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浴店女工异闻录

  163.
  “洗澡啊?你在我的身体里,控制我的手脚给我自己洗澡啊?还是不要了吧?感觉好奇怪啊!”我抓狂地在心底抗拒道。
  “一天一夜了,一直在路上奔波,你一个好好的女人,身上都发酸了,你还不要洗澡?这可由不得你做主。再说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早就看遍了你的身体,闭着眼睛我都知道你的胎记,你的痣,都在什么位置……”师父边开车着,边悠闲自在地对我回道。
  “好绝望啊……我以后不到逼不得已,再也不能给你浴足上钟了。”我近乎地绝望地在心底叹道。
  车子来到了山脚的一家极具民族特色的民宿门外,停好了车子以后,师父带着我的身体,从我的背包里拿出身份证,给我在民宿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将背包放进了定好的客房里以后,就带着我的身体步行到了民宿附近的一家农家乐餐馆里,给我点了一份当地的特色菜,酸汤鱼火锅。
  一条三斤的江团鱼,被师父借着我的嘴吃完了,还加了两碗米饭……
  “老板,再来……”师父还想加米饭。
  “不行了,不能吃了,肚子撑圆了都!”我在心底高声制止道。
  “不好意思,我忘了这是我的饭量,不是你的饭量。”师父放下了碗筷,轻声对我说道。
  吃过晚饭以后,在附近的超市里采购了一些简易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些方便携带的速食食品和一箱矿泉水,然后就回到了民宿的客房里。
  南方的天气比北方热多了,虽然师父的魂魄附在我的身体里,让我力大无穷,轻而易举就把一箱矿泉水和一袋子零食和生活用品一路拎到了民宿客房里,但是我已经累出了一身汗。
  “别挣扎了,尘儿,我们去洗澡吧,看你的头发和衣服都汗湿了……”师父借着我的嘴,对我轻声劝道。
  “好吧,好吧……”我终于还是妥协了。
  我的身体,包括我的眼珠子,甚至是我的呼吸,都不能受我自己控制,唯独我的灵魂,在我的身体里,敏感又清醒,躁乱又不安……
  淋雨打开以后,师父边给我调试水温,边轻声问:“水温合适吗?”
  “太烫了……”我生无可恋地在心底回道。
  “现在呢?”师父轻声问道。
  “太冷了……”我一身湿淋淋,在心底无奈叹道。
  “好了吗?”师父耐心调试水温,对我询问道。
  “可以了……”我回道,并开始脱衣服洗澡,洗头发……
  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师父控制着我的身体给我洗澡时,比我自己给自己洗澡的时候,手法要温柔很多……
  “你看什么地方呢?!不许看!”我在心底凶道。
  “不看?不看怎么洗啊?”师父苦恼又无辜地说道。
  “你摸哪里呢?!别乱碰!”我在心底暴躁怒吼道。
  “不碰?那怎么洗啊?”师父控制着我的身体,僵直地站在淋雨喷头底下,轻声叹道,“就这么站在热水里淋着水吗?这样能洗干净吗?”
  “就这样凑合洗吧……你可以给我好好洗洗我的头发,我的头,你随便洗。”我在心底烦闷地对师父回道。
  约莫半个小时以后,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吹干了头发,穿上了睡裙,然后又回到了卫生间,把自己换下来的衣物用手洗干净,晾晒在了民宿客房的阳台里。
  “想不到秦大少爷还能亲手给我一个女人洗衣物,还洗得挺干净……”我站在阳台里,吹着山间的晚风,仿佛闻到了晚风里弥漫的山花香味,我看着星河底下的山色,在心里感叹道。
  “以前行军打仗,如果自己的后勤将士负伤或者生病了,我偶尔也会亲自给自己洗衣服的。但是我确实是第一次给女人洗衣服……”师父借着我的嘴,轻声感慨道,“谁让你在我心里的地位特殊呢……”
  “都到了雷公山脚下了,你可以跟我讲一讲你附魂在我身上,千里迢迢来到这黔疆苗寨所为何事啊?”我在心底好奇地问道。
  “早点休息吧,你一天一夜没好好睡一觉了。天亮以后我们进山的路上,我再慢慢讲给你听……”师父借着我的嘴轻声对我说道,说完就控制着我的身体回到了客房,拉上窗帘,关掉灯以后,直接躺在了床上,强行闭上了双眼。
  片刻的静默以后……
  “你想什么呢?能老实睡觉么?”黑暗里,师父借着我的嘴轻声催道。
  “没啊,我什么都没想啊。我正要睡着了,你突然说话吓我一跳……你能保持安静么?我真困了。”我心虚地在心底对师父回道。
  “还狡辩呢?你在想我……你在怀念我在洋楼主卧里抱着你的画面,你想要我……”师父借着我的嘴毫无遮拦地揭露了我心底的欲望。
  “你闭嘴行不行?你不是要我睡觉吗?你再这样聊下去,我能睡着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讨厌?”我恼羞成怒,在心底躁郁地对师父怨道。
  师父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叹道:“好,好,是我不对,我闭嘴……”
  终于,在黑暗中,在苗疆山野静谧的夜里,在低沉的呼吸声中,我聆听着窗外窸窸窣窣的虫鸣和夜鸟的啼叫声,渐渐进入了梦乡。
  我做了一个特别神奇的梦,我梦见了刀耕火种的年代里,我身穿兽皮,用野兽的獠牙串成项链,挂在了脖子上……
  我梦见自己打着赤脚在山野间欢快地奔跑,迎着风,在遍地五彩斑斓的山花丛中追蜂捕蝶,好不自由欢快。忽然,有一同样穿着兽皮的年轻男子从树林里骑着一头大黑熊朝我狂奔而来……
  我在梦境里吓得惊慌不已,丢掉了手里的一把野花,转身撒腿就跑,可没跑几步路,就被身后骑着黑熊朝我奔来的男人一把抓到了他的熊背上。
  他骑着黑熊,将我带回了满地铺满了鲜花和香草的山洞里,我抬眼能看见山洞上面被芭蕉叶和干草支撑起来的草棚,有细碎的阳光从草棚细密的缝隙里穿透照射在山洞的地上……
  而我就像是这个骑黑熊的男人掳来的猎物,他用麻绳拴住了我的一只脚,又让那只大黑熊日夜守在山洞旁边……
  他每日都会带来新鲜的食物和水以及一大把山野花来看我,直到我对他建立了信任和依赖,在我有一次主动吻了他的额头时,他才解开了我脚上的绳索,并温柔地抚摸起我的脸,在细碎斑驳的光影里,在满是野花和香草的山洞中,他与我在蛮荒时代里,放纵,交欢……
  “尘儿,你做春梦了……”师父突然借着我的嘴说话了,直接将我从梦中惊醒。
  164.
  我只觉得脸颊发烫,身下潮湿……
  但我却没有理会师父。
  师父感受到了我内心的落寞,不再继续调侃我做春梦这件事。
  清晨,吃过一大碗牛肉米粉以后,师父借着我的身体,又买了一些进山要用的雨衣、雨靴和一些野外生存需要用的物资。
  驾驶着大G行驶在进山的环山公路上,师父借着我的嘴,给我讲述了他所知晓的,关于这座雷公山的故事:
  师父告诉我,雷公山其实是一座巨型的坟墓,这座坟墓里埋葬的正是上古神话里的蚩尤的头颅。
  因为蚩尤活着的时候,是炎帝和皇帝都公认的战神,战神也是雷神,雷公即是雷神,此地埋葬了蚩尤战神的头颅,因此后人名此山为雷公山。
  师父说,苗族人的祖先是蚩尤大帝,因此上古时期,当炎帝、皇帝联手打败了蚩尤以后,他们因为忌惮蚩尤的神力,害怕他死后会复活,因此将蚩尤尸体的头颅割掉,又将蚩尤的尸体切成碎块,分别抛尸于大江南北不同的版块。
  苗族人的祖先一直相信他们的蚩尤大帝总有一天会复活,会带领他们走向天界秘境里,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因此那场大战之后,苗族人的祖先们带着族人,带着蚩尤的头颅,一路逃亡到了雷公山,将蚩尤大帝的头颅葬在了地势险要迷境重重的雷公山里,世世代代守护在雷公山脚下,等待着蚩尤复活……
  而如今雷公山周围有数不尽的苗寨,著名的西江千户苗寨就坐落在雷公山脚下,这些苗族人大部分基本上都是那场大战以后,战败的族人逃亡到雷公山以后,留下来的后人繁衍而来。
  师父告诉我说,其实蚩尤大帝并不像一些民间流传的文献上写的那般狰狞可怖,好似怪物一般,那些文献是皇帝、炎帝的后人撰写的,自然是为了讨好炎帝、皇帝。
  真正的蚩尤,是上古时期东方九黎部落的首领,他面目和善,倜傥英俊,且宅心仁厚,他是战神,是他制造了兵器。
  师父说,他这次附魂在我身上,进雷公山,是因为前几日从几位阴间老友那里得到了消息,说是有一帮妖灵最近在雷公山一带兴风作浪,装神弄鬼,称自己是蚩尤的化身,蛊惑了当地的一些善良淳朴的苗族百姓……
  这帮妖灵借着蚩尤在苗族人心里的神圣地位,让那些老百姓将家中六岁以内的孩童全部上供给这位假蚩尤,说是只要凑够了九九八十一个六岁以内的孩童,那么蚩尤的真身就必定会复活,会带领着雷公山一带所有的苗族人走向天境秘境,从此远离病痛和贫苦,过上极乐无忧的生活。
  讲述到此处时,我按捺不住好奇心,在心底对师父问道:“那蚩尤和你有什么关系么,师父?你千里迢迢跑这一趟,是为了救那些苗族人上供给妖灵的孩童是不是?”
  “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出那些孩童,然后将那帮妖灵斩杀,用我的鬼火,将他们全数烧成灰烬,烧得魂飞魄散。”师父借着我的嘴,义愤填膺地对我回道。
  “哦,那师父真是大仁大义,此次附魂在我身上,从14号房间的牢笼里走出来,想必又是犯了大忌,你又要多坐好多年牢了吧?”我在心底忧虑地唏嘘道,并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和蚩尤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师父严声对我回道:“你我都是蚩尤的后代。为了救下那些苗族人的孩子,为了让他们清醒地意识到,蚩尤不可能再复活了,不能让其他恶徒再用同样的手段,再蛊惑他们献上自己的妻儿了。至于我,又要多坐多少年牢,那都无所谓了。”
  “师父,你真是又帅又酷啊,你是我见过的坐牢姿势最帅的男人了。”我不由地在心底对师父夸赞道。
  “呵,也不知道今天早晨是谁一醒过来就在心里记恨着我,还不肯搭理我呢。要我这一路上又是开车走环山公路,又是忙着讲故事,才将这个小人儿勉强哄好了……”师父借着我的身体认真地开着车,并借着我的嘴,苦笑着对我嘲讽道。
  “那……那谁愿意在做春梦的时候,还被一个大老爷们儿一直‘围观’着呢?你就说吧,你是不是一宿未眠,就在我的身体里,静静地观赏着我做春梦,直到天亮了,才突然说了一句话,把我给吓醒了?”我在心底恼羞地对师父责问道。
  “是!是!你说的没错。我变成鬼魂,可是从来都不会睡觉的。我也不是故意要围观你做春梦的,我是附魂在你的身体里,没有办法回避啊。不过,你的小脑瓜子,一天到晚净想些什么呢?今晚,你不会还能做一场春梦吧?”师父借着我的嘴,高声对我打趣道。
  “这……这做什么梦,又由不得我自己做主。你再取笑我,看我以后逮着机会了,如何报复你!哼。”我在心底无奈地叹道。
  “得了,是我多嘴了,是我清晨叫醒你的方式不对。我以后改。”师父借着我的嘴,对我低声认错道。
  我发现这车开到了半山腰时,天色竟突然就变暗了,窗外乌云密布,师父不得不打开了车前面的车灯,给车照明引路。
  “这雷公山的天气好诡异哦,刚刚在山下还阳光明媚呢……”我在心底直犯嘀咕。
  师父借着我的嘴,温声对我解释道:“这雷公山一带十里不同天,一山有四季,山脚闷热,半山腰稍微凉爽一点,到了山中间,就能拨开云雾见晴空了,等到了山顶,也许会下冰雹,所以给你带了雨衣和雨靴,一会儿我们到了车子开不进去的地方,就得下车步行了。”
  “师父以前来过这个地方吧,要不然对这里的地形啊环境啊,怎么都这么了解呢?”我在心底疑惑地问道。
  “嗯,在我变成14号房间的囚徒之前,我时而骑马,时而也会开着洋汽车,大江南北,我曾去过的地方,多着呢。”师父借着我的嘴,淡淡地叹道。
  “哦,那师父岂不是活地图么?嗯?不对,师父是鬼,是鬼地图?还是不对……算了,不说了。”我在心底暗自琢磨道。
  “哈哈……”可我这点心理活动,全被师父听去了,他还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师父,妖灵是什么啊?他们长什么模样呢?一会儿我们该怎么对付他们啊?”我莫名有些紧张起来,在心底不安地对师父问道。
  165.
  “妖灵,介于妖怪和鬼魂之前,比妖怪和鬼魂都难对付。他们基本上没有固定的模样,他们会变。一会儿,你就静静地观战就好,师父借着你的身子,还有你的匕首,以及我手心里的鬼火,来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师父温声对我安抚道。
  “噢,也是,我又帮不上忙。”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本就不受自己控制,我只能落一个最佳观战视角。
  “你这一天到晚,也是操碎了心。”师父无奈苦笑道。
  “师父,你说那蚩尤大帝不是战神么?怎么会输给了炎帝和皇帝呢?”我好奇地在心底对师父问道。
  “战神是善战,是英勇无敌,但是战神他也是血肉之躯,他也有弱点啊。炎帝和皇帝是抓住了蚩尤大帝的弱点,才联手置之于死地。”师父严声对我解释道。
  “什么弱点呢?当时战败的关键因素是什么呢?”我在心底疑惑地追问道。
  “这个说起来比较复杂,等回足浴店了,我慢慢跟你讲。”师父轻声对我回道。
  “你在敷衍我,你一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你是又不愿意告诉我了,哼。”我在心底闷闷不乐地埋怨道。
  “这……又不高兴了?”师父苦笑着叹道。
  此时车子已经行驶到了半山腰上,忽然窗外的云雾都散去了,眼前一片晴朗,蓝天白云,清风徐徐,好似转眼到了夏末秋初。
  师父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一处荒废的田野里,下车走到路边,指着山路底下的一片苗寨对我说:“进这个寨子的路太窄了,车子开不进去,我们得步行。”
  “看着不远啊,应该很快就到了。”我俯瞰着眼下山腰上的一片村寨,在心里暗自叹道。
  “远着呢……看着近而已,这一路走过去还要翻越一片丛林呢,别看眼下是晴空万里,进入丛林里可能会遇到下雨,得把雨衣雨靴带上。那群妖灵很可能就藏身在那片密林里……”师父看着山腰上的那片苗寨,幽幽地叹道。
  说着,师父开车门,取出背包,将雨衣雨靴装进了背包里,关上车门,锁好车门以后,就背着背包步行在蜿蜒的山路上了。
  师父带着我漫步在山花烂漫的山路上,一路时不时感叹一下山野里气候宜人,山水秀美,风光旖旎……
  “师父上次附魂在我身上日行千里,把我的鞋底都跑掉了,这次怎么又是等车又是坐飞机,又是租车,眼下还不慌不忙在山野间漫步呢?”我暗自在心里问道。
  “那时候你刚来足浴店不久,你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你还不放心孩子,我若是要你的身份证和手机,你不会配合我的。当时急着救阿虹的命,路上也耽搁不起啊……眼下,那些苗族人的孩子虽然被妖灵骗去关起来了,但是他们要等到下个月十五才会对这些孩子下毒手,所以在那之前,孩子们还是安全的。”师父耐心地对我解释道。
  “嗯……师父说得在理。那师父也不至于走得这般悠哉游哉吧……好似在有意观赏这边的景色。”我在心底对师父回道。
  “对,这一路我走得都不着急……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漫游在山水之间了。这样的好日子对于我来说,太奢侈了。”师父黯然地轻声叹道。
  听完师父的这番感慨,忽然一阵心酸,越发心疼这个被囚禁在人间牢笼里的老鬼了……
  “不用心疼我。你不也一样吗?你也很久没有这样不慌不忙地走在这秀美山水之间了吧……”师父悠悠地叹道。
  “是呢。你又知道了。”我在心底暗自叹道。
  走过一片梯田以后,师父就带着我的身体进入了一片树林里,林中有小路,应该是平日里苗寨里面的人走出来的山路。
  刚进密林时,头顶还是有太阳的,可进入密林深处以后,天色忽然就变暗了,突然隔着树林,就天幕里竟传来了一阵电闪雷鸣,一阵雷声过后,天空里滴滴答答开始下雨了。
  师父取下背上的背包,赶紧给我穿上了雨衣和雨靴,又将雨衣上的帽子扣在了我的脑袋上。
  雨越下越大,师父一直带着我的身体,谨慎地走在密林中的小路上。
  天色越来越暗,到后来,眼前的可视范围已经很有限了,林子里起了浓浓的雨雾,还有怪鸟的叫声,以及一些野兽的嘶吼声,师父赶紧取下了我脖子上的匕首,启动了开关,将匕首紧紧握在手里,继续在小路上前行着。
  “哟!他们回来啦!哈哈哈!”雾气弥漫的雨林里传来了阴邪诡谲的笑声。
  “不仅回来了,还合体了!这下可不好玩儿咯!咱还是躲着他们一点儿吧。”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幽暗的雨林中忽远忽近地响起。
  “怕什么?先从小娘子下手,她只是一个凡胎肉体,又不是什么铜墙铁壁,咱们人多势大,还不能将他俩给收拾服帖了?”另一个类似女妖精的声音,在暗处响起。
  “师父,听他们的意思,我们以前来过啊?”我在心底悄声地问道。
  可这次,师父并未回应我,他高度警惕地走在雨林里,身上的每一个神经都绷得紧紧的,雨滴落在了寒光闪闪的匕首刀尖上,寒光所到之处,那些妖灵的声响即刻便消停了。
  “哈哈!让我看看这小娘子和上古时期的模样,到底有几分相似!”刹那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我眼前,不过他速度极快,眨眼睛,便又躲闪开来,将身影遁进了雨雾弥漫的密林当中。
  师父沉默着握着匕首沿着林中的羊肠小道,一路前行着,我感觉我们好似是走在下山的下坡路上,可由于眼前可视范围太小,我根本就分不清方向。
  雨越来越大,脚下的山路被大雨浇透,已经和路旁的草地混为一片了,很快,我便找不到脚下的路了。
  可师父却仍是很淡定地行走在雨林里,他好似对这一片的地形很熟悉……
  “怎么样啊?模样变了吗?”黑暗里,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询问。
  “变了啊,变化挺大的。经历了这么多年,她的魂骨早就被轮回道上的阵阵阴风侵蚀雕刻了无数次,眼下的她已经大变样了。若不是他亲自带她回来,我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她。”有个沧桑的声音在密林里回答道。
  “她身体里有老妖蛇的精元,她现在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凡胎肉体了,大伙儿可长点儿眼力吧……”另一个阴森的老婆婆的声音,在我身旁的树林里响起。
  166.
  “嘿!那我可不跟你们玩儿咯,我先告辞了。”一个老汉的声音由近至远飘走了。
  “我老婆刚生完孩子,我可不想让孩子一来到世上就没了爹,我也得走了,各位告辞。”一个男人狡黠的声音也由近至远消失在雨林中。
  “老大的亲弟弟都跑了,咱还留下来作甚啊?送人头啊?!我也拜拜了,各位。”一个老大哥的声音在林子的远处响起又很快消失。
  “走啦,走啦。”紧接着好几个声音陆续陆续地吵吵嚷嚷地在暗处响起又消散。
  很快,密林里的雨停了,眼前的迷雾散尽,脚下小路上的积水也开始快速退散。
  天空里又出现了太阳,我眼前的视线也豁然开朗起来。
  太阳出来以后,林子里就变得闷热起来,师父脱掉了我身上的雨衣,背着背包,一手拿着雨衣,一手轻轻握着我的匕首,穿过了树林,沿着林中的小路,来到了一处苗寨的高门前。
  苗寨的高门后面紧接着的是一条古香古色的木质风雨长廊。
  师父带着我的身体走进了风雨长廊里,长廊的尽头就是苗寨的村落,有几位穿着苗族服饰的老者坐在长廊尽头的村口处,朝我投来目光。
  我靠近他们时,有位身材佝偻,眼窝深陷,目光却格外有神的老婆婆缓缓站起身来,她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抓住我的手,激动地看着我,说了一段我一个字都听不懂的话。
  可师父好似听懂了我的话,并借用我的嘴,给这位老婆婆传达了他的意思,不过师父也是用的这位老婆婆所说的语言与其沟通的。
  他们来回交流了一阵子,那位老婆婆和其他的几位老者便开始引着我进村子里去了。
  我是懵了。根本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可既来之,则安之吧。静观其变。
  我被带着进入了苗寨村落里一处坐落在山崖峭壁上的一座吊脚楼里,我一时想不明白,这些苗族人为何喜欢把自己的房子建在地势险要的山腰峭壁上呢?难道是战乱的时候为了躲避外敌,祖祖辈辈就将这个习俗延续下来,都习惯了这样的居住方式么?
  还是,他们的祖辈也有好修仙问道者,如是搭建自己的房屋,好方便每天与天论道?
  虽然不太理解,但是还是应该对各民族的民风民俗给予尊重。
  走上吊脚楼后,我和这些苗族老者围坐在类似堂屋里的一张木桌前,桌上摆放着一堆手指长的竹片,每一个竹片上都用毛笔写着一些字迹。好在,这些字迹,都是普通的简体文。
  我注意到堆在表面的一些竹片,每一个竹片上都写着一个生日,以及性别……
  我盘算了一下,这些竹片上记录的孩子全都是近年六年以内出生的小孩,这么一大堆的竹片,加起来至少好几十片。难道这就是那些已经被苗族人“上供”给了“假蚩尤”的孩子们的生辰八字?
  师父继续在用苗族的语言和这些老者们沟通着,我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通过他们的语气和神色能够判断出来,这些人的心情都挺沉重的,而师父说话的语气格外严肃,他好像是在提醒这些人,这件事的后果很严重。
  经过师父与他们一番交涉以后,这几位老者竟然都着急地纷纷落泪了,站起身来颤颤巍巍走到我跟前,焦急惶恐地抓着我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但是看着他们这么大年纪却急哭了的模样,我心里也是跟着着急坏了。
  师父借着我的身体,和这些老者们握手,逐一拥抱着他们,安抚着他们的情绪。
  待到这些人都情绪稳定了,他们又引着我来到了阁楼里的另一个类似餐厅的房间里,我们围着一个大圆桌坐下,有人陆续从门外端来寨子里的特色饭菜……
  这就开饭了,山野里的饭菜香味格外浓郁,师父借着我的嘴,吃吃喝喝,还挺泰然自若。
  吃饱喝足了,我寻思着师父该带着我的身体去找那些孩子去了吧,却不料,其中领头的类似苗族酋长的一位老者,带着我来到了一间视野开阔的房间里,房间里有床,有沙发,还有一壶刚沏好的山茶。
  老酋长与师父在房间里又是一阵激动又热情的交涉,然后就走出房门离开了,并将房门也替我关上了。
  这是要休息了……
  “怎么还休息了呢?不着急去找那些小孩吗?”我焦躁不安地在心底对师父问道。
  “得等到天黑了,才能借着鬼火的光亮进入那个地方寻找这些孩子的下落。”师父平静地对我回道。
  “那个地方?你们已经知道孩子被藏在何处了么?”我焦急地追问道。
  “在雷公山黑水塘八卦林。这个地方,就连老酋长进去了,也未必能走出来。雷公山的八卦林类似八卦阵,人一旦走进里面,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那里一年四季都罕有人迹。一旦有山民误闯入八卦林,一般都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师父严声对我解释道。
  “八卦林里是不是藏着上古时期的妖灵,所以才会被妖灵设阵,无人敢轻易靠近,是不,师父?”我在心底暗自猜道。
  “因为八卦林集结了雷公山一带天地之间的灵气,所以从上古时期到至今,一直有各路山妖在八卦林中修行,山妖不希望有陌生人闯入林中惊扰其修行,因此在林中设下了八卦阵。古往今来,这八卦林夺去了无数无辜山民的性命。”师父借着我的嘴,低声对我解释道。
  “哦,听起来好神秘啊。我走过雨林的时候,听见的那些声音,都是山妖在暗处观察我们的时候,说的话么?”我按捺不住好奇心,继续在心底对师父发问道。
  “你是不是想问,那些山妖所说的,是否都是真的呢?我们以前是不是就来过此地?想问那是你我哪一世的缘分?是怎样的缘分?对么?”师父借着我的嘴,将我心底的疑问,通通给我刨了出来。
  “对呀,你都知道,你就告诉我呗。”我在心底兴奋地回道。
  “我就是那个战死还被分尸的人,你就是那个抱着我的头颅从北方一直逃亡到黔东南雷公山一带的部落的落魄女人,是你亲自将我的头颅埋葬在了雷公山……当年的尸体被分成了九段,其他的部分已经都被族人找到了,可至今还有一双脚没有被找回来。”师父幽幽地对我讲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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