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动力学45:庞氏骗局


今天,很少有人会对“庞氏骗局”这个名词感到陌生。在金融大行其道的时期,它所创造的丑闻与财富都被广泛的流传着。“庞氏”源于一个美国人,查尔斯·庞齐(Charles Ponzi),在1917年,这位富有金融头脑的资本运作高手在波士顿开设了一家“证券交易公司”,向外界宣称该公司将从西班牙购入法、德两国的国际回邮优待券,加上一定的利润转手以美元卖给美国邮政局,以此赚取美元与战后货币严重贬值的法、德两国货币的“价差”。事实上这个计划根本赚不到钱,但还是有些人冲着一个半月内能获得50%的回报率去尝试投资。让那些初期投资者感到狂喜的是,他们如期获得了红利。狡猾的庞齐把新投资者的钱作为盈利付给最初投资的人,以诱使更多的人上当。由于获得了难以置信的盈利,“把钱给庞齐能赚大钱”这一消息大范围地扩散开去,庞齐成功地在几个月内吸引了数万名投资者,累积获得的投资超过1500万美元。后来当波士顿媒体的报道造成新投资者对公司的质疑和观望,使公司没有新的资金来源去支付先期投资者的利息时,他关掉店门,带着约4万名投资人的毕生积蓄逃之夭夭。
如今,“庞氏骗局”被用来广泛地指称那些通过不断借新还旧维持资金链条的商业活动。这里举一个具体而典型的庞氏骗局的例子。甲通过某个名目,比如投资某处的房地产、矿产、保健品项目、境外股票等,向公共吸收资金,并且许诺高额的利息,例如30%。在一开始,甲筹集到了100万元,将其中的20万元挥霍一空后,用30万元投入了更多的广告吸引了更多人投入资金。当这100万元到期,应该归还130万元时,甲已经从原有投资者以及新加入的投资者那里吸引到330万元的存款。在甲归还130万本息后,手头还捏有150万的资金,可以更大规模的广告和挥霍。但是此时,待偿还的本息债务已经有了严重缺口。类似过程持续进行,债务规模与缺口也就越来越大,直至再也无法筹集到足量新资金。
庞氏骗局构成的要素包括,一个美好的愿景,越来越多的参与者与资金,以及由早期获利带来的对愿景的加强与肯定,其特征包括:
(1)不断的借新还旧。在《43、银行房地产模型》以及更早的《33、100元怎样偿还200元债务》等模型中,借贷的结清依赖于借贷体系外的交易,如房地产交易、面包交易。而在庞氏骗局中,借款的清偿依赖于新借款的形成,局限在自身构建的借贷体系内完成。
在借新还旧的过程中,或者有新的资金提供方加入,或者原有的资金方将所获得的本息收益再一次投入到了骗局中,原有资金方经常还会追加更多资金。从这一点看,银行在账面迷梦中向一些欺诈企业不断借新还旧提供贷款,其本质也是一场庞氏骗局。
(2)正反馈。庞氏骗局有一种信用扩张的自我实现特征。越多的人参与到某一个庞氏骗局时,这个骗局最初所仰赖的愿景看上去就越真实,这一愿景以及这一愿景的持有者就获得了更大的信用,获得更多资金。这种信用还通过宣传扩展到更广泛的人群中去,除了自以为获利的人们的口耳相传,还包括骗局的主持者利用募集来的资金摆出的排场与广告。
信用扩张的自我实现所导致的正反馈,是一些资本运作者得以迅速积累起庞大“身家”的原因。一些所谓煤老板、开发商即使没有矿产、房产的运作能力,依靠其打造的“名望”,在很多地方都能获得巨大的借贷支持,使资产总额滚动增长。然而,这一庞大“身家”如果刨去债务,很可能疑点重重。因为在多年的挥霍与赌博中,他们往往只剩下被估到离谱的价格的偏僻土地或者贫瘠的矿山这些所谓“优质资产”。历史上著名的案例有Bre -X矿业有限公司,它被称为史上最大金矿骗局,该公司宣称在印尼具有巨大金矿,一度成为加拿大股市上最成功的上市公司,最终该金矿被证实并没有金子。
(3)指数式的规模扩张。由于利息总是按照复利指数化方式计算,庞氏骗局的规模至少也是按照指数化方式增长的。在许诺30%的利率下,100万元的募集资金即使一点不被挪用,也会滚动至130万元,到了下期,就达到169万元。而已经知道,指数化的增长速度是极其惊人的。
庞氏骗局给经济体系整体带来巨大的虚假债权,也就是《34、债权的账面效应》中诈骗部门带来的债权,而由《36、经济体系整体利润的根本来源》,这一虚假债权存在时,会产生账面利润,让很多人以为“赚到了钱”,与此同时产生的财富效应甚至可能对产出增长有短暂提振作用。而当庞氏骗局崩溃时,相关受害者的财务情况就会遭受打击,其“亏损”会远远大于多年“利润”积累。
如果收敛贪婪、精心包装,庞氏骗局可以以较温和的方式发生,从而延续很长一段时间。举例来说,甲向银行贷款100万元,5%的贷款利率,甲其实从来没打算偿还这笔贷款,他只是做出很勤恳的样子,让银行相信他是有能力和意愿还债的。每年,甲节俭消费,只花费5万元,并且按期归还5万元的利息,只要银行不追讨本金,这种局面甚至可以持续10年之久。美国著名的庞氏骗局-----麦道夫骗局就持续了近二十年之久。
更温和的局面,甚至于已经不能称之为庞氏骗局了,甲还真的努力工作,除了消费外,勉强能够偿还银行的利息,那么如果银行不追讨本金,这种局面有机会无限维持下去。但是一旦银行本金到期不再续贷,甲就会破产,这就是所谓“僵尸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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