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越秀区有条西湖路
以往每年迎春花市都会在这条路上举办
这里为何称为西湖路?
广州也有“西湖”?
翻开典籍,时光倒流千年,
这里真有古西湖
著名书法家米芾也曾到此一游
留下诗句和题刻……
今广州城区曾有三大古湖:
兰湖、菊湖和西湖。
除兰湖是天然大湖外,
菊湖、西湖
皆是古时先民胼手胝足开凿而成的人工湖。
三大古湖一碧万顷、各自妖娆,
生动记录了广州先民长久与水互动的漫漫历程。
进入当代,
广州秉承先民治水的智慧,
继续顺应自然、因势利导人工造湖,
开凿了北秀湖、南秀湖、流花湖、
荔湾湖、麓湖、东山湖、
白云湖、海珠湖等人工湖,
城区水患得以治理,
城市的生态与居住环境得以明显改善。
北京路旁有西湖路。
望着马路边的路牌,
不少人不由产生疑惑:
西湖路怎么没有 “西湖”?
翻开典籍,时光倒流千年,
这里真有古西湖。
按《永乐大典》广宇《广州府南海县之图》所解,直到明初,古西湖北起现在的中山路,南至惠福路,东傍北京路流水井街、龙藏街,西至教育路西侧的朝观街,南北长而东西窄,约有16万平方米。古西湖北接文溪,东连沙澳(即东澳),流出珠江,可通舟楫。今北京街流水井社区、大佛寺、广百百货等当年是西湖一部分。
《南越志》中即有西湖的记载,表明至少在南朝时已有西湖,是一个规模较小的天然湖泊。南汉国主刘龑割据岭南时,广筑离官别院,又大大扩建西湖。湖长500余丈,其间有湖心岛,上有很多形状怪异、色彩瑰丽的石头,美称为“九曜石”。这些奇石“嵌岩突兀、翠润玲珑”,展现了高超的叠石技巧,对后来古代园林“以石造景”的传统产生深远影响,是古代早期园林的瑰宝之作。
不过,刘龑建这个湖心岛,可不是为了“堆石头”玩,他一心想要的是“长生不老”,请来一帮道士,在岛上为他熬炼“仙丹”,小岛故此得名“药洲”。
药洲遗址,又名九曜园。明代羊城八景之一,位于教育路,近北京路美食街,闹市中绿洲式的“桃花源”,五代南汉时的皇家园林,也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古代园林地面遗迹。
南汉灭国之后,“西湖景区”依然保留着烟波浩渺的风姿。历代地方官也屡次疏浚。宋代以后,药洲成为士大夫泛舟觞咏游览的避暑胜地。
著名书法家米芾,到此一游后,留下了“碧海出蜃阁,青空起夏云”的诗句,并在九曜石上题刻“药洲”两字,保存至今。
米芾题“药洲”石。在池北岸,上有宋代名书法家米芾题刻“药洲”,署“米黻元章题”。(图源:广州文广旅
明代初年,“药洲春晓”被列为羊城八景之一。此后,文溪改道入东濠,西湖水源断绝。清代乾隆年间,西湖还有十余亩。晚清以后,西湖基本消失,光绪时,药洲称喻园,后称九曜园,名称沿用至今。
现在,教育路南侧的药洲遗址只有小小一方水面,是古西湖的遗迹。人们可以欣赏到历代文人墨客留下的90多座碑刻、石刻,细细体味古西湖千年来的分量。
药洲遗址内的石刻
兰湖约2.6平方公里,
三面环岗,东接文溪,东北接流花溪水,
东至象岗山(今西汉南越王墓)及双井街一线;
南至今东风西路与人民北路相交处(古称“西山”);
西与驷马涌汇合,西南与珠江相连;
北至桂花岗。
今流花湖、中国大酒店、东方宾馆、
越秀国际会议中心、广州医科大学一带,都曾在兰湖之下。
7月初,记者走入流花湖公园北门,眼前豁然开朗:碧绿的湖面波光粼粼,岸边树木郁郁葱葱,楼阁亭榭点缀其中,一派鸟语花香。街坊们或许想象不到,若时光倒流两千年,这一大区域原是一片浩渺烟波,名兰湖,而流花湖仅仅位于兰湖的中部偏东处。
古代广州城较小,但城外湖泊很大。南朝《南越志》载:“番禺县北有三湖,又名芝兰湖,是古广州西部最大的天然湖泊。西汉南越国时期,赵佗在兰湖东边的象岗山上建朝汉台,可领略兰湖一带湖光山色,鱼翔水底,鸟飞湖上,湖畔古木森森,松柏繁盛,正好把酒临风、吟诗酬酢。
利用兰湖依山通海、波澜不兴的优势,从汉代起,历两晋、南北朝、隋、唐直至宋代,广州先民均将兰湖作为城西北的优良避风港和码头区,系中原与海外客商循着南粤古驿道水路进入广州的一站。
南海县衙曾经较长时间设置于兰湖码头附近。清道光《广东通志》载:“南海县署,隋时建,在郡城西北兰湖里,唐、宋因之。”唐代广州刺史李玭在兰湖边建余慕亭,方便往来客商与游人。唐代名相张九龄(678年-740年)曾登临戙船澳码头一带,写下《送广州周判官》一诗,留下“海郡雄蛮落,津亭壮越台”的美丽诗句。这里说的津亭就是余慕亭。
兰湖最美的时候是在一千多年前的南汉。据《越秀史稿》记载,南汉国主在越秀山麓依水势广建宫苑,在兰湖上修一座木桥,一到春天,木桥就掩映在桃花中。宫女们每日晨妆时,将隔夜残花掷于水中,水上落英缤纷,这座桥就被呼作“流花桥”。
据记载,流花桥是南汉宫殿的交通要道,是沟通各宫阙院囿的枢纽。流花桥历经变迁,如今仅剩一块清代重修的桥面,由花岗岩石板并排砌成,侧刻行书“流花古桥”四字。
宋统一南汉后,兰湖水域面积较前代缩小,但仍为城西北的避风港和重要水陆码头区,东岸则渐成街市,兰湖里是其中最有名的街道。
明代羊城八景中有“象山樵歌”一景,象山即象岗山。《水润花城——千年水城史话》所述,到了明代末期,兰湖渐渐变成了一片沼泽,农民开始在这里遍种菱角、莲藕,流传“夏卖莲花及藕,秋以莲叶为薪”的说法。
到了清代,兰湖湖水渐枯,全面淤积成陆。如今盘福路以西、东风西路北面建有广州国际金融大厦,北面医国街内有兰湖里、兰湖一至五巷等街巷,也保留着古兰湖的历史记忆。
唐代,
菊湖东起今黄华路,西至今中山纪念堂,
南至今东风中路,北至越秀山南麓,
面积与今麓湖相仿,约20万平方米。
今中山纪念堂、广东大厦、正骨医院、
小北路小学、三眼井社区、越秀宾馆、
粤海集团大厦、黄花塘社区等地
均在当年的湖中央位置。
宋代羊城八景之一“菊湖云影”说的就是菊湖。可惜菊湖存在时间不长,直到清初,著名学者屈大均把这个湮灭多年的人工湖考证出来。
屈大均的《广东新语》“白云山”篇记述了开凿菊湖的情景:三国时期,吴国刺史陆胤看到广州近大海,每到秋天海水倒灌,珠江水就会有咸味,不利饮用和耕种。陆胤率军民开凿湖泊,蓄白云山甘溪水以供民用。待湖建成之时,时值秋冬,野菊遍及湖周四野,菊湖就此得名。
到了唐代,时任广州节度使卢钧再次扩建了菊湖。菊湖建成后,卢钧还在环湖的四周开辟了能跑马车的阔道;在湖的堤岸上广种红棉、刺桐及奇异花草,远望一片殷红。
图为当代画家刘思东作品《菊湖云影》 来源:《历代羊城八景》
到了五代,南汉国主刘龑在菊湖之畔建成行宫,曰“甘泉苑”,把菊湖改名“流杯池”。他时常和宫女在湖中泛舟,饮酒歌舞。北宋初年,广州第一次评比羊城八景,“菊湖云影”入选。泱泱湖水,清澈如镜,碧波粼粼,辉映蓝天,再衬以湖边翠绿青山,繁茂花木,景色宜人,是“菊湖云影”最迷人之处。
南宋年间,白云山的泉水已不足以流入上下二塘,菊湖开始干涸,菊湖在广州版图中慢慢湮灭。清末民初,菊湖旧址仍残存着两个大的遗子湖:一个是挞子大鱼塘,另一个是将军大鱼塘。这两个大鱼塘直到20世纪20年代被填平,菊湖遗迹彻底消失。
一叶扁舟游三湖
西湖、菊湖、兰湖并称古广州三大湖,还有水道相连,白云山的蒲涧水经甘溪流入菊湖,菊湖水经越溪流入兰湖,兰湖水经司马涌流入珠江,形成一个流动不息的水网。
若宋代广州古人雇一艘小船,从西湖沿着文溪逆流而上,两岸绿荫成阵,黄鹂声声,悠悠荡荡之间,就能抵达越秀山东南麓的菊湖。此处天光云影,美不胜收。再顺着文溪古水道,又可以“飘”进越秀山西麓的兰湖,烟波浩渺,一望无际;一条宽阔的河涌从兰湖向南,经今医国街、盘福路到东风西路一带。
东边是高耸的城墙,在盘福路与东风西路交界处是北水关,即城里六脉渠的一个出城口。河涌到了东风西路,即以接近90度角转向西面,出北水关,然后再以近乎90度角转向南面,在第一津接通西濠,直下西堤。
此外,沿着兰湖往西走,古人还可以驶进宽阔的驷马涌,最后进入珠江,北上中原,往南通江达海亦不在话下。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
为根治水患,广州秉承先民的治水智慧,
基于珠江汊道、西关沼泽和湖泊故址,
顺应自然、因势利导,全民总动员开挖人工湖。
矗立在流花湖公园北门巨石上的《广州群众义务辟湖碑记》将1958年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记录了下来:
“流花湖、东山湖、荔湾湖和麓湖原为低洼、泥沼地或溪涧山坑之地。每遇三江瀑涨,暴雨山洪泛滥成灾,积涝为患历有年所。一九五八年二月广州市政府发动干部、工人、学生及居民义务劳动,挖湖筑坝整治环境……群众踊跃参与,后计有参加义务劳动的达170多万人次,挖填土100多万立方米,逾年四湖始成,从此洪患息,涝孽解,空气得以调节,耕地尤赖灌溉,继而开园道、植林木、筑亭架桥、栽花种草、辟作公园……”
1958年内短短一年,广州开挖出四大人工湖——荔湾湖、东山湖、流花湖、麓湖,解决了城区部分内涝问题。四大湖同时也修建成四大人工湖公园,成为广州城市特色的一张名片。
其中,四大人工湖一园一貌,各领风骚:
流花湖呈现“淡雅素装”之美,东山湖凸显“四季如春”之貌,荔湾湖塑造“荔枝”和“岭南水乡”特色,麓湖着力“一山环秀水,半岭隐涛声”意境。
2010年后,
广州采取“北湖南闸”、打通治水的“任督二脉”,
同时通过截污,扩建污水处理厂等措施,
重现河涌清如许的美态。
其中,“北湖”包括广州最大的人工湖——白云湖,为石井河等北部20条河涌提供活水。“南闸”包括海珠湖,利用珠江潮汐水体与水闸,为石榴岗河、大围涌等6条河涌补水。
“北湖”——白云湖
“南闸”——海珠湖
截至目前,广州常年水面面积达1万平方米及以上的湖泊共46个,总水面面积达741.9万平方米,占广州市面积的0.99%。
近年来,广州逐步实现“清水绿岸、鱼翔浅底、水草丰美、白鹭成群”的美好水环境。2017年,东山湖实施水质提升项目,湖区各种沉水植物生长茂盛,形成美丽的“水下森林”。海珠区晓港湖通过实施全面截污、拆除沿线违建,恢复了湖体水生生态系统。
海珠湖凭借超高的“颜值”和良好的生态环境持续“圈粉”,成为深受市民喜爱的休闲娱乐场所。市水务局提供的数据显示,与2010年相比,广州中心城区白鹭等鸟类数量增加了3~5倍。
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高级工程师刘锐、教授级高工李建平与韩锋等认为,广州建城史中,人们通过经营城市与水互动,反映了人与自然寻求共生关系而不断进行自我调节的过程,与今天提倡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理念不谋而合。
三大古湖云影湖光
数十新湖各领风骚
千百年来
择水而憩、临湖而居
都是广州人心中理想的生活方式
今天,仍在幸福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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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
刘幸 通讯员赵雪峰
图/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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