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浴店女工异闻录

  192.
  “先救孩子吧,别管我。”我在心底轻声劝道。
  师父集中了精力,杀了头狼,护住了臂弯里的孩子。
  但是,在与头狼打斗的过程中,我的一只胳膊,被头狼的獠牙和前爪撕掉了很大一块皮肉,手骨头都露出来了。
  头狼一死,群狼无首,很快就被火蛇扑咬得四散逃窜。
  师父控制着我的身体,抱着襁褓中的婴孩,来到东陵的墙根,却发现想翻墙出去,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一是因为臂弯里有孩子,再者是因为我的一只手臂受伤太严重,基本上是残废的状态,使不上力气。
  师父拿出了我身上斜挎包里的手机,打开密码,翻出微信,娴熟地找出了杨孟帆的微信,直接给他打过去微信视频……
  “我出不来了,你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师父借着我的嘴,对视频里的杨孟帆严声说道。
  而在视频里看见我一只胳膊血肉模糊的杨孟帆,并没有被吓得失去了主意,而是一脸惊愕地看着视频里的我,快速做出对策,对我着急地回道:“快点去正门等我啊,我去把看门的保安大爷喊起来,让他们给你们开门。”
  “保安能听你的吗?”师父借着我的嘴,很是不耐烦地对杨孟帆问道。
  “我给他毛爷爷,他听毛爷爷的!”杨孟帆高声对我回道,说完就急忙忙跑了起来。
  很快,我们在东陵的大门口会合。
  “这是咋回事啊?啊?咋大晚上的抱个孩子从东陵里跑出来,还浑身是血,遇见林子里的野狼了吗?”看门的大爷嘟嘟囔囔地问道。
  可我们谁也没空跟他解释。杨孟帆慌慌张张地将我推进了车里,一脚油门猛踩,一路直闯红灯,把我送到了他上班的医院。
  进医院,杨孟帆就把我臂弯里的孩子一把抱走,递给了值夜班的护士,冷声说道:“把我的孩子看住了啊,掉一根毛都不行。”
  随即,杨孟帆拉着我的手,一路小跑,在医院里“呼朋引伴”的招呼来他工作上的小伙伴们,把我弄进了手术室里,抢救我的这只已经残废掉的胳膊。
  这个时候,我才见识到这个男人在工作上雷厉风行的一面。
  他在护士的辅佐下,很快就换上了手术服,双手反复消毒,拿上了手术刀,他给我叫来了麻醉师。
  “不用,我不需要麻醉师。”师父借着我的嘴,对杨孟帆冷声说道。
  “很疼的。必须用麻药。”杨孟帆激动地看着我严声回道。
  “她感觉不到疼。不,不是,是我感觉不到疼。”师父借着我的嘴,对杨孟帆解释道。
  但是这个聪明绝顶的杨孟帆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狐疑地盯着我的眼睛问:“你不是我的小尘尘吧?我说呢,你眼神不像她,语气也不像她,走路的姿势更不像她,你是那个老鬼吧?你又在利用我家小尘尘替你办事是不是?!”
  “是,你快点动手术吧。救不好她的这只胳膊,你以后就不要再去找她了。”师父借着我的嘴,对杨孟帆狠声回道。
  “这么凶,果然是那个老鬼。可怜我的小尘尘,心疼死我了。”杨孟帆一边给我动着手术,一边轻声叹息道。
  一旁那些辅助他的医生和护士,都露出了滑稽又惊讶的表情,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做完了手术以后,师父又控制着我的身体,直接走下了手术台,拒绝打消炎针,也拒绝留院观察,着急地控制着我的身体去护士那里,要回了我们从东陵救回来的那个孩子。
  师父又命令杨孟帆开车载着我,帮忙把这个孩子送回了他的生父生母家门口,然后催着杨孟帆驱车将我送到了足浴店门外。
  下车后,杨孟帆提着他从医院里拎上车的医药箱,焦急又苦恼地紧跟着我走进了足浴店的14号房间。
  当师父的魂魄从我的身体里走出来时,那一瞬间,我胳膊上伤口传来的剧痛感,让我难以忍受,我霎时间便痛得晕厥了过去。
  等我恢复意识时,我已经睡在了小楼里主卧的大床上了,而杨孟帆就守在我的床边。
  他见我醒了,第一句话便问:“你疼不疼?”
  我看着他满眼的爱怜,低声回道:“我不疼。”
  “要不你离开那个老鬼吧?他真不是人。不,他不光不是人,他太狗了。”杨孟帆心疼地看着我轻声说道。
  “我不能离开他。”我忍着眼泪,看着杨孟帆轻声说道,由于身体太虚弱,我根本没有力气对他解释太多。
  杨孟帆气愤地轻声叹道:“他让我好好对你。他这是始乱终弃吗?让我好好对你?我需要他来教我做事吗?这个老鬼,太可恨了。把你折磨成这样,还装出一副圣人模样,要我对你好。我要对你好,需要经过他的意愿吗?”
  “他这是不要我了……”我想起小时候被父母丢在山村里,做一个孤苦留守儿童的经历,儿时受过的伤痛联动起眼下的经历,让我瞬间就情绪失控,绝望地痛哭起来。
  “别哭。你别哭啊。这样伤口会撕裂的。”杨孟帆心痛地看着我,焦急地轻声安抚道,“我要你啊,我要定你了,只要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领结婚证。”
  我努力忍住哭声,冷静片刻后,一边默默流泪,一边轻声哽咽道:“我不会嫁给你的。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嫁人了。我不想害你,不想害任何人。”
  “你不嫁?那我就不娶呗。反正结婚证也不过只是一张纸。我守着你,守护你到我死的那天为止。”杨孟帆苦笑着对我回道。
  我看着他眼底闪过的泪光,我明白这个“鬼迷心窍”才会爱上我的男人,他心里对我种下的情根,怕是很难再被拔除了。师父啊,你这个老鬼,真是害人不浅。当然,我也有罪,罪不可恕。
  杨孟帆下楼给我端来了养生汤,介于我一只手打着石膏,他亲自给我喂汤喝。
  喝过养生汤以后,我才慢慢恢复了一些精气神,我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脏衣服早就在我昏睡的过程中,被人换掉了,胳膊上的血迹也被擦洗干净了。
  在杨孟帆的陪护和照料之下,只用了几天的时间,我就康复了。他除了去医院上手术台,剩下的时间,多半都是在照顾我,困的时候,他就在我卧室的地板上打地铺,克制而安静地陪着我。
  这是我见过的,最有自制力的君子了。难怪他母胎单身近四十年。难怪他暗恋的对象最后变成了别人的枕边人……
  师父真是会挑人,选了这么一个男人给我做我的郎君,真是“良苦用心”。
  直到有天半夜,我睡醒了,听见隔壁房间里传来了流水声……
  ?
  193.
  我看了看床边地板上的地铺,发现杨孟帆不在卧室里了。
  我来到了隔壁房间,走到浴室门口,听着里面淋浴的声音,还有男人打喷嚏的声音。
  生活经验告诉我,这个男人多半是在洗冷水澡。北方初夏的深夜,气温也就十几度的样子,洗冷水澡是很冻人的。
  我站在浴室门外,心疼地苦笑道:“杨医生啊,水够凉吗?需要我下楼去冰箱里取两升冰水来给你用一用吗?”
  “啊?!你出去。”杨孟帆在浴室里惊慌地对我回道。
  他竟然要我出去?!正常男人不是应该喊我进去吗?哈哈哈。
  我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反手就把房门反锁上了。我不是防杨孟帆,我是在试图锁住自己的凡心邪念……
  好在杨大医生平时工作也忙,偶尔有空就来看看我,也比较克制和绅士,我也保持着矜持,没有被心里的狼虎兽吞掉我的理智。如此相安无事甚好。
  身体彻底康复以后,我回到了足浴店上班。燕老板信守诺言真给我的支付宝转账了一箱金条价值的金额。
  这笔不小的数额刺激着我的大脑神经,让我又有了一些动力留在足浴店继续任劳任怨。
  想一想自己第一次踏进这家足浴店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挣钱吗?现在是既能挣钱,还能求得鬼神庇护我女儿多活些年岁,这不是意外惊喜吗?
  我坐在前台里,看着支付宝里的到账信息,心里如是思虑着这些问题,心中豁然开朗。
  对于穷苦的单亲妈妈而言,挣钱第一重要。我终于清醒地认识到,前世的缘分,今生的爱恨,都抵挡不住现实的残忍。
  接连好几天没有看见杨孟帆,忽然还有些不习惯了。但我没有招惹他,倒不是我怕他,是我怕我自己。
  14号房间的门,不是有“点钟”服务必须上,我是没有再靠近那扇门了。那个老鬼,用遍了我的身体,又伤透了我的心,远离他,得安宁。
  远离老鬼,日子确实太平了,也不知道是他留在14号房间边坐牢边庇护我,还是因为我一身正气,自带辟邪气场?
  没有爱情的滋养,能挣到钱的日子,孩子平安健康,这样的生活其实也算是惬意的。
  偶尔我还是会在店里人手不够用的时候,去给富婆们洗洗脚,给燕老板排忧解难,加深她对我的好印象,好让她在给我发工资的时候,更加大方爽快一点。
  其实,与人方便,其实就是与己方便。
  好多天,我和14号房间的老鬼,也没有任何联系了,偶尔我能听见里面的动静,知道他在,但仅此而已,他没有要求我“觐见”他的本尊,我也没有再自作多情去找他。
  就算偶尔会想他想得难受,但我总是在心底劝自己:要点脸吧,你,他都不要你了,还给你选好了如意郎君,你为什么要死皮赖脸去纠缠他呢……
  如是反复在心底挖苦讽刺自己,我便冷静下来,不再去碰14号房门的门了。
  时间长了,好像感情也就真淡了下来。他习惯了独自在人间坐牢的苦日子,我习惯了足浴店的工作和回家陪孩子的生活。
  周日的一天深夜,我加夜班下班回家,来到院门口看见了杨孟帆的车,就明白,杨大医生又来小洋楼“撩拨”我了。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洋楼,看见杨孟帆在深夜寂静无人的客厅里,自斟自饮,闷闷不乐。
  “怎么了,你,有心事啊?”我走到他身旁坐下,看着他愁眉紧锁的苦痛模样,轻声关心道。
  他温柔地看了看我,又小酌了一口酒。我注意到,他喝的是茅台。
  这白酒,很上头啊,容易醉,估计他已经喝了不少酒了,眼神迷醉,估摸着至少到了微醺的状态。
  他眼神忧郁至极,可他看我时,微醺的眼眸里含情脉脉,让我看了就暗自对他起了“歹意”,毕竟我也好久没有“开荤”了。
  我有意端坐着,生怕离他太近了,我会控制不住想多闻闻他身上的“男人味”,这是异性之间本能的吸引法则。
  杨孟帆喝了几口白酒后,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这一个星期,手底下的病人死了两个,都是在手术台上死的。虽然我已经尽力了,虽然我见惯了太多生死,但是今天晚上,那个孩子死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受不了了,可我不想让别人看出我已经崩溃了。”杨孟帆苦痛地皱着眉,对我轻声说道。
  说完,杨孟帆竟然闷声落泪了。
  突然特别心疼他,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只能在夜深人静喝醉了的时候,才能吐露心声。
  我神情黯然,看着杨孟帆低声安抚道:“你尽力了就行。别给自己太重的心理包袱。”
  “我尽力了,可我还是很自责。我总会想,我还有没有可能在手术台上,救活那个孩子。孩子妈妈的哭声,现在还在我脑子里回响。我没能救活她的孩子,下了手术台以后,我就在医院里躲了起来。我没有办法去面对孩子的妈妈。”杨孟帆哭着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酒杯,哽咽着对我回道。
  说完,他又准备喝一口白酒,这回,我直接夺走了他手里的酒杯。
  “别喝了,喝多了伤身。你的手是拿来给病人做手术的,不是用来没完没了倒酒喝的。”我将酒杯紧紧捏在手里,心疼地看着杨孟帆,严声对他说道。
  杨孟帆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滚落下几滴清泪,他泪眼汪汪地看着我,轻声哭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喝多了,还这么有绅士风度,也是少见。我们都这么熟了,他要一个抱抱,还得先问问我的意愿,这还真是一个宝藏男人?
  抱吧,抱出事故了,算我自己的错。
  我放下酒杯,展开双臂,抱了抱哭哭啼啼的杨大医生。
  男人还是男人,果然都会“得寸进尺”。
  我刚抱了抱杨孟帆,他就酒壮人胆,直接将我按在了他胸口,用散发着白酒清香味道的薄唇,精准而快速地吸吻住了我的双唇。
  干柴烈火,再倒上一瓶茅台酒,那真是一点就燃起熊熊烈火。
  他吻得很细致,很认真,也很陶醉,手也开始不老实地上下摸索……
  我们拥抱着,在沙发上缠吻了好一阵,直到我身体里的“洪水猛兽”全被他的吻和爱抚唤醒,我开始在他怀里不受控制地娇喘,他也明显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刻了……
  好困,我明天上午来更新
  194.
  此时此刻,我把欲望交给了魔鬼,把身体交给了杨孟帆。
  他搂抱着我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抱着我上楼,走进了卧室,一脚踹上房门,端抱着我来到了床上。
  我就像一件试验品,被杨孟帆工整地摆放在试验台上面,他用手指轻轻触碰摸索这件活人试验品的每一个角落,但这个好奇心重的学霸,不满于用手去感知这件试验品的特性,他开始用他的唇舌去探寻,关于这件试验品的特质……
  我就这样被一个男人这般温柔而细腻地对待,尽管我满身心伤痕累累,但在他的食指和亲吻下,我好似一件他珍藏已久的尤物。
  他丝毫不吝啬他的柔情蜜意,就连我身上的伤痕,他都视若珍宝,他要来回地端详,触摸,和亲吻。
  当他的“坚硬”涌入我的“温柔”中时,我已经把生死和廉耻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这个有严重洁癖的大医生,在面对我这副并不洁的躯体时,尽显癫狂与贪婪。
  这一夜,好不蚀骨又销魂。我只在心底暗自悲凉感慨:不愧是他给我选的如意郎君,果然是真的很好用。
  不过,后半夜,想到14号房间的囚徒也许就通过门帘的缝隙观察到了今夜,这间卧室窗户里的一场“覆雨云翻”,他到底是怎样的心境,想到此处,我还是在杨孟帆的身下闷声哭了起来。
  “怎么哭了呢,尘儿?”杨孟帆竟然学着师父的口吻,这样称呼我,这越发让我情绪失控想起那个薄情狠心的“人”。
  我哭得越发悲痛了。
  “你哭什么啊?我,我弄疼了你吗?你说话啊,你这样,我慌了。”杨孟帆惊慌失措,心疼地看着闷声痛哭的我,低声询问道。
  趁他坐起身来时,我侧过了身子,蜷缩在床上,自顾自得放肆痛哭起来。
  “你哭什么呢?”杨孟帆发挥学霸特质,不懂就问,打破砂锅问到底……
  “只有他会叫我尘儿,你为什么要学他?难道你不知道我心里还恨着他吗?”我扛不住学霸医生的一顿追问,平躺过身来,看着跪在床上一脸懵然的杨孟帆,幽怨地哭道。
  “原来是想起他才哭的啊。我还以为是我弄疼你了呢?我说了,按照我的力度和尺度,你不应该会疼哭啊……”杨孟帆一脸认真地回道,并再次将我擒拿至身下,带着泄愤的语气,温柔地对我叹道,“不许再为他哭,听见没有?”
  接下来,又是一顿鞭策,他对我发起进攻的罪名是我为别的男人哭了,所以他要狠狠“鞭挞”我,直到真地把我“打”哭,痛哭。
  男人狠起来,果然就和禽兽没什么区别。我后悔我一开始哭了,最后被杨孟帆“鞭打”得真哭了起来,是撕裂的剧痛让我痛哭不止。
  更让我觉得变态的是,杨大医生把撕裂出血的我,连夜送进了医院,然后亲自给我做了缝合手术。
  至此,我便重新认识了这位“人面兽心”的杨大医生,从此见到他,我都会感觉腿在打颤,会不由自主地想后退两步,躲一躲他浑身暗地里散发的邪恶魅力。
  庆幸的是,杨孟帆的职业缘由,他总是很忙,甚至忙得不分昼夜,这让我有幸躲过了很多次“鞭打”。
  有时候,他衣扣都解开了,突然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紧急电话,要他回去上手术台救人……
  当然是救人要紧,这方面,杨孟帆还是很敬业的,这也是我觉得他格外有魅力的地方。还是得感谢那个老鬼,感激他特意用他的通鬼神的灵力,给我选了这么好一个“郎君”。
  我与杨孟帆“交流”得越频繁,就越不敢再靠近足浴店的14号房间,也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当我再次站在小院里,去留意院墙上那道曾经专门为我而设的门帘时,我发现那道门帘竟然消失了。
  也不知道那门帘具体是哪一天消失的,当我注意到这个细节时,原来有门帘的地方,已经被砌成了砖头水泥墙。看来,他对我断情绝爱的决心很大。
  盛夏时节,衣衫薄,两个人稍微凑近一点,就容易产生躁热之感,会控制不住想发泄欲火,好似只有畅汗淋漓宣泄身心的渴求,日子才有了些许滋味。
  每次鱼水之欢以后,杨大医生都会用嘴喂我吃一颗甜滋滋的药丸,告诉我说此药是避孕神药,没有任何副作用……
  是日夜深,加班狗下夜班准备回家,不料又被燕老板堵在了前台里。
  “14号房间有点钟,你去不?报酬是一箱金条。老规矩,下钟以后,我给你支付宝转账。你看行吗?”我呆望着燕老板将我堵在前台里的气势,我也没有理由我也不敢拒绝她啊。
  打工人要有打工人的操守,不是么?
  我把手机放进包里,背着斜挎包,走进了14号房间,看见了之前我透过门帘的缝隙,偷看过的那个在卧榻上和师父亲密地拼凑铁片的女鬼。
  当然,师父也在,他就在那个女鬼旁边,他们并排坐在茶几旁,神情淡漠地看着我。
  数日不见,只与师父匆匆对视了一眼,我便又红了眼眶……
  我低着头,愣在门口处,努力保持淡漠,轻声问道:“请问二位,是谁要洗脚?”
  “给我洗吧。”端庄温婉的女鬼开口说话了,声音也是阴柔至极。
  我走到她身前,按照给鬼魂上钟的规矩,烹骨茶,沏茶,上茶,放血浴足,一套流程,操作得好似行云流水般顺畅。
  只是当我埋头开始给女鬼洗脚时,那骨茶飘散出的异味加上洗脚血水里蔓延出来的血腥味,忽然让我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小五妹,事情有变,今天先暂停吧,你先走吧。”师父突然飘至我身前,一把抓起我的手,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冷着脸,对端坐在椅子上的女鬼,冷声说道。
  女鬼随即优雅地将双脚从鲜红的洗脚水里拿出来,弯腰穿上鞋袜,默自飘出了14号房间。
  师父抓着我的胳膊,眼底翻滚着极为复杂的情绪,他盯着我问道:“你是不是有身孕了?”
  我闻着骨茶和血水参杂的怪异气味,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用另一只手捂了捂嘴,才反应过来,我有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难道杨孟帆每次事后用嘴给我的药丸,不是避孕药吗?我脑子快速转动着,好似顷刻间明白了什么。
  我忍住纷乱的心绪,凄然冷笑,看着师父的眉眼,轻声叹道:“师父说我有身孕了,那就是有了吧。毕竟师父神通广大,给我挑选了万里挑一的好男人。杨孟帆,他对我真的是好到了极致。”
  师父神情肃穆,时而好似要发怒,时而又蹙了蹙眉头像是快哭了,时而又一脸懊悔,好似恨不得自己扇他自己一巴掌。
  195.
  “这孩子,你是打算留下来了,是吗?”师父抓着我的胳膊,看着我严声问道。
  “当然得要啊。杨孟帆向我求婚好多次了,每次和我交欢时,最喜欢问的就是,要不要嫁给他。他是真的很想给我一个家吧,所以才让我怀上孩子,因为他知道我致命的弱点,就是舍不得孩子。眼下看来,我是真的不得不答应和他结婚了。”我含着泪看着师父,有意说这样一番话,气他。我恨他。
  “他知道你有身孕了吗?”师父眼底翻涌起泪水,冷着脸,盯着我问道。他抓住我胳膊的模样,好似在审问一个罪犯一般。
  “应该还不知道,他最近工作忙,经常出差去别的省市大医院做联合会诊,手术也很多。等他有空回来看我了,他一定能发现我有身孕了,毕竟他是医生,对么,师父?”我忍着眼泪,强作平静,看着师父眼底的泪水和他在发抖的嘴角,凄然笑道。
  师父望着我,眨了眨眼,轻声问道:“你爱他吗?”
  我使劲忍住眼泪,看着师父的泪眼和咬牙切齿的模样,淡淡地叹道:“爱呀,当然爱他啊。他可是师父替我选的如意郎君,我当然得懂事,得珍惜,得加倍疼他爱他啊。”
  师父的嘴唇在发抖,他一脸愤懑和苦痛,猛地丢开我的手,背过身去,背对着我沉默了片刻,阴狠地对我说道:“趁他回来之前,把孩子给我打掉!”
  我看着师父的背影,看着他浑身气得发抖的模样,闷声落泪了,又强作镇定,对他轻声问道:“把孩子打掉?如何打掉啊?师父你心狠手辣,要不你亲手帮我打掉这个孩子吧……”
  我幽怨地走到师父跟前,用颤抖的手抓起他的大手,狠狠一下,将他的大手按在了我的小腹之上。
  我看着师父落泪的眼眸,哭着说道:“你打吧,使劲打……”
  师父将他冰冷的大手,轻轻地放在我扁平的小腹上,深情又懊悔地看着我的泪眼,他突然闭上眼睛,任凭两行泪从他眼底滑落。
  我闷声哭着,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师父闭眼痛哭的模样,轻声回道:“师父如果没有别的差事吩咐我去做了,那我就下班回家了。”
  说完,我就踱步朝门口走去。
  “尘儿!”师父一声嘶吼,速移到我身前,由不得我反应,直接将我抱起,腾飞至半空中,撕碎了我身上的衣裙……
  我像一个被玩坏的布偶,在半空中被力大无穷的主人,撕掉了布偶身上的白色长裙,布偶发出的痛苦叫声,对于玩弄布偶的主人而言,只是更能刺激主人的神经,让主人越发癫狂。
  被撕碎的白色布片从半空中纷纷飘落,布偶的眼泪和血迹一滴滴从空中落到了地面上,有的粘在了白色的布片上,有的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开门!开门!”门外传来了杨孟帆的叫喊声,他歇斯底里地踹着房门,怒声喊道,“秦暮雨!我要杀了你!啊!”
  被鬼“焊死”的门,常人又是如何能轻易打开的。师父将我从半空中又抱到了卧榻上,倾泻完所有的欲望和情绪以后,他流着眼泪,看着我大腿两侧沾染的鲜血,他好似又清醒了过来。
  “你的匕首,你一直没来取走。我还给你,你用它,杀了我吧。我不死不灭,只有你能杀死我,你杀了我吧。”师父从卧榻上的枕头下摸出我的匕首,将匕首塞进了我手里,苦痛地抽泣着,轻轻将匕首塞进了我手里。
  我丢掉了手里的匕首,幽怨地看着师父,哭着回道:“你想解脱了是吗?我偏不成全你。我活着一天,你就在这人间看着我。你折磨我的时候,也在折磨着你自己。”
  师父捡起我扔掉的匕首,再次将匕首塞进了我手里,疯魔又痛苦地看着我哭道:“尘儿,你杀了我吧,我求你了。”
  我再次毫不犹豫地丢掉了手里的匕首,一边流泪,一边疯笑着看着师父说:“要不你杀了我吧,这样你我就都解脱了。”
  “尘儿!”房门忽然被踹开了,杨孟帆一身白大褂,愤慨地冲了进来,他好似刚从医院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赶回来了。
  师父冷戾地回头看了看冲上来的杨孟帆,只见杨孟帆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对着师父就是一顿猛刺,可师父轻而易举就躲闪开了杨孟帆的攻击,并飘到了半空中。
  “你等着!我不弄死你,我就不姓杨!”杨孟帆愤恨地拿着匕首指着半空中面目清冷的师父,怒声回道。
  杨孟帆已经顾不上报仇雪恨了,他看见卧榻上已经大出血的我,即刻扔了手里的匕首,他快速脱下他身上的白大褂,用白大褂裹住了我的身子,慌张又心痛地抱起我就跑出了14号房间。
  杨孟帆开车将我送到了医院,经过了他特意给我找来的妇科医生大姐给我做的初步检查,他被医生大姐无情地告知:“你女朋友怀孕了,不过刚刚流产了。流产的原因不详,有可能是气血太虚,也有可能是宫外孕,导致大出血,建议留院观察,做更详细的检查。”
  接下来的手术和检查,都是杨孟帆一路陪同在我左右,结果出来时,我也很意外,妇科专家说,我是宫外孕导致的大出血。
  但是杨孟帆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不相信这份科学的医学检测报告,他认定了,是秦暮雨的鬼魂侵犯了我的身子,导致了我意外流产。
  这不共戴天的仇恨,就这样结下了。
  折腾到凌晨四点,杨孟帆抱着我离开医院,将我抱上车,开车来到了小洋楼外,下车将我抱进了家。
  抱着我到卧室躺下以后,他没有询问缘由、过程和细节。只是心疼地看着我问,要不要带上孩子跟他回家,以后都不要回来这个鬼地方,我闷声摇头,他便不再提这件事了。
  我坐在了床边的靠椅上,一脸疲倦和沮丧,冷静地看着我轻声说:“你想把自己名下的资产全部都转移到你和孩子名下,你什么时候能陪我去办手续?你不愿意领结婚证,我也不逼你了。但是我想通过把资产转移给你的方式,名正言顺给你和孩子一个归宿……”
  “不用,我不需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看着杨孟帆轻声拒绝道。
  “麻药劲儿还没过去呢,你趁这个时候闭眼睛好好睡一觉吧,人一旦睡着了,疼痛感就减轻了。”杨孟帆没有纠缠着问为什么,而是神情哀伤地看着我,轻声劝道。
  “好。”我随即闭上了双眼。
  我很快就睡着了,可没多久就疼醒了,迷迷糊糊中听见了门外隐隐约约传来哭声。
  我见杨孟帆不在房间里,遂自己扶着床边,慢慢下地,轻手轻脚来到门外的走廊里,发现那哭声是从书房里面传出来的……
  我扶着门站在书房外面,听出这是杨孟帆的哭声。
  196.
  这个深夜趁女人睡着以后,关门躲在书房里伤心痛哭的大男人,属实让人心疼。
  命运在我眼前织下的迷雾,我看不清,摸不透,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个男人的哭声悲切而克制,让门外的我心里瞬间溢满了悲伤,我也跟着悄然落泪了。
  也不知道杨孟帆心底到底埋藏了多少压力和伤痛,他哭了很久,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向。
  我不忍心听下去,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见他在台灯下翻阅那本沈月吟留下的旧日记,边看边哭……
  见我出现在门口处,他遂站起身来,一脸泪水,紧张地看着我轻声说:“谁让你现在就下床的?刚做完手术,你要卧床静养。”
  说着,他眼泪都来不及擦,三两步走到我身前,一把将我“端”进怀里,一路抱着我回到了卧室的床上。
  他给我盖上薄被的时候,我抬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轻声说:“每天都在和死神抢人,你的身心已经够累了,不要再为我这样的女人劳心伤神了,不值得。”
  “什么叫你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只是运气不好,这些年一直没有遇到好男人罢了。你不可以这样轻贱自己。在我心里,没有人可以替代你的位置。我杨孟帆,这辈子到死就只爱你只要你。”理科学霸用他最简洁的词汇表达着他的心意。
  “我现在特别害怕……”我忧虑地看着杨孟帆低声叹道。
  “怕什么?怕那个老鬼吗?我一定会杀了这个老鬼。”杨孟帆捧着我的脸,幽愤地轻声叹道。
  “不是,我不怕他。我怕你……”我看着杨孟帆温柔的眉眼,难过地低声回道。
  “怕我?”杨孟帆惊诧又苦恼地看着我,轻声追问道,“你怕我什么呢?怕我是渣男吗?怕我骗你吗?我们明天就去办手续吧,我的东西,都改成你的名字,好不好?”
  “不是的。”我忍不住泪水,哭着看着杨孟帆轻声回道,“我怕你受伤,怕你会被我害死……”
  “这你不用怕。我天天和死神打交道,生死早就看淡了。我不怕死。那老鬼如果想让我死,我随时奉陪到底。”杨孟帆眼神坚定地看着我,抓起我的手,一边亲吻着我的指尖,一边轻声对我回道。
  “你不怕死。可我怕你死。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哪怕你有一天突然醒悟过来,选择离开我,我也不会恨你,我要你活着。”我泪流满面,看着杨孟帆低声哽咽道。
  “不要哭了,我的小尘尘。你哭得我的心都要碎了。听你这么说,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在乎我,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杨孟帆含着泪,看着我轻声回道。
  “如果不是鬼迷心窍,你怎么会爱上我这样的女人呢……能得到你的眷顾,是我的福气。只求上天庇佑你福寿连绵。”我悲苦又感恩地看着杨孟帆感慨道。
  “不,不。是我要感谢你,是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终结了我母胎单身近四十年的悲惨人生。能够和你在一起,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曾经我一度认为我要打一辈子光棍……”杨孟帆迷醉地看着我,轻声叹道。
  我想,鬼迷心窍,就是这个状态吧,明明爱上一个破碎不堪的女人,却视若珍宝。
  “其实,你是他特意给我挑选的男人。要不然,你是进不来这座洋楼的,而且,我的身体很特殊,他很早的时候,就在我的体内种下了幽冥花,我和凡人交欢,是会丧命的。”我闭上了眼睛,轻声把心底的秘密告诉给了杨孟帆。
  我继续对他坦白道:“我不知道他到底通过什么样的方式,选中了你,让你和我在一起交欢以后,我也不会因为体内有幽冥花而死掉。但是,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所以,我总觉得你不是真正爱上了我,你是被鬼魂迷了眼。你迟早会清醒的。”
  “依你的意思,我能和你在一起,我还得去14号房间,给那个老鬼磕头谢恩呗?”杨孟帆很是不服气地用嗔怪的语气对我回道,“鬼迷心窍也罢,鬼魂迷了眼也罢,爱就是爱了,我乐意,我愿意!我才不要醒过来!”
  我蹙着眉头,无奈苦笑道:“恋爱中的人,总是这副不知死活的模样,可我真的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最好像你师爷一样,活过一百岁。”
  “我师爷,活了一百多岁,到死的时候,却是满心遗憾,他老人家自己可一点没有觉得能活一百多岁是一件多么值得他感恩戴德的事情。”杨孟帆语气冷峻,对我低声回道。
  “学霸的脑回路,确实清奇啊。我说不过你,我闭嘴可以了吧……”我无奈地苦笑道,继续闭着眼睛,好怕看太多眼杨孟帆以后,会让自己陷得太深。
  “正经的,我告诉你一件我在医院亲生经历的诡异事件,我保证你没有见过,你要不要听?”杨孟帆饶有兴致地握着我的手,趴在床边,对我轻声问道。
  “什么事情?你说吧,我想听。”我闭着眼睛,用手指轻轻勾了勾杨孟帆的手心,低声回道。
  我很享受此刻被杨大医生独宠专宠的感觉,谁让我从小缺爱呢。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把一个穷光蛋扔到了一堆金山银山里,金银财宝的主人告诉这个穷光蛋,这些钱都是你的,你随便花……
  “应该是十天前吧,我给一个病例上写的生理年纪是九十岁的病患做开颅手术,因为他在家中突然昏迷,被急诊送到我们医院,做MR脑补核磁共振时,发现大脑中有一片阴影,是我紧急参与了开颅手术救援,但是……”杨孟帆握着我的手,阴声对我讲述道。
  “但是这位患者肌肤和骨骼的年龄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模样。我切开患者的头盖骨时,发现他的脑子里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蠕虫,每一条蠕虫都有成年人的小拇指那么粗。”杨孟帆紧张地吸了一口气,对我低声描述道。
  “这个人脑子里没有别的东西,一脑子全是虫子!当时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吓坏了,你知道吗?我们的手术过程全程都是有录像的。可是事后,我们调取录像时,发现给这个病人做开颅手术的录像,被人恶意损坏和销毁了,医院也查不出到底是谁动的手脚。”杨孟帆语气也越来越诡异,我能感觉到他手心冒汗了。
  197.
  我睁开了双眼,看着杨孟帆一脸肃穆的模样,严声说道:“你可一定要与这种古怪的患者保持距离,千万不要因为好奇心,去刻意接近他们,不要去挖掘他们的秘密。这样很危险。”
  “你看我像是那种没有好奇心的人吗?”杨孟帆将身子探到床上,瞪着我,一脸认真地问道。
  想起他第一次去14号房间,伸手去抓飘在半空中的师父的腿,最后惹怒了师父,被一把鬼火追着逃走了……
  回忆着他那副求知若渴的模样,我就明白,他不是“省油的灯”。他多半估计已经探知到了关于那个活蛊人的秘密。
  “你啊,好奇心太重。这是学霸的特性。但是我真的好担心你。”我无奈而忧心忡忡地看着杨孟帆可爱的神态,低声叹道,“以前给学生补课的时候,最喜欢你这样好学不倦的学霸。现在发现,太好奇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认识大半年了,在一起也快三个月了……你什么时候肯移驾到我家啊?哪怕过去看一眼也行啊……”杨孟帆爬到床上,附身盯着我的脸,温柔地叹道。
  “我又不打算结婚,去你家干嘛呢?秦暮雨警告过我,不可以带孩子离开这个地方,否则有危险。”我严肃地看着杨孟帆忽闪着长睫毛的眼睛,轻声回道。
  “我不是变向催婚,我只是想让你去我家里坐坐,熟悉一下我的生活环境……以后说不定你真能带孩子去我家住。秦暮雨的话,都未必可信。”杨孟帆认真地回道。
  “我不敢拿孩子的生命安危做赌注……我答应你,以后有机会我陪你去你家看看。”我看着杨孟帆长睫毛下深情的眼眸,轻声回道。
  “下个月中元节是我的生日,你能去我家陪我过生日吗?这是我的生日愿望,你能答应我吗?”杨孟帆颇有些激动,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我问道。
  我不忍心拒绝,遂看着他轻声应道:“好。”
  “太好了。”杨孟帆高兴得附身吻住了我的唇,动情地在我耳边轻声说,“到那一天,我要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与你缠绵的回忆……”
  杨孟帆的吻,深得让人窒息……
  “啊,疼……”小腹的坠痛感,让我忍不住轻叫了一声,吓得杨孟帆立即坐直了身子,用迷乱的眼神看着我,愧疚地解释道,“对不起,是我弄疼你了。最近工作太忙,接连出差好几天,一直没有时间来看你,都不知道你怀了身孕,可惜……”
  “不是每次都喂我吃药了吗?怎么会有……”我平静地看着杨孟帆问道,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想看看他是如何替自己辩解的。
  “小傻瓜,那是钙片。我太想要你和我组成一个家了,我孤孤单单好多年了,父母都定居在意大利。你如果能怀上孩子,就会考虑嫁给我了……”杨孟帆紧张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我早就料到会是这类答案,也早就怀疑过那甜滋滋的药片不是真的避孕药。
  “你和秦暮雨一样,都想用一个孩子来控制我。”我淡漠黯然地叹道。
  “不,不是的!”杨孟帆慌张解释道,“我不想控制你,我只是太想和你有一个家。我……我不该拿钙片糊弄你,我错了!”
  说着,杨孟帆又落泪了,他突然抬起手来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还接着继续想打自己……
  “不要打了!”我忍着身下的疼痛,立即坐起身来抱住了杨孟帆的手,心疼地看着他说,“我早就察觉到了你用嘴给我喂的药丸不是避孕药啊,我不怪你。”
  杨孟帆懵然看着我,哭着笑道:“原来你都知道啊,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我是什么人?我看起来有那么好骗的吗?你喂我吃钙片有什么用?我还能长个儿吗?下次换成别的药吧……比如维生素之类。”我苦笑着看着杨孟帆回道。
  “我不行了……尘儿。”杨孟帆迷醉地将我抱进怀里,又是一阵痴吻,我没有再喊疼,我忍着疼,沉沦在他的深吻里。
  “你,你出血了!”杨孟帆看见了我身下粉白色床单上的血迹,瞬间清醒过来,慌慌张张将我放平在床上,开始处理现场。
  查看了我身下的伤口以后,他一边给我清理消毒,一边抽泣着说:“你怎么不知道喊疼呢?我没有控制住,你怎么就由着我胡来……”
  我闭上眼睛,听着杨孟帆的哭声,悲凉地叹道:“这世间,除了你杨孟帆,再无人会这般怜惜我这残破不堪的身子。你不是在医院里见多了生死吗?为何要为我哭成这般模样……何苦呢。”
  “你不一样,你是我心尖上的人。”杨孟帆悲痛地哭道,“最近都忙着救别人,竟没有察觉到你都有身孕了。可惜了,我们的孩子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离开了。”
  “医院的医生都说了,那是宫外孕啊,注定是保不住的……”我无奈地安慰道。
  “才不是呢。就是秦暮雨这个老鬼动的手脚,害你流产的。我在门外听见他拿匕首给你,要你杀了他,他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杨孟帆悲愤地哭道。
  “你都听见了啊……”我痛苦地闭着双眼,低声说,“那你心里一定在怪我为什么不动手杀了他吧……”
  “我看了你前世临终前的旧日记。我知道你为什么下不去手杀他,你深深爱过他,很可能依然爱着他。如果有一天你变成了恶魔折磨我,让我杀你,我也没有办法杀了你。我懂你,所以我不问为什么。但是我一定会杀了他,哪怕你会恨我。”杨孟帆忍住哭声,对我严声回道。
  “你既然都知道,我可能还爱着他,你为什么不早点选择离开我呢?”我睁开双眼看着杨孟帆泪流满面的模样,轻声叹道。
  “当我决定要你的时候,我就没有奢望过要你爱我。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太贪婪。我没有那么贪心。我和你在一起,对你只有感恩和怜惜。什么事都可以听你的。”杨孟帆温柔看着我,决绝地说,“但是杀秦暮雨这件事,谁也阻止不了我。”
  “你不要跟他斗好么?”我惶恐不安地劝道。
  杨孟帆悲苦地皱了皱眉头,看着我问道:“怎么,你是怕我哪天真杀了他吗?”
  我焦虑地看着杨孟帆回道:“我不希望你以卵击石,再受到无谓的伤害。他如果有罪,老天爷自会惩戒他。”
  “这是真心话吗?”杨孟帆憋着泪,看着我轻声问道。
  

  
  好累,我明天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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