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浴店女工异闻录

  188.
  见我眼底有泪水在打转,扬帆医生才意识到他吓着我了。
  “对不起……”他心疼地将我抱紧,在我耳边温柔地叹道,“你不记得了就算了,我记得就好。”
  我冷静片刻后,看着扬帆医生问道:“你是怎么说服我家保姆给你开门的?还有,你留在我房间里,她难道没有来驱赶你离开吗?这不像她的作风,你对她到底说了什么了?还是你贿赂她了?”
  “咳,这你就不用管了,她是保姆,是人,是有所求的,你真拿当成秦暮雨的忠仆了啊?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啊?”扬帆医生严肃而忧虑地看着我,低声对我回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是这个意思吗,扬帆大医生?”我懵然看着扬帆医生问道。
  “什么扬帆大医生,扬帆是我的微信名,我的真名叫杨孟帆,杨树的杨,孟子的孟,扬帆起航的帆,你记住了吗?”杨孟帆开始自报家门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经过一番冷静思虑以后,我对他理智地说道:“昨天喝多了,如果真对你做了什么越轨之事,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可能,可能是把你当成了秦暮雨了。对不起。”
  杨孟帆收住了笑容,落寞地看着我回道:“不,你没有把我当成秦暮雨。你也不用跟我道歉。昨夜是我千方百计来到你身边的,是我明知道你心里有别人,还对你情不自禁的,你是醉了,可我是清醒的,我是自愿做那个替身的。”
  “那你为什么不推开我?我可没有办法对你负责。我不爱你啊。”我狠心说着实话,眼看着杨孟帆眼底翻涌起泪光。
  杨孟帆红着眼对我回忆道:“我没有办法啊。我没有办法抗拒你。你明明将我当成了别的男人,可我还是无法自控。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感觉。你昨夜一开始将我当成了秦暮雨,又是打我,又是骂我的,我吻你时,你还咬我,吐了我一身,后来我给你擦洗身子时,你叫我南桥……”
  “南桥?”我的心猛地一惊,越发无地自容了。
  “南桥是谁呢?”杨孟帆忧郁地看着我,低声感叹道,“你好像特别想他……但其实后来有片刻的时间里,你是清醒的……”
  我冷静地看着杨孟帆回道:“南桥失忆了,他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我了。你不要说下去了。我不想听了。你也发现了,我的感情挺乱的。所以你不要为我这样的女人付出真心,你会受伤的。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杨孟帆轻轻握起我的手,温声说:“我未婚你未嫁。我觉得我应该努力试一试,毕竟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动心过了。你给我一个机会吧,你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不要因为被以前的男人伤透了心,而拒绝我,这样对我很不公平。”
  “我的心很乱,我也没有开始一段新恋情的打算。我们到此为止吧,好吗?”我无力地看着杨孟帆诚挚的眼神,轻声回道。
  “我的衣服应该干了,我先去医院上班了,等我下班了,再来看你。”杨孟帆下床,平静地对我说道。说完,他走到阳台,取下他晾晒的衣衫,穿戴整齐,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梳洗打扮了一番,回到了足浴店,燕老板在前台热情地招呼我,说等我回来等得好苦,果然是当老板的人,情商太高,一句话就让我又死心塌地留下来继续给她打工。
  这一忙又是一整天,天黑的时候,快到下班时间,我从走廊路过时,无意间走过14号门外,竟然听见了里面传来对话的声音。
  但他们说什么,在门外面根本听不清。
  几个月前路过14号房间门口,如果听见里面有动静,就会兴奋。此刻,心里却只有痛苦和挣扎。一想到那个囚徒说他在地府有冥妻,五千年前娶的冥妻,我就气得想吐血,再又回想清晨孟帆无辜地嚷嚷着要我对他负责,我瞬间又心慌心虚得不得了……
  我终于像躲瘟神一般,匆匆离开了14回房间的门口。
  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心似乎开始与秦暮雨渐行渐远了。
  我下班回家,晚饭后,带着孩子在院子里吹着初夏的晚风,时不时我都会抬眼看一看院子墙根的那两片门帘。
  门帘在风中摇曳,像我的心一样,无从安定。
  我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来到了门帘前,透过两片门帘的缝隙,我看见了师父的鬼影,他在和一个举止端庄模样俊秀的年轻女人一起,面对面坐在卧榻上,在用他们的双手拼接着我几个月前从酒吧取回来的那些生锈的铁块和铁片……
  我落寞在心底恨着: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也不知道这又是他的哪一个红颜知己,都一起坐到卧榻上去了,手都碰到一起去了!这女子该不会就是他五千年前在地府娶的冥妻吧?!
  我暗自难过起来,心里想:难怪刘姨昨夜把杨孟帆放进了洋楼来,定是师父和他的冥妻默许的,让我醉酒后乱了情,坐实了我水性杨花的罪名,好显得他们才是天作之合……
  此刻,好想直接冲进去撒泼啊。但是我忍住了,我不要活得那么卑贱不堪,我不想让榻上那个气质高贵的陌生女人看我的笑话。
  我看了看蹲在花丛中逗猫的孩子,努力克制住心里的委屈,深呼吸保持冷静,并在心底一遍遍劝自己:我留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求鬼神给女儿续命,女儿现在好好活着就好,要什么爱情呢,我不配。
  如是反复在心里劝慰着自己,我终于是忍下了这口气。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我站在门帘外,看着他们配合默契的样子,看着他们将那些生锈的破铜烂铁拼凑成一整块时,他们相视一笑的模样,气得我又胸痛得快喘不上气来,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转身走进了院子里,来到孩子身边,看着孩子欢快地拿着一朵红色的扶郎花在逗着猫。
  院门外忽然停了一辆车,我抬眼望去,便认出了那是杨孟帆的车。保姆刘姨竟主动上前,给杨孟帆打开了院门,客气地将他引进了院门。
  “我早晨九点进的手术室,一个小时前才下的手术台,下班就开车过来了。我一天没吃饭了。你去给我煮碗手擀面,要牛肉原汤,不搁香菜,多放葱花。”杨孟帆走进院子里,轻声对刘姨吩咐道。
  而刘姨竟然点头答应了,并快步走进洋楼的厨房里去了。
  我都不敢使唤刘姨,平时她做什么饭菜,我就吃什么饭菜,毕竟难得有人愿意用心伺候我和孩子,我得知足。想不到杨孟帆竟然能这样理所当然使唤刘姨。难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终于又能登上天涯了,太好了,我明天上来更新。
  189.
  杨孟帆走到我和孩子身旁,像变魔术一般,笑着看着孩子,从背后拿出一套玩具,送给了孩子。
  “哇哦,是冰雪城堡的积木!谢谢叔叔。”孩子双手捧着玩具,看着杨孟帆开心地谢道。
  “喜欢吗?”杨孟帆笑着蹲在孩子身前,看着孩子问道。
  “喜欢。”孩子望着杨孟帆点了点头。
  “那亲叔叔一口好不好?”杨孟帆微笑着将侧脸凑到了孩子跟前。
  “我不亲,妈妈说了,女孩子不可以随便亲别人。”孩子一脸严肃地望着杨孟帆回道,然后将玩具递给了杨孟帆,对他奶声奶气补充道,“还给你吧,我已经有很多玩具了……”
  “哈哈哈!”杨孟帆被孩子的这个举动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响彻了整个院落,这小洋楼终于是有了点欢声笑语。
  “玩具我送你了。我不要你亲亲了,行吗?”杨孟帆把玩具再次送到孩子手里,笑着看着他温声回道。
  “那好吧,谢谢叔叔。”孩子接过玩具,一手捧着玩具,一手抱着猫,自顾自走进了洋楼里。
  院子里就剩下我和杨孟帆两个人,他站起身来,温柔地看着我,忽然牵起我的手,却被我无情地甩开了他的手。
  “不是让你别来了吗?”我无奈地看着杨孟帆问道。
  “来看看你们,一会儿我就走了,我晚上还有一台手术。”杨孟帆眼底闪过一丝刺痛,微笑着看着我温声回道。
  而我根本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就会往墙角那两片门帘的缝隙里望去。
  聪明的杨孟帆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直接大步走到院墙的门帘前……
  杨孟帆看了看门帘里面的景象,转而走到我跟前,低眼看着我说:“你和他断了吧,长痛不如短痛。”
  我忍着泪水,黯然地看着杨孟帆低声回道:“我也想,医生有什么药可以让人失忆呢?”
  “你不许为他哭。”杨孟帆脸色一沉,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轻声说道,“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使劲忍住泪水,无助地看着杨孟帆的眼睛,好似只要自己跌落进他眼眸里的那片星河里,我就能脱离苦海。
  “不许哭。”杨孟帆看着我的泪眼,再次警告道,“你敢哭,我就在这院子里强要了你,我看看他能不能把我杀了。”
  “你有病。”我忍住泪水,看着杨孟帆轻声骂道,说完就丢下他,独自转身跑进了洋楼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努力地用理智克制自己的邪念。
  杨孟帆跟着来到了洋楼里,先是走到我跟前,看着情绪低落的我,轻声说:“你如果不是为了救孩子,以你这脾气,怕是早就和他分开了。眼下他伤透了你的心,你应该清醒过来了。”
  说着,他坐在了我身旁,认真地望着我轻声说道:“你好好看看我,我独身,我事业有成,我还专情,我有洁癖,生活和精神上的洁癖,所以,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才会选择要你。”
  我看着一脸严肃的杨孟帆,轻声叹道:“你还真是不吝言辞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如何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玩弄女人的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呢?”
  “你等着。我去车里取点东西回来……”杨孟帆严声对我说道,说完便起身大步走出了门,很快他又回到了洋楼里,将手里的一个文件袋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这是我的户口本,你看着啊,户口簿上就有我一个人,户主也是我,就差你和孩子了。还有,这是我的身份证,还有本科、硕士、博士毕业证书,这是房产证,这是购房购车合同,你看仔细了。你明天有空带着这些资料去银行查一查我的个人征信……”杨孟帆一边给我悉数介绍文件袋里的一堆文件资料,一边严肃地对我说道。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竟然有人带着一堆个人资料来表白心迹了……
  我惊得目瞪口呆,但是还不想让杨孟帆察觉到我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嘴脸。
  我强作镇静,看着他一本正经给我逐一翻阅这些资料的模样,冷声说:“这些资料就能证明你是正人君子了吗?只能证明你身家清白,是个学霸。”
  “我是学医的,是个纯理科生,我不会甜言蜜语,我只知道,动了真心,就要付诸行动。这些东西,你帮我保管起来,还有,这是我的工资卡,密码是九五二七二七,你拿去,随便花。”杨孟帆一边严声对我说道,一边又从户口簿里翻出一张银行卡,塞进了我手里。
  我突然良心不安,将杨孟帆递给我的银行卡推开,并苦笑着看着他回道:“你这样,很容易被骗的,你知道吗?”
  杨孟帆勾起嘴角,冷笑着叹道:“骗我?!就我的智商,谁能骗得到我?我又不是认识你一天两天了,我们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吧。更巧妙的是,我还知道你前世的事情。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根本就不可能骗我。我一直担心的是,你会不会被别人骗。”
  我摇着头,苦笑着叹道:“呵,你可别为我操心这些,你不骗我就行啊。你以前谈恋爱,也是这样拿出所有的资料,向别人表白的吗?”
  杨孟帆忽然羞涩地低头看着茶几上的一堆资料,低声说:“我们学医的,很苦的,哪里有什么时间风花雪月啊。六年前我读博时,暗恋我一个同校的一个大一新生,可是等我忙完论文,准备找她表白时,发现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的感情史,很苍白。”
  说完,杨孟帆将桌上摊开的资料一一整理好,放回进文件袋里,又将银行卡塞进了文件袋,双手拿着文件袋,郑重地将文件袋放在了我手里。
  我拿着这份文件袋,只觉得它格外沉重,我甚至有些忐忑,可我仍旧要强作淡漠,看着杨孟帆干净的脸,轻声叹道:“呵,快四十的男人了,你没正经谈过恋爱啊?!”
  杨孟帆看着我诚恳地回道:“嗯,我的精力和心血,都用在学医和从医救人这两件事上了。我父母也很开明,从来不催我找对象。你该不会因为我没有恋爱的经验,就看不上我了吧?在男女之事上,我虽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我的专业知识很硬的。”
  我盯着杨孟帆的眼睛,脱口而出,问道:“很硬?什么很硬?”
  可刚问出口,我就后悔了。只恨自己真是“快人快语”。

  
  190.
  杨孟帆眼底闪过一丝悸动,轻轻抓起我的手,看着我温柔地回道:“哪儿都硬,你不信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上楼去试试……”
  我理智地将文件袋递还给了杨孟帆,轻声对他回道:“你真是鬼迷心窍,竟然对我这样的女人动了真情。我不管是哪一方面都配不上你。我觉得你这是被鬼上身以后,种下了病根儿。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我建议你冷静一段时间。”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在被鬼魂上身之前就对你动心了呢?你总该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真挚的吧?”杨孟帆严肃地看着我回道。
  “我信不信你并不重要。你给自己一段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你对我的感情几分真几分假吧。也给我一段时间,让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我现在如果跟你在一起,多少带着报复秦暮雨的意味,这对你很不公平。”我真诚地看着杨孟帆回道。
  “真爱一个人,是不计后果,不问结果的。如果利用我报复秦暮雨,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哪怕你最后还是会抛弃我。”杨孟帆用炽热的眼神痴看着我,黯然神伤地对我回道。
  此时,我注意到刘姨已经把做好的手擀面端到了餐桌上。
  “去吃面吧,我的大医生。晚上不是还有手术要做么……我可不敢利用你,万一伤了你的心,影响了你在手术台上救人,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我淡漠地避开杨孟帆的眼神,轻声对他回道。
  “陪我吃点好吗?我一会儿就得开车回医院了。”杨孟帆诚恳地看着我问道。
  “我不饿。你赶紧去吃面吧……以后不要往我这儿跑了。”我漠然起身,对杨孟帆回道,上完,便转身上楼去了。
  我这样冷漠对待杨孟帆,无非是希望他早点清醒过来,我也不想再陷入情爱的沼泽地里。
  可一个人一旦动了情,又尝到过情爱蚀骨销魂的滋味,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死心的。
  这个杨孟帆把他学医从医契而不舍的钻研精神,用在了谈恋爱这件事上,是很让人动容的。
  因为担心保姆会把深夜来访的杨孟帆放进家里来,我睡觉前特意把房门反锁起来,就是怕自己睡得迷迷糊糊把钻进被窝的男人给生吞活剥了,毕竟我的欲望也挺重……
  与其说我反锁房门是为了防杨孟帆,不如说我反锁房门是为了囚禁我心里的那头狼虎兽。
  清晨起床开门时,发现杨孟帆打地铺睡在了我门口的走廊里……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大清早的,开门看走廊里躺着一个人,多吓人啊你!”我愣在门口,看着睡在地铺上的杨孟帆惊呼道。
  杨孟帆睁开眼睛,一脸暖笑,看着我轻声叹道:“如果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这样被你骂醒,感觉也挺幸福的。”
  他还说他是学理的,不会甜言蜜语,他这不经意间的“情话”,撩人于无形,最为致命。
  “你真是病得不轻。”我心慌意乱躲开杨孟帆,连早饭都没吃,就离开了家,来到足浴店上班。
  以前习惯抄近路穿过14号房间上班,自从秦暮雨告诉我他有冥妻以后,我就再也没进过14号房间了。
  那扇门帘,那扇被我一刀劈成了两片的门帘,那扇只为我而开的门帘,最后它在风中摇曳的姿态,变成了我心口上的裂开的伤痕的模样。
  用“行尸走肉”来形容我在足浴店前台工作的状态,一点也不夸张。
  在前台吃了份燕老板定的工作餐以后,我被告知,下午有“点钟”,我猜到了是谁,我第一次拒绝了燕老板,并告诉燕老板,以后但凡是这个人的“点钟”,我一律不去。
  燕老板很不高兴,一下午都板着一张脸,她可能也没见过哪个员工摆的谱有这么大。
  但是我对这样的生活和工作状态已经忍耐到了极限。随随便便触发一根导火索,就能崩碎我的理智和底线。
  终于熬到了天黑下班的时间,我收拾了一下前台桌面,背起斜挎包,拿着手机,准备下班回家了……
  “尘一,14房间有‘点钟’。”燕老板从走廊里走出来,看着准备下班的我,面无表情地问道,“酬劳是一箱金条,你去吗?”
  “去啊。但是请直接给我转账到支付宝。我不收金条。”我淡漠地回道。燕老板回了我一个OK的手势。
  但我也纳闷,为什么我听见酬劳是一箱金条,却不怎么兴奋呢?竟然还有些不情愿去。
  我走到14号房间的门前,心中百感交集,我知道14号房间的“点钟”,对于我来说挑战有多大,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进门就看见了师父穿着一身灰黑色的长衫,冷着脸,目光如炬,面对着我立在茶几旁。
  “是你要的‘点钟’服务吗?”我落寞又沮丧地看着他问道。我没有叫他师父,我也没有叫他秦暮雨,因为他在我心里的这两个形象都已经崩塌了。
  “是。”他面色沉静,轻声回道。
  “我有事,今天不能给你洗脚了,再见。”我礼貌又生分地拒绝道,并转身欲开门离开。
  “你站住。”他轻声命道,声音虽低沉,但语气很具有压迫感。
  我就不站住,我就要拒绝。因为给他上钟的后果就是他附魂在我的身上,不仅能控制我的身体,还能窥探我心底的秘密。
  此刻我觉得他不配,别说后果是错失一箱金条了,哪怕后果是死,我今天也要拒绝他,士可杀不可辱!
  我没有理会他,抬手开门,却发现门已经被这个老鬼“焊死”了。我愤恨地转身跑向了那两片门帘,却发现门帘此刻也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摧。
  我愤然拔出脖子上的匕首,狠狠将刀尖刺向了门帘,终于用匕首在“铜墙铁壁”上划开一道缝,我试着伸手去扒开这条缝隙逃出去,却发现这缝隙锋利如利刃,瞬间割破了我的手心和手背。
  我痛得满眼是泪,但是我去意已决,根本没打算妥协,继续忍着伤痛,一手拿着匕首刺着门帘,另一只手试着扒开门帘上的缝隙。
  我都不愿意回头看一眼,那个陪我经历了生死的老鬼……
  直到我双手都沾满了鲜血,我仍是以自寻死路的模式,在拿匕首刺着这诡异的门帘,我在跟它较劲,我在跟该死的自己较劲,我在跟我的命运较劲。
  痛到疯癫的状态,我心一横,攥紧了拳头,一头撞向了这块铜墙铁壁般的门帘……
  “尘儿!”他从我背后猛力地擒住了我,阻止了我撞墙的疯魔行为。
  191.
  “你放开我!”我愤恨地哭喊道。
  “我给你选的如意郎君,你为什么不要?”他用力将我翻转至身前,苦痛地看着我问道。
  “我就知道是你暗中安排的。要不然他怎么进得去我们的小洋楼?!鬼都进不去!你想跟你的冥妻团聚了,你不要我了,就想着给我找一个夫君了,是吗?你把我当什么了?!啊?!”我歇斯底里地看着他哭着问道。
  我说着,手里还紧握着匕首,情绪失控中,随时都想拿匕首扎一下自己。
  “尘儿!你冷静一点!”他没有预料到我会如此癫狂绝望,他慌张打落了我的匕首,将我抱起,放到了卧榻上,像控制精神病患者一般,控制住我的四肢和身体。
  怒火攻心却无从发泄的我,胸痛得又吐了一大口血。
  看着我抗拒着挣扎着,还不停呕血的疯魔模样,他吓得痛哭起来……
  “尘儿,尘儿,你听我说,我没有冥妻,我那是撒谎骗你的。我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女人,天上,地下,人间,我只爱过你一人。我骗你说我有冥妻,是想让你放下我,去找一个正常人过日子。我们人鬼殊途,不能再这样纠缠下去……”他抱着我,用极度恐慌的语气,在我耳边轻声安抚道。
  我变得安静下来,浑身失了气力,默自落着泪,看着他满脸恐惧和痛楚的模样,低声问道:“你在地府到底有没有冥妻?”
  “没有,真的没有。我如果知道骗你的后果是这样的,我绝对不会对你撒下那样的谎言。我想让你放下我,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他由于恐惧和心痛,说话时已经控制不住在发抖。
  我不想问为什么,因为我懂得他的矛盾和痛苦,他既想占有,又明白人鬼殊途,没有结果,他想成全,却又不甘心。
  我无力地看着他的脸,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轻声对他回道:“好啊。那你把我的记忆都抹去吧……我也想解脱了。你亲自给我挑的如意郎君,杨孟帆,真的挺好的。你把我对你和南桥的记忆都抹掉,我就能全心全意接受杨孟帆了,谢谢你亲自给我送来好郎君,我很满意。”
  “我很早以前就试过抹去你的一些记忆了,但我发现我可以抹去一般人的记忆,唯独对你,不管我用多大的灵力,都无法抹去你的记忆……我也很无奈。”他愁苦地看着我,无奈地回道。
  我哭着轻声回道:“原来你很早的时候就想抛弃我了,看来我对于你来说,还真是一个大麻烦……你实话告诉我就行了,不用费尽心思骗我,又是给我选如意郎君,你直接说你不能要我了,我也不会纠缠你的。”
  “我还有很多事要你帮我完成。你以后能听我的话吗?”他哀伤地看着我问道。
  “我听话,只要师父能帮我给孩子续命,我什么都愿意听师父的。”我绝口不提感情的事,只跟他谈交易。
  “那如果孩子的命保不住了呢?”他收住一脸悲苦,严肃地看着我问道。
  “孩子如果没了,你想再让我听你的话,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我泪流满面,对他轻声哽咽道。
  “好,我要你现在给我滴血浴足。”他冷酷地看着我命道。
  “好。”我忍住眼泪,低声回道。他应声松开了我的四肢,我从榻上坐起身来,下地走到茶几旁,按照以前给鬼魂滴血浴足的流程,给他放血洗脚。
  师父端坐着,一声不吭。
  嘴角流出的血和眼底流下的眼泪一并落进了满盆血红的洗脚水里……
  我忽然不受控制地站起身来,开门走出了14号房间,然后又大步走到足浴店门口,夺门而出……
  刚走到马路边时,就碰见了将车停在路边等着我下班的杨孟帆。
  师父控制着我的身体,毫不客气地开门坐上了杨孟帆的车,坐在副驾驶坐上,对着一脸微笑的杨孟帆说:“带我去东陵,要快。”
  “这么晚了,东陵关门了啊。去那里干什么?你身上怎么有血迹啊?嘴角还有血迹!是那老鬼又回来气你了吗?”杨孟帆困惑又紧张地看着我问道。
  “去东陵救人。赶紧的。你不带我去,我就下车自己想办法去。”师父借着我的嘴冷声对杨孟帆回道。
  “救人啊?”杨孟帆即刻启动车子,载着被师父鬼魂附身的我,一路疾驰,来到东陵的大门外。
  师父下车后,来到了东陵外墙一处隐蔽的地方,让杨孟帆蹲在墙角,控制着我的身体,一脚踩上了杨孟帆的肩膀,让杨孟帆用肩膀给我支撑,翻过了东陵的高墙。
  翻进了东陵以后,师父就健步如飞穿梭进了东陵里的一片树林里。
  草丛里传来了婴孩的哭闹声,师父控制着我的身体在灌木丛里找到了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孩,抱起孩子低声叹道:“这是辙弟投胎转世而来的孩子,还没满月就被恶狼盯上,被偷到了东陵里。不能让这孩子被群狼养大,否则后患无穷……”
  我低眼看着怀中襁褓里的婴孩,发现他正对着我吐粉嫩嫩的小舌头,圆圆的脑袋,圆圆的大眼睛,圆圆的肉嘟嘟的小脸,确实挺像冯天辙。
  忽然,密林深处传来恶狼嚎叫的声音,师父控制着我的手摸了摸脖子,才发现我随身携带的古董匕首被忘在了14号房间里,是他为了阻止我发疯的时候,把我手里的匕首打落的……
  这下完了,没有武器了。
  群狼的眼睛在密林里闪现,扎眼一看,密密麻麻,至少有好几十头恶狼。
  我却一点也不知道害怕,仿佛视死如归,在心底凄然苦笑道:“师父这把玩儿真大,拿我来喂狼了。群狼将我的肉身分食了,师父纵然有天大的本领,也不能再让我起死回生了吧,也罢,我也算是解脱了。”
  只听头狼一声呼啸,从草丛中一跃而起,一呼百应,群狼瞬间将我包围……
  我一手抱紧襁褓中的婴孩,另一手掌心朝上。只见掌心里升腾起一簇鬼火,鬼火飞至半空中,变成一条火蛇,火蛇环绕着我飞旋着,驱赶灼烧着前仆后继来撕咬我的群狼。
  师父的鬼火很凶猛,但是我这副病怏怏的身子很不给力,连着病了好几日,加上刚才在14号房间怒火攻心吐过血,这会儿已经没了精气神了,柔柔弱弱相当没有战斗力。
  “嗷呜!”头狼逮住了一个机会,趁虚而入,高高窜起,扑咬住了我的一只胳膊。
  师父瞬间就慌了神,一时间不知道是先护住臂弯里的婴孩,还是先想办法保住我的一只胳膊……
  生病了,暂停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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