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位七十六岁的老人乘车途经洛杉矶满仓城郊区尚未开垦的土地。
老人看着路旁荒芜的萋草间有一幢灰色的小屋,跟发现了宝贝似地说:“快停车,快停车。”
老人下车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个农舍,6年后,美国凯斯尔旅游集团公司看中了这片绿地,最终老人以每平三万美元的价格出让全部绿地。
这是她众多房产交易中的其中一次而已,此后她还买下了伊丽莎白·泰勒的故居和英格丽·褒曼曾钟爱的林泉别墅。准备将它送给她等待了半生的那个男人作为礼物。
她就是张学良的发妻于凤至。
可惜直到去世她也没等来与他的重逢。1990年3月20日,93岁的她只能孤零零地长眠于美国比弗利山庄玫瑰公墓。
于凤至在美国弗利山庄的墓地
曾经我们都以为一个女人只要门当户对,旗鼓相当就可以拥有一份平等的爱情。可现在才发现,爱情从来就不平等,还得靠运气,否则如此有才,有貌,重情,苦等了张学良五十年的于凤至何至如此凄凉呢?
01
于凤至出生名门,身材高挑,长相出众,父亲是东北富商于文斗。她有一张照片是与宋氏三姐妹一起的照片,照片中的她美丽典雅。
1914年在“父母之命”下,她与张学良订婚,时年她18岁,张学良15岁。
而对父亲的包办婚约有怨意的于凤至给送聘礼的张学良送了一首五言诗:“古来秦晋事,门第头一桩,礼重价连城,难动民女心”。
本以为于凤至是村姑的张学良,看着这一笔娟秀中透着刚劲的小楷字,不禁赞叹不已。自诩写得一手好字的张学良顿时自愧不如,于是写下了一首诗《临江仙》,以表达爱慕之情:“平生难得一知音,愿从今日始,与妹结秦晋。”
于凤至也硬气地和了一首《临江仙》:“千枝百朵处处春,单元怎成群,目中无丽人。劝君休孟浪,三思订秦晋。”
从此,张学良一改往日对于凤至“村妮”的刻板印象,将她奉为女神。
张学良和于凤至在球场
婚后,两人非常恩爱,在奉天街头,高尔夫球场,常能看到两人十指紧扣、浓情蜜意的样子,宛然是一对壁人。
那是他们人生最高光的一段时间。公公张作霖视她为张家福星,自从她嫁到张家,张作霖的地位节节攀升,整个东北都姓了张。而自己的儿子张学良,在这个贤内助的照顾下,也成长颇多。看到后继有人,张作霖更加欢喜这天生“凤命”的儿媳妇。
后来于凤至先后为张学良诞育下三子一女。也算是完满的一家六口,有儿有女。然而生性风流的少帅注定她们的婚姻不会平淡下去。
一天,一个初中还未毕业的少女赵四突然跪在她的跟前,不要名分也不要地位,求她同意自己能陪在张学良身旁,做他的私人秘书。看着被落拓逐出家庭的女孩,再看看她的情深意重,于凤至答应了,还给她买了房子。可以说没有她的成全,就没有赵四的传奇人生。
虽然两个人相处和睦,共同辅助少帅。然而身处权力的高峰,注定他们的人生将不会风平浪静。
1928年,张作霖被炸死于沈阳皇姑屯,于凤至和掌家的张作霖设法将死讯隐瞒了半个多月,直到张学良偷偷返回大帅府,顺利接管帅印。这是她第一次在张家表现出果敢的一面。
虽然她们此时的感情仍旧很好,但是他们的婚姻却被搅进了政治风云,注定前路无限坎坷。
于凤至和张学良
1936年“西安事变”后,张学良被监禁,当时正在欧洲陪孩子求学的于凤至听到消息后立即赶回国,陪张学良共渡难关。在监禁中,她再次用她的宽容抚慰着眼前这个落寞的英雄,看他日日关在小屋里唱《四郎探母》:"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飞。"
在这煎熬的四年中,她是宽慰了张学良,自己却患上了乳腺癌倒下了。1940年,她在干姐姐宋美龄的安排下,前往美国治病,换赵四来陪伴张学良。
纵然她有千万个不舍,万千醋意也无可奈何,命运往往就是如此悖逆。她安慰自己,病好了再相见,没想到这一别竟然成了永别。
02
在美国的日子不比监禁的日子煎熬。医生给了她两个诊疗办法:第一个,切除左乳;第二个就是保守化疗。
她当然选择了第二个,她无法想象跟少帅团聚的时候自己带着一副残缺的躯体。为此她还高兴地给张学良写了一封长信,仿佛明天就出院了似的。
然而,就在她乐观接受保守治疗时,三场小手术过后,医生发现癌细胞扩散严重,下发了“左乳必须切除”的最后通牒。于凤至几经挣扎,还是选择了切除左乳保命。面对残缺的身体,疯狂脱落的头发,她的心如刀割。
于凤至
这一年里,她吃了无数的药,打了无数的点滴,就连梦中都是护士推着冰冷的小车来给自己打点滴。
后来恢复出院后,她用所剩不多的积蓄买下了房子,在美国安定下来后,她立即托人帮助联系到了在英国伦敦生活的五年之久的孩子们。她将他们接到身边。
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的大儿子张闾珣在一次突袭中受了惊吓,再加上让炮弹中伤了头部,精神失常。伤心难过之余的于凤至决心帮儿子看病。
盘点身上的钱,要供孩子上学、治病各种开销,已几近入不敷出。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她早已经不是“东北第一夫人”了,她和无数普通的妇女无异。要管孩子,精打细算手头的钱。
她决定努力赚钱,如若找一份普通工作,时间不自由不说,那少得可怜的薪水根本无法承担得起如此巨大的生活开销。于是她试着下海经商。在朋友的建议下踏入了股票交易所。
初入股市,她看不懂那一长串的英文名词,交易规则更是一头雾水。她紧咬牙关,没有一丝抱怨,重新学习英语,学习股票。
由于是新手上路,她初到股市的投资并不顺利,还因此被套牢亏损。眼见着生活的担子越来越重,她已顾不上出院时医生让她保持良好心态的嘱咐。她整夜整夜头疼,睡不着。她连续两个月时间没有去复查。医生多次来电话催促,她始终以各种理由推脱。
她从早到晚目不转睛地盯着交易信息,为了赚钱,她严格的遵守着这残酷的竞争规则,但是她的钱财还是被一次又一次的侵吞。
她已经开始焦虑不安,女儿张闾瑛实在不忍心看母亲如此受苦,便将她拖进了医院。当主治医生看到她时,她神销骨瘦,再次为她做了全面的检查。虽然癌细胞被控制住,但是她又出现了低血糖和心脏病。
她担心患有精神病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儿子,她带上一包药又回到了住所,一边照顾儿子,一边研究股票涨跌。儿子张闾珣只要听到一点响动,他就在家里大喊大叫。朋友建议她将其送至精神病院疗养,她既舍不得,又愁没有钱。
她拖着虚弱的身躯一次次杀入严酷的股场。后来在几次的失败积累下,她终于收获了第一桶金。她用这一桶金在美国置办了一处别人都不看好的地处偏僻的房产。
晚年的于凤至
谁能想到一个身患重病后绝处逢生的中年女人,在美国这块土地上杀出了一片血路。此时儿子张闾珣的病情越来越重,医生判断他时日不多。看着孩子日益消瘦的面容,于凤至愧疚不已。
她想让张学良见孩子最后一面,于是托人将他带到台湾。后来,她从宋蔼龄口中得知,张闾珣与父亲张学良短暂会面后,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不久就去世了。
她好不容易从儿子去世的伤痛中走出来。二儿子张闾玗又因车祸而成了植物人,经抢救挣扎了半年后也离开了。
她急得哭不出声。她唯一的希冀就剩下用赚来的钱置办豪华的房产,等着张学良和赵四归来。
03
此时的她已经积累了丰厚的财产。可是看到账户上冰冷的数字,她总会哑口而笑。
她时常暗自叹息:这大概就是凤命所归吧,含着金汤匙生,晚年枕着金棺材死。
一天,她突然收到了一纸文书,这纸文书来自她苦等的半个世纪的丈夫张学良,她看完后老泪纵横,这是一张离婚文书。
她没有立即签字,而是让仆人拿了心脏病药,吞服养神片刻后,她静静地坐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她冷静地给张学良去了个电话,询问事情的真相,张学良没有直接作答,只说了一句:“我们永远是我们,这事由你决定,我还是每天唱《四郎探母》”
也不知道是安慰或是敷衍,于凤至听完泪如泉涌,她拼命地点着头,仿佛丈夫能看见似的。于是她笑在协议书上签下“于凤至”三个字。
于是1964年7月,台北的《联合报》的头条上刊登了张学良和赵一获结婚的消息:
“三十载冷暖岁月有,当代冰霜爱情—-—少帅赵四正式结婚,红粉知己,白首缔盟。”
张学良和赵四
而在洛杉矶这边,于凤至嘴里一直重复地念着那句:“我们永远是我们。”
当天,她命搬家工人将她提前购置好的中式家具进她为他们买好的别墅中,等着他们重获自由后,一起来居住。别墅中所有的陈设,都依照东北时少帅府的布置。
仿佛等待成了她活着的唯一盼头。
1989年2月1日,于凤至完成了《我与汉卿的一生》这本回忆录,在回忆录中,她没有描述自己这些年所经受的苦难,对于丧子之痛只字不提,通篇都是对张学良的维护和关切。
一年后,张学良90岁寿宴的请柬漂洋过海送到了美国洛杉矶,可是她却已无缘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她全身插满了管子,她一次次急促地呼吸着。
张闾瑛拿着那张请柬,扑倒在母亲的床上:“父亲要自由了,父亲可以来美国了,妈妈你怎么就不能再等一等。”
于凤至干涩的眼角淌下两行清泪,弯弯曲曲,一直流到冷冰冰的病床上。这年3月,93岁的于凤至与世长辞,在他的遗言里,她特别交代,将自己的财产全部留给张学良,且死后的墓碑上写:张·于凤至。
除此之外他还在自己墓穴旁边留了一个位置,希望与张学良百年之后可以同穴,既然不能生同裘,死同穴也是好的。
在于凤至去世十年后,赵四也先张学良而去。赵四也拿出了正室的派头,在自己的坟茔旁边为张学良留了一个位置。
张学良和赵一荻墓
然而张学良来到于凤至的墓前抹泪的桥段,只是文人骚客的遐想罢了,让于凤至的爱情梦想有个美好的终结。
而现实却是,晚年的张学良回忆起他们的感情说:“我跟她没感情,我不敢惹她。”
结局是张赵二人真正完成了:长相厮守。
唯可怜了这位“东北第一夫人”,为爱痴等半生,却孤零零地葬在异国他乡。
她的从不言弃,和坚守等待都挺不过一个真相:你拼尽一生爱他,他却不够爱你。
参考资料:
《于凤至传》
《档案纪实》
往期精彩:
林洙:34岁嫁61岁梁思成,金岳霖说图钱,林徽因母说:多亏她
黄素琼:在伦敦住地下室,做苦工,攒下薪水给张爱玲,却不给儿子
蒋碧薇:婚变后她向徐悲鸿索偿100万,得知他去世仍装着她的情物,她说了一句话
1959年,一位衣衫破烂的妇人指着报纸上的陈毅元帅说:我的郎君
廖静文:插足徐悲鸿与蒋碧薇婚姻,负债100万,独居60年,她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