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赵明月端坐在床沿两个多时辰都不见新郎官的影子,此时她睡得昏昏沉沉,朦胧中见有一黄衣男子形色匆匆来到她面前说道:“姑娘,小心你丈夫,莫要动真情。”
赵明月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黄衣男子已然消失不见,她睁开朦胧的睡眼,瞧了瞧窗外,新郎官怎么还不来,赵明月心中焦急万分,她偷偷的掀开盖头来到铜镜前细细端详着,柳叶眉,圆杏眼,樱桃小嘴一点点,颇像是个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难不成新郎官不喜欢她这般模样的?
想起刚刚做的梦,赵明月有些诧异,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位素未谋面的新郎官并非善茬,赵明月正胡思乱想着,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赵明月赶忙脚下生风又坐回了床沿上,顺着红盖头缝隙往外一看,就见面前有一身穿喜服,脚踩红色婚鞋的男子脚步踉跄的走了过来。
赵明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头上红盖头被掀了起来,紧接着一双厚实的大手将其下巴猛地一抬,赵明月抬眸正对上一双深邃的凤眼。
眼前之人棱角分明,浓眉之下一双深邃的眸子此刻正深情的望着她,一张薄唇似笑非笑的朝她缓缓靠近着。
赵明月羞得脸通红,连忙一把将男人推了开来,男人顺势倒在床上,迷迷糊糊指着赵明月骂道:“你这不识好歹的女人,要不是见你家有权有势,本少爷才不会娶你,还没玩够呢。”
赵明月气得不行,没想到爹娘千挑万选出来的女婿竟是这般,这时候周有为还在床榻之上说着胡话,赵明月一人生着闷气坐在桌案旁一股脑将准备好的合卺酒灌进了肚中。
正准备出门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痛苦的惊叫声,赵明月扭头一看,只见床榻上的周有为此时肚大如怀胎六月,一头虚汗地叫嚷着。
新郎官生子
周有为这时候酒也醒了大半,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肚子,又扭头惊恐的看向赵明月道:“赵明月,这...这怎么回事啊,你...你究竟给我施了什么术法!”
赵明月自己也看呆了,也不顾身上喜服歪斜,连忙跑出屋,将周有为身上的怪相告诉了未来公婆。
新婚夜,新郎新娘未洞房,新郎的肚子还变大了数倍,尽管周家家主警告多次不让说出去,还是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周家上上下下。
周家父母急得团团转,床榻上的周有为亦是赌气地踢着腿说道:“爹,娘,我就说了吧,那赵明月就是一妖女,谁娶她谁倒霉,儿子我长得英俊潇洒,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回来?”
且说赵明月,虽不满丈夫周有为的做法,新婚夜又发生了这般诡异之事,但自小母亲就教导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丈夫生了怪病,她亦是各处奔走寻找良医。
听闻城中有一妙手回春的神医,能治各种疑难杂症,赵明月连忙前去恳求神医相救,奈何神医听闻求者乃是周有为之妻,便连忙摆手道:“不去不去,纨绔少爷的病我可治不好。”
赵明月见请不动神医,连忙就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说道:“神医,我也是无可奈何,昨日刚刚与丈夫结婚,夜里丈夫便生了怪病,他再不好,也将是我搀扶一生的另一半,他若不好,我也不好,还望神医一定要救救他。”
神医一听是怪病,立马来了兴趣,连忙问道:“何种怪病?”
赵明月摇头道:“民妇不知,只是丈夫忽然间肚大如怀胎六月,时时有作呕之象,实在是怪异。”
神医一听这话,连忙捋了捋胡子,思量片刻便应了下来。
赵明月带着神医回到周家的时候已然是傍晚时分,一排排乌鸦飞来飞去,停靠在周有为房门前的大树上,哇哇大叫着就像哭丧一般,赵明月听的烦躁,挥挥手却驱散不开。
此时周家人人沉默寡言,唯有周有为哼哼唧唧地躺在床榻之上,神医见到周有为的大肚子愣了半晌,用手抚摸上去,竟感觉到肚中有小手小脚在踹着周有为的肚皮,疼的周有为呲哇乱叫。
神医蹙了蹙眉,连忙将手附于周有为脉搏之上,很快的,神医便面色凝重起来,他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面前的周有为说道:“周公子,麻烦你把另一只手伸过来。”
周有为斜睨了神医一眼,不情不愿地将手伸了过去,神医又附了上去,这下神医面色更加凝重起来,他打量着周有为,又看向周父周母,有些迟疑的问道:“这位当真是周公子?”
周父周母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神医看了看周有为的肚皮直摇头:“怪哉怪哉,天下竟还有这般离奇之事,恕老夫治不了啊!”
赵明月见神医要走,连忙拉住神医问道:“神医,我丈夫究竟生得何种怪病?”
神医叹了口气说道:“周公子啊,有喜了。”
说罢,神医转头就出了门。
周家不信邪,连连找来好几个郎中都说是喜脉,这下弄的周家上下鸡犬不宁,周父周母唉声连连,周有为更是没出息的哇哇大哭。
看着这场景,赵明月不禁是心如刀绞。
移胎符
周有为现在不仅肚子大了,就连行为举止也变得愈发优雅,如同女子一般,从前恨不得趴到周有为身边的小丫鬟,现在见到周有为就像老鼠见了猫,躲得远远的。
周有为挺着个大肚子,手中拿着手绢,朝着几个跑远的小丫鬟扭身叹道:“真是讨厌。”
岁月如梭,转眼就来到了三月之后,瞧着周有为肚子的模样,许是快生了,可周有为男儿身,又如何生育?
这可急坏了周家人,周有为肚痛难忍,在床榻之上哼哼唧唧指着赵明月说道:“赵明月,还不快去把神医找来,再不去你就成寡妇了!”
赵明月现在倒挺希望自己成寡妇,可碍着公婆的面子,赵明月还是去了,好说歹说又将神医请了过来,神医一见周有为的肚子又比上回大了些许,一号脉怕是要生了。
周家人殷切望着神医,期待一个答复,神医却说:“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剖开令公子的肚子,把胎儿取出来,不然这样下去公子和胎儿都会没命。”
周有为疼的大叫:“那就快剖,快把他给我弄出来!”
神医依旧摇头叹息:“剖可以保住胎儿,可公子你却会因此没了命,恕老夫真的没这个本事,我看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神医走了,周家人慌了,赵明月却说道:“听闻城东边有个高人,有为发生这般事,怕是遇到了邪祟。”
话说着,赵明月赶忙派人驾马车将那位高人请了过来,这高人银发飘飘,穿着一身黄袍,看起来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来到周有为面前,定睛一看,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
高人指着周有为的肚子说道:“这是有人用了移胎符,这移胎符不好得,怕是周公子先前得罪了什么人。”
赵明月连忙问道:“高人你可有方法找到使用移胎符的人?”
高人点头道:“自然是有的。”说着,只见高人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随即朝着周有为肚皮上一指,瞬间周有为便不受控制地走了起来。
高人一挥手:“快,跟上他。”
周家众人跟着周有为一路来到红杏院前,穿过热热闹闹的人群,周有为来到红杏院三楼尽头的房间,顺手一推便进了屋。
只见屋中有一貌美女子,正伏在桌案上哭泣,这时候周有为浑身一颤,意识恢复过来,指着面前女子便大骂道:“好你个恶女子,竟对我使用移胎符,亏我从前对你体贴入微。”
女子却是毫不畏惧地扬起头望向周有为说道:“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真相
原来,这周有为从前便是个纨绔子弟,常常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更是频繁出入烟花之地。
一年前,有一名叫秀娥的女子为还父债进入这红杏院卖艺,一首好曲惹得众宾客叫好,秀娥有自己的思量,只卖艺不卖自己,可周有为看着心里痒痒,设计讨好秀娥,更是夸下海口,将来以后定会为其赎身。
秀娥年纪轻轻,未经世事,被周有为一张嘴忽悠的信了,二人来来回回,每天夜里会面,秀娥早就对周有为一往情深。
然而周有为却是又相中了别的姑娘,不再与秀娥来往,秀娥心灰意冷,她找到周有为质问这是为何,周有为却是一把将秀娥推开道:“我与你从未有过情,有过爱,无非是逢场作戏罢了,风月场上的事情,你还这般当真?”
秀娥哭得泪眼婆娑,她跪下来恳求周有为不要离开,“有为,我虽身在风月场,可却是卖艺不卖自己,如今我将我交给了你,便要做你的人,而且你还说过你爱我,要为我赎身的!”
周有为却是不屑地甩开秀娥的手道:“身在风月场,哪有卖艺不卖自己的道理?更何况我乃富家子弟,你一个青楼姑娘,怎么配得上我,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自那以后,周有为从未正眼瞧过秀娥,更是在不久之后同赵明月成了亲。
然而此时秀娥已然怀胎六月,红杏院老鸨不肯再收秀娥,给了她一笔钱便打发走了,可怜的秀娥一个人孤零零挺着肚子在街上走着,听着不远处锣鼓喧天,想起从前周有为对她好的一幕幕,和临别时周有为那般狠心的话语,秀娥伤心欲绝,她来到河边,望着深不见底的河水,欲往下跳。
就在这时,其身后来了一个身穿黄袍的老先生,老先生说:“姑娘啊,你别伤心,你且将那负心汉的生辰八字告知于我,贫道自有方法帮助你。”
老先生得知周有为生辰八字之后,便念念有词在黄纸上画来画去,紧接着往秀娥肚皮上一贴,顿时秀娥肚皮便恢复从前。
秀娥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己平坦的腹部问道:“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老先生笑道:“此乃移胎符,现在你的腹中胎儿已经转移到负心汉那里了,当他诚心悔过之时,你们便会重逢。”
此时秀娥看着一脸怒气的周有为说道:“我一直在等你,没想到时至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正说着话,周有为忽然“哎哟”大叫一声,捂着肚子便躺在了地上,在场人见状纷纷吓傻了,一旁的高人却说道:“快生了,快生了!姑娘,快将你生辰八字告诉我,否则胎儿难保!”
情急之下,秀娥连忙说出,高人念念有词在黄纸上写写画画,转手便将符纸贴在了周有为肚皮之上,紧接着周有为肚子恢复平常,秀娥的肚子却大了起来。
当稳婆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秀娥痛的在床榻上直打滚,一直到第二天天明,才听到婴儿第一声啼哭。
周家父母抱着小孙子不亦乐乎,赶忙派人将秀娥接回了家,休养数日之后,秀娥抱着孩子匆匆告别周家,临行前她拉住赵明月的手说道:“明月,你是一个好姑娘,奈何摊上了这样的男人,往后你一定要小心。”
赵明月见秀娥要走,连忙抱住她说道:“秀娥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要去哪里,不如你就留下来与我做个伴。”
周家父母亦是迎了过来,殷切地说道:“是啊秀娥,你就留下来吧,有为他一定会将你八抬大轿娶回家。”
就这样,秀娥留在了周家,成了周有为的二房,而周有为呢,经此一事变得老老实实,再也不敢有花花肠子了,不知周有为是真的变好,还是怕了移胎符的威力。
但无论如何,两个女人乐得自在,日子也幸幸福福地生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