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古时候,有一白姓的大户人家,家中大老爷白存善仪表堂堂,虽年过四十,但仍旧有不少姑娘们爱慕于他,不过白存善一心一意,身边也仅有一位夫人而已。
这天白存善正在与夫人郭香莲温存,忽有一人跌跌撞撞闯进白家宅院,一边跑一边大喊道:“老爷夫人,不好啦!”
白存善和郭香莲闻声出门,只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白家的门房,门房气喘吁吁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老爷夫人,青儿她死了。”
“什么?青儿死了?”郭香莲脚下踉跄,身子更是欲往一边倒,白存善见状赶忙将其一把扶住,郭香莲哭的期期艾艾,若没有白存善的搀扶,恐怕她早已倒下。
青儿是郭香莲身边的丫鬟,亦是她的陪嫁丫鬟,二人风风雨雨共度十余年,彼此之间的感情十分要好,如今青儿这一去,郭香莲心中瞬间犹如失去亲人般痛苦。
郭香莲和白存善二人来到白家门前,见地上躺着一人,还用白布盖着,根本看不到面容,仵作见郭香莲欲要伸手去掀,连忙拦了下来,后来在县令的同意下,仵作这才将白布掀了起来。
白布之下那张脸,正是青儿,郭香莲捂住嘴,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她喃喃道:“怎么会,青儿怎么会死?她究竟是被何人所害?”
县令挥挥手示意仵作将白布盖回,随即说道:“此女不是被人害死,而是被疯牛撞死的,不过...据现场百姓所言,此女在被撞之前,行为举止很是怪异。”
郭香莲抽泣着问道:“青儿她怎么了?”
县令说道:“有人称见此女跌跌撞撞在街上跑着,见人就问她长什么样子,后来她又闯进一家店,照了铜镜之后,又大叫着跑出来,恰在此时一头疯牛闯出来将她一下子撞飞了,不知此女在家中可有异常?”
郭香莲思索良久摇摇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不过...在此前青儿她确实有些精神恍惚,端茶倒水的时候都在走神,好几次都把杯子摔了,也不知青儿究竟遇到了什么,问她从来不回答,这事儿老爷他也知道。”说着,郭香莲扭头便看向身旁的白存善。
白存善点点头,安慰似地拍了拍郭香莲的肩膀说道:“是啊,青儿最近糊里糊涂的,做什么都出错,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县令问道:“这青儿可有仇家?”
郭香莲摇摇头:“没有,青儿是同我一起陪嫁来的,这么多年一直待在我身边,从未有外人接触过。”
县令蹙眉,后经调查发现青儿之死并无蹊跷,体内无毒,更无内伤外伤,便以意外身亡结了案。
此间郭香莲一直心神不宁,更是大病了一场,白存善担心郭香莲的身体,每天都想办法逗其开心,一直到县衙通知去认领尸身,郭香莲才稍稍有了精神。
不过看到青儿的时候,郭香莲还是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她靠在白存善的怀中嘤嘤说道:“相公,青儿陪伴我多年,我本应为她寻夫家将她风风光光嫁出去的,可如今她又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心中实在是难过,一定要厚葬于她,不然我良心难安啊!”
白存善连忙应了下来。
且说镇东边有个手艺高超的木匠名叫李闯,李闯这人乐善好施,常常为穷苦人家打造寿材,为此积德不少,镇上更是有很多大户人家慕名而来。
这天李闯正准备回家,突然来了一个身穿绸衣的贵老爷,李闯抬头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府的大老爷白存善。
白存善见李闯要走,连忙拱手说道:“李小师傅请留步,我家夫人身边的丫鬟去世了,这小丫鬟呐与我家夫人感情颇好,便想要打造一副上好的棺椁厚葬于她,烦请小师傅帮帮忙。”
李闯对于白府小丫鬟之事也略知一二,此刻又见白存善说的真诚,想到白府对一个小丫鬟都这般好,便点头应了下来。
李闯被安排在白府家中做寿材,期间大夫人郭香莲来过几次,李闯见其满面愁容,双眼更是哭得红通通的,心中不禁有些感慨,没想到这样一个大户人家,竟然会如此重视一个小丫鬟,可见这大夫人与小丫鬟之间的感情深厚。
不出三日,寿材便做好了,白府大老爷白存善见寿材做得好,便给了李闯一大笔工钱,李闯却是不要,直说道:“白老爷是好心人,我李闯帮人做寿材有一规矩,就是不收好心人的工钱,赚就赚恶人的钱。”
白存善见李闯说的真诚便没有再推辞,说道:“既然如此,白某便不再强求,只是希望小师傅能够留下来参加寿宴,这青儿自小同我家夫人长大,二人情如姐妹,小师傅打造了那样好的寿材,想必夫人知道后一定会十分宽慰。”
李闯连连答应了下来,到了晚上宾客满席,白家上下一片沉默,寿宴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宅院里凭空突然起了一阵风,李闯不由得浑身一颤,但见这股风朝着郭香莲席卷而去,郭香莲身子一躲扑进了白存善的怀中。
郭香莲柔柔说道:“老爷,定是青儿回来了,虽然我和青儿情同姐妹,可现在她已经是...老爷我好害怕啊。”
白存善伸手挥了挥面前的风,将郭香莲紧紧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香莲莫怕,有我在呢。”
郭香莲靠在白存善的怀中,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尽管这笑容转瞬即逝,还是被木匠李闯发现了,李闯心中有些不解,他再次向郭香莲看去,她已然恢复了悲伤的神色,只是那股风依旧围着她转来转去。
不一会儿,在场宾客纷纷喝得醉醺醺,郭香莲不知在白存善耳边说了些什么,便起身朝后院走去,郭香莲一走,那阵风也跟着一块吹了过去。
李闯心中好奇,便偷偷摸摸跟了上去,行至后院一处角落,郭香莲忽然停下了脚步,李闯见状,慌忙躲至一旁悄悄观察着郭香莲的一举一动。
郭香莲在原地站了会,片刻后她双手虚空一抓,那股围绕着她的凉风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有一人逐渐浮现在她面前,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儿。
青儿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郭香莲,而郭香莲却是肆无忌惮的笑着,见到这场景,李闯心中有些不解,青儿和郭香莲二人不是情同姐妹吗?怎么这个时候却感觉二人有着深仇大恨?
李闯正胡思乱想着,就听青儿厉声喝道:“青儿,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郭香莲冷冷笑道:“你说得好听,你我情同姐妹,可你做着大夫人,而我却只能当个下使的丫鬟,我几次向你表明我爱白老爷的心,可你却拿他当个宝,将我视若无睹。”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远在一旁的李闯忽然琢磨了过来,原来死去的青儿不是青儿,是郭香莲,而此时面前活生生的郭香莲才是真正的青儿。
李闯站在一旁摸了摸怀里的一根麻绳,思索良久,猛地冲上前将麻绳套在了假郭香莲的脖颈之上,随着一阵凄厉的喊叫声,只见假郭香莲皮肤渐渐发生变化,似有一层薄皮缓缓脱落下来,一瞬间面前的人便换了一副面孔,原本的郭香莲变成了青儿,而青儿则是变成了郭香莲。
另一边白存善闻声赶来,看到面前情景不禁吓了大跳,郭香莲哭哭啼啼瘫倒在地说道:“老爷,我才是香莲,你最爱的香莲已经离开了人世,而那个害我的人依旧苟活人间,老爷,香莲不甘心。”
白存善见到郭香莲哭,心都碎了,连忙问道:“这...究竟发生何事?”
瘫倒在地的青儿沉默半晌,终于开了口。
原来青儿陪嫁到白家的第一天起便爱上了风度翩翩的白存善,一直能够忠心耿耿地陪在大夫人郭香莲身边,大部分原因都在白存善身上。
一开始青儿顾及着与郭香莲的情分,可久而久之见白存善眼中只有郭香莲,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白存善的注意,心中不禁产生了妒忌,她甚至多次在郭香莲面前提出自己想要做二房的心思,都被郭香莲拒绝了。
青儿心生妒意,便四处打听寻得换皮秘法,暗中操作将自己与郭香莲的面容交换,也就有了文章开始的一幕。
听闻事情前因后果,白存善不禁是痛心疾首,连连叹息道:“我爱的不是香莲那张皮,而是她的内在,一张皮再美,倘若没有一颗真善美的心,又怎能得到他人的爱慕?”
青儿所做之事已然败露,被官府关押了起来,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只是白存善变成了独身一人。
但只有白存善知道,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阵风,他想这阵风或许就是郭香莲。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