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动力学67:货币脱锚


自金汇兑本位币制度在1973年随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溃而消亡,距今过去近50年。货币制度从本位币制度进入到信用货币制度是经济领域的一次重大变革,古典经济学理论对货币认识的不足逐渐暴露,经济学得到了一系列违反常识的荒谬结论。例如,一些经济理论,政府多印钱(扩张的货币政策)、以及政府多花钱(扩张的财政政策),就可以带来经济增长。这种理论虽然长期招致有识之士的广泛批评,却在全世界被最大范围地实践着,原因很简单,进入信用货币制度后,对彻底掌握了货币发行的政府来说,印钱和花钱是两件最容易、最愉快的事情。
凭着本能的直觉与历史经验,人们知道没有约束的信用货币其实谈不上信用。人们在交易中使用政府印出的花花绿绿的纸头、或者账户上的数字,与其说是出于信任,倒不如说是出于一种习惯、一种别无选择的无奈,其支撑仅仅是法律的规定。人们不停寻找所谓能够“保值”的资产。对于固定资产、金融资产等所谓能够“保值增值”的资产不懈追求、对不能随意增加数量的所谓电子加密“货币”趋之若鹜,清晰地表明了对信用货币的不信任,经济在隐患中运行。
《62、央行货币发行与本位币体系》给出了4种货币发行方式:
(1)金汇兑本位下依据黄金储备发行美元:
资产:
负债:
黄金储备
+3500  (100盎司)
发行在外的货币
+3500
(2)美元本位下依据美元储备发行港币:
资产:
负债:
美元储备
+780  (100美元)
发行在外的货币
+780
(3)购买国债发行货币:
资产:
负债:
国债
+100
发行在外的货币
+100
(4)给银行提供贷款发行货币:
资产:
负债:
银行再贴息贷款
+100
发行在外的货币
+100
其中(3)、(4)是“脱锚”的货币发行方式,在本位币制度下通常不被允许,在信用货币制度中却司空见惯。脱锚的货币发行方式没有约束,理论上数量可以无限大,在政府权力很大的体制下十分容易造成货币泛滥,在政局不稳定时又易造成恶性通货膨胀。
《35、税、债、货币发行等效》指出政府发债和政府发行货币在对产出的占用上存在等效,在那里发债部门(通常是财政部)与货币发行部门(通常是央行)都被合并为政府部门。但在上述(3)通过国债发行货币中,财政部与央行被明确区分为两个部门,先由财政部发行国债,再由央行购买这部分国债,从而达到货币发行的目的。从结果看,合并财政部与央行,则(3)的操作等价于政府直接发行货币。
具体举例来说,财政部发行10亿债券,这10亿债券有4亿被私人部门购买,有6亿被央行购买。于是财政部获得10亿元用于政府开支,也就对社会产出、劳动力发生10亿元的占用。从私人部门看,私人部门获得了4亿元政府债券和6亿元货币,这6亿元货币即使通过(3)的方式发行新增货币,另外4亿是政府实际背负的债务。
进入到完全的信用货币制度后,如果让政府为所欲为,则央行还可以通过如下操作进行货币发行:
(5)购买垃圾债券
资产:
负债:
垃圾债券
+100
发行在外的货币
+100
(6)购买即将倒闭的企业股票
资产:
负债:
垃圾股票
+100
发行在外的货币
+100
(7)购买偏僻地区茅草屋
资产:
负债:
偏僻茅草屋
+100
发行在外的货币
+100
或者,央行还可以购买其他任何名目的东西来发行货币。这时,央行通过购买资产发行货币。央行进行如上操作时,实质是利用公权力向资产持有者输送利益的贪腐行为。进一步的,此类操作会极大扭曲价格体系和经济体系。
我们举例说明(6)可能造成的恶果。股票价格由于《49、股票上市与账面效应》、《50、对倒交易、股票价格上涨与账面效应》等节阐述的机理,常包含极高的账面效应,而《51、账面效应与流动性危机》告诉我们,这些账面效应一般随流动性危机破灭。如果在流动性危机发生时,央行救市购买股票,则对股票持有者而言,这些账面效应实现为实际货币,股票持有者获益,这将促使更多人蜂拥购买更多股票,在下一次流动性危机发生前制造更多账面效应。这种人们专注于在金融市场投机、货币资金只是不断被用来推高资产价格的现象,就是所谓“经济脱实向虚”。
与(6)央行购买股票类似,当央行采取(5)、(7)的购买行为时,除了对经济体系注入影响不可预知的巨量货币外,还鼓励人们参与到过度借贷、账面效应制造、乱造房屋等行为中去,对经济实质产生明显损害。进一步的,货币泛滥扰乱价格体系,长期必然造成通货膨胀等问题。
但是短期内,这类资产的持有者获得了收益、增加消费,他们增加的消费对产出又有一定刺激作用,从GDP角度和国民收入感官上,经济短期内竟有所提振,与经济受到实质损害的现实产生背离。于是,在经济、政治、社会各个层面这些操作的危害往往被低估甚至被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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