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浴店女工异闻录

  212.
  黑袍男子拉着我的手走到了卧榻边,一把端起我坐在榻上,霸气又邪魅地叹道:“孤终日隐居云层深处,只知你在人间历劫,却不曾料到你竟会知道回来找我了……”
  我是不认得他,但他好像认识我很久了。
  他说完话,便将头埋进了我的脖子里,用力嗅了嗅,然后狠狠一把将我推开,怒声回道:“你赶紧从她的身子里滚出来。我说她怎么会回来找我呢,原来是你附魂在她身上,把她给我带回来的。”
  我听着这话,只觉得这人鼻子属实灵敏,竟能闻出来我是被鬼魂附身了。
  可惜他的面容好似一滴墨化进了一杯清水里,格外缥缈而抽象,我根本无从辨认他的容貌。
  就连他的四肢都是虚幻朦胧的,唯独声音格外清晰温亮。
  “我离开她的身体,你就有机可趁了。我不能给你这个机会。我此次特意带她来找你,是有一事相求。”女鬼控制着我的嘴,对着黑袍男子严声回道。
  “你们,又在利用她,还想通过她来利用我,你们怎么变得这么无耻呢?”黑袍男子冷傲地讽刺道,说完,他抬起手掌,不轻不重一掌拍在了我的天灵盖上。
  这一掌,直接将我身体里的女鬼给打了出来,那女鬼看起来伤得不轻,口吐鲜血跌落在地上,看着黑袍男子无力地求道:“她已经不记得你了,但是你念在往日旧情的情分上,就帮帮她吧。”
  黑袍男子将一脸懵圈的我一把揽抱进怀里,邪魅地问道:“是你要求我帮忙的吗?”
  我慌张地从他怀里逃脱出来,懵然地看着坐在地上吐血的女鬼……
  “你问他要蚩尤的战戟,他的乌鸦军团能将那把战戟从上古墓穴里运出来,地府的骷髅王承诺过,只要我们给他送去这把战戟,他就能放你女儿一条生路。”女鬼急迫地看着我说道。
  “你能……”我机械地转身面对着黑袍男子,正想开口求他。
  “我不能帮你这个忙。”黑袍男子没等我把话说完就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并抬起一脚,屈一膝坐在榻上,用胯下对着我,单手枕着膝盖,对我邪魅地说,“除非你答应留在我这里陪我睡一觉。”
  我惊诧地看向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的女鬼,难过地问道:“师父知道会是这种后果吗?”
  女鬼心虚地低下头,躲闪开我的目光,轻声说:“我哥一直都知道你来这个地方的后果是什么,所以一直没让你来,可眼下他已经山穷水尽,别无他法了。”
  “送我回去吧,我和孩子的阳寿早就用尽了,按照天地阴阳法则,早该去阴间了。总是麻烦师父想办法把孩子留下来,实在是也不好意思了……经历过生死以后,觉得死亡和离开人世其实也没多可怕。我决定,回去带着孩子一起去死。”我背离着榻上的黑袍男子,边走着边悲凉地说道。
  女鬼飘至我身前,看着我低声说:“我们靠自己是没办法离开这里的,你去求他送我们到古堡大门口。”
  我无奈转身,看着不远处榻上的黑袍男子,轻声说:“劳烦你送我们离开。”
  “哈,我的地方,是你们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走得掉的吗?都给我留下来做我的奴仆吧……反正你也不想活了,何苦折腾回人间。”黑袍男子嗖地一下飘至我身前,阴声笑道。
  人一旦看淡生死了,也就无所畏惧了,我拔出了匕首,用刀尖指着黑袍男子,冷声命道:“送我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你知道你本来就属于这里吗?既然糊里糊涂地回来了,就顺其自然留下来吧。”黑袍男子立在我身前,轻声细语对我回道。他似乎丝毫不惧怕我手里的武器。
  “送我回去!”我再次冷声命道,并转身朝着寝殿的大门走去,走到殿外时,几个手握长戟的盔甲侍卫试图阻拦我,我虽然没有腿脚功夫,但是我有不惧生死博取自由的勇毅。
  拿起匕首对着这些金甲侍卫就是一顿乱砍瞎刺,一股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的气势,反正是不想活了……
  侍卫们本来没有对我动杀心,可见我无视他们的威严和阻拦,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尊严被挑衅了,领头的金甲侍卫扬起手里的长戟朝我刺来……
  “兮儿!”黑袍男子一声咆哮,从我头顶落到我身前,一手将我揽至身后,另一只手徒手抓住了刺向我的长戟。长戟瞬间被折成两断……
  随即,黑袍男子对着这位试图斩杀我的侍卫狠狠挥了挥他的袍袖,侍卫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打成一堆血肉模糊的碎片,其他侍卫见状遂纷纷整齐地跪在了黑袍男子身前,示意知罪。
  “兮儿,你有没有受伤?”黑袍男子转身,用他虚无缥缈的大手抓住我的胳膊紧张地问道。
  “兮儿是谁?!放我回去!”我躁郁地吼道,在气头上,愤然挣扎着,试图推开黑袍男子的大手。
  “灵兮,我的兮儿,我是墨白啊,你对这个人名一点印象都没有吗?”黑袍男子对我紧张地说道。
  我自然是对这两个名字十分陌生,我拿着匕首,躁怒不安,害怕孩子的时辰到了,被阴差带走魂魄时,还看不见妈妈,会是多么绝望恐慌。
  一想到这些画面,我就丧失了自控能力,拿着匕首指着这黑袍男子哭着回道:“不管你是谁,请送我回去,我要去见我的孩子……”
  “兮儿不要哭!我送你回去。”这个自称叫墨白的黑袍人好似格外怕我哭,慌张地对我回道,并对着寝殿的门口吹了一声口哨。
  很快,那些大乌鸦又飞了回来,组成了一辆马车,墨白架着马车,载着我和师父的小五妹,飞行在烂漫星河里,在小五妹魂魄的指引下,直接将我送到了足浴店上空的天幕里。
  鬼魂飘落至地面,墨白一把抱起我,从半空中的马车上挑落,平稳地落在了足浴店的大门口。我挣扎着从墨白的怀里跳到了地面上,紧随着小五妹的步伐,推门走进了足浴店。
  “让我进去啊。”可是门外的墨白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住了,任凭他怎样硬闯,他始终都无法靠近足浴店的大门,他气得化为一团浓墨,散落进了门外的夜色里,消失不见。
  “这么快就回来了?”来到14号房间时,师父看着小五妹和我,疑惑地问道,“他答应帮忙将那把战戟运出墓穴了吗?”
  小五妹摇了摇头,对师父说:“哥,尘一放弃了这次机会。”
  说完,她边垂头丧气地飘出了14号房间。
  “以后不要再为我和孩子的事操心了,师父。我回去陪孩子了,陪她一起赴死。生与死都是虚妄。我也请你清醒一点,不要再执着了。”我哀伤地看着师父愁苦的模样,理智地对他说道。
  213.
  说完,我就朝门口走去……
  “不可以!你不可以死。你入了轮回,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你……”师父速移至我跟前,挡住了门,一眼哀愁地望着我。
  我忍着眼泪,看着师父安慰道:“我去了奈何桥以后,我不喝孟婆汤,就算被灌下孟婆汤,我也想办法把它吐出来。我会记住这里的,来世我还来找你。”
  以前总是他骗我,这一次轮到我编瞎话哄骗他了。今生都无法厮守,我有什么资格和底气去许诺来世的因缘呢。我只不过想给苦执的师父一点希冀罢了……
  忽然,门开了,刘姨抱着孩子出现在了门外。
  “秦先生,孩子在睡梦中离开了……”刘姨抱着双眼紧闭四肢垂向地面的孩子,阴声说道。
  趁师父转身分散注意力去看门外的孩子之际,我钻出了14号房间……
  “尘儿!”师父在门内惶恐大叫。
  我一把夺过刘姨怀里的孩子,像发了疯似的,抱着孩子来到了马路边……
  我不想让师父面对孩子的死亡,我怕他会受不了这个打击,我更不想让师父看见我悲痛欲绝的模样,我怕他会因为受刺激而堕入魔道。
  我更不想死在师父面前,我怕他又把我救回来,我只想带着离世的孩子一起赴轮回,了结这一世的苦楚和纠缠。
  我讨厌这副皮囊之下养着蛊虫的身子,只觉得她肮脏又罪恶,我从来只有一个心愿: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离分,岁月静好。
  可我这一生,从一个男人身下辗转到另一个男人怀里,每一段情爱都不得善终,每一次都以为找到了最终归宿,每一次的结果都告诉我,我不该有愿望。
  我带着孩子还是温暖的身体,钻入一座高楼大厦,乘坐电梯来到了一百多楼的楼顶。我心里想,只要我跳下去,必定粉身碎骨,血肉横飞,再厉害的蛊虫也不可能让我的尸身复原。
  可我不忍心带着死去的孩子一起跳下去,不想让她摔得支离破碎。我把看起来像睡着了的孩子放在楼顶的地面上,打算自己纵身跳下高楼。
  就在我准备纵身跳下时,我听见了孩子在我身后喊妈妈……
  我猛然回头,看见秦暮雨的魂魄站在孩子身旁,孩子睁开了双眼,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天真地看着我。
  可秦暮雨的眼里,早已溢满了泪水。
  秦暮雨用泪眼愁苦地望着我说:“还站在那里做甚?快带孩子回家啊……这楼顶的风多大啊,别把你吹落下去了。”
  我走到孩子身边,抱起孩子,将耳朵贴在孩子的胸口,听见了孩子有力的心跳声,我默默流着泪,亲了一口孩子温软的小脸,跟着秦暮雨的鬼魂回到了小楼里。
  哄睡了乖孩子以后,秦暮雨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抱着我一路穿过走廊来到我的卧室里,用力一脚踹上房门,把我扔在床上,扯碎了我的衣裙,怨愤地哭道:“你为什么要选择轻生?我千方百计要你活,你就是要和我对着干是不是?!”
  接下来迎接我的是带着无尽复杂情绪的泄愤模式的“鞭打”,直到将我收拾得精疲力尽瘫软无力地躺在他身下,他才罢休……
  “这次救活孩子的代价是什么?”我躺在他冰冷的怀抱里,看着他轻声问道。
  “代价是,接了一个一直不愿意接的任务。还有,在人间再多坐一百年的牢……”秦暮雨痴痴地看着我,淡漠地回道。
  “那这一刻的自由和痴缠呢,代价又是什么?”我心疼地看着秦暮雨明亮深邃的眼睛,低声问道。
  “留在14号房间,再多坐十年牢。”秦暮雨满不在乎地回道。
  “那……那你加起来,到底还要继续在14号房间坐多少年的牢呢?”我爱怜地看着秦暮雨冷峻的脸,轻声追问道。
  “一百……两百……还是三百?有些记不清了,让地府的老鬼给我算吧,我算不清楚了。”秦暮雨轻描淡写地叹道,继续将我擒于身下,一副还想给自己再加十年刑期的架势。
  “尘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杨孟帆的声音。
  秦暮雨眉头一蹙,盯着我严声说道:“不管怎样,你都要给我好好活着,为了孩子,也为了我。你如果真死了,我一定会堕入魔道。时间到了,我得回14号房间了。”
  说完,秦暮雨的魂魄便飘到了窗户前,穿墙而过,消失不见。
  同时,卧室房间的门突然就被杨孟帆撞开了。
  我好似做了偷心贼一般,慌慌张张从床上坐起身来,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裙已经被撕得破碎不堪,而杨孟帆的眼神里,早已满是醋火和痛苦。
  “刚才是秦暮雨的鬼魂在和你说话,是吗?”杨孟帆一脸愤懑,关上房门,走到床边,低眼看着我问道,“他又碰你了,是不是?!”
  面对杨孟帆滚烫又苦痛的眼神,我只觉得无地自容,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无辜的,相反,我觉得自己罪恶滔天,我是该死。
  我扯了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羞耻地不敢与杨孟帆的眼神对视,我低下了头,难过地对他回道:“我们分开吧,好不好?你有没有办法研究出一种药,杀死我体内的蛊虫,这样,我们就能斩断牵连了。”
  “杀死蛊虫,你也会死的。”杨孟帆哀伤地轻声对我回道,“要不,你们把我杀了吧……要不然,我是不会轻易离开你的。”
  “你不是有洁癖吗?为什么要对我这样的女人眷恋不舍呢?就在刚刚,我和一个鬼魂有过痴缠,我的身子早就脏透了……你杨大医生,不是怕脏吗?”我抬眼看着杨孟帆的泪眼,说着自贱的话语,试图刺激杨孟帆下决心和我断绝关系。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非要说这样的话气走我才甘心吗?我刚下手术台,就迫不及待来看你,我又没说你什么,你干嘛急着和我闹分手?他是鬼,又不是人,鬼不过就像猫猫狗狗一样,与我们不是同一类物种,我允许你和一个鬼魂纠缠不清,行不行?”杨孟帆幽怨地看着我,轻声回道。
  “可是我不想和你纠缠不清。你醒一醒好不好?”我无奈地看着红了眼眶的杨孟帆,哭着回道。
  可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蛊虫刺激着我的大脑神经和四肢,让我竟在暗自渴望杨孟帆的拥吻。
  我心虚地低下头,害怕杨孟帆看出我的这份并非出自我本心的渴望。
  “尘儿,你的衣服被鬼撕破了,我带你去洗澡换衣服……”杨孟帆轻声说着,扯下我身上的被子,拦腰抱起我走进了浴室。
  祝愿大家新年鸿运当头,福禄绵延。
  214.
  在给我洗澡的时候,杨孟帆看见了我胳膊和大腿上的手指印淤青,气得边哭边用拳头连砸了几下浴缸里的水。
  这一夜,他没有碰我,只是神情黯然地抱着我睡了一觉。
  天蒙蒙亮的时候,杨孟帆就起床了,说是要去赶飞机,去别的城市的一所医院做一台联合手术,临走前他亲自给我戴上了一块水墨色的古玉,告诉我,这是灵玉,保平安。
  “这水墨灵玉是辟鬼的吗?”我看着杨孟帆问道。
  “对。这样秦暮雨的魂魄就没有办法接近你。”杨孟帆一脸认真地对我回道。
  “你确定?他可不是普通的鬼魂。”我疑惑地看了看脖子上的灵玉。
  “送玉的人告诉我,这块玉就是拿来对付秦暮雨这种久居人间的老鬼的,除非你故意在见他时摘下这灵玉,不然他是没有办法近你身的。”杨孟帆颇为严肃地看着我回道。
  “送玉的人?是谁?”我狐疑地看着杨孟帆追问道,“该不会是有人想借你我的手谋害秦暮雨吧?”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直接将脖子上戴着的水墨灵玉摘了下来。
  “你!”杨孟帆气得抓住了我的胳膊,想强行再给我把玉佩戴上,但只与我对视了一眼,他就败下阵来,温柔而幽怨地看着我说,“我是真舍不得对你动粗,更不忍心骗你,所以才让你在我面前有恃无恐。”
  “谁让你鬼迷心窍偏要和我在一起的……”我试着挣脱开杨孟帆的手,可两个人就在这推推搡搡之间,竟擦出了欲火,缠抱到床上,展开了一场云和雨的角逐……
  本来他已经穿戴整齐,眼下撕扯纠缠一阵后,他又要重新洗澡换衣服,还差点耽误了去赶飞机的时间。
  可就在这个过程中,那块水墨灵玉不知道被扔到房间里哪个角落里去了,杨孟帆找了一圈没找到,着急去赶飞机,也就作罢了。
  我是不会去替他找这块水墨灵玉的,这玉被弄丢了,正合我意。
  杨孟帆没来得及吃早饭就开车去机场赶飞机了,我吃过早饭把孩子送到了幼儿园,然后去营业厅补办了一张电话卡,给新手机安上了新电话卡,就来到了足浴店。
  刚进门,我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虹姐回来了,她还是以前那种打扮风格,艳丽的旗袍配上细跟的高跟鞋,只是可能由于刚生过孩子没几个月,体态比从前微微显胖了些,但是气质方便,仍是风情万种。
  她站在前台与燕老板在攀谈什么,她也好似感应到我来了似的,一回头见我走进来,脸上的笑都瞬间冷却了下去。
  我平静地看着她的目光,从她眼神中的刀光里便猜测出,她的好大儿的“失忆计划”估计是宣告失败了,多半是南桥又想起什么来了。
  这眼神,让人感觉到窒息和压抑。新旧两位女老板气场都很强,让我都不敢随意靠近他们。
  我刻意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如履薄冰。
  “尘一啊,好久不见啊。”虹姐冰冷的脸上突然洋溢起笑容,她笑着看着我问候道。
  “虹姐好久不见。”我勉强地挤出微笑,迎上了虹姐的问候。
  “南桥失踪半个月了,他有没有联系你啊?”虹姐笑着望着我问道,但这笑里分明藏着刀光剑影和杀气。
  “没有啊,我早就没有你们的联系方式了。他都是大学生了,与你失联十几天,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吧。虹姐是为了此事,特意来找我的吗?”我一脸淡漠对虹姐回道。
  “他提前修完英国那边大学的学分了,已经毕业半年了,都在英国伦敦参加工作了,半个月前,他女朋友突然联系我,说南桥失踪了。”虹姐神情复杂,似笑非笑,似哭未哭地望着我解释道。
  我只知道南桥智商高,但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在国外修满学分毕业了,都工作了,还交了女朋友,嗯,看来他将我忘得挺彻底的,师父的“手艺”果然精湛高明。
  我克制住纷乱的心绪,面无表情且故作轻松地对虹姐回道:“可能是去哪儿散心了吧,这事,你没问问师父啊?让他通灵帮你打听打听……”
  “师父不见我。我现在进不去14号房间。你去帮我求求他帮忙吧。”虹姐笑中带泪,望着我尴尬地回道。
  “我可不去。我不能在他面前提南桥这个名字。你再回去等等消息吧,说不定他这几天就联系你了。”我毫不客气地拒绝道。
  师父那颗心,就算是金子浇筑而成的,也经受不住我这样一身烂桃花的人百般折磨。
  我换个角度试想过,如果我是师父,师父是我,我估计早就成魔头了。可师父还保有理智和善心,还会出手救人于为难,实属是鬼界的菩萨。
  “如虹啊,我能进14号房间,要不,我去帮你问问吧?”热心肠的燕老板站出来,对虹姐温声问道。
  “好,那麻烦你了,燕老板。”虹姐感激地对燕老板回道。
  燕老板随即就走到14号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门开了,她走了进去,虹姐紧跟其后,想进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推出了门外。
  砰的一声,门重重关上了,将虹姐关在了门外。
  也不知道虹姐到底又做了什么恶事,惹得师父生这么大的气,竟然拒绝见她。
  虹姐一脸沮丧,站在14号房门门口,对门内的师父说道:“师父,我知道错了,让我进去行不行?好久不见你了,我是真想你了。”
  虽然知道师父与虹姐是父女情意,但是听见虹姐这副作态,我心里竟莫名地不舒服。毕竟,他们在血缘上,不是亲父女。
  很快,门开了,燕老板走了出来,门又快速关上了。
  “你儿子是回国了。不过不是回来找尘一的。他根本没有恢复记忆。所以你别自乱阵脚,让他因为你而再次发现这家足浴店。你师父说了,南桥一旦看见尘一,很可能就会真的恢复一些记忆。”燕老板严肃地看着虹姐回道。
  “既然不是因为想起尘一了,那他为什么突然抛弃英国的女朋友,放弃英国的高薪职位,突然跑回国了?”虹姐不依不饶地站在房门口高声问道。
  “那得问你自己了,你师父说了,你儿子的问题,不是遇见尘一以后才显现出来的。你不要什么事都赖到尘一头上,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吧。”燕老板冷着脸,对虹姐严声回道。
  215.
  “都工作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气死我了。我以后再也不管他了!”虹姐尴尬又气愤地埋怨道,怨愤地瞟了我一眼,自行开门离开了。
  虹姐离开以后,燕老板看着我轻声说道:“秦先生要你进去一趟。”
  “好。”我低声应道,走到14号房门前,轻轻推门而入。
  “昨夜小五妹带你去黑古堡,你见到墨白了吧,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师父看着我轻声问道。
  “没有。他叫我兮儿。兮儿又是谁?那黑古堡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墨白,是鬼还是妖?他为什么没有具体的模样?乍看一眼,像一团浓墨。”我困惑地看着师父问道。
  “他是魑魅,魑魅有三魂七魄,可他的三魂追随他挚爱的女子入了轮回道了,丢了三魂,只剩下七魄的墨白,是没有具体模样的。他就是我之前向你提及过的,守护古墓的乌鸦军团的头领。”师父凝望着我的眼睛,轻声细语说道。
  “他丢掉的三魂,就是南桥。”我平静地看着师父,肯定地回道。
  “你如何知道的?”师父狐疑地看着我问道。
  “直觉。”我淡漠地回道。
  “南桥回来了。昨夜墨白也来人间了。三魂七魄一旦合体,会给人间带来一场灾难。”师父一脸肃穆,看着我严声对我回道。
  “墨白是为了送我回来,才降落人间的。师父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将给人间招来祸患?是不是又想要我杀南桥,就像当年要沈月吟毒杀索达吉?”我冷眼盯着师父幽深的双眼,阴声问道。
  师父沉默地与我对视了片刻,轻声叹道:“尘儿不是月吟,更不是兮儿,尘儿这一世活聪明了……”
  “我不算聪明,我只是不受一些所谓的道德绑架了。我不会杀墨白,也不会杀南桥,谁也别想再利用我去杀人。人间如果何处有灾祸,也大可不必怪罪到我区区一个弱女子头上。天上地下人间,难道就没有能者平息一场灾祸,偏偏要一个弱女子来背负罪名?”我清醒而理智地看着师父冷声回道。
  “嗯,尘儿此言有理。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爱尘儿比以往更甚。”师父用痴醉的眼神凝望着我,轻声叹道。
  “师父,你又想用爱来迷惑我的心志……”我盯着师父的眼睛,无奈地回道。
  “明明是你蛊惑了我的心志。”师父将我搂进怀里,痴迷地望着我问道,“如果有一天,我和墨白之间,必须有一个要魂飞魄散,你会帮谁?”
  “师父不是曾经告诉过我,只有我亲手拿着我的匕首杀你,才能将你杀死吗?那墨白岂能是你的对手呢?”我困惑而严肃地盯着师父的眼睛问道。
  “那是因为墨白一直在魔山古堡里,上千年都不曾来过人间。你去一次魔山古堡,他就为了你降落人间了。他如果和南桥合一了,杀我易如反掌。”师父将我抱在怀里,轻声对我回道。
  谈及自己的生死和劲敌,他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这一点倒是和我一样,看淡了自己的生死存亡。
  “你还没回答我呢。到那一天,你会帮谁?”师父再一次追问道。
  你看着他执着的眼神,心里便明白,比起他的生死存亡,他更在意的是他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也不知道……”我落寞地看着师父眼底的深情,黯然伤神地回道,“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想选择在你们之前,我自己魂飞魄散。”
  听完我的回答,师父好像很不满意,他将我推出怀抱,用醋意横生的眼眸盯着我嗔怪道:“你心里还是有他。我和杨孟帆都不能替代他在你心里的位置吗?”
  “你们都很珍贵,不应该放在一起比较。不过,我有点好奇,想知道灵兮和墨白的故事,还有,那一世师父叫什么,和这两个人有什么样的纠葛呢?”我看着师父认真问道,试图转移话题。
  师父突然避开我的目光,低声说:“对那一世,你都没有一点记忆了,何苦又来问我呢?知道越多,烦恼就越多。你不是曾经对我说过,难得糊涂么?”
  “师父心虚了,莫不是那一世对我做了什么错事,所以才怕我知道吧?”我故意用犀利的眼神盯着师父,阴声问道。
  “才没有呢。你出去上班去吧……”师父低声回道,催我离开。
  “呵,这就撵我走了啊?”我看着师父心虚的样子,就猜疑着他与灵兮那一世指不定有多么苦大仇深。
  “嗯,快走吧。别让我又控制不住,给自己再加上十年牢狱的刑罚……”师父强作镇静,阴邪地看了看我,用威胁的语气,吓唬我离开。
  一次交欢,换取十年牢狱刑罚。难怪师父很早的时候就告诉过我,他大概率要为了我把牢底坐穿。
  我看着师父眼底冒出来的小火苗,赶紧转身,匆匆离开了14号房间。
  回到前台给新来的技师排钟,忙忙碌碌直到天黑时分才闲下来吃了顿老板定的员工盒饭。
  吃过晚饭,店里突然变得格外清闲,前厅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整理了一下前台的资料,看了看时间,也快下班了……
  忽然,足浴店的大门外吹起了一阵狂风,大风直接把门撞开了,我起身走到门前,对抗着狂风,用双手关门。
  等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门关上时,一转身看见一位身材矮小满脸褶皱的小老太太立在我眼前。
  这小老太太梳着低低的发髻,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唐装,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
  “姑娘,我是苗疆养蛊的老手,我在门外远远地就能闻到你身体里蛊虫的味道。你最近可有受蛊毒的困扰啊?如果需要我帮你祛除蛊毒,就打我这个电话。”小老太太盯着我阴声说道,说完,直接递给了我一张黑色金边的名片,名片上印着“魇婆”两个字,还有一个电话号码。
  “魇婆?”我疑惑地看着她。
  魇婆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的眼睛,严声回道:“对,认识我的人都这么称呼我。你如果受到了蛊毒的困扰,随时给我打这个电话,我上门服务,帮你驱蛊。”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有人替我联系你的吗?”我狐疑地看着小老太太深陷的双眼,低声问道。
  “老身今日闲来无事,四处游走,今日风大,刚才路过门外时,嗅到了你身上散发出来的蛊虫的气味,想替你解除蛊毒的困扰,才好心进来向你提供帮助的。”魇婆昂着头看着我,冷声解释道。
  “那请问魇婆,驱蛊容易吗?需要多久?会有什么代价?”我犹豫了一会儿,看着个头只到我胸口的小老太太,疑惑地问道。
  216.
  “驱蛊很快,但是过程很痛苦,九死一生吧,得看姑娘你的造化。我看你的意思,你根本没做好心里准备,等你决定驱蛊了,再联系我吧。我就住在这附近。”魇婆冷着脸盯着我,阴声对我回道。
  说完,她走到门前,自行开门离开了。我隔着玻璃门,看见这位身材矮小的老太太迈着灵巧的步伐,矫健地行走在大风里。
  那么大的风,她的脚步竟如此稳健。
  以我对师父心机的了解,我猜测这小老太太多半是他通过某种手段帮我找到的“驱蛊人”。但是,我没有证据。
  我在手机通讯录里存下了魇婆名片上的联系方式,下班的时间到了,我走到了14号房间门口,原本想进去确认一下魇婆是否是师父替我找来的。
  可这夜黑风高的夜晚,我真怕进了房间,三两句话聊下来,又会勾起师父灵魂深处的小火苗。
  见走廊里四下无人,我在14号房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隔着门对师父问道:“师父啊,魇婆你认识吗?她是你替我找来的驱蛊人吗?”
  “尘儿,你进来。”师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轻声在门内唤我进去。
  但师父没有否认,我便猜测那多半就是他替我找来的驱蛊人了。
  我怕自己一旦进去,师父又要多坐十年牢,于是站在门外,对师父回道:“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改天再进去看望你。”
  说完,我就急急忙忙离开了足浴店。
  回到小楼时,孩子在卧室里跟刘姨一起看绘本,见我回家了,她便缠着我,要我给她讲睡前故事。
  考虑到自己身体里有蛊虫,我竟不自觉地想和孩子保持距离,生怕自己会害了孩子。
  我坐在床边,给被窝里的孩子读起了睡前故事。可我的心口莫名其妙袭来一阵钝痛……
  我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孩子,起身关灯,放下手里的童话故事书,离开孩子的卧室,关上房门以后,忍着心口的疼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钝痛很快就在我胸口蔓延开来,我开始疼得只能侧卧在床上,蜷缩着四肢,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犯的什么病。
  我浑身冒着冷汗,用疼得微微发抖的手,打开手机密码,想着该朝向谁求助……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再继续挺一挺,说不定一会儿就好了的时候,杨孟帆给我打来了电话。
  “孟帆,啊,我好疼……我疼。”我不由自主地对着电话那头的杨孟帆呻吟着喊道。
  “尘儿,我刚下飞机,要半个小时才能到你那里。你等着我。你不要挂断我的电话,我要一直听着你的声音,才能安心开车。”杨孟帆在电话里焦急地对我安抚道。
  诡异的是,我听见他的声音后,身体里的疼痛感竟然瞬间就减轻了不少。
  这蛊毒,果然可怕。
  我此时特别想对杨孟帆说:“你快点回来,我好想你。”
  可我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把手机放在了枕边,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我好害怕,体内的蛊虫会刺激我的大脑说出一些我本不愿意说出口的话语。
  “尘儿,你还好吗?怎么忽然不吭声了呢?你知道吗?我在飞机上的时候,已经开始疯狂想念你了。我下了手术台就急忙赶去飞机场,上了最近的一趟回程的飞机。我该怎么办呢,才离开你一个白天,我就像要疯了一样。”杨孟帆在电话那头躁郁不安地叹道。
  几分钟后,我听见他开车上路的动静。
  “孟帆,你把电话挂了吧,专心开车。”我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对杨孟帆回道。
  “不行。我要听着你的声音。”杨孟帆严声拒绝道。
  可我一时间不知道和他说什么,生怕稍不注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刺激到了杨孟帆,害他开车分散了注意力……
  “你说话啊,尘儿。”杨孟帆轻声催道。
  “我困了……孟帆……”我假装快睡着了,懒声回道。
  “你真的困了吗?”杨孟帆不可置信地问道。他可能知道蛊毒的厉害,知道我此刻有多想念他,他觉得我应该和他一样,对彼此的思念已经几近疯狂的状态。
  我再没有吭声了,可我整个人已经像犯了毒瘾一般,揪着床单,蜷缩在床上发颤。
  “怎么没声音了?真睡着了?啊?”杨孟帆在电话那头诧异地感叹道,他每次一开口说话,我浑身的疼痛感就会减轻。
  “停车!停车!”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还伴随着警车鸣笛的声响。
  “警察同志,什么事啊?”杨孟帆尴尬而礼貌地回道。
  电话那头交警厉声说道:“你闯红灯了,你知道吗?这个路段闯红灯很危险的。你给我吹一下,我看看你是不是酒驾!”
  “我真没喝酒。”
  “没喝酒你闯红灯你不知道啊?!”
  “对不起,我没注意。”
  “走吧。慢点儿开!安全第一!”
  “好,谢谢警察同志。”
  几分钟后,杨孟帆在电话那头轻声对我说:“尘儿,我都多久没喝酒了,交警竟然怀疑我酒驾……”
  我担心他根本不相信我睡着了,反而会怀疑我出什么事了,于是轻声对他安抚道:“你听话,慢点开。”
  “尘儿,我好想你啊……你想我吗?”
  “想……”
  “等着我,我快到楼下了。”
  “好……”
  约莫十几分钟后,我听见门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杨孟帆一路跑着上楼,推门而入。
  “尘儿……”杨孟帆进门后将门关上,犹似饿虎扑食一般……
  我没有感觉到这是一场多么深情浪漫的交欢,只觉得是两只野兽在歇斯底里地释放着最原始的兽欲。
  在交融到癫狂的境界时,我甚至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间魂魄都被撞击离体了。
  我飘于半空中,看着自己与杨孟帆沉沦疯癫的模样,只觉得这样的自己陌生又可怕,我动了找魇婆帮我驱蛊的念头。
  因为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会疯魔,杨孟帆也会被这畸形而兽性的爱摧毁……
  几经缠绵与激战以后,我被杨孟帆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们面对着面侧卧着,缠抱着,呼吸着彼此口鼻里呼出的滚烫的气息,在对视的眼波里,继续沉沦。
  等到身体里的悸动逐渐消退时,我恢复了清醒和理智,我看着杨孟帆仍是迷醉的双眼,轻声说:“孟帆,如果我找到人给我驱蛊,你会支持我吗?”
  “驱蛊是什么?你杀死你体内蛊虫的意思吗?”杨孟帆懵然看着我问道。
  “对。我们一起找驱蛊人,杀死我们体内的蛊虫吧。我总感觉这些蛊虫,迟早有一天会吞噬我们的意识,让我们变成他们的傀儡,好似行尸走肉一般。”我忧虑地看着杨孟帆回道。
  217.
  杨孟帆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轻声问道:“你是联系到了驱蛊人了吧?确定那人靠谱吗?会不会害了你?”
  “我明天去问问师父,看这位驱蛊人是不是真有那本事替活人驱蛊。如果确有此人,我就先让她来小楼,替我驱蛊,如果我成功了,再让她替你驱蛊,这样,我和你,都能做回正常人。”我冷静地看着杨孟帆回道。
  “你不用去问秦暮雨,我推断就是他替你找来的驱蛊人。他刚利用完我救活了你,就想过河拆桥了。我的蛊虫还在试验阶段。我不打算杀死自己体内的蛊虫,我的身体就是试验场地。”杨孟帆阴沉着脸,低声对我回道。
  他忧愁地挤了挤眉头,继续对我说:“你,如果决议驱蛊,我也没有权力阻止你。我绝不强迫我的女人做任何事。但我希望,你驱蛊的时候,能让我在场,我还是怕你有什么意外,我信不过秦暮雨……”
  我没有料到杨孟帆会如此冷静地同意我给自己驱蛊,我以为他会闹脾气,但是他这份包容和理解,反而让我心里对他有多了几分歉疚。
  我拿起了手机,即刻准备联系魇婆,可杨孟帆忽然用手遮住了我的手机,落寞地看着我问道:“在你联系驱蛊人之前,能不能让我再要你一次……”
  其实,经过刚才那一阵持久的痴缠,我们彼此体内的兽欲已经倾泻殆尽了,但此刻我却不忍心拒绝杨孟帆。
  我放下手机,第一次主动抱着他,亲吻住他的唇,他被我这样的举止,惊得落泪了,他温柔而细致地吻着我,深情而轻柔地侵入我的身体,一边哭着给我“鞭打”,一边悲情地说:“你不会再爱我了……不,你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
  杨孟帆的哭声伴随着肢体碰撞的声响,让我整个人,一半在冰川,一半在火海。
  结束完这次“战事”以后,我点开了手机通讯录,找到了魇婆的联系方式,给魇婆打去了电话,想不到她大半夜很快就接通了电话,直接问我要地址,说马上就能赶过来。
  于是,我去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穿上得体大方的衣裙,跟着已经穿戴整齐等候在房门口的杨孟帆,一起来到了楼下客厅里,迎接着魇婆的到来。
  深更半夜的,我们下楼的动静惊扰了刘姨的好梦,她也起床了,听说有客人马上到了,她亲自去小院门口接人去了。
  很快,刘姨亲自将魇婆引进了小楼里。
  魇婆进门后,拿出她的金粉色美丽国牌手机,亮出手机备忘录里面的银行卡账号和收款人姓名,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先转账二十万给我,驱蛊成功以后,再把剩下的二十万付清。”
  从小就穷惯了的我,怎么能受得了魇婆这一招“狮子大开口”,况且,她都还没开始干活儿呢。
  “不行。你先给我驱蛊,有效果了,我才能给你钱。要不然,你走吧。”我冷声拒绝道。
  魇婆脸色一沉,阴森森地瞪着我说:“你和你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体里的蛊虫,是一阴一阳一对夫妻蛊,你如果不驱蛊,你这辈子都是这个男人的玩物。而且,今后,你和他稍微分开长一点的时间,你就会浑身疼痛难忍……”
  杨孟帆在一旁点开他自己的手机,一顿沉默地操作以后,他冷声对魇婆说:“你不用说这些话来挑拨我和她的感情,二十万已经给你转过去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驱蛊的本领。”
  杨孟帆冷戾地瞟着身材矮小的魇婆警告道:“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你在给她驱蛊之前,一定要保证,她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且驱蛊成功以后,她不会再有任何后遗症。不然,你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魇婆看了看手机短信的进账信息,抬头笑着望着杨孟帆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如果手艺不行,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这个岁数。”
  说完,魇婆就从她身上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古铜色的小金属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金属盒子,从一盒子金光闪闪的药丸里,轻轻捻起一粒药丸,示意我张嘴吃药。
  “等等!”杨孟帆突然阻止了魇婆给我喂药。我诧异地看着杨孟帆冷峻的脸,以为他这是中途反悔了。
  “刘姨,把大门反锁上。”杨孟帆冷着脸,对保姆刘姨吩咐道,刘姨遂点头,走到大门前,将门关上并反锁起来。
  “呵呵,怕我骗钱跑路啊?”魇婆鄙夷地笑着叹道,“我这小老太太的腿脚,跑得过你们三个年轻人吗?”
  我的心已然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了,我直接夺过了魇婆捏在指尖的药丸,快速地将药丸塞进嘴里,端起桌上的一杯凉水,就着一口凉水,将这颗金灿灿的药丸咽下去了。
  刚吞下药丸后,我并未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变化。我安静地坐在了沙发上,背靠着沙发,等待着时间的审判……
  杨孟帆看起来比我紧张多了,他站在我身前,低眼观察着我的神态,胸口一起一伏,好似快绷不住情绪了。
  而魇婆从她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瓜子,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开始悠闲地嗑瓜子了,还命令刘姨给她沏了杯热茶,看起来,好不轻松自在。
  我突然感觉到一阵胸闷,似乎有一团异物在从我的肚肠里一路逆行到我的胸前,我的喉咙里……
  我赶紧抬手紧紧捂住了嘴,一路快速地奔跑着进了一楼的共用洗手间里,扶着洗漱台,将喉咙里喷涌出来的一堆粘液呕吐进了洗漱台的面盆里。
  杨孟帆紧随在我身旁,担心我呕吐的时候会把自己呛着,他用手有规律地拍着我的背部……
  我看见了我呕吐出来的一堆粘液里有无数的白色虫子在蠕动,这画面,越发让我控制不住呕吐了起来。
  我吐了好半天,直到把肠胃里的苦水都吐干净了,吐无可吐。
  我着急想冲走池子里这些恶心的呕吐物,可杨孟帆却阻止了我,他从橱柜里翻出一个干净的玻璃瓶子,将几只白色的蛊虫捉进了玻璃瓶子里,还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小块鲜肉,将肉块放进了玻璃瓶子里,再小心地盖上瓶盖……
  将玻璃瓶放在了一旁柜子上的暗格里后,杨孟帆亲自动手帮我将我的呕吐物装进了一只干净的垃圾袋里。
  可我一眼都不想再看见这些虫子,我浑身无力地靠在墙角,看着杨孟帆轻声说:“把他们都冲进下水道好不好,我看见这些东西就难受……”
  “冲进下水道,会污染环境的,我把他们装起来,明天带回实验室里去,无害处理。”杨孟帆将装着呕吐物的垃圾袋放在了一旁,洗了洗手,走到我跟前,愁虑地看着我问道,“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你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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