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给出了王朝的兴替周期,其背后是货币沉淀带来的经济稳性变化周期。王朝早期货币沉淀问题较小,后期随着货币沉淀问题愈发严重,经济稳定性变差,社会稳定性随之变差,达到临界后发生改朝换代。
工业革命后,经济体系的产出增长迅速变快,理论需要考虑产出增长因素。第三章引入产出结构、阐释产出增长,并在《28、正反馈与经济经济景气》与《29、滞胀》给出了经济繁荣与滞胀周期。第四章引入借贷与银行系统后,在《43、银行房地产模型》与《44、银行危机》中给出了繁荣与银行危机的经济周期。第五章的《50、股票价格上涨与账面》与《51、账面效应的流动性危机》给出了金融的繁荣与危机周期。结合这些模型,实际上也就给出了现实中经济周期的来龙去脉。
进入20世纪后,随着基础科学的突飞猛进,农业、材料科学、石油化工业、信息技术、生物医药、管理学等方方面面取得长足进步,经济体系的产出增长潜力始终存在,这是经济个体生活得以改善、经济得以繁荣的前提条件。
在科学技术爆发的背景下,只要社会体系稳定,产出几乎总是得以自动开始增长,经济体系自发进入繁荣期。
产出上,食品、服装、日用消费品等农业、轻工业、服务业产出水平稳步提高。并且在繁荣初期,这类产出与需求相比往往缺口巨大,经济体系具有增产扩产的冲动。与此同时,由产出的层次结构相关讨论可知,以重工业为代表的高层次产出缺口会更为巨大,钢铁、水泥等行业的增长速度可以达到低层次产出的数倍,产能形成新的产能,产出增长可以很快,但其中隐藏着订单陷阱。起步阶段产出与技术水平越低,增长越快,这被称为后发优势。
需求上,财富效应让人们在储蓄增加的同时,亦不断提高消费水平。这里的财富效应除货币储蓄与实物资产储蓄的增加外,有相当一部分由账面效应带来。这些账面效应主要来自于:
(1)债权的账面效应。银行与金融体系内的债权在繁荣期不断增长,其利息一方面成为新增债权一部分,另一方面给银行与各类金融机构带来可观利润。不仅金融体系内的债权,一般企业与个人的各类债权也会不断增长,构成企业与个人资产的一部分,也被他们认作盈余与储蓄的一部分。
(2)房地产的账面效应。在经济繁荣期,房地产市场的增长来源于两个方面,其一是新建房地产带来的房地产数量增加,其二是房地产价格上涨。两者相结合,房地产的价格总额增长可以达到惊人的地步。尤其是繁荣期后期,经济体系已经积累了数量可观的房地产,其价格上涨带来的账面效应亦愈发明显,越来越多有房产的经济个体感觉自己“赚”到了。
(3)金融资产的账面效应。以股票为主的具有账面效应的金融资产价格,随着企业利润的增长与价格增长预期的自我实现,节节攀升,而没有经济个体会为此承担任何债务,经济体系像是凭空多出一笔又一笔财富。
房地产与金融资产具有吉芬性质,其价格上涨带来更多需求、更多资金,以及更高的价格,这是一个正反馈过程,它们的价格高歌猛进、所向披靡。
而账面效应进一步带来财富效应,人们更起劲地消费,带来需求增长,需求增长带来产出增长,低层次产出增长的需求带来高层次产出增长需求,各行各业形势一片大好,这又促进房产价格与金融资产价格进一步上涨,这便构成了经济体系更大的正反馈。
在一片歌舞升平中,繁荣期的结束往往来得猝不及防,萧条期不期而至。
产出上,一旦低层次产出扩张需求放缓,订单陷阱会让高层次产出需求迅速下降乃至消失,于是从经济体系整体看,产出增速的下滑会很大。另一方面,繁荣时期存在大量非必需产出,这些相关需求随着经济降温而减少,产出相应减少。
在繁荣期与萧条期之间,货币增长起到拖延萧条期确立的作用,但这种拖延往往最终会转化为更为严重的萧条。一旦货币增长受到制约,各种账面效应无法得到实际支撑,流动性危机就会降临,财富效应向着负面方面作用,需求不振,拖累产出。即使货币增长充足,账面效应得到有效维持并进一步增加,但同时价格体系上涨,当人们对消费品价格上涨预期超出对资产价格上涨的预期时,临界点依然会到来,人们会认为实际储蓄下降,财富效应依然终究会向着负面方向作用,需求不振,拖累产出。
萧条确立后,账面效应亦开始反向作用:
(1)债权的账面效应。无论是银行、其他金融机构,还是企业、个人,坏账都开始增加,人们渐渐不得不接受债权资产减记,储蓄下降。由《44、银行危机》所阐述的机制,债权债务一旦开始收缩,债权部分曾由利息计提产生的冗余会形成坏账。并且,在繁荣期积累债务的债务人,在萧条期来临时,更没有改善财务的方法,也就没有良好的偿债途径,这由债权债务的结构决定。在这几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坏账越暴露越多。
(2)房地产的账面效应。房地产价格下降会对房地产的新建构成打击,进而影响包括钢铁、水泥、家具家电、装饰装修整个产业链的产出。更为严重的问题是,房地产上涨过程中投机需求大增,大量房产被投机者持有、空置,往往存在某种程度的过剩,房产的持有结构越不合理,这种过剩也就越严重。而当房价下跌形成共识,投机需求锐减,租房居住的人们也会更谨慎购房,房地产市场呈现价格与交易量双降的局面,出现流动性危机。
(3)金融资产的账面效应。股票在繁荣期上涨幅度越大,账面效应积累越多,则根据《51、账面效应与流动性危机》,市场上的流动性缺口越大,流动性危机就越严重。
一旦流动性危机凸显,由于房地产与金融资产的吉芬性质,其价格下跌导致更低需求、更多资产持有者想要抛售离场,这就带来更低的价格,这依然是一个正反馈过程,它们的价格屡创新低,节节败退。
而负面的账面效应带来负面的财富效应,人们发现各类储蓄缩水,变得不敢消费、需求减少,需求减少带来产出减少,低层次产出增长不再、高层次产能过剩,各行各业形势一片哀嚎,这又促进房产价格与金融资产价格下跌,这便构成了更大的正反馈。仿佛进入永夜,人们看不到希望。
与经济周期从繁荣自动走向萧条不同,从萧条回到繁荣需要各种各样的机缘。无论何种原因、通过何种方式,若经济体系回到繁荣轨道,在现行经济逻辑下,就是把上述过程重演一遍。
上述经济周期是一个正常的、能够自给自足的经济体系必然经历的循环过程。经济周期性波动、无法保持长期平稳的根本原因在于,一个稳态系统要求负反馈机制占据主导地位,但经济体系的运行过程中存在太多正反馈机制。古典经济理论中大多只有负反馈机制,总不是恰当地假设经济体系能自发回到某种均衡位置,也因为古典经济理论往往不含时,没有考虑时间变量的影响,所以不可能给出经济周期的正确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