为了不想对心中最纯洁的仙子有任何伤害,或许让她忐忑了?
‘不管怎样,安佟瞳心,吾心亦安!’
想及此处,他到花店买了一株最美的红玫瑰,将它剪短到正好能放进紫水晶坑的大小。
而后向店家买了一小张介于大红和玫红色之间的纸,又借了只签字笔,苦思良久,写了几行字,而后把纸折好,买了个很漂亮的淡绿色小信封,外面又写了两行字,把纸装好,与玫瑰一同在紫水晶坑内放好,包上原包装,再让店家用淡紫色纸打了个外包装,用淡粉淡黄带子扎好。
接着看她家店里竟然有景田多肉,也买了一小盆,美中不足就是花盆一般。
结账出门后,他又去水果店,看看今天有芒果,荔枝,但都是冰鲜的,竟然还有小麒麟瓜,都买点给她败败火。
敲门,门内无人应?出去了?吴烊扫眼见门内猫眼黑影一闪,立刻明白。
他假意叹道:“没想到,逃课来看,结果人不在。东西放门前不被人拿了?只好……”
话还没说完,门猛地一开,吴烊被一把拽进了门内。
随着门被关上,他被一把满满地抱住,而后就是喃喃的天籁之音:“还想走?不许走,抱着不撒手!”
吴烊道:“先让我把东西放下。”
而后用额头顶住佟瞳的额头,就是温温润润的,抱得还那么大劲儿,哪里是生病的样子?
但吴烊还是把她公主抱起,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想我,我就逃课六百里加急来看你,你有面子吧?”
佟瞳重重地吻了他脸颊一下,而后嗯声藏在他怀里。
就见她穿了身淡绿色的家居服,满身都是唤醒的清新,柔顺的发丝蹭着他的脸颊下巴,阵阵清香沁人。
“好点儿了吗?宝贝?”
“你来了,就全好了。”
“那我喂你吃点水果好不好?”
“要在怀里吃。”说完她有娇羞地藏起了脸。
“没问题,我还要抱着你,一起洗呢。”
说完,先把一兜水果蹲身提着,公主抱没撒手,把鞋蹬掉,换了拖鞋,就走向了厨房。
今天买的都不需要怎么洗,主要是拿几个碗盘,和水果刀叉子,而这些都有双手空空的佟瞳代劳。
就这样,佟瞳脚不沾地,被抱回了了客厅。
吴烊也很奇怪,佟瞳只比他轻六斤,他怎么抱起来一点都不觉得重呢?难道维纳斯和丘比特还会赋予真心人虎狼之力?
坐下,吴烊让佟瞳坐在他腿上,抱着自己的脖颈,而他则给她削芒果,剥荔枝,切西瓜。
由于拿了两个叉子,两人就开始叉着互喂,看起来纯属两个大孩子玩过家家。
佟瞳心满意足了,就下来要去给吴烊热饭一起吃。
吴烊见她状态不错,也就任由她了。随便一转,到了她的闺房,不请自入,似乎不妥,但东西总要放进去。
他把那盆景天多肉放在窗台上,正想着把包好的礼物盒,藏在哪个不容易轻易找到的地方。
却听嗯嗯两声,佟瞳正眯眼歪头看着他。
“没什么,给你买了些小东西,直接放你卧室了,省得你拿。”
佟瞳上前揽着他的腰,对那盆景天问来问去,兴趣颇浓。
吴烊则想办法藏那盒子,可毕竟是陌生环境,遮遮掩掩下还是被发现了。
“这是什么?”佟瞳拿起来看看摇摇。
“我叫它‘情系洞天’。”
“什么意思?”佟瞳眼睛开始熠熠放光。
“打开就知道了,不过答应我,等我走了再开,要不我不高兴,这两天的破事都快把我气得火冒三丈了,你别火上浇油噢。”
佟瞳看他神神秘秘地,也见他神色中流露着说不出的烦恼,也就一口答应,拉着他出去吃饭。
吴烊陪佟瞳一起吃了饭,洗了碗,说说笑笑又过了许久。
他笑着道:“时间差不多了,班级还很多事等着我,先走了。”
谁知佟瞳抓着他的胳膊哀求道:“那我明天还不舒服,你还来吗?”
“当然,不过明天再病,那可能就要长期护理了,我要搬套铺盖放你家。”
佟瞳笑着捶着他抱着他又缠绵了半晌,才依依不舍地开门。
送走了吴烊,佟瞳想起了那份‘情系洞天’,到底是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她立刻返回卧室,打开包装,拿出了里面那个精致妖娆的小紫水晶坑。
就见里面藏了朵红玫瑰,她一见立刻心花怒放,拿出来捧在手心嗅了又嗅。
这时她才发现小坑里还有封信,马上拿了出来。
淡绿色的信封上是吴烊用行楷写的两行字:
不负十世轮回
愿得情定三生
佟瞳见到这十二个字已经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了,激动下颤抖着抽出一张折好的绯红色信纸,上书:
致 童言无忌
白璧怏怏,我心怎伤。
但为卿故,倾尽所长。
佳人伪恙,吾亦愁惶。
倘宽卿心,力竭何妨?
姣姣明月,悠悠我心。
以誓铭志,不负情沧。
天遥地渺,重山万洋。
我心永伴,岂惧路长?
无尽时光,路阻且茫。
苍莽迷途,何人能当。
一株情花,永种心房。
思念培护,卿归才芳!
没心肝的 上
没等看到最后几行,佟瞳已经泪如泉涌,她见泪滴都把纸给打湿了,忙边用袖子擦纸,又用袖子擦脸,可怎阻得住喷涌而出的泪水,不过这泪却不是伤心苦涩的泪,而是激动难抑的泪。
她把信紧紧地抱在胸口啜泣道:“
“呆子,我答应你:
情定三生
永不相负!”
说完她又趴倒在床上放声大哭,那哭可能是为了苦尽甘来的等待,也可能是为了呆子另类但真诚无比的表白,又或者是……
有没有不变的最真挚的誓言呢?或许有。
用两人的坚持不渝相望守候,也许真的能实现。
三十二、意志召唤
吴烊回去正赶上胡仲强回来,一问之下,那是相当顺利,全部办妥。
他对胡商的表现大加赞赏,称之为此次行动当之无愧第一功臣。
再在上课前聚集三个臭皮匠,窸窸窣窣密谋了一番,那端的是人人振奋,士气昂扬。
辛可澄是越看越心乱,他们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就把问题解决了?
按理说齐宇最怕江晓卉,可是就套不出一句口风。
她越心焦,吴烊却催得越紧,下午第二节下课,他就来催要配组方案。
辛可澄无奈,只得把还是乱七八糟的,未来得及详细参核的方案交出。
可奇怪的是班长并不介意,一句辛苦了立刻就走。
她真的有点慌了,看现在这架势,班长似乎要把她踢出这两次活动。
那可能就意味着,她在吴烊心中地位的进一步下降。
这不是弄巧成拙吗?这不是机关算尽,反害己身吗?
她甚至要马上过去承认错误,答应一切要求,可想想又止住了。
这事昨天晚上行,今早或许行,现在就是班长网开一面,他那三人组也不会答应了。
现在她只能看着事态脱离了她的计划,反向逆行,最后直飞冲天。
‘愚蠢呐!利令智昏呐!情迷心窍啊!我无非就是想,在我没法靠近你时,让你能多靠近我一点吗?这怎么错得这么离谱了呢?’
吴烊拿回那份乱七八糟的配组方案,看了看似乎价值不大。
看来这几位还都没动心思,或者根本不知道这心思该怎么动!枉他掰开揉碎说了那么半天,还都是没有什么悟性。看来都是看书太少啊!
倒是辛可澄那份还算凑和,但也处处透漏着私心而不是机心。
‘有私心,为了几个人,那就别想做好!可澄啊!你还是脱不出牢笼,所以还差一大截呢!’
不过幸好他本就没觉得能完全依赖这些位,自己早就做了全盘打算。
‘好,还是按我的来,对其余几位稍加包容性,以示鼓励,但辛可澄,你这次可就要靠边站了!’
想及此处,他拿出信纸,开始根据早已在脑的构思,笔走龙蛇,刷刷写将起来。
林美姝知道他做事的习惯,连佟瞳的事都没问,而是为他打了杯热水。
吴烊差不多在下午第一节下课铃响时,完成了初稿,但还需仔细思索一番,再做改进。
因为这次的定组,如果顺利,那以后就不用变了,这才叫一劳永逸!
而这时,门外走廊里大喇叭突然响起:“高一九班吴烊,高一九班吴烊,收发室有家人急事电话找,收发室有家人急事电话找你!”
吴烊不明就里,忙揣好了初稿飞身而出,快得连林美姝都没来得及嘱咐一句。
他确实火上房般奔跑,难道爸妈闹翻了,要离婚?这话他这大半年来,可听地都快麻木了。
要真是如此,那他帮谁呢?情感上当然是妈妈!
可仔细想,爸爸也是可怜人!
这就是两个完全不在一条轨道上的人,非要并轨产生的结果!
所以呀,这能在一起的两个人,必须心思一致,必须能相知相守,必须……
市高的收发室和门卫是分开的,他飞一般地奔跑,差点儿窜进了门卫,连忙退回,蹦进收发室,拿起电话:“我是吴烊,谁找我?”气都来不及喘匀。
就听电话那端断断续续的声音道:“我,我好难过,快,快来救我!”
是佟瞳!怎么才一个多小时不见,她就出事了?
吴烊顿时心急如焚,不管不顾窜出校门,截了辆大发就猛催司机快开。
等急促地敲门声响起时,他又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从单元门口下车到奔上四楼也就用了不到三十秒。
门开了,佟瞳楚楚可怜地穿着套薄薄的睡衣站在门前。
吴烊进屋关门,忙上上下下看着,不时摸摸手脚胳膊腿,喘着粗气道:“佟瞳,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佟瞳突然身子一软,向前就倒,吴烊忙把她抱起急道:“佟瞳,你怎么了?要不我们去医院?”
“先抱我去床上……”吴烊赶忙依命,边公主抱走心里边想,难道吃什么东西过敏了?买的水果都不应该呀……
把佟瞳轻轻放在床上,他急道:“说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买点药……”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佟瞳却突然起身,双唇轻轻地印在了他的唇上。
吴烊顿时感觉脑子嗡地一声开锅了,各种混乱沸腾着翻滚着,他彻底迷乱了。
等佟瞳温柔的唇迅速离开时,他立刻就觉得是那么不舍,为什么不让他继续混乱下去,他还没体会到那双唇的柔软……
佟瞳双手搂着他的脖颈,轻轻地躺下,用春江潮涌的眼波望着近在支持的吴烊,吴烊感觉自己就快要被那汹涌的潮水吞没了。
佟瞳用可以融化一切金属的声音道:“我把你骗来,不生我气吧?”吴烊懵懵地摇头。
她却探身在吴烊耳边轻语道:“我也想给你写一封,可怎么也写不好,于是就把你骗来听我说给你,我的信封上是‘情定三生,永不相负!’”
吴烊觉得自己可能自记事起就没这么木纳过,没这么脑子一片空白过,只得傻傻点头。
“但我信上的内容,你就要在我身上自己找了……”
说完,她拉过吴烊的一只手,轻轻地放进了她的睡衣之上,放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这下吴烊的脑子,不仅是沸腾地开锅了,几乎已经是炸锅了。
一瞬间无数念头如图像飞闪,英雄人物,世纪伟人,帝王将相,炎黄二帝,先古传说……
而另一种截然相反的图像紧接着闪过,侏罗纪,哥斯拉,克塞号,希瑞,弗莱迪,杰森,链锯杀人狂……
再接着是更加匪夷所思的跳图,参天大树,人间大炮,珠穆朗玛峰,火山爆发,地震海啸……
可这些图像加在一起,似乎都没手上的触感那么让他气息澎湃,热血沸腾,浑身如同要燃烧一般……
佟瞳也感觉到了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手掌的温度急剧升高,但他却一动未动,全身都仿似僵住了般静止不动,连眼神似乎都凝固了。
佟瞳又揽上了他的头,将他轻轻地放低:“我最爱的呆子,来找到我的答案……”
就在吴烊如木头般就要倒在佟瞳身上时,开关门声响,随后一女人声道:“佟瞳,妈妈回来啦!看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吴烊就像是被按了开关般顿时惊醒,吓得一骨碌就到了床下。
佟瞳的床太矮了,他怎么努力脑袋都进不去,难道是他脑袋太大了?
佟瞳也反应过来,立刻整理衣服头发出了屋,顺手关上房门。
“妈,你怎么这么早回来啦?我还睡觉呢?”“买了什么呀……”
女人是天生的谎言家,吴烊自认要佟瞳被他妈堵在他家,他绝没有如此镇定自若,对答如流。
他脑子倒是瞬间清醒了,该怎么办呢?跳窗户?这可是四楼啊!
他别提多憋屈了,一旦被发现,那是跳黄河都洗不清了!要不是佟瞳,这简直就是从报纸上看到的,南方盛行的仙人跳!
正在他热锅蚂蚁般计无可出之时,却听佟瞳说:“妈,你怎么没买豆腐?”
“豆腐?你不是不太爱吃吗?”
“可今天就特别想吃,可能心火盛,您就给我买一块去吧?趁您没换衣服没换鞋,好嘛,妈……”佟瞳制造谎言的水平,十个吴烊都赶不上。
“行行!只要姑娘爱吃,妈就买去。”
“别着急,小心楼梯呀。”‘她这句是不是有点露了马脚呢?’
等门关上,吴烊蹭地跳了起来,忙往门外跑。
佟瞳却一把抓住了他道:“我妈菜市场来回要二十分钟呢?着什么急!”
“佟瞳,你最后一句画蛇添足露了破绽,此地我已不宜久留!”吴烊抹了一把满额头的汗。
“那你不会怪我吧?”佟瞳故作委屈。
“等你把想说的先写给我看看,我就把这惊悚插曲彻底抹干净了!”
说完吴烊开门就走,门口站住,回头小声道:“明天记住上学,再来一次我心脏病都要发作了!”
佟瞳急追到门口,见他正把着扶手脚软似的下楼梯,她突然娇羞地‘嗯’了一声,就见吴烊惊得脚下一滑,差点一出溜倒在楼梯上。
佟瞳憋着笑关上了们,脸上却泛起阵阵红晕,‘呆子,我最爱的呆子,我唯一的呆子,我这还不算给你最好的回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